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美的第一個感恩節大約18年前,儘管還不懂美國文化,卻過了一個典型的美式感恩節。那時一個人先來美國獨闖江山,周末或節日有點寂寞。幸好有位善良而友好的老兄PAUL(保爾)在我們實驗室工作,他的父輩是移民美國的波蘭人。保爾在我初來乍到時給予了極大的幫助,讓我至今深深不忘。保爾個頭較高,身體略胖,長方形臉,眼睛大而呈園鼓鼓模樣,不過厚大的近視眼鏡遮住眼仁我看不到是藍色還是棕色。他對人熱情洋溢,脾氣也很好,他先是教我開車,一點不擔心我會不會把他的日產車撞在樹上。 有時做完實驗,我們會去酒吧小喝兩杯,儘管我酒量不大我還是接受這種社交方式。美國人比起英國人的酒癮,只能是小巫見大巫。英國人素有PUBCRAWL(一個個爬着酒吧喝),而美國人鮮有BAR HOPPER(跳着酒吧喝)。因此許多美國的風土人情的知識,都是從保爾那裡學來的。此外,有空還請我去他家做客。
當傳統的火雞節如期而至時,我根本沒有搞清楚它是一個什麼節日。反正街上溜達一陣看不到一個行人,只是偶爾看到一輛汽車急促行使,大概也是急着趕回家去過節與家人團聚。也記得第一次來美找工作,晚上在街上走動,就沒有見到幾個人。後來想起真是後怕不已呢。如今我們村似乎也起了些變化,今天晚上回家見到的車,比以往幾年見到的總和還要多。
那一頓火雞飯吃得名不副實,火雞沒有吃多少,倒是像中國豐盛的年餐。其實吃的什麼都有些記不起來了。反正比書上報紙上講到的傳統感恩節吃的東西複雜多了。除了火雞,還有很多的其他菜餚。記得清楚的比如,中西部地區流行的綠豆砂鍋(CASSEROLE)和玉米砂鍋就非常地道,是壓軸戲。而且經過60年的考驗,綠豆砂鍋現在已經成為感恩節的家庭團聚宴會上必不可少的一道亮麗風景。此外,馳名的波蘭“可巴沙香腸”就是在這位朋友家裡首次吃得。以至於後來印象深刻,產生了對它的喜歡,屢試不爽。當年剛來美國,有些節約的革命傳統,平時說不上飢腸轆轆,但是不會大吃大喝。所以我做了一個爽吃的客人,吃得很舒服。
酒足飯飽,一場酣暢淋漓的美式足球必然是例行的預定節目之一。我當時根本不懂也沒有興趣,不過陪伴主人看球那是一定要完成的任務。俗話說得好,吃了人家的手軟。不過後來當地的橄欖球隊變得強大起來,全是因為一個巨星一般的四分位的結果,因此我後來還從英式足球迷,慢慢地迷上了美式足球。
遺憾的是,保爾不是一個勤奮的科學家,最好的時期曾拿到NIH的第一研究基金。實際上是逮到學術生涯的第一桶金。如果認真努力,發表一些重量級論文,並找個獨立職位,不說光宗耀祖,至少可以達到小康水平,保障基本工資,養家糊口,教子成龍。可惜的是,他後來懶惰尤佳,被老闆冠上“好吃懶做--不勤奮”的罪名,除名了(炒了魷魚)。而且文章不咋的,不僅沒有找到教工(FACULTY)位置,連博士後職位也沒謀上。幸好有點技術找了個技術員的職位,天天純化蛋白質和脂肪,和柱子打起交道。
他身處逆境,仍然不思進取,加之他的那位老闆沒錢了,於是技術員飯碗也被吊銷。慘了,堂堂五尺男子,只得在家待業,由在政府部門當公務員的老婆養起來,夫人儘管比較賢慧,不過吃軟飯的他,有時也得看別人的臉色。每每回憶我人生中的一個好友落得如此下場,由於不能幫忙,心中不免有些歉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