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写作很快乐，为什么不呢？

插队云梦泽当兵秦岭北，五年自学《毛泽东选集》《唐诗三百首（清）陈婉珍注本》就很快乐，登上越战列车我还揣着两本书。高中生嘛，读注释。毛选注释里有英国军舰紫石英号、长江客货轮江陵解放号，我很想知道。如被敌方子炮弹地雷打死，好奇心也带走啦；身上携子弹手榴弹刺刀也会误亡生命的。没死，才有今朝。

名字一小船，阅读那两艘大船，该不是毛病吧？国共两朝的LSM美制中型登陆艇高级驾驶员，鄧大副生了个儿子，几个同事有文化的建议叫小艇。留学英美学海军青年，重庆大学、交通大学青年算有文化吧。他们的好意，大副是大艇，鄧去掉耳是登，登陆艇载有一只小机动艇，大生小嘛。孩子长大能开船谋身，平常人生是福啊。商船老大指副长即大副，船长曰老板。娘很贤惠，听说了很高兴；嬷嬷曾告诉她，你家祖业原有15条大帆船横排湘江叫周半河。

文革伊始念小四人小个高没学上，阅读大字报。在江汉关路旁看到一张墨迹自今难忘。揭发东方红8号轮陈船长，当时不是你引水，英国军舰能跑吗？其中质问这一句。为什么记住了，我的人生在船写了，5岁乘江亚轮从上海到汉口，江亚轮是我的怀念、记忆，爹开过江亚轮，上海九妹孃孃名叫江亚。请原谅，我的人生很普通，关于长江的船长大领江，资历高级别高的，要么去了台湾，要么死了，没碰见超过我前辈的。其实我喜欢笑颜，很喜欢与人们交流探讨许多，人生是斑斓的，气象万千的。人生不是铁板一块。当皇上宰相是人，老百姓也要活命；船长与医生差不多，应用技术劳动者，每一航次与每个患者一样，诊断、处置要亲手操作。轮机长是工程技术管理。凡航海驾驶考生成绩之外，身高、长相有标准，船长驾船到国外代表国家，对本船生命的出生、死亡签字有最高法律效率。我知道江亚轮改名东方红8号。重庆到上海两千多公里航道、大中型轮船、引航图等资料1949年前后概况，基本清楚。写了HMS.AMETHYST紫水晶军舰，上海开出来紫舰两个中国引水都不姓陈；从镇江谏壁江面调头逃出长江，那是人家航海技术、先进仪器、对气象水文海图的准确判断和运用；无中国领江引水。如果写大字报者怪罪这东方红8号陈船长当年在江陵解放号上做什么，客观上江陵解放号夜航在前，紫舰跟后借势逃出镇江封锁三关：谏壁锚地、大港荷花池两岸、圌山龟山。我不能瞎说，无证据。大字报信息，当时我没长大，无法登船或自由调研；若知道陈船长的全名，也许能铺开他与紫舰的瓜葛。我不是阿基米德给一支点橇地球。

插队必满两周年才能入伍，当兵必满两周年才能报名高考，恢复高考时我才半年军龄。服役期满到长江东方红37号客货轮当水手舵工，工资40元。重庆-汉口的干线客船骨干是东方红32-38号，五六十年代进口东德2640匹马力双轴三舵内燃机船。长江航行自中苏友好后，川江学习苏联伏尔加河等内河驾驶法，一改英国航行长江传统，废除引水，实行驾引合一制度。我在船工作两年半，船配置2船长、3大副、1二副、3三副、7舵工，组合成三个工班，昼夜各4小时，引水驾驶操舵航船。由于主机质量原因，每次检修后我们航行上海-汉口，检验主机状态；下游水势平缓，随时抛锚；川江就不行，主机不能毛病，必须一鼓作气，否则触礁沉船死人。所以每半年开上海两次。就有汉口-吴淞口引水一组两人登船领江。我每次向大领江打听紫水晶军舰、江陵解放号的情况；我可以停泊时光明正大地打开巨幅长江海图。口碑可以传，图上却找不着证据；紫舰已回到不列颠，江陵解放号沉在哪里？

那时长江葛洲坝未断流，算是最后的天然的川江舵工了。有意思的欣慰。解放初舵工是中级海员，82元月工资，与县衙门18级科长薪等。做舵工航行时副班记录航海日志。英国航海规则，长江上中下游各有若干地名座标，如吴淞口，不论上水下水，本船过吴淞河塘灯桩，必须驾驶台90度角平这个灯桩，我看船钟，记时到分钟；如18时12分慢车-对应座标地名吴淞。海关每航次检查。是航线海损事故的原始依据。一律钢笔、蘸水笔填写，不能涂改；万一写错，在错字下画一横，再写正确的。川江三副不能单独值班，周瑞富三副是嘉鱼人，船走得好，我佩服他；骂过我，感谢他。正班执舵站立，两个舵工每小时轮换执舵，四小时值更，副班可坐坐；中游夜航我耍小聪明，预估前行座标记录航海日志，有时准点，有时误一两分钟。就是偷懒。一次过某座标，他感觉我未起身动作，即离开引航位置，当着大副、另一执舵者面，用手电看航海日志后，拍桌子大吼，你不是不懂！啷嘎搞地？黑暗里我面红耳赤，承认错了，一定改正。从此按规矩记航海日志。为了读书，离开船。同事最怀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