囿于汉字的书法,走走,瞧瞧,笑笑,不好意思噢。
小学课堂刚学了笔墨纸砚,简化汉字,文化革命,互联网便层出不穷,眼睛花花。上一辈刚会握钢笔考试,上两辈靠书法文章秀才;下一辈已经铅笔涂圆圈、鼠标点点考试了。再爬爬方格纸谋生,钢笔字流畅、毛笔书法潇洒、乃至图画儿模样,宛若野溪桃花蛙声,淘淘地不近人情,岚岚地不如人意。
满世界看到建筑招牌,便看到了眉目,人就各其所需往里边去。中国的各种招牌当然主体是汉字的。汉字招牌书法艺术的含量,当下,已经降得很低。与社会科技发展,与书写工具,与时代风尚,与文化传承有关系。民族的语言文字密不可分,汉字与书法割裂,已经极度贫血。文化的苍白。
先贤先哲握着毛笔读书写字,书画同源,如王维宰相画中有诗,苏轼翰林诗词书画文,是文化的标杆。士子高僧贤达对书法对国画的创作与贡献,组成中国历史文化。漫步泰山,一路摩崖石刻、名士墨迹,应接不暇。山峦道旁,李鹏、乔石就有;山中悬岩,唐玄宗李隆基丈高御制碑文,千年风雨,依依可读;山顶突兀,秦朝丞相李斯的小篆颂德碑,两千年来风咫电驰,四面的书法刻石已经风化不辨。汉字从象形走到小篆,这个人这个碑,标志。政治社会文化艺术历史的高处不胜寒。稍下不远一座门坊,上书“天街”,落款“武中奇”。武氏当代书法家,山东籍,江苏省书法家协会主席。在南京三牌楼原国府立法院,X委小会议室,有他的斗大墨迹:实事求是。当场写,年老手颤,布局偏斜,遒劲乃在啊。书法家写字,用精、气、神,很累,休息个把月才好。磨命。
那天在一位美国人家客厅,皮质沙发、硬木家具,迎面一帧鲜红裱衬大条幅行书: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汉高祖刘邦的定国故乡踌躇满志,武氏的书法,惹眼;好墨,溢油迹了。赞笑了,好!
旅行中国名山大川,古碑刻、摩崖书法艺术残存,已经凤毛鳞角。到处是水门汀赝品,到处是今贵题辞石刻;水边植松,山上种柳;水系水库,酒榭宾馆。绍兴大禹碑、曲阜孔墓碑,丈高的石材,古老的文化,红卫兵砸不动,调卡车来倒车撞断它。自己反思自己,小聪明小心眼儿,这辈子做事体,有什么叫做文化,哪些有益的地方,都是别人错?
中国书法尤其行书、草书,最表现文化性情、最张扬个性灵感的艺术。书法家写得好不好,自己不知道,别人评。听谁说,好画予人美感,好字予人筋骨。看多了,静思思,心情平熨熨,身则则地正,眼神善善地轻,签名谦谦含逸,翻江倒海蓦然回首,笑一笑。
田中角荣访华建交,送毛一帧怀素草书。怀素草书日本藏有几帧之数。大唐的长沙书法僧呐,种芭蕉叶写字的痴和尚。毛以超怀素自诩,大喜过望。回赠田中一套楚辞集注,宋版还是翻版?未看到情报资料。中国文革,日本文化界认为汉字书法艺术之顶,已经东移日本。中国人将它抛弃了。
上峰不服,四下找人找书法。南京画院糟老头林散之,自认为诗画文书的心得,有人将他的草书征来禀北京,郭沫若赵朴初启功不闻其人,见字作揖,佩服。书法都是人手所写,不服不行,您写试试。林散之自认心得排最后的草书书法,在杂志刊登,日本文化一片譁然,公认“中国书法艺术之宗,仍在中国。”其书法泰斗青山杉雨说“草圣遗法在此翁”。之后,东瀛文化书法者到南京排队、鞠躬,以面见林老为荣;林老端座,微笑就好!
1982年南京丁家桥,偶见须眉、慈眼、圆脸、大耳,俨然法师尊者形象,人称“南京名书法家林散之!”他的书法,悬肘、长锋羊毫,握笔很低,运笔很缓或疾,笔锋无意留缝、飞白、贯气...唐代屋漏痕、锥画沙、折钗股、印印泥,被认为是中国书法笔法的最高境界。公认三百年来草书第一人,他的书法气韵属哪一种笔法,我不知道。一笔扫东瀛的,是阁下。
有幸,收藏一帧林散之先生草书,其自述诗四的第三首,条幅。笑逐颜开。
中国书法现分野名人名家之路。前者是政治社会经济科学名人,豪气牛气大气;后者是书法家,书法艺术的名家,好像不是权力和钞票所认定的。
嗬嗬,饭后茶余呓语,不靠谱的啦呱,旅行的笑颜,象风象雨象雪象雾啊,暗暖的灯火,熙攘的人群,古老的文化,快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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