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安澜:是钱进不是范进
24、25新年交替的晚上,收到了二傻老师的祝福,“祝东方兄2025行好运”。短信是在我的公众号的对话里出现的,想来是他在又溜了一眼我的文字后给我留的言。二傻老师是我为数不多的文学追随者,相信能得到二傻老师新年第一声祝福的,不会太多,我深以为荣。某杂志曾经哀叹,“要培养文学读者”,二傻老师是难得深有鉴赏力的文学受众,你问问他,文学读者是培养出来的吗,是培养得出来的吗。
文学爱好靠环境的塑造和个人的趣味,而好运气则隐藏在天道玄机里。前几天、也是这几年我唯一一次去常熟城里,就是去牙博士拔牙。对于一个年过五十的老头来说,我早已自封“三上藏人”,每天灶台上、马桶上、河滩上。除了这“三上”,就是下午去随近的三角墩买些菜,连徐市街上也难得去了。一年到头藏在家里。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黄土已经埋到胸脯,我现在是吃吃不了、操操不动,比死人多口气,余生已经进入垃圾时间。二傻老师指称的“行好运”,世俗想来无非就是桃花运和财运,碰巧,这两样都与我“何有焉”。
父亲在时,时时耳提面命 ,“好花难得几年红”。要我注意身体,行世谨慎,总之,盼着我望好的方向发展。年轻时不觉得,对父亲的话置若罔闻,现在想想,常常泫然落泪,看着真心关心你的亲人一个个的罹世,而每天面对的都是些厌恶的人,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父亲说的,都是血泪之言,肺腑之言。用一句广告语“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但年轻的我并不觉得,以为过度的喝酒、熬夜,就是自由自在。没想到,向老天爷透支的东西也是要还的,年齿一过五十,就各种各样小鬼找上门来,韶华容易逝,老骥难伏枥,这是自然规律。
25岁刚结婚那几年,渴望着发财,每个礼拜都去碧溪市去买一柱体月彩票,持续了有三五年,一直梦想着那五百万。而且,在白日梦里,把那五百万也分配好了。而且,在那三五年里,每年都去上海买那每个礼拜都会在电视上摇奖的、由工商银行背书的那个体月彩票,大概一套两百元,根据我测算,就是不算得奖,小咪咪奖,也能回收个百儿八十。也是有一年的1月1号,我从九江路那头工商银行兑换了出来,看见客商正在卸下打包好的紫砂壶,有一个样品壶上几个小猴子神态可掬、活灵活现,我见猎心喜,不管他“贵见愁”,花200大洋买下了,好几十年了,一直延用到如今。我记得当年的木匠人工也才7块还是10块。
三十以后,年齿长了,心态也在变化,我对一夜暴富不再奢望,有钱多花,没钱省着花。但对人生仍有幻想,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凭借某种机缘发达起来。但是,在日深月类中,自己身体里的惰性和某种衰败的气息与日俱增,渐渐的,我发现自己身上弊病太多,懦弱、孤僻,不会拐弯,智慧更谈不上,发达的念想也就慢慢淡了。俗话说,三十不发四十不富,忘记了是什么因由,和国宝老孙谈起发财,我说,“我就是明天开始飞黄腾达,也蹦达不了几年了”,说这话的时候,我还没有帕金森,内心尚有最后一丝雄心尚未泯灭。张爱玲说,成名要趁早,发达也是。做什么事,都是年纪轻的好。
25年的这个新年第一祝福,也是我唯一收到的一个祝福,感谢二傻,也感谢我全部这些2400个订阅者,感谢你们的关注和不离不弃,让荣光回归文学。不过,我不接受二傻老师的祝福,对于一个年过五十、有一身是病的老头来说,好运不好。大家都知道范进吧,我虽然没有高血压心脏病,但突然暴鸿,对于一个一生落拓的我来说,好比一个冻僵的人马上进入高温环境,你说好事还是坏事。所以我回说25年继续这样衣食无忧就足够了。
我是钱进,不是范进。
2025年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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