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偶记 “蹦蹦蹦”后面的故事 钟 情 “蹦蹦蹦”的名字不知是从哪来的,是开动起来响声“蹦蹦蹦”,还是跑在路上跳动“蹦蹦蹦”,没搞清楚,大家都这样叫,也就跟着背书,挺爽口,也很有趣。初来县城那一阵,出门稍微远点的,我是必坐 “蹦蹦蹦”:开“蹦蹦蹦”的很听话,想快他就快,想慢他就慢;敞着棚儿,特别适宜兜风观景;车子本身又带着乡野味,很有奇特感、新鲜感。一次,母校校庆,校友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庆贺,我们应邀赴会。坐什么车?我说“蹦蹦蹦”。有人劝,人家都坐出租,你们也换换吧。我和夫人都说,不用换,本来就一介平民,不怕人家看见掉了身价。坐“蹦蹦蹦”比坐出租确实省钱,但是我们不单是为了这个。 “蹦蹦蹦”了这长时间,朋友们该明白了,我说的这“蹦蹦蹦” ,是县城一种交通工具的名字,三个轮四个轮的都有,多是在原来拉货的平板车或三/四轮车上焊个铁架子,四周和顶上蒙上防雨布,里头安上一排或两排座位,车子虽小,载客量却和出租车差不多。 斗 警 开 “蹦蹦蹦” 的有男有女,青一色的都是进城不久的农民。县城的开发速度超过北京上海,在全国是出了名的快进县。他/她们有的因为开发失去土地,有的见有钱可赚,纷纷买车办证,跑起“蹦蹦蹦”来。我们小区东西南北四个大门口,从早到晚都会有“蹦蹦蹦”停在那里等客,其中不少车主就是小区的住户。 问题跟着出来了,大家争着开起“蹦蹦蹦”来,弄得大街小巷到处都是“蹦蹦蹦”,加之比“蹦蹦蹦”更多也同样不守规则的进城摩托车,不仅影响其他车辆和行人的正常行动,交通事故也逐渐多了起来,使得公安部门不得不加强管制,将交通繁忙、人口稠密的主城区划为“禁蹦区”,设卡放哨,抓住违禁者,除了罚款200元,还用气焊把棚架割了:没了棚子了,看你还载什么客? 其实,公安人员的想法太过天真了。那被割的“蹦蹦蹦”棚架,不就是几根废旧铁管焊接起来的吗,你割的容易,我再焊个也不难,于是上午被废了的“蹦蹦蹦”,下午又新装上阵“蹦蹦”起来了。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从上边那儿学来的。 听了蹦哥讲完智斗公安的故事,我想笑又笑不出来。你说这“蹦蹦蹦”, 没有规矩地到处乱跑,公安该不该管?该管,也该罚,把棚子割了叫它跑不起来也未尝不可,只是方法简单粗暴了些,没有什么可笑的;而这蹦哥蹦嫂甚至蹦爷爷蹦奶奶们,也有值得可怜的地方,你把他/她的车割了不让跑了,他/她吃什么,穿什么,孩子昂贵的学费又从哪里来?所以对他们也笑不起来。我曾天真地想,要是双方能凑到一起,共思良策,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那该多好。他们是不是这样做的,我离开了,不得而知。 惊 魂 这一次回到故乡,首选出行工具还是“蹦蹦蹦”。只是坐了一次,再也不敢坐了。开“蹦蹦蹦” 的虽然没有我这年纪,定也儿孙满堂了。这样大的岁数,行为本该很稳当的,我也一再要求他红灯停,绿灯行,开慢点,不抢道。谁知他是耳朵背没有听见呢,还是认为我的叮嘱不屑一听呢,抑或要在我这唠叨客面前显摆显摆自己髙超的驾车本事呢,照样的快开、抢道,在南来北往的车流间左拐右拐、穿来穿去,甚至开上逆行道风也似地飞起车来。我实在害怕了,也很气愤,大声喊:“停车!停车!!停车!!!”我告诉他,你这车我再也不敢坐了,我的命要紧,你的命也要紧…… 逆行飞车的惊吓还没平定下来,那天坐出租,的嫂又告诉我一个更可怕的内幕。她说,你不知道,有些开“蹦蹦蹦”的,还是缺胳臂少腿的残疾人呢!我问,没手怎么把握方向,没腿怎么刹车?她说,天知道!“真有这事?”我还是有点不相信。“还能骗你?”语气很肯定。“真是要钱不要命了!”我感叹。“没办法啊,”她也跟着无耐,“先要顾嘴啊。”“不是听说他们有残保吗?”“我也听说有,还不少呢,一月好几百。”“省点,够花的了,还冒这险干啥?”的嫂:“一来,说有,不知到手了没有?二来,即使按数领到了,说不定还有别的用项呢;再说,有谁嫌钱烫手的?”“不怕出事吗?”“侥幸心理,认为不会呗!” “这事也没人管管?”“管了,管不住呀。”…… 期 待 虽然无语,对目前的状况很忧心,但是期望值仍很髙。上次回来,一些交通要道连个红绿灯都没有,现在全都安上了;原来城市交通很乱的,现在汽车、摩托车等正规车辆,大多能做到红灯停、绿灯行;而南方一些发展快的城市,开初也曾出现摩托乱城的现象,后来下了禁摩令,很快就把乱象治住了。相信故乡这“蹦摩联盟”共扰县城的状况,随着经济的进一步发展,法制建设的进一步深化,以及社会文明的进一步提髙,以“蹦蹦蹦”为重要出行工具的岁月很快就会结束,乱象也将随之消失,只是期待将来禁蹦时,能像北京留着一些人力车一样,故乡县城也能留下一些“蹦蹦蹦”,不仅我以后回去还想坐,像我这样有着深厚恋蹦情结的人都还有的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