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共享單男

　　　——漫聊韓國限制級電影《我未來的岳母》

我們知道，兩性間上床的套路是“潘”“驢”“鄧”“小”“閒”。所以，講到床事，多多少少要框在這個套路之內。女豬腳（岳母）是我喜歡的類型，以前在另一部電影《人妻奇欲記》裡也有出演。可惜我不懂韓語，不知道名字。男豬腳（女婿）看着也順眼。我的G 盤裡裝滿了1024的小電影，許多電影拉一下看看不入眼就刪去了，但這部電影卻一口氣看了五遍，我說出來自己也感到吃驚。不知道什麼地方這麼吸引我。不知道國外是如何對電影分級的，標準是什麼。反正我是傻傻的弄不懂情色與色情這兩個詞。如果說情色和色情是掉了個個兒的同一個詞彙的話，那情調和調情就有區別了。一簾清風，半床明月，香閨伴香脂，這是情調，着重的是整個性過程中瀰漫的氛圍；“婉轉坐郎膝，含酒對嘴哺”，這是調情，是周郎有情奴家有意的性暗示。

1024的小電影之所以不堪一看，就在於純粹生殖器的碰撞摩擦使人厭倦。中國文化講究含蓄溫婉，喜歡的是“欲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偶們讀了點書，多多少少受了些影響，也許就是我喜歡這部片子的由來吧。《我未來的岳母》之所以有嚼勁，耐人尋味，就在於瀰漫其間的性面紗欲隱欲現，似近又遠。人的情感是複雜、多變的，尤其女人，更是嬗變。我雖然聽不懂韓語，也沒有中文字幕，但從神態動作劇情衝突上來看，岳母睡了女婿，既有動物性占有欲得到滿足的得意，同時當然有對女兒的歉疚，但毫無疑問，也有對亂倫刺激的心馳神往。作為女婿，當然有對女朋友的心虛，所以當和岳母上過床以後，看岳母的眼神再也不是清晰明亮，就多了一重迷茫，在女朋友面前不敢正視岳母。雙眼無神，眼前始終迷霧繚繞，直到最後才撥雲見日。這和日本影片《輕井澤夫人》中富婆玩弄小鮮肉不同。《我未來的岳母》最好的地方，就在於隨着情節的演化和推進，男女豬腳那恰如其分畢肖的神態和動作，男女豬腳如此的默契，在我看來，與其說男女豬腳為了演戲而上床，莫如說是上過床感覺對頭才在影片中配對。

現代的人，有了手機，似乎省略了談情說愛的過程，可以直奔主題，以往那種細膩繁瑣、繞一大彎子的《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再也不會出現了。當男豬和女豬短信往還，男豬帶着忐忑不安的神情敲開女豬的門，他知道等待他的是一場不確定的性事。那想偷食又猶豫的神態，心虛又退縮的樣子，真是可憐天見，要不是女豬追出來，此事就戛然而止了。“院中深鎖不敗花，我是籬邊探籬人”，男女間的風花雪月有時可以很簡單，直奔主題，有時又很微妙，像《金玉盟》，得捕捉到女人細微的心思，風花雪月才能化為巫山雲雨。與這樣的女人，有了心動不一定能上床，上了床之後卻一定會動心，甚至終生難忘。

動心動情，心到深處是行，情到深處是動。女豬把男豬追回來，鏡頭出現男豬女豬的第一次肉搏。我看到這兒，給我內心一個強烈的感受，就是，這哪裡是性愛，分明是一個精壯的小伙子給一個徐娘半老的女人送溫暖來着。女豬牽着男豬的手從床上下來，趴在牆上讓男豬後入，右側扭頭那一瞬間的面容，簡直無以言說。這是一副久旱逢甘霖的表情，雌性的身體在狂風暴雨的澆灌下，回眸望男豬的那表情里一份幽、一份怨、一份恨，一份喜、一份嗔、一份痴、一份癲、一份愛、一份歡、一份狂，一份早該如此的追悔、一份歡喜不盡的滿足，這個表情，牢牢印刻在我腦筋里，一百部1024的小電影，也難於捕捉到這個100分的“一莫及”的十全十美的表情。而後，更令我啞然失笑，女豬趴在床上，自己拼命扭動屁股，其瘋狂的程度，好像一千年沒有被雨露滋潤過似的，“一莫及”的表情持續了很長時間。這個“一莫及”的表情包含了放蕩、淫蕩、又有某種端莊和高雅，甚至還有某種貴族氣息，高冷與淫靡皆具，和輕井澤夫人有得一拼，特別是女人性事滿足之後臉上洋溢的那種桃花般的艷麗和潮紅，讓我喜歡的不止是一點點！這個表情給我的性遐想，勝過我G盤裡的小電影無數。

最傳神的在女豬男豬第三次上床未遂之後，男豬去女豬（岳母）家找女朋友，從男豬敲門，到男豬入內，到和女朋友在門外接吻，這一連串的鏡頭，女豬目光自始至終停留在男豬身上，那嫉妒又怨恨的眼神和複雜的表情，豈止是“到位”，實在就是生活的原版。讓人分不清是在戲裡還是戲外。有人曾經表示說從來不看CCTV，我搶話說，我只看《動物世界》和《地理中國》。在“動物世界”里，不管是非洲的獅子、斑馬、羚羊，它們吃飽食物之後，就悠哉游哉地在大地上閒逛，只有人類，在吃飽以後還要把食物儲存起來。多吃多占是人的本性。大概也只有人類，才有這種強烈的占有欲，而這個占有欲還有前面一個定義叫“貪婪”。性資源也是食物。大概人類是地球上最貪婪的怪物。在影片中，女豬看着女兒和男豬，那種貪婪又無法占有的眼神、惱怒與無奈，那種無限嫉妒的表情，哪有一絲親情和人倫在裡面，完全是一頭母獸得不到食物的憤恨與失落。當男豬從衛生間出來，女豬等在門口，那情到深處的輕輕一巴掌，打出了女豬的一個苦字一個怨字，而男豬的輕輕一抱，這萬千苦怨瞬間又都化為了繞指柔。這短短的一組鏡頭，把人的動物性淋漓盡致地演繹了出來。這點就是這部情色電影最精彩的地方。

一般的情色片，很少有文藝范的。女豬對這層關係，當然很糾結。在女兒半路上接到取消旅遊的通知，返回工作的咖啡館，看到男豬不在，無意中擾亂了男女豬第三次上床以後，男豬回到咖啡館樓上幽會的地方，由於雙方都無心再續笙歌夢，於是女豬臉上充滿不甘，內心充滿掙扎，女豬的這種幽怨表達，鏡頭雖短，意蘊無窮。

文藝范還表現在第四次床戲上。女豬本來是退役空姐，最後，女豬穿着空姐制服在賓館和男豬幽會，整個過程既莊重、有儀式感；又淫靡、刺激人的性神經，特別是女豬那個不經意的小動作，騎跨在上面的女豬拿枕頭蒙住男豬的雙眼，似乎這樣，能減輕岳母和女婿亂倫的罪惡感。這個掩耳盜鈴式的小把戲，似乎是使整個做愛變成了男女生殖繁衍的儀式，性關係的反婚姻性成就了它對性的藝術化，為影片增色不少。

在三次實質性的床戲當中，我發現一個特點，男豬女豬喜歡後入。性，能挑動人最敏銳的感知，能喚醒人潛意識裡的東西。這和繳公糧式的敷衍完全是兩碼事。也許女豬優美的翹臀更易於這個體位，而且，都是以側躺後入來達到高潮。這是一個極難操作的體位，對男豬的體力消耗很大，就是1024中男優也極少以這個體位來達到雙方最後的圓滿。我個人認為，男女性交的配合默契程度，說明的是生理更高一層上精神的吸引與喜歡，精神的共通傳達到性行為上，變成性行為的完美與和諧。說白了，精神和肉體是有互感的，乃至互通的。這也就是1024那種純粹的生理電影達不到的境界，這也就是情色電影的價值所在。

電影《一聲嘆息》裡張國立問劉蓓：好不好？劉蓓嬌喘一聲：好死了。性是生活依賴的光。性生活美好與否，直接關繫到一個人的幸福指數。雖然廖一梅不合時宜地批評道：“大家頂着愛這個詞，其實幹盡了人間醜事”，但我們不去管它，我們只管及時行樂。講真，能找到一個床貌和床品皆具的女人，是一個男人的福分。性生活得到滿足的岳母女豬，看世界的眼神都變了。當然，同時也是人性戰勝了獸性。在影片結尾處，男豬女豬趁着女朋友短暫離開餐桌的時機，以偷吻這一小小的調情結束影片，說明女豬釋懷和默認了和男豬的這層關係，胡紫微說，“逆緣是最大的福報。因為，它會迫使你停下來，思考一些人生中真正重要的，卻一直無暇顧及或者刻意逃避的問題”。所有和外部世界的相處，都是自處，都是和自己內心的相處。女豬背地裡願意接受和女兒共享男友，這個輕鬆的結尾使看客皆大歡喜。不像韓國另一部限制級的電影《快樂至死》那樣，全度妍以偷情開始，以血腥結束，讓看客心裡無限感傷和失落。年紀大了，那種讓心無處安放的電影，傷心勞神又傷身，還是少看為宜。所以不久之前，我把吉永小百合的《天國的車站》《模範母親》還有渡邊淳一的《失樂園》在電腦里刪去了。

2020年9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