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在阿肯色州的小石城,有一位穿着熨烫过的整洁连衣裙和短袖珍珠扣开衫的白人女性。她的手放在臀部,以“我想和你们经理谈谈”的通用姿势站在那里,盯着一个为黑人学生辩护的士兵。这些黑人学生将被整合进入小石城中央高中。
在1959年的皇后区,有一位穿着深色短裙、圆点上衣和相称外套的白人女性。她烫着卷发,手提包挂在前臂上。她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校车带来了混乱”(注:当时纽约的白人家长抗议一项让城市中白人和黑人学校合并的计划。400名来自布鲁克林的非裔和拉丁裔学生坐上长途校车,被送往皇后区的白人学校上学)。
1975年,在南波士顿,她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白人拥有权利”。而就在上个月,在圣路易斯,她被发现在自家前的台阶上光着脚,穿着黑色的卡普里裤,挥舞着手枪威胁向“黑人的命也是命”的抗议者射击。
特朗普重施故伎
特朗普和他的支持者们了解这些女性。他们知道,只要有消除种族隔离的努力,白人女性就会捍卫现状。她们一直大声疾呼并坚持着,也许是因为那些抗议活动长期以来一直只发生在少数几个地方,在这些地方,愤怒不会立即使一个女人变得没有女人味和吸引力,或者变得奇怪和尖锐。愤怒的白人女性一直是“讨人厌的女人”——除非她是一个熊妈妈,为保护她的孩子、他们的学校和社区挺身而出的那种妈妈。
因此,特朗普最近在推特上向“美国郊区主妇”发出挑衅性的警告,“拜登将摧毁你们的社区和你们的美国梦”。
这条推文链接到了纽约前副州长贝齐·麦考格希在《纽约邮报》上的专栏,该专栏对奥巴马-拜登政府提出的一项名为“积极推进公平住房”的举措提出了严厉警告。麦考格希写道,该政策要求城镇“让低收入的少数族裔有选择郊区生活的可能”。她补充道,女性需要认识到危险,并“关注她们的家庭将面临的危险”。
然后,本周三特朗普重施故伎,他在推特上写道:“我很高兴地告诉所有生活在郊区生活梦想中的人们,你们将不再因为在自己的社区建造低收入住房而受到困扰或经济损失。”因为他正在废除这项住房计划。“你的房价会根据市场表现上涨,犯罪率会下降,”他还补充道:“好好享受吧!”
这些推文甚至已经不算是狗哨了(注:指使用编排过的隐语的来向特定人群传递政治信息的手法)。这些话就像是有人站在门廊上大喊:“来,菲多(狗的名字)!”
但是“郊区主妇”们在听吗?
郊区的妈妈在变化
我是在特朗普和麦考格希一提到郊区时可能想到的那种地方长大的。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我的家乡康涅狄格州的辛斯伯里是一个拥有2万人口的富裕社区。如今,它的白人比例超过90%;我住在那里的时候,白人比例更高。
少数非白人学生几乎全部来自两个地方:一个是ABC之家,即来自大城市的男孩们在辛斯伯里的高中上学时住在那里(ABC代表“更好的机会A Better Chance”),另一个地方是哈特福德(注:康涅狄格州的首府),那里的孩子们是因为一个名为 “关注项目 ”的计划而来到辛斯伯里的,这是美国第一批自愿取消种族隔离政策的学校项目之一。自1966年开始以来,康涅狄格州五个城镇的数千名居民挤在学校董事会会议上反对该项目。
1968年,附近弗农镇的一位居民告诉学校董事会:“弗农是一个美好的中产阶级小镇,我不希望与哈特福德人分享这些。我们所拥有的东西,是我们自己挣来的,也是我们想要保留的。我的东西就是我的。”这位居民说罢,掌声四起。
特朗普想要连任,至少部分取决于仍然抱有这种想法的白人郊区女性。
不过,如果说最近的抗议活动和非小说类畅销书排行榜显示了任何迹象的话,那就是至少有一些“家庭主妇”对种族问题有了更细致入微的理解,并利用白人母亲的强大象征力量来倡导变革。以辛斯伯里为例,现在在Facebook上有一个名为“大门一直敞开”的小组,该小组“面向大辛斯伯里地区愿意敞开心扉、准备好并愿意讨论分享有关种族主义、白人特权和我们社区里及美国国内出现的排斥现象的人。”
在Facebook上,“妈妈墙”(注:指在抗议活动中,大多由已成为母亲的女性抗议者以自己的身体组成的一道人墙,将抗议者与执法人员隔开)的参与者发起的群组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不仅在那些你期望会看到她们的大城市,在费城以外的蒙哥马利县、巴克斯县和特拉华县也有。在缅因州、新墨西哥州和密歇根州,也出现了“妈妈墙”。
妈妈们正在组织抗议活动和阅读小组,发布保释基金的链接,讨论催泪瓦斯的解毒剂。她们在孩子们的学校里成立小组,讨论白人特权,以及一旦目前的抗议浪潮结束,如何继续战斗。许多人都拿着一些类似这样的标语: “当乔治·弗洛伊德呼唤他的母亲时,他召集起了全天下的母亲”。
是什么导致了这种变化?
对于雷内·达盖尔·布拉德福德来说,看到乔治·弗洛伊德死亡的视频改变了她。她是在辛斯伯里举行的两场“黑人的命也是命”抗议活动其中一场的组织者。她说:“当我看到乔治·弗洛伊德是怎么死的,当我听到他因为无法呼吸而恳求他们住手时,我大哭起来。怎么会有人这样对待别人呢?”
对一些人来说,站在前线的白人母亲似乎人数太少、行动也太迟了。在《华盛顿邮报》上,美国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波特兰分会的主席写道:“‘妈妈墙’或许是出于善意,但最终却将人们的注意力从被谋杀的黑人尸体这一紧迫的问题上转移了。”
尽管如此,特朗普还是不得不感到不安,因为他得考虑到,已经觉醒的白人女性认清了当下的现实(尽管这种觉醒姗姗来迟),她们有工具,而且由于疫情,她们也有时间来投入抗议活动。正如一位母亲对我说的:“我们是一群疯狂的白人女性,除了时间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