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请尝尝俺家园子里的现采的果果, 然后听我慢慢说这留级和跳级的事儿。 要不是我自己的亲身感受,怎么也不会联想到儿子跟我述说的留级的快乐和跳级的烦恼。 转眼我学游泳已经坚持了半年多了,每周至少四次。每次四十五分钟到一个小时。学会了基本动作要领,看别人"乘风破浪“,我“狗刨一样“,下决心矫正姿势,向‘真由(游)美”学习。我们当家长的,总是给孩子报各种班儿,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为什么不给自己报个班儿呢?说不定俺也能成“凤”,一条老大的“鱼尾凤”呢! 我决定从“怕水班“开始学起。 班里的同学,来自各国,各种各样的肤色,不同的年龄,性别。相同的是,我们每个人都是经历过溺水“频临死亡”的感觉,经过了深思熟虑,终于下决心来这儿学游泳的。老师非常和蔼可亲,像哄小孩一样,不给一点点压力。一个简单的动作,反复示范,一遍又一遍,一个一个地让我们练习,矫正动作。时间过去的很快。下课后,我们几个新认识的朋友,又一块练习,互相壮胆,互相帮助,游累了,歇歇,呛水了,笑笑,得空了,聊聊。有好几次我们一起“泡”了两个多小时。还依依不舍。上完一期八周,我们四个女同胞成了好朋友。一黑,一白,一黄还有一不黑不白的印巴人,最长的来加拿大27年,最短的13年。我们说好以后找一天,凑一块儿,献出各自的拿手菜来分享。 上课时,我曾留意过其他年级的课。不同点是一级在浅水区活动,三级在深水区。上完“怕水班”因为二级的时间比较适合我,加上我每天都练习,就决定跳到二级。 二级的同学对我来说全是“生人”,大多数的同学已经在一块学了挺久的。我孤零零地插进去,没人能记住我的名字,包括老师。游泳不是For Fun, 而是学生存本领来的。虽然进步不小,但是几乎没有说话谈笑的机会。上课听老师的,一下课,人都跑没了,我一个人留下来反反复复再来上几个"回合”。我开始想念“怕水班”的朋友们。 巧的很,今天中午没时间游泳,我下班后去“补”游,正巧碰到我的那三位“老朋友”,她们说,正惦记我呢,怎么不见我了,难道半途而废了。我说自己报了二级。她们说看到我一个人在深水区游来游去,好羡慕。她们还是在浅水区学一级,没敢去深水区。和她们一起好快乐。我心里都有点动摇了,不知道该留在二级,还是回到朋友们的班上。不觉想起儿子留级又跳级的经历来。 那年暑假,儿子跟着我经历了“魂飞魄散401”,一回到家,他跟我们购物第一天,就顺手拿了几本法语书和词典放到超市的购物车里,跟我说他等不及了,现在就想学法语。看来他真是等不及了,连到书店买书都等不及了,他刚上完小学二年级。回想两年前带他去法语学校参观,他仰着小脸,盯着校长,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想来这里”。堵他的嘴都来不及,弄得我好尴尬。这会儿他想要了,我趁机提出转到全法语学校,他没反对。就这样,他留了一级,重读了全法语的二年级。 五年级时,我随他们去科学园做义工,发现儿子一点都不听讲,但是结束时做的的测验,挺厚的一本练习册,他第一个做完,还得了满分,他和另外一个同学合作的实验,也是完成的又快,又好,也拿了小组第一。回来的路上,我问他为什么上课都不看老师,不听讲怎么得的第一,瞎蒙的不是?不问还好,这一问他让几乎哭出来!他说,老师讲的那些东西,几年前他就知道。上学就是为了和小朋友们玩,盼下课。上课简直太乏味了。乏味死了! 我感到问题严重,约见了班主任和校长。班主任夸说儿子的知识甚至比她还多,就是上课老讲话,讲到隔了几排桌子外的同学们。校长呢,她倒是干脆,测智商吧。然后建议跳级。儿子一听高兴了,我挺犹豫。听好多人说,跳级对孩子的心智发育不利。他出生的时间特巧,要么是班级里年纪大的,要么是班级最小的。男孩成熟的晚,还是顿一顿好。有一天偶尔和他同学的家长提起,他们夫妇是大学医学院的教授,搞基础医学研究和教学的。她说她小时候跳过级,那是她一生的痛,因为失去了同龄的朋友,成为一生没法修补的缺憾。说话的时候,眼神真是痛苦极了,她好恨她妈妈。 可能我是比较“惯”孩子的人,让儿子从小“随心所欲”,只要不是坏事,一直以鼓励,支持的态度“放任自由”。就这样,跳级的事,在开学第二个月里由儿子决定了。他在两班同学里串来串去。身在曹营心在汉,一下课,还是和原来的“小“朋友们混在一块。我能够明显地感到,他和同龄同学一起,是“领”着一帮孩子玩的,有两三个“崇拜者”一直围着他转,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言听计从。在跳到高班后,他没有结交上要好的朋友。而且还给人欺负过几次。一次是擦伤了脸,一次是被一个跆拳道黑段同学用手“砍”了肩甲骨,留下一条红印。他从不告我受气的事,是我看到伤痕才问起来的。 上周末带他出去练习开车,不知怎么聊起来我对他以前转学的事情。我检讨说,我做的不对,应该不让他跳级。猜他怎么答的,他巧妙地回避了这个问题!他说:“妈妈,转学到法语学校那几年,是我小时候最开心的时光“。那些孩子们多数父母是从“文”,从“政”的。他们关注的是国家大事,全球大事,人类的大事。谈论话题从政治,经济,科学到产业革命。他们成立了抵制快餐的组织,做了很多的“research”,难怪借了那么多有关食品工业的纪录片和书。我们家就是从那时开始注重“饭盘,菜盘“的。我们仨一起看了工业化饲养,农业的垄断,快餐业的形成的记录片,一起读“Super Size Me”,当多数同龄孩子还在要求爸爸妈妈买汉堡时,我儿已经不仅自己不吃快餐,也不许我们吃了。连平时我喜欢光顾的各国餐馆,也都被他一一“点评一番”,“教育”我们什么样的饭菜是健康美味的。他哄我说,妈妈做的菜比餐馆好吃又健康。外出时候,有时想停下来吃餐馆,常常被他“骗”回家,让我做给他吃。记得一年春天,他说要给我种菜,化了不少银子给他买了育种的营养胚土,大大小小的花盆,有机土,有机肥,菜籽,和工具一大堆。小子别出心裁,还买了透明的花盆来种胡萝卜,说是要天天看着他们长大。他还让我闭上眼睛想象一下,满园的五颜六色的Lettuce,好看又能吃个新鲜,摘一片,和虫子一样,呱唧吃一口,小西红柿们沉甸甸地挂满枝头,争先恐后地让您采,黄瓜带着茸茸的毛毛刺儿,小辣椒,我最爱吃的小辣椒,红红绿绿头儿冲着天乐。您说,为了这美景,咱当妈的能不满足他吗? 他倒是真用心,春寒时节,早早在家撒籽儿育苗,一日看三个三回都不止,小苗儿出芽了,换大盆了,分根了,爬藤了,我也成了他的奴隶了!“党”指向哪里,俺就冲向那里。辛辛苦苦劳作,日日夜夜盼望着丰收。Lettuce长大了,他说,妈妈,瞧它们多好看呀,我们留种吧,明年能种更多呢,您是想现在吃了它们,还是等它们结籽儿?您说我那舍得吃掉他的“宝贝”。 胡萝卜长得好慢,他捧着那透明花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找不到“根儿”。他解释说,“organic”的东西就是长的慢,不如化肥“吹”出来的大,漂亮。可是这个营养好啊。他让苗儿长的好大才挪它们到室外,我们的夏天一晃就过了。西红柿结了挺多,都是青的,胡萝卜还看不到影子,霜就下来了。一夜之间他的丰收美梦就被西北风全刮走了。他好心疼啊。我们抢救了那些西红柿,可是别的,就都“冻瘪了”。挖出来了胡萝卜,最大的和拇指一般大小,一人咬一口还不够。我们切成三截,一尝,好苦啊,噗噗吐出来。那些西红柿,欢欢喜喜在家里慢慢长着,直到冬天来临,我们仨,小心翼翼像吃长生不老的仙果一样,点兵点将摘一个。隔几天,再摘一个。从那以后,儿子不再种菜了,改种更适应这里气候的植物了。比如题头那特别甜的黄果果。奇甜无比。 俺聊远了,回到题目上来,我的所谓留级,跳级都是朽木级,不成材了,当孩子面临选择留级跳级的时候,希望从我儿身上,给后来人带来一点点的启发。人生好比一列单程车,停一停,慢慢行,也许能收到一份意外的快乐和惊喜,急急跳着往前赶,有可能会错过很多美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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