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草:最近不少微信群在转发几个有关上山下乡的纪录片/视频。 看了其中一个记录片的前十几分钟,大多说的是上海知青豪情满怀地自愿去北大荒。看得不是滋味。尽管那也是事实,却只是很小部分的事实。那种纪录片/视频分明是在宣传当今天朝"梁家河"皇的旨意。 毋容置疑,绝大多数知青都是被迫上山下乡。本博数年前曾写过一篇《手足情,父母心 - 文革中经历的严酷和家庭温馨》,发在[华夏文摘]。里面有这样一段:
「...家庭问题迫使仨姐在68年10月至69年3月五个月内先后下乡。姐姐们后来告诉我,当时急急下乡不犹豫,一是为了可有些收入,减轻家里负担;二是生怕拖留不走,会给在关押中的父母造成麻烦和增大压力。这就是什么叫父母子女同心啊。 ... 三姐是67届初中生。在二姐已定了下农场后,三姐原有留城的机会。但她觉得弟和妹还小,需要大姐在家照顾。她毅然报名下乡,想把留城机会给大姐。可三姐离城一个多月后,毛的12.21指示发表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要说服城里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初中、高中、大学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来一个动员。各地农村的同志应该欢迎他们去。” 大姐一听广播的指示内容就苦笑着对我说,姐也要下乡去了,今后你们要靠自己照顾自己了。
上次回国时,读了大姐收拾旧物时理出来的早年文革前所写周记,里面有多篇讲到小妹生病发烧。父母不在家,保姆不会看体温计,难以判断是否要去医院。姐的课也上不安心,总是急急赶回。手足情深,溢于言表。想起68年12月21日夜晚,大姐说出要我们自己照顾自己时有多难受和无奈。记忆中那真是个漆黑漫长的临近冬至夜,没有星亮,没有月光…
大姐想去黑龙江军垦农场,却因所谓家庭问题,不够去边疆反修前线的资格。为了有伴和堂妹一起去了吉林农村插队。...」 从这可见,当年我家三姐下乡倒是自愿,但也是因家庭受难所迫,为家人分忧,哪有什么习皇刻意鼓吹的“革命豪情”?
在《我的山区岁月和蓝颜知己 (尾声加后记)— 逸草原创》文中,我对自己的“上山”经历是这样看待的:
【回想起这一段山区岁月,心中满是温馨。感受到的甜被放大了,吃过的苦已淡忘。虽然夏日时被山里小咬叮得伤迹斑斑,冬日里一步一滑走在冰雪路上,多少回滑倒在雨雪中,摔碎了手中的热水瓶,多少回在巡回医疗途中的盘旋公路上晕车呕吐,这些苦与下乡知青所遭遇到的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也很少会在平日记忆中冒出来。
总的说来,在那里前面一年多的日子,算得上是我走过的人生路中,心理最为放松、生活节奏最悠闲的时光。后与高考相关的几个月,又经历着我人生的最大转折。卫校毕业从大上海来到偏僻山区,在不少人眼里是人生中的坎坷和曲折,可实际上对我却是塞翁失马。若不是在安徽参加高考,碰上适于我们这类急急复习学习应考者的考卷,我难有机会考上这么好的学校!人生就是这样的无常,人生也常会如此这般地犒劳认真对待它的辛勤耕作者,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天道酬勤吧。
我把这一段经历视为我人生的财富,包括磨练了我的意志,较深地认识了毛政权下不合理的工贵农贱现象和巨大的城乡差别,也多了些对人性中善恶的了解。但我绝不会说什么青春无悔这类轻飘飘的话。文革和上山下乡大潮,是当今亿万人民人生中经历过的最大磨难,其中很多人经历了难以想象的苦难。至于我和很多人一样,把这些经历视为人生财富,是由于我们在无奈中却又生有抗争的天性,并从祖辈父辈的家庭教育中汲取了抗恶和承受困难的能力。这才使我们能从战胜困难中积累人生财富,一步一个脚印地从崎岖山路中走出,踏上相对光明的大道。
尽管我这一段上山经历,和当年知青的上山下乡有很大不同。无须下地劳作,又有工资保障。但那孤身漂泊在外、在比家乡生活差不少的环境里奋斗的知青情怀,还是进入了我的身心。10多年前,我看电视剧《血色浪漫》。剧中那女孩隔着山梁,给即将离去的男友唱了一声“哥哥哎,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实难-留”。听着那撕心裂肺的歌声,我热泪夺目而出,安徽山区生活的一幕幕,尽在眼里。我知道,这一段经历,将在我血液里流淌,在我记忆里永存。】
让那天朝歪宣歪曲事实、美化文革/上山下乡劫难的宣传见鬼去吧。
ZT 不能抹去的文革记忆
杨帆 杨帆评论 杨帆:抹去文革记忆是重演的前提-陈国恩的回忆录的价值
我班陈国恩出身书香门第,其父亲是大律师。他自由有个性有思想,1968年去陕西插队,历经磨难,转户口回京竟用了20年,我看着都着急,帮他在西城区找人也没帮成。他自己说起来却比较淡定,可能是挫折太多把脾气磨平了。最后终于转回,母校四中安排了他的工作,晚年顺利。他喜历史爱思考,勤于写作。我动员他把转户口过程写出来,就是要细节,越细越好。否则年轻人不会有人知道我们这无缘无故的磨难,甚至不知什么叫“户口”。他被打动了,一个春节写出《少小离家老大归》,以后又写《北京四中好在哪里》,回忆四中师生的风采,他在四中呆了30年,观察得细,他也上心。真正有价值的不仅是经历多少,也要有文笔,能把细节写出来。以后的读者们是不会看那些大道理的。现在同龄人许多人会说,你写得谁不知道啊?一点小事。 问题在于,我们写回忆录也不是给他们看的,现在的年轻人都知道秦始皇,但不知道八大工业部,知道林彪不知道聂荣臻,对于大跃进文革的状况,上边并不想让他们知道,记忆正在被抹去,大家都认为“绝对不会重演”,这是重大误判。一遇发动,年轻人和那些不逞之徒,还会向我们在年轻时那样起来造反,同样的伟大历史事件,黑格尔说会出现两次,第一次是悲剧,第二次是闹剧。在中国则可能反复发生闹剧。我们,难道不应该把这真正的,第一次悲剧写出来吗? 国恩写的都是正面,很有价值,我已准备把他和范西峰,高永迈,晋美等的文字,纳入我的回忆录。 我写小学光明面多,写中学阴暗面多,这是我的真实感受,我一上四中感觉就不好,主要是四清文革的干扰。改革开放以后的大发展,包括北大清华,都不在精神灵魂和学术方面,国恩描写的“四中精神”,可能要进历史博物馆,因此就更有价值。 我记得1992年左右,陈国恩的户口还没转回北京,我就请他写写这段。他一个春节写了这么长,肯定动心忍性,一个春节没过好。但是以后想起,比看那些索然无味的娱乐节目,恐怕是最有意义的一个春节了。他写出了自己真实的经历,特别是自己真实的个性和看法,非常宝贵。一气呵成,有情感冲动,自然是好文章。 他说为自己的妻子孩子留下了历史记忆。其实,也是为我们老三届,我们国家民族的历史,做出了贡献。 这就是我给自己一生总结的“走实践道路,写血肉文章”。 老三届题材是永恒的,因为它产生的时代极为特殊,原因极为特殊,够历史学家们研究一万年。 问题在于,我们死了,就没有第一手资料了。谁知道后人如何写我们?不如我们自己来写自己的历史。 这就是我要写回忆录的原因。就是以自己经历记录和影响历史,其真实性最为重要,包括自己的真性情。这是我从国恩文章中受到的启发。 这些经历,在我们自己看来,大家都有,似乎没有什么的,多数人已不愿意回忆那些痛苦的往事。其实,能写出来的人不多。文笔功夫,思想原创和感受力,都很重要。用弗洛伊德的话,就是人的潜意识和原始冲动,是需要升华为文化的。 我们还能活几年啊!死后大家追悼,妻儿泣不成声。其实过不了几年,也就淡忘了。我只有在做梦的时候,才会梦见我的奶奶------那个自幼抚养我长大的人,连我的父母也很少入梦了。 生命短暂,文化永恒,思想永垂不朽。 老三届受的苦难,没什么历史必然性,而是文化革命错误思想的结果,因此不能“无悔”。 能从正面吸取教训,是老三届的造化。在逆境和绝望中积极向上奋斗,承担两个体制的成本,造就中国伟大崛起,老三届是伟大的一代人!我们快70的人了,不能永远生活在老一辈的光环下,我们已创造了伟大的历史。
陈国恩:少小离家老大回 我的北京四中初中同班同学杨帆正在写回忆录,邀请我写一写当年离京回京的过程,因为他知道一些我的苦难经历。我本不想再去打开这些痛苦的回忆,但杨帆说动了我,为了给后代留下我们所处年代真实的资料,我们应该辛苦一下,哪怕再难受一回。 一、离京 在整整50年前的1968年秋天,树叶开始掉了,冬天快来了,我们这些17岁的初中生都在彷徨之中,红卫兵们失去了以往的斗志昂扬,其他派别的同学也都不再意气风发,都看不到前途和出路在哪里。随着毛泽东的“最新指示”的发表,上山下乡终于拉开了大幕,原来是要我们去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在1964年进入北京四中上学以来,我们也曾下乡劳动3次,通过与“贫下中农”的接触,我没有感觉到他们各方面有过人之处,而毛泽东也说过“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农民”,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就在大家都茫然之刻,第一批去内蒙古开始报名了,我们班有两个同学晋美和梁春生去了。在当时,除了出身没有问题的几个同学当兵去了,这是我们班最早离开的两位同学。在当时的情况下,谁也说不清我们这些小绵羊将被这场风暴席卷到何方,当时有一种说法是都要插队,而且一批比一批地方更远,当时在校掌权的“工宣队”似乎也支持这个说法,再加上当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全班同学没有几个家里没“事”的了,我们班陆丹丁、郑钊和我三人决定去内蒙投奔晋美梁春生。晋美他们插队落户在内蒙古土默特左旗哈素公社朝号大队,从北京乘火车一夜便到,我们把行李都带上了,可见决心之大。朝号大队共有四中初中高中的学生十几名,因为是第一批,插队的高潮未到,所以同班的不多都是“小散户”,我们三个一到,加上原来的两个就有了五个同班同学,就成了“大户”,原有的均衡就打破了,我们就是初中的小孩,但是高中的想法就多了,我校高二的一个人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到公社告了一状,说陆丹丁是“联动”份子,郑钊也是老红卫兵,这样的人不能要。按现在的说法,几个十几岁的孩子又能怎么样?可是当时公社还是很重视的,派民兵把我们三人押解出境,行李都来不及托运。告状的这个人后来官居正部级、全国知名,看来告我们只是入仕之前的牛刀小试,为将来的仕途做好了手段上的准备。我们心情不好,到呼市玩了几天,万般无奈之下,只有回京再做道理。 从内蒙铩羽而归后,插队第二批山西的也准备出发了,我们也错过了这一拨。我们班山西去得最多,一共有十几个,其中现在知名的有刘源、杨帆等。临行时我去车站送他们,车站人山人海、哭声一片,车一动我班一个同学的母亲晕倒在地,真是惨不忍睹,我脑海里顿时出现了杜甫的诗句《兵车行》:“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真是生离死别的场面,看到想到这里我有点不想走了,我真怕我们家人受不了这样的情景。 随后有一天在校园里,我和郑钊被工宣队找去谈话,要我们报名去第三批的陕北延安,我们俩也不想越走越远,内蒙也好、山西也罢,都是一夜的车程,钱不过10元左右,相比之下延安就太远了,我们俩就找借口不去。郑钊说家里被子不够,工宣队一人问他家里几口人,他说5口,问他父母一共挣多少钱,他也没敢撒谎,说300元,那个人一听就急了,说一个人都60元了,你是捣乱,那人指另外一个工宣队员说,他一家子4口人,就指着他挣40多元活,你这个条件必须去!接着又问我,我说父母年纪大了,我在家最小,自然,在他们眼里,这也不是理由。 说到父母,我说一下我的家庭。我的祖父、父亲都是律师、法官,那时不像现在,律师和法官可以互换,想干什么干什么。1949年后父子二人都因是“旧司法人员”而失了业,祖父老了就不再干了,父亲在政协系统的民主建国会工作。律师这个职业现在谁都知道,那个年代没有几个了解的,甚至在一些人的眼中,是反动政府的人。其实我祖父和父亲都是民事律师,只管经济、婚姻、继承之类的案件,连刑事案件都不理,更遑论政治!即便是这样的经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也难逃挨整的恶运。 我父亲当时关在政协的“牛棚”里,在工宣队找我谈话后的一天,他奉命到四中开家长会,显然是工宣队通过单位给叫来的。我永远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晚上,他被允许回家住了一个晚上,让他给我做工作,报名去延安。晚饭后,他说要找我说说话,然后却一句话也不说,那时我虽然只有17岁,却是出身不好的孩子早当家!我明白他的处境和心情,顺从工宣队的意思劝我报名去延安,内心怎忍亲儿子去那么远的地方受罪,如果不劝我报名,在他已有的“罪名”之外,会再加上一条“对抗上山下乡”罪。我看到他满脸通红说不出话,这位曾经无数次在法庭上侃侃而言的大律师,此时却哑火了,我知道他的心在流血,便主动的说,爸,我明天去学校报名,我父亲听后喃喃地重复道,去吧去吧。就这样我和郑钊及班里的其他四位同学共6人“自愿”报名去延安插队落户,成为千千万万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上山下乡号召的“知识”青年中的一员! 在随后几天要办理有关的手续,我去西长安街派出所消户口,办完之后要交两分钱手续费,我记得很清楚,我拿着两分钢镚停了一下才撒手,知道这一撒手我就不是北京人了。当时人小,哪里想得到要想再回来,不要说两分,就是两块元、两百元,也回不来了!为此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力指的是势力),没钱没力的出卖肉体,从此在中国大陆几十年内,一直上演着一出出回城大戏,直到上个世纪末。 我是1969年2月2号离开北京赴延安的,阴历我记得是腊月26或27,许多家长向工宣队反应,要求让孩子们在家过了节再走,当然这是徒劳的。2号的火车是7点左右发车,需要在5点就起床,我由于头一天发泄似的“造”了一天,2 号早晨起不了床,我哥哥叫了我几次都无效,他没办法的说:“快起来吧,你这样子妈就更难受了”。听到这话,我马上翻身下床,收拾出发。我哥送我到北京站,不等发车我就叫他回家了,不要再等分别时刻,因为我知道他这个人最心慈面软,受不了那样的场面。随着一声长鸣,我开始了背井离乡的生涯。 ..... 五、关于知青问题的思考 本来我的中国式移动,北京——延安——汉中——保定——北京,写到这里就写完了,但现在关于知青的话题众说纷纭,研究这个问题的专家学者也不在少数,我也有些话想说,不说就如鲠在喉,于是就加了这么一节,简单说三点意见。 (一)回避不了 知青这种社会现象,自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那时还是像董加耕、邢燕子这些先进人物带头的,直到1968年大规模兴起,一直大约持续了十年之久,先后有上千万学生被卷入其中,涉及的家庭更是不计其数,几乎中国的每个家庭都涉及这个问题。时间之久、人数之多、影响之大,在中国、哪怕是在世界上历史上都是罕见的。在没有战争、没有大规模灾荒的情况下,这么多的孩子不让上学了,给安排到离家数千里的陌生地方去“接受再教育”,这种大规模的人为主动迁徙,真是举世无双。有一次有人向我组诗稿,我写了一首“七律”,其中有两句对杖是“嗷嗷待脯上学日,步步回头下乡时”,这两句就是当时真正的写照。我在文中没有细写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因为写这些就成了个人的辛酸史,那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写时代、写事件,才是回顾历史,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客观的回忆过去,其实最大的痛苦不是身体受的苦,而是精神上的苦闷。我们小的时候都看过一个电影,叫“八千里路云和月”,剧中的主人公们为抗战,全国大迁徙到处宣传抗日,吃尽了苦中苦,好不容易抗战胜利了,他们也辗转回到了上海,却发现还是一无所有,不被人尊重,没有工作、无处安家。你仔细想一想知青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1991年中央下文件,明确规定知青可以回城,可是又有多少人选择不回,难道他们不想吗?不是,是回了城没有工作、没有房住,他们已不被原来的城市所接纳。回来的,又有多少人家庭反目,因为他们回来打破了原来哥哥姐姐们的平静生活,走时一个人,回来一家子,怎么共处?怎么居住?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怎么生活?怎么活下去!这都是当年真实的故事。在知识不值钱的年代,他们被称为“知识”青年,知识又开始值点钱了,他们又被说没有文化,要去补课学习,哪有这样两头堵人的?知青不就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了吗,这些人难道是有原罪吗?于是,社会上有了许多民谣,什么“生下就挨饿、上学就停课、毕业就下乡、回城没工作-------”等等,版本恨多,这些一是无奈,二是自嘲。知青们不禁要问“我们到底惹着谁了?”知青们过去上有父母甚至爷爷奶奶,现在自己也有了儿子孙子,这上下五代人口口相传,经历了半个多世纪,将来如何向历史交代?后人又如何书写这一段历史?这都要仔细地研究探讨,不要得过且过,绕是绕不开的,回避也不是办法。 我的插队生涯,我的移动过程,在所有的知青中,肯定不算是最惨的,甚至可以说是不惨的,我没有挨过打、没有挨过饿、甚至没有受过什么大气,比起其他地方的报道出来的种种侵犯知青得恶劣行径,我简直是没有受罪!但我还是要把这段历史写出来,给自己一个交代,给自己的子孙一个交代,以免他们长大了认为,他们的爷爷是一个不求上进的人! (二)我不赞成“青春无悔” 在当前关于“知青”这个话题中,有各种各样的观点和议论,这都是正常的表达。有一种看法是“青春无悔”,他们认为插队这一段人生经历,使他们受益良多,现在还很觉得骄傲。他们在网上发表文章,甚至办展览,宣传上山下乡的必要性。我郑重地表态,我不赞成这一观点。 要说青春无悔,首先我们先说青春这两个字,“青”这个字,就是形容草木嫩苗刚刚破土而出急速生长的样子,它们急需阳光、雨露和营养,急需各方面的呵护,使它们健康的成长;“春”这个字,就是说的春天,是青草青苗最适合成长的时间。春还有另外一个意思,就是春心荡漾的春心,说的是动物往往在春天里求偶交配,繁衍后代。合起来青春这两个字就是说不管植物也好、动物也罢,都是成长成熟的重要时期。我们人也是同理,青春时期是孩童向成年过度的重要时期,这个时期在不同时代有早有晚,大约都在十几岁至二十几岁之间。在这个时期的人最需要什么呢,大约三样,一是食物,这个时期正在长身体,是一生中最能吃的时候;二是知识,在这个时期人的求知欲最强、记忆力最好,你想一想,你会背的那点唐诗宋词不都是那个时期的“童子功”吗?这个时期学点什么都记得住;三是求偶,人到了这个时候,都有一颗对异性喜欢的心理,“这样的老虎不吃人,模样还挺可爱”,如果没有这样的心思,人类早就灭亡了。而我们这些知青,那时候这三样东西都能得到吗?没得到!那现在还补得回来吗?不可能! 再说无悔这两个字。一是天下没有卖后悔药的,事情过去了,由不得你后悔不后悔;二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去不去插队不是你个人能够决定的,那时是大势所驱,由不得你自主选择,也就不存在后悔的问题;三是后悔不后悔,都由利益所决定。比如你在十年前有50万,你买了一套房,现在值500 万了,你就不后悔,还要大声宣扬自己有眼光买值了;你买了一辆车,现在残值只剩下几万了,你就后悔当时不如买房。由此看来凡是说无悔的,都是得到了利益的那些人,这些人或回城早、像蜻蜓点水一样就回来了,或上大学顺利、分配到了合适的机关,现在站出来“晒”成功,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我们学校高中的几位学生,他们在插队时就拼命的高喊,要“争当和真当”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版人,作“铁杆”扎根派,有的为表此决心,特意娶了贫下中农的女儿结婚,在获得了利益之后,入党、升学、招干,都遂了愿,最早离开农村的、始乱终弃的、国外逍遥的都是他们,现在我想,这些高喊“青春无悔”的人,恐怕也是那些人,起码是一种人、一类人。那些回城没有工作到处打零工、住在棚户区又一身疾病吃着低保的人,恐怕连喊这些空洞口号的劲头都没有,悔与不悔与他们没有多大的关系!那些高喊青春无悔的人,如果现在让他们的子女再去插队,而且是不许带手机、银行卡,他们会高兴地送子女去吗?如果会,我真心地佩服他们,认为他们是心口一致的。 (三)应该有个说法 在我们这个改革开放的时代,在实事求是的精神指引下,对过去许多事情都有了公正的说法。走资派早就平反了、右派也早就改正了、国民党也被承认是抗战的了,就连地主资本家也都被看成是爱国的和乐善好施的了。过去几十年里一切运动中的倒霉蛋现在都可以喘一口顺溜气了,唯独“知青”这个最大的群体、最冤的群体、最苦的群体,影响时间最长的群体,至今社会也没有给一个明确的说法!我这样说,有人会问,人家打过仗、挨过斗、挨过整,所以要平反,你们知青干了什么,为什么还要给说法?这话问对了,这才是为什么有必要给知青一个说法。 首先是为国解忧。我们都知道,文革使整个国民经济快到了崩溃的边缘,1968年及其后几年,国内国外形势都很紧张,知青们这一代人在城里无学可上、无工可做,政府没有能力安排,这样下去只能是无事生非打架斗殴,这其实已有了苗头。这时候领袖发出了号召,知青们被发到了边远农村,等于是一盆水被泼得远远的,一来大城市清净了,二来节省了城市供应粮,把负担强加到集体所有制的农村大队。在东北和内蒙组建生产建设兵团,弄了几十万学生们过去,不但有上述两点,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人肉盾牌,让苏修按核按钮时顾虑再大一些!在过去旧社会,穷人过不下去了,养不活全家了,都是挑一个或两个孩子送人,以减轻家庭负担。当时我们这一拨知青就是被送人的孩子,只不过被送到了更穷的地方。国家后来经济情况慢慢好转,与疏散知青也不能说没有关系。你们说,这是不是为国解忧。 其次是为国分忧。知青们在全国各个地区都有,在不同的地方都做出了不同的贡献。在东北兵团,也有不少的南国儿女,他们首先要对付的就是严寒,在极左的思潮下,寒冬也要大干,有不少知青的身体就这样凋谢了、垮掉了。但他们生产的粮食不但能自给自足,还每年给国家贡献了大量的商品粮!南国的胶树林中,知青们通过学习练习,学会了养树割胶,为国家提供了战备物资。这说明知青是好知青、学生是好学生、孩子是好孩子,我们没有给自己和家庭丢脸!你们说,这叫不叫为国分忧。 再次是为国担忧。在1991年以后,大批的知青回城,一时问题多多,无法解决。知青们自己救自己,不靠国家不靠政府,靠一双手,白手起家,创建了一批自己的作坊、企业,为自己找到了活路、又为国家提供了税收。就拿北京的大碗茶有限公司来说,他们在前门地区卖两分钱一碗的大碗茶,方便了游客,积累了资金,直到盖起了大楼商厦,现在的著名的老舍茶馆就在其中。在全国,又有多少知青办的大企业集团在驰骋纵横!你们说,这叫不叫为国担忧。 就凭这为国三忧,我们应该为知青的历史地位及贡献有一个公正的说法,最好由国家权威机构如人大常委会发声,肯定知青的历史功绩,慰问全国的所有的知青,让这些老知青们在晚年,在心里感到温暖,得到国家和社会对自己的应有的尊重。就像一个家长,对其中的某一个子女说,这辈子我亏欠你了,没让你上大学,早早地受罪干活为我解忧、分忧、担忧,你们说,家长都这么说了,孩子还能说什么呢,但反过来,家长要是不这么说,孩子心里就会一直别扭着。 写完了你去删改吧。你看着能用则用,不用我也没意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的妻儿都不完全知道我的这些经历。再见。
不写出来,我们愧对历史和我们自己。 ---------------------------- 五十年转瞬即逝,过去的事情已经成为历史,许多当年记忆也都变得模糊,不写下来,许多刻骨铭心的事情就会湮灭,而我们的儿女可能会认为,那段心酸惨痛的经历可能就不存在,或者没有那么可怕和悲惨,可能还会羡慕我们不用上学、不用考试,天天在田野里自由自在。我想说,过去的苦难,不期待你们能够理解,只希望你们记住: ——不要把我们繁重的劳动当作轻松浪漫的乡村旅游; ——不要把我们悲惨伤心的眼泪当作闪闪发光的珍珠; ——不要把我们带血的伤疤当作绣花的丝绸。苦难就是苦难,一百年、一千年以后依旧还是苦难! 杨帆评论:悲剧是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撕破给人看。国恩动了真感情,加上有文字功底,所以东西写得好。有孤独感是必然的。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滩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峣嶢者易折,皎皎者易污。阳春白雪,和者盖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我们一辈子就这遭遇。记得屈原的话:虽九死而其未悔。没见我67岁还要上法庭吗。以自己诉讼推动中国法治进步。我们在英雄时代奠定的理想与信仰,在世俗化过程中受到了无情嘲弄。人们把我们当成祥林嫂,唐吉歌德。近年来没有了,因为人们把这些名著也给忘了,年轻人则根本不知道。那些反对我的人原来说我是毛泽东的传人,就知道搞斗争。后说我是文革的传人,干什么呀,不就是损人吗!他们有他们的共识,说明他们是一个利益集团。不贬低我们,他们的日子不滋润其实多年来,我和我的朋友们,真的没有打搅他们的美梦。只不过为维护社会道德底线说点什么。让那些婊子们,想立牌坊的时比较困难一点。什么最优,次优,较差,我们早就不敢奢望了,就是共同底线,也包括他们的在一个宣扬,我是流氓我怕谁,伪君子不如真小人的氛围里,我活得不愉快。好在,我维护底线努力干一次胜一次为什么呀?因为:我们维护的是底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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