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床 上,他 碰 上 了 剌 頭 兒 到了市委大院門口,冬梅擡眼觀看,但見這大院:坐北朝南,四四方方,磚砌的圍牆裏邊蓋著一片青豔豔的瓦房;沖著大門的馬路中間,立著一座巨大的碑牆,碑牆上寫著五個毛體大字──爲人民服務,在強烈探照燈光的照射下金光四射,更加顯得這座大院的威嚴。大門兩邊,都有荷槍實彈的軍人站著崗。 冬梅見了有些害怕。嬌梅說:“你靠後點,不要說話,我來支應。” 說話間,一個軍人問道:“喂,同志,你們是幹什麽的?” 嬌梅答道:“來找丘市長的。” 軍人說:“下班了,市長回家了。” 嬌梅:“是市長通知我們這時候來的,他在辦公室等我們呢。” 軍人說:“那你們到接待室去登記聯繫吧。” 接待室就在大門內側。嬌梅領冬梅走進接待室,走上前親熱地招呼道:“郝哥,你值班啊。” 姓郝的接待員正在看報紙,聽聲擡起頭來:“喲,這不是嬌梅嗎,坐,坐,坐。” 嬌梅:“不坐了。我們是來找丘市長的。” 接待員指著冬梅問:“這位是誰?” 嬌梅:“她叫冬梅,丘市長的表妹,特地從老家來看她表哥的。” 接待員:“噢,市長表妹,稀客,你們先坐下歇會兒,我打個電話,看他在不在?” 他要通了秦南的電話,秦南告訴他:“這事兒市長知道了,叫她們在接待室等著,我這就去接她們。” 接待員放下電話,拿過來客登記簿給嬌梅說:“你登個記,秦秘書馬上來接你們。” 嬌梅:“都是熟人,還登記什麽呀。” 接待員:“對不起,這是上面的規定,我哪敢違反啊。” 嬌梅接過登記簿剛寫上名字,秦南推門進來了,對接待員說:“算了,算了,都是市長親戚,走這形式幹啥!” 秦南領著嬌梅、冬梅拐彎抹角地來到一座“山”字形平房跟前,掀開中間一個門的門簾說:“請進。”嬌梅拉著冬梅的手,一前一後走進屋裏。 屋裏的煙氣很大,嗆得冬梅的嗓子發癢,直想咳嗽,她下意識地用手捂著嘴和鼻子,嬌梅輕輕地拉了她一下,叫她把手放下。 雪豹正伏在桌子上看文件,見他們來了,放下筆,招呼道:“你們來了,請坐。” 二人在沙發上坐下,秦南打開暖壺,爲每人沏了一杯茶,退回自己房間去了。 雪豹說:“你們先喝茶,我把手裏的事辦完了,咱們再說話。” 嬌梅說:“你先忙吧,我們不急。” 冬梅拿眼看這房間,房間不大,擺設也極簡單,一張辦公桌,兩把椅子,一隻舊沙發,中間一隻鑄鐵煤爐子,爐火不陰不陽的。冬梅想:市長的辦公室還沒有紡織廠廠長的辦公室闊氣呢! 不一會兒,雪豹桌上的電話鈴響了,雪豹拿起電話:“誰?噢,張局長……什麽?你的小舅子要回城?不行,不行,昨天省裏電話會議你不是參加了嗎?中央精神,不僅不能辦一個回城的,還要繼續精簡下放呢……你別囉嗦了,我這裏還有許多事呢!” 聽了雪豹斷斷續續的講話,冬梅身上像被澆了一盆凍水,她捏了嬌梅一下,想對她說些什麽,嬌梅搖搖頭,示意她別著急。 一會兒,又是一個電話,是某廠書記來的,也是說有個親戚要辦回城,又被雪豹一口 回絕了。 第三次電話鈴響,雪豹不耐煩地抓起電話:“喂,你是誰?什麽事?噢,找嬌梅,對,她在這兒,剛剛到。” 嬌梅問:“有誰給我打電話?”說著站起身來,從雪豹手裏接過電話,“喂,我是嬌梅。你是小妹?你什麽時候來的……噢,我這就過去,你等著。” 嬌梅放下電話,雪豹問:“誰找你?” 嬌梅:“我的小表妹,從家裏來看我姑父,從門房登記本上知道我在這裏,就把電話打過來了。” 雪豹:“既是表妹來了,你就去看看吧。” 冬梅一聽嬌梅要走,慌了,也想跟著站起來,嬌梅把她按下道:“我姑父就在前排房子,我去同表妹見個面就回來。你等市長忙完了,先跟他說著。” 冬梅還想說些什麽,嬌梅已經掀起門簾出去了。 隨著她的開門、關門,一股冷風從屋外吹了進來。 雪豹說道:“好冷啊!”他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對冬梅說:“正好,我的文件也批完了,冬梅,你有什麽事,咱就談談吧。” 他把椅子挪到火爐跟前,把手伸到爐上烤了烤,搓了搓,問冬梅:“你冷不冷?” 冬梅:“我不冷。” 雪豹:“這屋裏溫度不高,你又穿得單薄,來,靠前坐坐。”說著把另一把椅子也端了過來,緊挨自己的椅子放下。 冬梅說:“我真的不冷,坐在這裏就行了。” 雪豹走到冬梅跟前說:“別客氣,爐邊暖和,椅子都放好了,上前坐吧。”說著,一隻手拉冬梅胳膊,另一隻手擁著她的肩膀,就要把冬梅往爐邊拉,嚇得冬梅趕緊站起身,自己走到爐邊,把椅子往旁邊挪了挪,坐下了。 雪豹:“再朝前坐坐嘛。”不等冬梅說話,兩手把冬梅連人帶椅子往爐邊挪來,順勢一低頭,神不知鬼不覺地拿臉蹭了一下冬梅的頭髮和耳朵,一股誘人的發香,穿鼻過肺直抵心窩。 兩人緊挨著坐在爐前,冬梅拘束得不敢喘大氣兒。雪豹則集中精力端相眼前的這位美人。但見她面如白玉,秀髮披肩,長長的睫毛下閃動著一雙迷人的大眼,雖然穿著一身厚厚的冬衣,但是仍然可以清楚地看出她那由隆乳、細腰和肥臀造就的美體線條。她羞於見人的樣子,更加使人覺得她文雅端莊、秀麗可愛。 雪豹開始打破沉靜,問冬梅道:“你今年多大了?” 冬梅:“十九歲。” 雪豹:“我看不像呀,只有十六、七歲吧。” 冬梅:“真的十九了。” 雪豹:“找我有什麽事,說吧。” 冬梅:“俺想請市長費費心,把俺丈夫……” 一句話沒有說完,桌上的電話鈴又響了,雪豹說:“你停一停,我接個電話。” 接了電話,說:“有個親戚來找我有點急事,你先到裏邊坐一會兒吧。”說著打開臥室門,拉亮了電燈,把冬梅領了進去。 冬梅看這臥室,只有半間屋大小,放了一張床、一隻洗臉盆架和一個衣櫃就滿了,連個爐子都沒有,冷嗖嗖的。冬梅心想,市長就住這樣的屋子?她望望雪豹,向他投去敬佩的目光。 就在這時,雪豹拉開了衣櫃的兩扇門,突然間一道晃眼的白幟燈光從隔壁房間射了進來。冬梅這才知道,那衣櫃原來是假的,它看似衣櫃,實際上是通往真正臥室的門。再看這邊的臥室,比兩間房子還大,地上鋪著厚厚的紅地毯,窗上挂著金光閃閃的寰劥昂煟繝澋拇蟠采箱伒“褥子”,那麽花、那麽厚!更令她奇怪的是,屋裏沒升爐子,怎麽還這麽暖呢? 雪豹把冬梅領到沙發前坐下,指著茶几上的水果說:“蘋果、香蕉、桔子,想吃啥吃啥,別客氣。”又從床上拿出兩本書給冬梅:“閑著沒事,也可以看看書。”臨走對冬梅說:“我在外面談不了多長時間,我不叫你不要開門。”說完回身出屋,把兩道門都關了。 冬梅隨手拿起一本書,翻開一看,書裏全是赤身裸體的男女行房時的各種動作,羞得她沒看幾頁又放下了。拿起另一本,雖然不像前一本那樣刺激,但是對男女性生活的描寫是那樣的生動細緻,逗得她的心也跟著躁動不安起來。她不敢再往下看,趕緊把書合上。心裏想道:市長怎麽盡看這樣的書兒?他把它拿給我看又爲了什麽?她預感情況不妙,埋怨嬌梅,到了這時候怎麽還不回來! 實際上,嬌梅哪有什麽姑父在市委大院工作,更談不上有個表妹來找她,前面的幾個電話都是秦南打來的。嬌梅放下電話,向雪豹使了個眼色,就從雪豹辦公室出來,悄無聲息地緊走幾步,來到了秦南辦公室。她的前腳剛進門,就被秦南一把抱住了,秦南說:“我的小心尖兒,想死我了!” 嬌梅說:“這才幾天呀,看把你饞的!快鬆手,門還沒插呢!” 秦南把門插了,窗簾拉好了,嬌梅催道:“要弄,快點,那邊兩人還不知怎樣呢。” 兩人上了床,果然是速戰速決,不一會兒就風停雨住。穿好衣服後,坐在椅子上,等待隔壁屋裏的事態發展。 嬌梅問秦南:“你覺得隔壁屋裏的那位怎樣呀?” 秦南:“你問冬梅呀,可以。” 嬌梅:“僅僅是個‘可以’?” 秦南:“說得太好了,怕有人吃醋嘛。” 嬌梅:“去你的,少貧嘴!說實話,可以打多少分?” 秦南想了想說:“九十來分吧。” 嬌梅:“這還差不多,太少了我能向他推薦嗎?” 秦南爲了便於選美,煞費苦心,他把女人的相貌,按頭臉、胸腰、臀腿及個子高矮、胖瘦等分成五個大項,每個大項又分成若干分項,每個分項又分成若干小項,如把“頭臉”這個大項分爲臉型、膚色、眼睛、耳鼻、口齒五個分項,將“眼睛”這個分項細分爲眉毛、眼瞼、睫毛、眼皮、眼睛五個小項,制訂了具體的評分標準,再按分數高低將其相貌定爲優、良、中、可、劣五等。他給冬梅打了“九十分”,當屬優等之列了。 按下二人在這邊說笑打鬧不提,卻說雪豹剛才接的電話,只是嬌梅打來問問“進展”情況,哪有什麽親戚來找他說事兒。雪豹見冬梅總是羞羞答答地躲著自己,想起過去對付一些棘手的女人時常用的辦法,把冬梅關到臥室裏,讓她看看“房事實景”、“西門慶豔事記”等書畫,以便達到激性調情、引誘上床的目的。 雪豹在辦公室裏無所事事,心急火燎地等了半個小時,估計冬梅的書已看了不少,於是推開兩道門,走進臥室,對冬梅說:“這人真囉嗦,東拉西扯地說了這麽長時間,把你等壞了吧。”他擠在冬梅身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嚇得冬梅趕緊往旁邊挪了挪。 雪豹沒有跟過去,望著盤中的水果說:“怎麽這麽長時間,連個水果也沒吃?”他拿起一個香蕉剝了皮遞給冬梅說:“來,吃根香蕉。” 冬梅躲讓道:“我喝過水了,不吃這個。” 雪豹:“看書了沒有?” 冬梅的臉一下子紅了,說:“俺不認字,看不懂。” 雪豹:“瞎說,你都初中畢業了,怎麽說不認字?” 冬梅:“認字也看不懂。” 雪豹:“看不懂文字,可以看畫嘛。”說著拿起那本畫冊,翻了一頁送到冬梅眼前,說:“你看,多清楚,多有意思呀!” 冬梅把頭扭到一邊:“俺不看,噁心人的。” 雪豹:“又瞎說了!你說噁心人,我問你,你同你男人幹過這事兒沒有?”他見冬梅臉兒羞得更紅了,頭也低得更低了,接著說道:“實際上,人世間沒有比幹這個更美更痛快的事兒了。要不然,你同丈夫分開才這點時間就急著要把他調回來呀?” 冬梅見他越說越下路,兩隻眼色狼似地盯著自己,知道遇上大麻煩了,硬著頭皮對雪豹說:“丘市長,人家都說您是爲老百姓辦事解困的好市長,我就是沖著您這好名聲來求您幫忙的。” 雪豹:“我知道你來一趟不容易,我也真心想幫你,但是說真的,這個忙不好幫,先前的兩個電話你都聽到了,剛才找我的還是我親舅家的孩子呢,他愛人在農村小學教書,想往市里調,我也沒有答應他。現在城市人口下放還來不及呢,再往城裏調,談何容易呀。” 冬梅:“別人不容易,到您市長這裏,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 雪豹:“看你說的輕巧。市長怎麽啦,就是市委書記也不行呀!你沒看大院門口那五個大字嗎,在這個大院裏的人都是人民的勤務員,都得嚴格地執行黨的方針政策,受到黨紀國法的約束,怎麽能越軌違章,爲私人辦事呢?” 冬梅聽他這話,知道自己的事沒有希望了,但她還是順口說了一句:“您前幾天不是還批了一個回城條子嗎?” 雪豹:“你別瞎說啊,誰呀,我給誰批了條子了?” 冬梅本想說出榮梅的名字,但是又一想,不妥,把人家攀出來幹啥呀?也就沒有吱聲。 雪豹也知道冬梅說的是誰,害怕她點名道姓地說出來不好收場,於是改口道:“也不是說一個人都不能辦,這要看有沒有很特殊的情況,比如說,有的下放職工,就一個人在鄉下,病得很厲害,沒人照顧,他的愛人在城裏,像這樣的,並不是不可以特殊照顧的,我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聽了這話,冬梅似乎又看到了點希望,她說:“俺的丈夫……” 雪豹打斷她的話:“我只是隨便舉個例子說說。” 冬梅:“俺的丈夫就是您說的那個情況,您要是幫俺把他辦回市里來,您的大恩大德俺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雪豹也好象看到了點希望,挑逗地問:“你打算怎麽報答我呀?” 冬梅:“您說吧,怎麽都行。” 雪豹:“這可是你說的──怎麽都行啊。”他向冬梅跟前挪了挪:“我也沒有多高的要求,你常來陪我玩玩就行。”說完伸手就要摟抱冬梅。 冬梅慌忙躲到一邊說:“除了這事兒,別的什麽都行。” 雪豹說:“除了這事兒,別的什麽我都不稀罕呢。”他跟上前來又要摟抱冬梅,冬梅往旁邊一閃,說:“丘市長,求求你,別這樣。” 雪豹從嬌梅向他介紹冬梅那一時刻起,就做起了好好玩玩紡織廠第一美人的美夢,今天親眼得見,更是欲火難抑,他琢磨,冬梅現在的舉動也不過是出於一時的羞愧,只要把她弄上床睡過一次,就什麽事兒都沒有了。想到這裏,他猛地撲上去,把冬梅緊緊地攬在懷裏。冬梅想掙脫,哪里掙脫得了。雪豹將她攬腰抱起,往席夢思上一放,一邊伸手解冬梅的褲子,一邊掏出自己那物件…… 冬梅一邊大聲叫道:“你再這樣,我要喊人了!”一邊伸出手來,抓住他那物件使勁一勒,疼得雪豹“哎喲”一聲,從她身上翻了下來。 雪豹沒有想到冬梅這樣一個在城市職工中屬於最下層、一天到晚只知道幹活、掙錢、養家糊口的紡織女工,竟然有這麽大的勇氣來反抗自己這個人人敬畏、說一不二的市長,不禁覺得太窩囊、太掉身份了!他氣急敗壞地罵道:“你這臭婊子,想要老子的命啊!” 他使盡全身力氣,把冬梅從床上推了下來。 冬梅顧不得疼痛,站起身來,趕緊系好褲帶,回身朝雪豹罵了一句:“流氓!”拉開三道房門,沖出辦公室,直往市委大院門口跑去。 37、牛 兒 不 喝 水── 硬 摁 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