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对汪汪家的冲击,不光是是爸爸断了三根肋骨,和鼻骨,妈妈得了高血压,心脏病,严重的失眠。汪汪还小,可是突然巨大的变故,被狠狠地吓着了。让俺突然得了“鬼剃头”,头顶正中稍稍偏向一边的地方 (忘了是左还是右了),一撮头发不见了。像男士手表那么大的一块,摸上去光溜溜的,姐姐细心地挑起周围的头发,用橡皮筋儿给我扎了个小辫儿,歪着顶在脑袋上。盖住了那块“瘌痢”疤疤。 妈妈带我去诊所,什么颜色的膏药,水剂都用了,不但不长新头发,疤疤还有扩张的趋势。我倒是没压力,没有上学,也没上幼儿园,姐姐和妈妈着急。换了一家诊所,新技术也用上了,他们让我坐在一个大灯泡底下,铺着好多报纸。灯泡直对着那块疤疤,照光。闹不懂是不是要杀死什么菌的,隔天去一次,驾轻就熟了。 有一天,我正百无聊赖地烤着大灯泡,妈妈不知到哪儿去了。我急着想小便,喊也没人应。眼看快要尿裤子了,我赶紧起身,抓起那铺在地下的报纸,躲到墙角,尿在那堆报纸上了。跑回灯泡下,假装没事儿一样。等治疗时间到了,他们居然没有注意到墙角的那堆报纸。我吓得赶紧揪住妈妈的手,“妈,快走!”。妈妈也没留意我有什么异常。好惊险啊!要是给逮着可丢死人了。这个秘密可是深藏四十年,天知地知我自己知啊! 新技术也宣告无效。姐姐和妈妈那个愁啊。一天妈妈和大院儿里的一位姥姥说起这事儿。姥姥说,她知道个民间偏方,用发面的引子化成水,每天没事儿就塗那块疤疤。我妈妈半信半疑,拿我当成死马来医。我挺高兴,这个方法比烤大电灯泡要舒服多了,凉哗哗的。嗨,别说哎,这个方法真管用,白花花的皮肤上,长出了小细毛来。继续努力,姐姐每天好多次给我“浇”那生长液,不光塗那疤疤,连周围一块塗了更省事。 我原来有一头稀稀落落的黄毛,经过发面水这么一发,很快变成了一头浓密的“锈”发!大概被“秃”折磨太久了,我从此不让妈妈剪我一根“头毛”。小学的时候,我的辫子有别人的两三倍粗。我特别的瘦,人人都说是头发吸走了我全身的营养。可是我就是不肯剪掉那一头“来之不易”的浓密的黄毛。 今年春天,回去找小学同学聚会,大家见到我,第一句话都是:“你的辫子呢?!”啊呀,我都快忘记了,俺汪汪曾有过的那根朝天的独苗苗小辫儿,和后来那齐腰的两条粗粗的大辫子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