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章：痛打落水狗劉少奇赴黃泉之路

毛澤東一面煽動全國全面內戰，一面加緊了對劉少奇的羅織罪名和迫害工作。

自從在社會上公開喊出“打倒劉少奇”的口號後，由於幾個月來大造聲勢，已被全國廣泛接受，而軍隊的高級將領能否接受，就是劉少奇能否被徹底打倒的關鍵所在。一九六七年二月二十六日至三月二十五日，毛澤東召集了歷時一個月的軍委會議，出席會議的是所有共軍軍級以上的高級幹部。會議內容就是在軍隊內公布劉少奇幾十年的錯誤和罪行。

三月九日，康生在此會上傳達了毛澤東一九六六年五月會見阿爾巴尼亞部長會議主席謝胡的談話和一九六七年二月間同阿爾巴尼亞部長會議主席謝胡的談話，兩次談話內容都是說文化大革命是兩個階級、兩條道路、兩條路線的尖銳鬥爭。三月十日，陳伯達在會上講話，將劉少奇、鄧小平、陶鑄、彭真等人的歷史上的所謂問題全部抖出來加以清算，並傳達毛澤東關於批判劉少奇所寫的《論共產黨員修養》一書的指示。三月十日下午，康生在會上講話批判劉少奇關於發展生產的主張。三月二十日，林彪講話，其內容是大講階級鬥爭，論證文化大革命的偉大和必要性，說“文化大革命是損失最小最小，而得到的成績最大最大。”

通過一個月的洗腦，共軍高幹們對打倒劉少奇已沒有什麼異議，也不敢有什麼異議。當年打倒彭德懷時鐘偉將軍在會上公開鳴冤，當即被戴上手銬的場景讓共軍將領們記憶猶新，這次誰還敢說個“不”字？

軍以上高級將領的工作做通了，四月又作師一級高級將領的工作。到一九六七年五月，打倒劉少奇的全部準備工作已經完成了。到了對劉少奇進行最後的打擊時候了。

一九六七年《紅旗》雜誌第五期上發表了戚本禹的長文《愛國主義還是賣國主義――評反動影片＜清宮秘史＞》此文是經毛澤東審閱、修改並批准發表的。

戚本禹的文章給劉少奇列出了八大罪狀：

為什麼你要在抗日爆發前夕，大肆宣揚活命哲學，投降哲學、叛徒哲學，指使別人自首變節，要他們投降國民黨叛變共產黨，公開發表“反共啟示”，宣誓“堅決反共”？

為什麼你要在抗日戰爭勝利後提出“和平民主新階段”的投降主義路線？

為什麼你要在解放以後極力反對對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反對農業合作化，大砍合作社？

為什麼你要在社會主義三大改造完成以後，竭力宣揚階級鬥爭熄滅論，積極主張階級合作，取消階級鬥爭？

為什麼你要在三年困難時期與國內外牛鬼蛇神遙相呼應，惡毒攻擊三面紅旗，鼓吹“三自一包”，“三和一少”的修正主義路線？

為什麼你要在一九六二年重新出版過去那種不要革命、不要階級鬥爭、不要奪取政權，不要無產階級專政，反對馬克思列寧主義，反對毛澤東思想，宣揚腐朽的資產階級世界觀，宣揚反動的資產階級唯心主義哲學的欺人之談的大毒草《論修養》？

為什麼你要在社會主義教育運動中提出和推行形左實右的機會主義路線，破壞社會主義教育運動？

為什麼你要在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中勾結另一個黨內最大的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提出和推行資產階級反動路線？

戚本禹文章的最後說： “你根本不是什麼老革命，你是假革命、反革命，你就是睡在我們身邊的赫魯曉夫！”

戚本禹的文章於四月一日在《人民日報》上發表後，全國上下掀起了一股批判劉少奇、打倒劉少奇的高潮。全國各地的遊行示威此起彼伏，口號聲震雲天。自四月起，批劉少奇的文章連篇累贖數不勝數。四月八日《人民日報》社論：《高舉無產階級的革命批判旗幟》、《光明日報》社論：《打倒中國的赫魯曉夫》、四月十一日《解放軍報》社論：《為徹底批判黨內最大的走資本主義道路當權派而戰鬥》、四月二十四日《人民日報》文章：《為什麼要着重批判“打擊一大片、保護一小撮”這個資產階級反動路線的組成部分》、七月二十二日《人民日報》文章：《從政治上、思想上徹底打倒黨內一小撮走資本主義道路當權派》、一九六七年第十三期《紅旗》文章：《從彭德懷的失敗，到中國赫魯曉夫的破產》

只在報上批劉少奇還不解心頭之大恨，還得對他進行人身的批判，既要觸及靈魂，更要觸及皮肉。

一九六七年六月一日，時值毛澤東親自批准北京大學聶元梓等人的大字報在《人民日報》上公開發表一周年之際。《人民日報》《紅旗》雜誌發有紀念性社論：《偉大的戰略措施》。以此文為契機，批劉少奇運動再掀新高潮。毛澤東醞釀着對劉少奇的更為殘酷的鬥爭。

一九六七年六月中旬，毛澤東攜代理總參謀長揚成武離京出外視察。在這期間的前前後後，毛澤東秘密策劃，遙控中央文革，操縱不知世事的紅衛兵，對劉少奇進行公開的揪斗。

六月上旬，北京建工學院學生組織“八一戰鬥團”為揪斗劉少奇在中南海西直門外設立了“揪劉前線指揮部”，七月四日，中央文革代表戚本禹與“揪劉前線指揮部”學生接觸後，學生們的揪劉熱情空前高漲，發誓不把劉少奇揪出來，決不罷休。當天晚上中共中央辦公廳主任汪東興以建院學生的強烈要求為由，通知劉少奇說：“黨中央的意見，要他向建工學院‘八一戰鬥團’寫一個檢查。”劉少奇只得叫夫人王光美代寫。七月九日，劉少奇將檢查交出。

劉少奇的檢查交出後又多了一項罪名：“在檢查中公然把矛頭指向我們心中的紅太陽毛主席和毛主席的參謀部――中央文革。《認罪書》（即劉少奇的檢查）是假認罪真反撲的鐵證和宣言書。是一支身向以毛主席為首的無產階級司令部、射向毛主席革命路線、射向全國無產階級革命派的大毒箭。” “檢查”非但沒有平息建院“揪劉指揮部”的情緒，反而被中央文革利用來掀起更大的揪劉浪潮。北京建工學院“八一戰鬥團”當即發出揪斗劉少奇的緊急動員令，聲言堅決把劉少奇揪出中南海批鬥。

七月十三日，建工學院“八一戰鬥團”正式在中南海西門紮下營寨，向劉少奇發出了勒令信。同時北京市的大街小巷鋪滿了“把劉少奇揪出中南海”的大字報。北京市各大專院校、機關團體紛紛遊行去中南海對建工學院學生給以支持。

七月十七日，建工學院“八一戰鬥團”發出《最緊急、最嚴正聲明》，再次勒令劉少奇於七月二十二日夫時以前和王光美一起滾出中南海，否則就將採取“最緊急、最堅決、最強硬的革命行動。”同時北京市一些單位的造反派組織聞訊而動，也到中南海建立“揪劉戰地”，“揪劉火線”的革命造反派隊伍愈來愈龐大，群情愈來愈激昂。當天晚上中央文革小組又派出戚本禹召見“揪劉火線指揮部”的“戰地指揮官”，部署揪劉事宜。

七月十八日零時，建工學院“八一戰鬥團”部分成員在中南海西門宣布進行“揪劉絕食鬥爭”，宣稱：“我們飯可以不吃、覺可以不睡、頭可斷、血可流、絕食到底！不把劉賊揪出中南海讓全世界人民鬥倒斗臭，我們誓不罷休！”

七月十八日晚，北京市一百多個造反組織數十萬人馬在中南海西門召開了“揪斗劉少奇誓師大會”。揪劉火線行動“漸入佳境”了。

中南海外是“揪劉火線”在憤怒地吶喊，中南海內是批鬥劉少奇的戰場。也是在這一天，劉少奇、王光美夫婦被中南海內的造反派們分別揪到中南海內的兩個食堂里批鬥。批鬥會後，劉少奇、王光美夫婦被分別關押。

第二天，北京以及外地近百個單位的造反組織紛紛響應中央文革“奔赴揪劉火線、投入揪劉戰鬥”的號召，到中南海牆外安營紮寨。幾天后又成立了“首都無產階級革命派揪斗、批判劉少奇火線聯絡站”同時解放軍派出醫療隊在“揪劉火線”上巡回醫療“火線傷員” 。

中央文革小組在七月間建立起來的“揪劉火線”其目的是為了紀念一個“偉大”的日子――八月五日。去年的八月五日，毛澤東公開寫出了《炮打司令部》的大字報。

一九六七年八月五日，為紀念毛澤東《炮打司令部》大字報發表一周年，中央文革小組在中南海劉少奇、鄧小平、陶鑄各自的居住的院內召開“批鬥劉、鄧、陶”大會。會場外的北京天安門廣場又組織了三百多萬人參加的“揪劉”誓師大會。同時《人民日報》發表了毛澤東大字報《炮打司令部》全文，並配以《炮打司令部》的社論，號召全國人民對黨內最大走資派進行革命大批判。

在中南海內的批鬥會上，劉少奇被架上批鬥台，坐上了毛澤東的紅衛兵們獨家發明的、並享有“世界專利”的“噴氣式”達兩個多小時。其具體方法是把人的雙手擰在背後，並往上提，手提得越高，其頭就自然朝下、甚至觸地，以表示“低頭認罪”。批鬥會後，劉少奇被押回國家主席的辦公室。怒不可遏的劉少奇叫來機要秘書，拿出《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憤怒地抗議道：“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你們怎樣對等我個人這無關緊要，但我要捍衛國家主席的尊嚴，你們這樣做，是在侮辱我們的國家，我個人也是一個公民，為什麼不讓我講話。憲法保障每一個公民的人身權力不受侵犯，破壞憲法的人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幾十年後的今天看到劉少奇的這些言論，給人的感覺他不像是一個法西斯鐵血專制共產黨國家的首腦，倒象西方民主國家的一個公民。

可憐的劉少奇此時才想到憲法。可是憲法早在一年前、不！憲法從它制定之日起，就是一紙空文，今日你劉少奇落難後呼喚《憲法》又有何用？你落到這一步才想起了“憲法”，那些年你又幹什麼去了？“憲法”不能保護一個普通百姓的權力，又怎能保護你國家主席的人身權利？在中國共產黨內幾十年的政治鬥爭中，你作為一個勝利者在整高崗、彭德懷等人時想到過“憲法”沒有？主宰你命運的、握着你生死大權的是你在一九四五年時就捧上了天的毛澤東，他叫你生你就生，他要你死你就得死，他要你今天死你就活不過明天。他要你活着“享受”那自有人類歷史以來的獨一無二的精神的、肉體的酷刑你劉少奇想不活都難！就是要讓你生不如死！

這次批鬥會後劉少奇被關進了監獄。

劉少奇被關進了監獄後，毛澤東的“劉少奇專案組”抓緊進行了搜集、“製造”劉少奇罪證的工作。一年後的八屆十二中全會上，劉少奇被冠之以“大叛徒、大內奸、大工賊”的罪名被永遠開除出黨！而這一決定出來之後，並沒急於告之在獄中的劉少奇，等到十幾天后劉少奇七十一歲生日時，才告訴他本人。當劉少奇得知這一處分決定時，猶如五雷轟頂。頓時撕心裂肺般地號啕大哭！

一九六七年、一九六八年、一九六九年劉少奇的皮肉和靈魂在十八層地獄裡受盡了煎熬。

在殘酷的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中，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十五日，生不如死的劉少奇一命歸天，終於解脫了，這對於他本人真是一大幸事。

劉少奇一生經歷了巨大的成功和巨大的失敗，經歷了蓋世的榮華富貴和蓋世奇冤，他一生整過無數的無辜的人也被毛澤東整得如此之慘！據共產黨披露劉少奇死時的慘狀：死時白髮足有一尺多長，手中死死地攥着一個早已被他捏變型的塑料瓶子。死時身邊沒有一個親人，死後被更名為劉衛黃，……也不知這位共產黨國家主席有多少死不眠目的遺恨！誰也不知劉少奇死前想到過什麼，想說些什麼？對自己的一生有沒有痛徹心肺的反思和感悟？如果他能徹悟到正是自己為之奮鬥了一生的共產主義專制把自己置於了絕地；自己搞毛澤東的個人崇拜把自己推向了萬劫不復的災難深淵，那對劉少奇個人和中華民族也是天大的覺悟。

相比之下，對鄧小平的批鬥就溫柔得多了，看來毛澤東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把鄧小平怎樣，只是拔劉少奇這樣的大蘿蔔得帶點泥出來。讓鄧小平“陪老太子攻書”。在批鬥鄧小平之前，毛澤東就對中央文革的戚本禹說：“如果林彪身體不行，我的意思還是讓鄧小平出來。到少是個常委。”所以在鄧小平的批鬥會上，紅衛兵們對鄧的態度極好。毛澤東侄兒毛遠新又親臨現場坐陣。鄧小平見毛遠新在場，意識到這是端正態度挽回聖心的最佳時刻：連連低頭認罪：我有罪、我該死、我死有餘辜。毛遠新回去向毛澤東、江青等人稟報：鄧小平認罪態度很好。

而對陶鑄這個全國最大的“保皇派”的批鬥火藥味更濃些。會場上罵聲、怒吼聲、嚎叫聲不絕，拳頭也往他身上砸。批鬥會後，陶鑄頭上留下一個大青包。誰讓你陶鑄不識我毛澤東抬舉？叫你向劉少奇開炮你卻扭扭涅涅不願出頭？陶鑄一九六八年在關押中身體不適，經周恩來批准住院，檢查時已身患癌症，但毛澤東不批准讓他做手術，拖了一年後，終於批准，但此時癌症已大面積擴散，醫生無能為力。手術後不到一月，悽慘死去。死時沒有一個親人在身邊。其妻子、女兒早已被強行送到外地，並嚴令不得與陶鑄有何音迅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