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李登挥最近的专访,谈台湾所谓九二共识的来龙去脉。说实在的,我知道李登辉很不受中国大陆人的欢迎,但不得不佩服,李登辉真是一位了不起的领导人,真的是站在台湾人的立场上,设身处地为台湾前途着想的领导人,也是带领台湾成功转型的领导人。对李登挥,我要赞一个!
他的专访,主要是针对马英九把所谓九二共识归咎于李登辉的发明。李登辉的专访对其来龙去脉做了解释。我不重复,读者可以自己去看。
最近国民党主席朱立伦访问大陆,在九二共识的问题上,说两岸同属一个中国。立场趋向大陆。把本来两岸问题上台湾相对模糊的立场清晰化,引起台湾政坛震撼。
在我看来,台湾是非常小的地方,面对大陆的经济崛起,台湾的生存空间被压窄,经济也一蹶不振,对大陆也过分依赖,这些对台湾而言,是十分不利的。
明年台湾要面临大选,朱立伦的大陆访问,很明显会给国民党失分。本来在明年大选问题上,国民党就没有任何优势,绿营上台基本上没有疑虑,在这一点上,连大陆共产党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在这个时候,其实国民党在两岸问题上持什么立场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而作为国民党的主席朱立伦在访问大陆的时候,是完全没有必要把两岸问题清晰化的,相反,两岸问题需要模糊化,模糊化有利于台湾的发展。
同样的,台湾一心一意要加入亚投行,大陆还没有放行。我估计大陆在等明年绿营上台,要是真的绿营上台,亚投行可能就会是大陆压制台湾的其中一个筹码。所以,实际上朱立伦讨好大陆并没有给他自己和国民党带来任何好处。
我赞同李登辉的说法,台湾是可以要求加入亚投行,但同时也要积极加入以美国主导的TPP计划。台湾需要在美中之间取得平衡,只有玩大国平衡,才有生存空间,才能让台湾利益最大化。
可是马英九则反其道而行之,很明显,马英九头壳坏了。
在台湾是这样,在大陆本身,也应该这样。中国大陆领导人,我看也是头壳坏了,一边倒的倾向俄罗斯,这是十分愚蠢的。关于这一点,我在文章《寄语习近平:建北京--莫斯科高铁绝对战略失算》里已经说得非常清楚。呵呵,习近平,也和马英九一样,感情用事,而不是站在国家民族立场上领导国家。这是中国大陆的悲哀。
《星期專訪》李登輝:台灣領導者 不能沒頭殼
前總統李登輝受訪指出,國統會是內部會議,與兩岸間的談判有何關係?馬英九喊九二共識,很沒有意思。對於馬英九要加入亞投行(AIIB),李登輝說也要參與跨太平洋經濟夥伴協定(TPP)。他強調,台灣領導者不能沒頭殼,如果只是想要拿政權,照輪可以輪得到,但是台灣人民的機會如何輪得到?因此領導者要先把憲政與民主改革、強化教育文化及發展下世代重點產業等台灣的內部建設做好,強化自己的競爭力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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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您對馬英九最近以國統會掛勾「九二共識」有何看法?
李登輝:我要先說明為什麼要成立國統會?一九八八年我忽然間做總統,當時國民黨的政策是反攻大陸,我也要反攻大陸嗎?如果兩岸要繼續相殺,停留在動員戡亂時期,很多問題無法解決,臨時條款就無法處理,那麼要如何說服黨內元老不要再喊反攻大陸了?於是我說成立國家統一委員會,不過,大家不要忘了讀國統綱領,設計了三階段,第一階段提出中共要民主化、自由化、所得平均,我們再來談。我做為主事者,最主要的目標是為了終止動員戡亂,否則一九四七年通過的憲法不到一年就遭凍結,長期扭曲了政治體制。
國統會在一九九○年成立後,我讓大家達成共識,於是在一九九一年宣布動員戡亂時期終止,而後認真地拜訪國代,請國民大會召開臨時會修憲廢止臨時條款,讓萬年國會結束,新代表產生。然後就是推動總統直選,讓台灣徹底民主化,當時馬英九反對由人民直接選舉,主張委任直選,以此騙老百姓。但委任了,還有什麼直選?
再下去就是凍省,台灣沒有省了,講到這裡就知道我的目的是什麼,一步一步走出台灣主體性。所以國家統一這是對國民黨元老們講的,不是對中國講的。
國統會是我主持的,把我的簽名貼在那裡是什麼意思?九二那年國統會開了兩次會,第一次四月,第二次七月,現在拿出來是四月那份,當次會議討論到兩岸交流後一定會遇到一中問題,我方該如何解釋?但是康寧祥委員有意見,他認為按照國統綱領的進程,現在只是第一階段,不適合討論一中的問題。郝柏村也贊同,他主張我們只要堅持中華民國就好。第二次會議就有若干結論出來,也就是一個中國各自表述,你說你的,我說我的,但不能說這就是「九二共識」啊!
至於兩岸的接觸,這是另外一條脈絡。當時是先由蘇志张c鄭淑敏在香港透過南懷瑾與楊尚昆的代表楊斯德以及汪道涵等人交換意見;後來雙方認為見個面比較好溝通意見,也重新開始,因此選擇在新加坡舉行辜汪會談;台灣在一九九○年成立海基會,對岸起初還沒有,是第二年後才有海協會,一九九二年的香港會談是之後的事情,這段期間兩邊來來去去,就是無法達成共識,這是一個很清楚的事實。
1. 馬英九喊九二共識 很沒意思
「九二共識」是蘇起在二○○○年政黨輪替前提出。後來,他出書批評兩國論錯誤,並且認為九二有共識,被連戰接受,連戰二○○五年帶去北京與胡鍧_成所謂的五點共識,整個過程是這樣來的;馬英九現在喊「九二共識」,實在很沒意思,歷史過去了,馬英九拿國統會要我證明,我沒辦法證明,國統會是內部會議,與兩岸間的談判有何關係,也不是為這個目的成立的。
國民黨過去喜歡「創造」歷史,如今把沒有共識的香港會談說成有共識,與捏造歷史何異?
問:當前國際情勢出現新的變化,例如中國習政權以亞投行、一帶一路,試圖重建國際秩序,美日聯手加速TPP的經濟戰略佈局,與之抗衡等等,您又如何看待?
李:這是中國真能和平崛起?以及美國對霸權追求的問題。先要了解中國以權力為中心的政治,其與周邊國家的關係。中國的憲法明文規定,國家與解放軍都是在中國共產黨支配下咦鳎袊伯a黨一黨獨裁集團指導體制下的國家目標,是成為世界霸權,而國家目標達成的手段是軍事與經濟。中國的基本外交政策,戰國時代的「遠交近攻」至今仍為方針,遠的國家好好交往,鄰近的國家盡量修理,與中國鄰近的國家,包括日本、菲律賓、印尼、越南,都與中國有領土爭議;解放軍的基本軍事戰略,與古代兵法相同,「一點集中」,一點就是日本,其次是菲律賓。事實上,台灣對中國而言不僅是一點,它認為這是其領土,首先就是面對台灣,其次一點修理日本。
中國以二十億美元建造完成航空母艦遼寧號,最近又要接續再興建第二艘,要全面掌握出海權,再者是俄製潛艦,欲將東海、南海、印度洋、太平洋皆在其可掌控範圍,最終目標取得制海權,控制西太平洋與印度洋,野心很大。如果台灣海峽日本的石油咚秃>被切斷,日本即無保護釣魚台的能力。戰後,日本在美日安保條約的軍事保障之下,因此人民解放軍首要的目標,就是如何把美國放在西太平洋的軍事力量趕走。
2. 想入亞投行 也要爭取TPP
二○一三年美中首腦會議後,美中之間建立了大型經濟關係,使美日安保條約變得無力,但是二○一四年四月二十四日歐巴馬訪問東京與安倍會談,首度表態釣魚台一直由日本管轄,美日安保條約規定,日本所有管轄領土都在適用範圍內。最近安倍到美國訪問,更是受到高規格接待,美日進一步強化安保同盟,中國威脅成為焦點。
不過,美國也是「九怪(難纏)」,基於國家利益,什麼都敢做。例如以美元做為基礎貨幣,是以掌控石油為後盾。國際貨幣基金(IMF)推出國際提款權(SDR),顯有不滿。這次中國提出亞投行,IMF一名處長即予以鼓勵。現在最重要的是歐洲,中國利用其經濟不好的機會推出AIIB、一帶一路,獲得積極回應,對美國產生衝擊。中國GDP成長一年七%,過去超過日本,今年已經超過美國。今年十月,人民幣宣布自由化後,人民幣可能會開始與美元競爭。
但是從美國一貫的戰略觀察,事情沒這麼簡單,例如日本偷襲珍珠港,只炸掉美國幾艘老船,三艘航母並不在港內,然美國隨後就給予日本重擊看來,我認為這次也必須注意美國接續反制行動的強大後座力。
問:在這樣的國際脈絡下,台灣應走什麼路?
李:台灣不是個大國家,究竟應該如何面對?要非常小心,靜觀其變,避免捲入強權的爭鬥之中。馬政權現在要參加亞投行,就讓他去參加;但是美國的TPP我們也要努力參與,甚至在APEC、WTO的角色扮演也要強化,如何與東協(ASEAN)擴大經貿合作與政治對話,都要努力。這樣才不會陷在單邊,尤其這單邊又是對台灣安全具威脅性者。
在G-Zero的時代,全世界好比春秋戰國群雄並起,是沒有領導者的時代,台灣要如何站起來,走出一條自己的路,台灣領導者不能沒頭殼,如果只是想要拿政權,在政黨輪替下,照輪可以輪得到,也許政治人物可以用等的,但是台灣人民的機會如何輪得到?因此領導者不要有私心,要以概念為中心,先把台灣的內部建設盡量再做好一點,強化自己的競爭力,這樣才對。
問:您提到台灣的內部建設,重點要項是什麼?
李:最近我到大學去演講台灣典範轉移的過程。以典範(paradigm)為概念,看待去年三一八太陽花學生的邉印⒁灰欢胚x舉的結果,呈現了很多意義,台灣一步一步面對變化的過程,如何從舊典範走向新典範,這是領導者必須思考的問題,但是我不知道有人在思考嗎?
3. 強化教育 推憲政與民主改革
首先,我十分關心憲政改革的問題,五月二日我去參加了公民團體舉辦的憲改會議,各政黨領袖都應該嚴肅面對二階段進行修憲的問題。第一階段應該先從陳水扁在二○○五年第七次修憲造成憲法無法修改,開始解套,讓憲法可以修改。第二階段,就是把民間蓬勃的力量使其十分發揮,導引進憲改之中充分反映。
去年,我曾經提出第二次民主改革,主張將民主改革的成果,落實到地方治理,讓人民真正享受到;因此地方治理上的相關法規,也應該配合這次的憲政改革,一併修改。
教育與文化的加強,極為重要。剛剛提到領導者的問題。台灣領導者缺乏做為一個領導者該有的哲學,人生觀與歷史觀未先建立,讀了書也是零零落落不知如何活用,或許與教育有很大的關係,台灣的教育可能出了問題。
此外,經濟必須走出新的方向,現在是關鍵時刻。在世界變化快速如此巨大的狀態下,台灣必須自己站起來,要能站起來,就要找到自己下一個世代的重點產業。近來我很有興趣兩件事情,一個是半導體的哂茫吃谘u造方面有相當的程度,如何讓更多國際廠商來台利用台灣的技術者,從代工地位升級,我很關心;第二件就是台灣的能源問題,因此氫能、釷能源的可能性,我都在研究。
這幾方面都做好了,那個時候,領導者才有辦法判斷台灣在國際上可以扮演什麼角色,台灣才有籌碼走向國際。
至於兩岸關係,台灣新的社會已經發展到了這個程度,大家應該有進一步的提煉,特別是領導者必須更為成熟;與中國大陸之間,你是你,我是我,大家和平相處。因此原則性問題不必談,難有結果,但事務性細節的解決,可以務實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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