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在北京看到很多年轻人都佩戴着崭新的团徽。您还别说,白色米黄色或淡绿色的制服配上这红色的徽章还蛮提精神的。像大多数同龄人一样,这徽章我也拥有过。 上大学最后两年,大伙抬举我当团支部书记,没觉着为人民作了什么有益的事,后来还被大学封了个“优秀学生干部”的名头。这名头多如牛毛不足一提,重要的是这一入你的档案,就得随你一辈子。 毕业后,人还未到,档案已到了单位领导桌面上。报到当天住单位招待所,晚上就有人来造访。来人是一位40多岁的山东大汉,退伍军人,自我介绍是单位的团委书记。山东人直爽,开门见星:他看中我接他的团委书记一职!如果我同意,他就在第二天的党委会上提这个建议。我当然想搞业务,可您也知道‘服从组织分配’是你没选择的选择。 两天后,这老哥们又来找我说:小兄弟,团委你是来不了啦!党委会上,书记和工会主席都很支持,但院长,副院长和总工都不同意。不过没啥,我悄悄告诉你一人,你现在是院里第三梯队的培养对象了,好好干小兄弟。您还甭说,这山东话听着还蛮顺耳的。 我到业务部门后,主任和支部书记都是文化人,和我颇能合得来。一年后转正,主任高风亮节,把他主管的业务让给我,这样我们部门就形成了‘三驾马车’的局面。主任和书记都为我这在‘第三梯队’半腰上的爬山队员着急,因为我不是党员啊!他们不断地动员我交入党申请,迫于无奈,我写了一份大半页的申请。我找到一位绘图员小姑娘,叮嘱她要用印刷体工工整整地清抄好,包括我的名字。小丫头片子不解地问:申请书自己不签字能算数吗?我告诉她:我的签字是一塌糊涂,谁都不认识。万一党看中了我,也得让党看清我是谁啊! 我把这份工工整整的申请交给书记,他当时正和别人谈话,没细看就高高兴兴地收起来了。见天,书记对我说:你这是儿戏,哪有申请让别人写,而且自己不签字的。我耍贫道:我那几笔字个个苦大仇深的,总不能向党献丑吧!最后我答应在我的名字下摁一手印。我用大拇指在印泥里狠狠地滚了几下,然后夸张地饱醮深情地按了下去:一个红彤彤的不规则椭圆被创造出来了! 书记一看就急眼了:这哪里是手印,就是一团红颜色嘛!我正儿八经的咂咂嘴说:是不太理想,还大了点。要不这么着,我用小拇指再摁一个行不行?书记瞪了我一眼,抓过申请夺门而去。我当时就想起了鲁老爷的阿Q,画个押还嫌不圆,还想多画几个! 隔年,调来一位新支书,是我们院新任党委书记的丈夫。我俩合不到一块,我在梯子上也就每况愈下了,最后就从梯子上掉下来了,屁股摔得疼了好几年。据主任透漏,我的申请让这位新书记一把火给烧了,说我这是拿组织开玩笑。 新上任的40岁的团委书记召开了一个隆重的大会,热烈欢送我们几位从梯子上掉下来的24,25岁的老团员加入到自由党的行列里去,团徽早就不知去向了。 以前在国内时,总把党来比母亲。用那山东老哥的话就是:党啊,我的亲娘!现在咱已移居他乡,还时常思念那块生我养我的地方。党也是奔九十的高龄了。现在若要深情一下,可不得说:党啊,我的姥姥! 南星子于2008年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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