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有个比较熟悉的西人朋友跟我说,民调显示50%的在加拿大的亚裔感受到了歧视,问我是不是有同感。
他算是对中华文化了解比较多,又被香港出生的前妻训练出了一个“中国胃”的人,可对待新冠,他认为和流感差不多。虽然没有参与拒戴口罩的游行,但是实际行动就是拒戴口罩,拒绝封城隔离,也拒绝和有工作上交流的人们保持距离.在我们天天关注全球疫情的时候,对“口罩令”他一副调侃。
而在工作中遇到的西人们,也是无可奈何,变着法子“应付”。
从去年三月开始,大部分时间在家工作,偶尔需要去一下办公室。那时候口罩非常紧张,捐钱给文化中心,他们从中国买口罩送给本地老人院,我也“限购”20只自用。带上口罩在办公楼不小心遇到任何同事,他们的眼睛都瞪得像牛眼,满是惊恐,诧异,仿佛看到了“魔鬼”一样!
随后政府下令室内必须戴口罩,又在楼里碰到一位女同事,单层尼龙布的围脖套松垮地套在她的脖子上,远远看见我,赶紧拉起脖套往鼻子上挂。还一边沾沾自喜地告诉我:“亚马逊$15三个,买了三套”原来她有六个孙子孙女。
办公楼去年底有人感染,是一名清洁人员。这才让人们意识到,病毒也许就在身边。很多为躲避家里孩子们吵闹,不听令仍然天天去办公室的职员们突然都“消失”了。
前几天我在单位,一个其他组的小年轻同事有事求助。这是一年来第一次“正式”和同事面对面交流。想来我们都经过“新冠期间返回办公室培训”的“必修课”,拿到了“证书”才能进办公楼的。可真要命,他居然没戴口罩!看见我戴着口罩,赶快用手拽他那尼龙围脖!鼻子很高可是根本“挂”不住那松垮垮的围脖,他不得不用手按在鼻子。一松手“围脖口罩”就掉了。看到他根本没有保持距离的概念,咋办?我能做的就是“撤”。隔着办公室和他“手机”对话。感谢这一年来居家工作“远程”已经成了的习惯,手机对话,视频已是一种“常态”。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大多数的西人同事们对新冠不以为然,对口罩不以为然,对我们重视防护不以为然。
其实新冠来袭后,感觉到加拿大变了,特别是我们的草原省,变得有点陌生。
这些变化是缓慢的,从工作到生活,点点滴滴渗入,变化无处不在。不过上周发生的一件事,彻底震惊了我。让我想起来都胆颤心惊,后怕!
自疫情爆发,政府公布了严控措施。平日公园都挤满了人更别提周末了。和很多朋友们一样,我们喜欢在周末出城到以往没去过的乡村看看,旷野里走走,透透气。要知道草原省的那些小镇或农场,多数有百年欧洲移民史,第二,三代移民继承祖业,绝少见到亚裔。
飞驰在辽阔的乡村大道上,我总是被窗外的美景吸引,忍不住停车。习惯性地把车从高速开到岔道上停下拍照,然后往前开准备找个地方掉头,看见不远处栅栏出一大块空地,就开过去,掉了个头,发现一个灰黑的储藏室一样的小木屋,屋檐蹲着一只橘黄色的猫,我想拍那猫,掏出手机...
(为了拍木屋“左下脚”的橘色猫,差点送命)
“哇,哇,哇.....”突然背后有人高声喊什么,听不清他喊什么,我就下了车,笑着朝他挥挥手。只见他淡蓝色的手术口罩半扣着嘴,手舞足蹈向我狂奔,怎么有点儿不对劲儿,看着他脸上冒着一股怒气,我感觉不对,飞快跳上车,猛踩油门,逃跑!
从后镜里看他还是狂追了好几步,要是有枪在手,恐怕我小命呜呼了!想起一起著名的案子-土著小年轻大白天结伙到农家偷车被西人农民打死,掀起全加拿大的土著人大游行....
高速公路两旁的农地是私有的,我闯了私家岭地可不是要“挨枪子儿”吗?
可是以前我经历过的完全不是这样的啊!
加拿大幅员广阔,人烟稀少,在乡村的高速上遇到对面来车都相互微笑,挥手致意。岔道上我遇到过和蔼可亲的农民大叔,给我介绍他种的粮食,养的牛;遇到过热心的大伯,带我去他们的“历史博物馆”,看他们的祖先如何移民到此;遇到过遛狗的大婶,隔着窗玻璃聊,不过瘾还下车和狗狗玩。
(欧洲移民后代保留的百年刺绣) 思前想后,那“口罩男”的愤怒是不是因为我长着一张亚裔脸?!
在草原省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我,感觉到我深爱的那个“种族概念淡化,友善,平和与安宁的加拿大”似乎因为这场瘟疫变了。善意的提醒大家:小心,因为你我的亚裔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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