我同儿子一起训练乒乓球好久了,以锻炼身体为主,比赛不是目的,上次认真计分是何日已经记不住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
中断了一段时间,去年冬天在我的鼓动下又开始激起他对乒乓的热爱。原因也与冬天的天气恶劣不无关系,大雪封山了,出门活动不太容易。我们不喜滑雪、溜冰,当年栾平和坐山雕大冬天也是呆在夹皮沟和威虎山的洞子里不太露面活动。我们内陆的旱鸭子看着茫茫大雪直抓后脑勺,没辙。去滑雪场还得开车3小时,而且风险不小。比如前方程式赛车冠军苏麦克,就是为了滑雪救人,搞成脑残,还几乎丧了命。我们在家中打乒乓球,应该是自给自足,娱乐和体育两不误。
谈起乒乓球艺的学习和提高,不由我回忆其儿时的启蒙老师张德华,能够有他作为我的良师益友是平生的幸运。那个时候他仿佛只是一个代课老师,有高中学历,对于我这个刚上初中的学生来讲已是学贯中西,知识渊博。他教的数学方法好,深入浅出,把个复杂问题搞得浅显易懂,使我豁然开朗。不仅如此,在幼小的心目中,他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他还多才多艺,把乒乓球打得好到极致。可惜好景不长,大约一个学期代课完毕不知是另有高就还是被炒了鱿鱼,他就不辞而别了,至今想起还不无遗憾。
张德华生得白净,瓜子脸,络腮胡子总是刮得干干净净,身材较高,不胖不瘦。穿着得体,常披一件浅黄色的登草尼大衣,生机勃勃,气宇轩昂中透着文质彬彬的书生味。他讲起代数来推导清晰,同学们过目不忘。在他短短的教诲中学到了不少有益的方法,也算我文革荒废年月中的幸运,打下了后来考上大学的基础。
到今天学到的数学已经还给老师了。唯独还记着他教给我的乒乓球艺,好像永远没有忘记。他的技术炉火纯青,是我校师生中第一把交椅。他有几个绝招,发球抢攻是致命的一绝。极其刁蛮的发球挣得有利时机,不是一板打死,也得半死不活,让防守一方跑得气喘吁吁,顾头不顾尾。他还常常讲国家队的发球大师许绍发是如何运用这种发球法赢球的(许尽管发球好,打球一般所以没有那么出名)。
张的特点是声东击西,眼睛盯着你的左侧,球板也是如此,但是手一旋转,发出的球像长了眼睛跑到你的另一侧。你只有抓耳挠腮,因看错方向,站错位置后悔莫及。严格说来这是欺骗行为。但是无毒不丈夫,兵不厌诈嘛。“友谊第一”,说得比唱得好听。他还教会我反手发球一招,行左实右,出其不意,你可以随时变换方向。让对手狼狈不堪,几次下来只好俯首称臣。可惜我不是体育天才,没有进入国家队的本事。我的软肋是持久战不行,耐力不够,碰到一个能够接球的老手我就菜鸟一个,推盘认输。
时代不同了,儿子学球很快,各种招数可以从网上学习,不需我的指教。他从油管上看来不少技巧,还融会贯通。他比我跑动积极多了,往往把擦边的球救起。因此我只好用70年代老牌的地雷战和地道战等旧办法勉力对付。他的反手绝杀正好是我的ACHILLE`S HEELS(弱点)。他的左右开弓,弄得我手足无措,只有招架之功,更无还手之力。好在我们不太计分,输赢无妨。由于卖命救险球,他常常喊暂停要三次脱衣服,从外套到中层,从长袖到短裤,直至大汗淋漓,才可罢休。每次还要求延长时间,过足瘾才罢手。很多时候我刚回家还没吃饭,就要打球。我也忙中偷闲,利用这个体育活动交流父子情,风雨无阻。不过出差时只好委托思嫂代替。
时光荏苒,我已到老骥伏枥的年龄,当年那风华正茂的张老师已经由于身患结核,英年早逝,死时还不到50岁。借此机会缅怀一个平凡的好人,他近乎完美的形象中也有一个小小的瑕疵。常常喉咙里发出“哼,哼”的声音,估计是患有慢性咽喉炎。人无完人,他的小缺点(在国人中不算啥)恰恰是触动我记忆神经的火线,他是让我永远怀念一位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