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登陸艇LSM206 （16）
終於接到開航上海的命令。二年後，重返上海。修船，到江南造船廠。
華字艇年檢修，主要是主機檢修。磨磨蹭蹭，其它地方瞎鼓搗就是弄不好，只有上海江南造船廠，技術硬，真功夫。 船用發動機，不是開玩笑的。
乘員中，下江林，很高興，哈哈。
漢口港，上來的淞漢領江，是B的平安舅舅。B的長輩，有八九個，是長江下游大領江。家族傳統。聲望使然。
B，與這位下游長輩大領江，交流，私下的。 一孔之見。
1949年4月初，華206艇上水開出南京後，兩天，安孚公司南豐號步兵登陸艇，在江北浦口被扣留，後被燒毀。
4月20日，XX大領江引航英國護衛艦HMS.Amethyst,從上海開往南京；有國民政府的批准，是白天航行。在三江營地點，被江北CP炮兵第3團，直接重炮開火射擊，兩個中國上海領江被打死，英國艦長、操舵艙乘員等，全被打死。英國皇家海軍素養和傳統，不一樣；臨死前的操舵軍士，將負傷多處的軍艦，用身體壓住左舵輪盤，向左，軍艦由上水三江營航道右側，過河至落成洲頭淺灘，江南岸一側，擱淺保船。副艦長負傷，連夜將軍艦上駛進國軍圌山關水域，直至諫壁運河口。錨泊。
7月30日，代理艦長克仁斯少校，率領軍艦，無領江引航，從崇明島北水道，成功出逃東海，香港、英國本土。
XX大領江，親戚。
國軍海軍第二艦隊等，奉命防守長江下游湖口-鎮江一線。CP軍20日起，木帆船夜渡長江。第二艦隊大小艦艇幾十艘，竟然未放一槍一炮，即全部畏縮南京軍港燕子磯、芭斗山水域；機動艇隊等，畏縮於鎮江港。
海軍軍艦進長江，必有下游領江兩人一組，擔任引航。
不接受林遵上校司令投共的，“永嘉”軍艦帶頭，率大幾艘軍艦，連夜突圍，下駛；突破CP軍江北炮兵封鎖線三道；十二圩，三江營，連成州-八圩；突破江陰要塞，脫逃至東海水域，到達上海。
江陰要塞，CP軍從其兩側渡江，國軍長官未下令開一炮。
CP首長接管江陰要塞，下令堵擊海軍突圍軍艦，重炮手都是原國軍士兵，故意開炮打虛，放水，讓軍艦逃走。
永嘉軍艦少校艦長陳慶堃，因戰功，獲青天白日勳章；提前晉升海軍中校。
美盛LSM登陸艇，跟隨突圍未果，又折轉回南京港；少尉輪機長率幾個軍士，鼓勵胡大領江開船突圍到上海，湖北人胡氏兄弟領江，是這艘LSM的引水，作戰航行。胡大領江說，只要有艦長命令，我們開船，去哪裡都行。
結果，曾軍官輪機長一行，從陸路鐵路、步行，穿鑽，到達上海，歸隊國府海軍。
突圍到上海的軍艦，都有各兩名領江引航。沒有下游領江，從南京等，一艘軍艦也開不到上海。
永嘉軍艦，有領江XXX、XXX，突圍引航成功，到達上海港，領了薪金，下船回家了。
沒有人提起他們，引航者-夜航者，非常關鍵的角色。沒有人記得他們。
他們是自由職業者，靠領江職業為謀生。
鎮壓反革命運動中，這兩個領江被檢舉，引航國民黨軍艦，從南京突圍到上海；從上海開去台灣...
雞生蛋，蛋生雞？原罪？此一時非彼一時也。
好，反革命罪行，發配蘇北勞動改造。
陳慶堃艦長們，開軍艦到台灣，榮升海軍中將、少將，那是他們的功勞。
沒見誰，說一句，領江某某，領引軍艦夜航突圍，到達上海...
君子，不掠人之美。
歷史，不抹人之黑。
不論英國軍艦、國軍軍艦，領引它們航行長江的領江們，是不是我的親戚？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美國寫出這個事實。不是具體的人，問題；是鏈條環節之一，職業人群，特別的行當。
外行，以前不知，為不知。罷了。
內行，以前不思考，現在知道了。好。
海軍，不懂得，不傳統。掠人之美。
呵呵。
1949年7月30日，夜21時許，鎮江港開出下水的招商局“江陵”號客貨輪，被砍斷錨鏈調頭下水的HMS Amethyst,追尾航行。被CP江防炮兵駐大港第25軍炮兵團，猛烈射擊開着航行燈標誌的“江陵”號客貨輪；英國軍艦燈火管制，岸上看不見，打不着。
江陵輪船載客幾百人，被25軍炮火擊中，沉沒於江北富德圩深水裡，溺死幾百人。
需要我提供海圖標記嗎？
毛氏，選集第四卷，《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部發言人為英國軍艦暴行發表的聲明》，及注釋。反打一耙，胡說八道。指責英艦先開炮，江陵輪被英艦炮擊沉沒，等等。一派胡謅。 農民軍開炮的兵、觀察員、連排長，連國際信號旗、國籍旗都辨不清楚，只知道，殺，立功。 炮3團政委康矛召，國立武漢大學英文專業一年級，肄業，革命戰士。與HMS.Amethyst 代理艦長談判。康，不懂英國皇家海軍少校軍銜。 呵呵。
江陵輪陳船長，後來是江亞輪船長；文革時大字報，清算陳的罪行，貼在江漢關馬路邊。
江陵輪，是原日清公司，航行長江中游的客貨班輪，漢口-長沙-漢口-宜昌航線。“江陵丸”是它.1925年6月1日，長沙抵制日貨的主角船，是它。它滿載排水量925噸，雙車雙舵，燃煤鍋爐蒸氣機動力800匹馬力。抗戰勝利，被招商局接收。
什麼“江陵解放號”？電報呼號、代碼，客運船期公告、船票，都是“江陵”輪。CP宣傳、作法、歷史、新聞，都是隨心所欲，信手拈來，為我所用。不負責任。
普羅，最大的資源、優勢？是什麼？
膽子大。
沒教養。
1949年5月底以後，國軍飛機，空襲長江下游，十分頻繁。這個時期長江航線，十分艱苦危難。 天上有炸彈，江中有水雷。
華206艇，滿載糧食大米，過江陰，過徐六涇海域，突然遭遇大風。西北風，橫吹橫浪。
平安大領江引航，B值更駕駛。風愈來愈大。領江說，注意抗風噢！
B，請來船長趙德安。說，滿載航行，風大浪大，舵工壓舵角大，危險係數加大了。
西北風有五、六級。
USS LSM，抗浪7級標準。那是頂風頂浪。
現在是橫風橫浪，航向走，危險。
船長決定調頭，頂風用車，抗風浪。
這時在白卯河一線。海面遼闊。
船長叫B，注意加車。B雙車加速。船長叫舵，左微！大圈子慢慢旋轉。
旋轉着，風疾浪高，突然，一個披頭浪蓋船頭，一陣狂風吹打，華206艇一個激靈，向右斜歪，歪...
一兩秒時辰，加車雙進四、左微舵、滿載小角度左旋轉，船，從歪，到正過來；頂風，常車雙進二，抗風浪，保安全。
兩個多小時搏鬥，風浪小了下去；繼續轉向，開上海，進吳淞口了。
船長說，華206艇，若不是重載，恐怕這次，翻了、潑了。
航海，就是怕風大，浪大。
有一部黑白故事片《九級浪》，演戲CP東海艦隊“河字艇”（就是LSM華字艇），從上海運輸重件，開青島的傳奇。
美國軍艦，普羅來開，比美國人還英雄，調侃美國人。這是CP普羅慣用的伎倆。全片就一個技術細節，接桅杆天線斷路處。
普羅文藝，是迷魂湯，放蠱術，猴把戲，害死人的。普羅CP，戲子軟骨，痞子渾家。 206艇進上海港，二副具體報關，就是將全船高級乘員證書、船舶證書、航海日誌、輪機日誌、貨運單等等，報送海關審核批准，才能入港作業。B，去辦完；趕快去姐姐家-
姐姐那年難產，去了...
206艇進江南造船廠年檢修。B，在高昌廟碼頭，就是魯班路輪渡碼頭起坡，前行，丁字路口，左邊是江南造船廠的一個門；對過是一個門面的煙紙店。B，去買些東東。
中年夫妻店，是江蘇口音。瓜州人。鄉親啊。
B請求，在江南廠修船，出入不方便；若有家信，就寫煙紙店收、轉；屆時B來取。請鄉親關照。
行啊。
果然，206艇進廠修船，就搞運動，不准出入廠外。私人信件，軍代表檢查後，才給你。
變相勞動集中營。
一次，二副職能外出。B到煙紙店買肥皂、手紙、牙膏，還有別人帶買的香煙等等。B拿到一封寄他收的信。
表姐寫的，說民生公司民族輪在上海修船，搞運動，夫君文寶善船長，被揭發，逮捕，送蘇北農場勞改去了；表姐叫B，去看看文的姨太太和孩子；隨後寄來一筆錢和衣物，叫B送去，地址，南市XX路xx號，XXX即是表嫂、表侄。
大太太關照小太太。
原來，文船長的民族輪，航線宜昌-上海。過去，重慶-宜昌-漢口-九江-上海間，只有水路運輸，船。
民族輪是民生公司王牌客貨輪之一，英國製造的船，設備闊氣，客艙舒適。
客票，常常一票難求。
招商局滬漢線，江字號十大客班輪船長，在上海、漢口，都是一個社會人物。民族號客班輪，在宜昌、沙市、漢口，也是一個社會人物。
沙市一布店商人，有獨生女，掌上明珠；送漢口教會中學，住讀。來去，乘船沙市-漢口。
布店老闆想辦法，接近文船長，關照他女兒乘船。有時有票，就算了，不麻煩文船長。
有時買到五等艙，找文船長，就可安排住一個免費升艙床位。
有時逢年逢假日，船票難買到。布店老闆就送女兒，在碼頭口，找文船長。
關照獨生女中學生。
體面的、英俊的文寶善船長，在民生公司，是有面子的；沙市、漢口，當然；上海、重慶，也行。
女中學生，見到文船長的威風、格調、職業權威性，也是領略了的，神秘感。
文船長就安排沙市女中學生，住船長客廳，沙發、餐桌、洗臉間、抽水馬桶，船長專用。
一來二往，好上了；
睡了。
文船長正房太太，沒生孩，抱養一男孩。
沙市女生，生了一個男孩。文船長安排如夫人，住家上海，租房裡弄樓上。
社會名利心，沙市女中學生，找一個長江二等船船長，月薪202塊的原配老公。怕是不容易。
這時，文船長忽然垮台，上海住家的女學生小老婆，帶着兩歲大的孩子，就失去了生活來源。
天，塌了。
文船長的上海太太，接待B，當面的報信，錢、物；抱着孩子，哭得死去活來；梨花帶雨，幼子嗷嗷待哺。
船長，難免平常得罪一些普羅工字號人物。一有時機，這些人就檢舉、揭發；文寶善是個大壞蛋！
多吃多沾，工薪高；生活腐化，強姦女學生（就是上述沙市女中學生，二房）。有名有姓，有地址的。
軍代表召開大會，批判，鬥爭，公安局逮捕...
好了，舊船長打倒了，提升一個新船長。運動運動，CP脈搏。
B的這位小表嫂，沙市-上海美人，帶着孩子，改嫁江南造船廠工人-光棍。從此，無聯繫。
革命，就是吃飯、住家、找太太、生孩子，打倒一些人；自己得意得計，救世主。 什麼玩意兒，八卦。
...
1979年，我在東方紅37號輪打工。船錨系浮筒高昌廟#10.乘交通艇登陸魯班路碼頭，推着自行車，出丁字路口，左邊還是江南造船廠大門；對面還是一家煙紙店。老倆口夫婦，我無法判別這兩位老人，比B年齡大，還是小？
昨日重現？嚇。
我請教，附近有大一點的商店嗎？請問師傅。
男人往西指了指。 這裡，兩側都是圍牆，只有馬路，行人很少。車輛更少。我騎車35分鐘，順着馬路走，居然回到原點；其實，方位觸覺，瓜達瑪斯的直覺，行進十幾分鐘後，讓我預感到，這條馬路，是一個大兜圈子。 我必須走下去。看看麼回事。
我沒再走近那家小小煙紙店，那男人在那兒。
我犯了錯誤，在偏僻唯一的小店，問老闆，大商店在哪？對他，是邈視。
無意的錯誤。
高昌廟，我的夢寐。
輪迴。 206艇運動？（16）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