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波剛進大學的時候,去了一趟學校圖書館的基藏室,沒有料到這一去,就受到了刺激。
徐波在基藏室里,第一次看見角落裡有兩,三個小桌架,桌架上面擺放着賊厚的辭典。
徐波走過去翻了翻,其中有一本《遠東英漢大辭典》,作者的大名明顯的落在硬殼的封面上:梁實秋。
那不是魯迅筆下的——“喪家的”“資本家的乏走狗”嗎?怎麼舒舒服服,恭恭敬敬地躺在這裡呢?徐波心裡一怔,他急忙奔向了書架,想在書架上找出魯迅的書來墊墊底。
不料,這間書屋裡面根本就沒有任何一件關於魯迅的作品。 徐波有點忐忑不安,鼻頭上冒出點汗來,他對大學將要接納和改善自己的知識結構即興奮又有點害怕,他沒有想到的是,就這麼望了一眼,自己初中,高中時代具體到段落大意的分析和提綱結領的魯迅,頃刻間就有點比薩斜塔的味道了。
莫非是文學在出汗? (註:魯迅在跟梁實秋的論戰中,寫過《文學和出汗》)
然而,徐波在後來談戀愛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地提到了魯迅。
徐波在那個羞澀的女孩子面前,振振有詞地念道:“好個荒涼的沙漠,無邊無際的,魯迅先生雖然獨自吶喊着,只有空洞的回音 ” (這是瞿秋白給魯迅的評價),而徐波呢,表面上雖然是想給人家女孩子描述一個熱血男兒在淡泊的血色中孤獨地選擇了叛逆和革命,其實暗地裡是想煽動起女孩對眼前這樣具有英雄主義氣概和浪漫主義情懷的徐波,產生好感,乃至同情。
徐波還告訴那個女孩子:“我要寫一本關於魯迅的劇本。
開頭我都想好了;
在煙雨濛濛的江南,
晨曦中,
湖面上靜靜地駛出一條小篷船來,
一個衣着灰色長衫......”
女孩子這個時候顯示出興趣來,她告訴徐波她的家人都在博物館工作,所以對古董很感興趣,當時已經是改革開放的中國了,女孩子家的舅舅從美國到中國來工作,還專門收集了一條古董船要帶回到美國去的。
徐波不失時機地補充了一句:“當然,如果劇情需要的話,就得寫上是一隻古董船。”
徐波說得那意思好像是明天馬上就要拍電影了一樣。
女孩子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滿意地笑了。
咳咳,那個時候談戀愛都是這樣的,很印刷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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