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辆车,不是买的,是朋友送的。 九十年代初,读书交的一群朋友的朋友里,有位哥们儿想借我们租的房子的后院停车。他的车,跟着他走南闯北,去过美国,横穿过加拿大,最北去过阿拉斯加呢。据说那会儿,冬天气温降到零下五十度,早晨起来,车轮子像初升的太阳,给地平线“挡”住了,开起来,咯噔噔的。 他只是停车,不怎么开。有一天,他跟我们说,他买了新车,那停在我家的旧车送给我们了。 我们刚来没多久,还从没考虑过买车,因为就租住在大学边儿上。冷不丁,天上掉下一块馅儿饼--这么大一块儿!我请朋友来家吃了顿饭,谢朋友送我们的这块“大饼”。 车是“老将军”了,手动的,开了42万公里。哥们儿想Trade In,车行还不肯收。白白瞎了满满的一箱汽油。车还能动,可是开去那儿丢,还是问题,就送给我们了。车身锈迹斑斑,车门一边已经不能开了。车屁股上丁零当啷拖着什么,想到我小时候养的鸡,得了鸡瘟,病泱泱的,拉稀粘在尾巴毛上,也是丁零当啷的。 我从小喜欢拨弄电器,机械,这么大的有机,有械又有电的玩意儿。好玩!我没事儿,坐到车里,打起来,听听收音机,手好痒痒哪。 LG和我正相反,一点儿也不感兴趣。我催啊催,硬生生地推着他学会了开车。他拿到5号牌那天,我就考了7号牌。紧接着,就拿了5号牌。我知道,如果我先学,他压根儿就不会再去学了。 9月5号,是我拿5号牌那天,我们开车去朋友家,LG驾车俨然一个大师傅,我在副座。“师傅”说了,最重要的是别把油门和刹车给搞混了。我有点儿懵,“怎么会呢”? 一路还算顺当,快到朋友家了,我说,“右转”,他说:"啊呀,太晚了”。到了下一个缺口,他赶紧往右打,进了Service Road.可是这师傅方向盘没过来,继续往右边打圈圈。转了360度。我大叫:“刹车,刹车啊!”,得!师傅找不到刹车了,一踩那个油门啊,冲上了Curb,从大树和水泥BUS椅的缝隙中间穿过,又穿过四道马路,冲上对面马路的curb,service road,直直地向人家冲去。我急了,一边喊,一边揪他的肩膀,忘了是不是快站起来了。只见房子里的人,对着窗口,嘴巴张成大大的“O”。就在我闭上眼睛准备迎接“黎明前的黑暗”时,老爷车咔嗒一下停了下来。 我的妈呀,好险!还好大马路上两边来往的车流没有撞着我们,齐刷刷地停下来,向我们敬“注目”礼。房子里的老人,走出来,松了一大口气。没人受伤就好。 我们的将军老爷车,前面的bumper和制冷装置被Curb撞坏了,绿色的制冷液流了一地。看来去朋友家要改期了。我给他们打了电话,LG坐回驾驶座,两手死死掐住嗦嗦发抖的右大腿:“怎么我的腿不听话啊?”看来,我得开回去了,没想到第一天拿驾照,就碰到这样“严峻”的考验。 我也挺紧张的,因为第一次开车到这个区,又没有教练师傅在边上,心想,这油门都踩错的LG,哪能当教练师傅用。我小心翼翼地开出去,嗯,怎么一股糊味儿?看来制冷液可能流光了。发动机哼哧哧,快冒烟儿了。看到不远处有个加油站,我赶紧拐了进去。我让LG拿水瓶灌水到制冷器里,哇,一股白烟冲销直上。我说,反正车是报销了,就用水吧。LG挺佩服我,问我哪来的主意,我说,看电影。打仗电影,名字记不得了,反正拿水降温我记住了。 我开开停停,途中又加了两次水,终于把老爷车开回了家。 我们的将军老爷车,就在我拿正式驾照的那一天,完成了光荣使命。让我们学会了开车,开手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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