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篇) 润之若有所思片刻,接着说道:“夫子所言甚是,汝之人生感悟的确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超级忽悠。用此来量度我一辈子的斗争生涯,也极为贴切。我十来岁时想读书,父亲却要逼我学种地,一气之下我就以投溏一死来抗争。我父亲没辙,只好准许我读书,但没给我多少银子。后来我去了北京大学,在李大钊手下当图书馆书记打工糊口,顺便免费读几本书。可是这些知识分子瞧不起我这个穷打工仔,不仅不正眼看我,常被人训斥、还有人扇我一耳光。这种奇耻大辱使我对知识分子恨之入骨。我当时就暗暗发誓,有朝一日,我毛泽东一定要让知识分子吃不了兜着走。40年代在延安手中有了权力后,我就以整风的名义来收拾这帮知识分子。马列主义理论家王明让我给折腾地半死不活;‘周公吐辅,天下归心’的周恩来让我给收拾地像条服服帖帖的狗;不知深浅的王实味干脆尝了枪子的味道!50年代我又来了一场‘反右’运动,百千万知识分子从此名誉扫地,只能忍气吞声、战战兢兢地苟且偷安。60年代我又来了个‘文化大革命’,知识分子都变成了‘臭老九’,就像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家家户户的书架上只能有马恩列斯毛的著作。我的《毛泽东选集》和《毛主席语录》还给我赚了几百万元稿费。就这样我的恶气仍然难消,为了彻底铲除孳生臭知识分子的土壤,70年代我来了一场知识大革命,只许工农兵上大学。蒋介石有黄埔军校为他培养追随者,我的工农兵大学本来可以为我造就出千百万地痞流氓事业的接班人,可惜我没能再多活20年。” 毛润之有些激动,首次说出了压抑在心中几十年的真实想法,虽然心里非常痛快,但看到孔子师徒面面相觑、目瞪口呆的情形,忽然觉着不该当着这些知识分子的面暴露自己灵魂深处的龌龊,所以他略有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跑题了!还是接着谈对夫子人生感悟的体验吧。我1921年28岁时出席中共一大,1927年34岁时领到秋收起义,可算是三十而立。从1935年不到四十二岁时,在遵义会议上进入中央领导核心,到1942年49岁时展开延安整风运动,整个四十的人生阶段,就是我实施清除异己、残酷斗争、无情打击、为确立我的领袖地位而奋斗的不惑之年。在1945年七大上正式成为中共领袖,1949年建国,1954年当选国家主席,这是我‘知天命’的十年,我的奋斗目标就是成为新一代帝王。不成想六十岁以后操之过急。造成了三年大饥荒,饿死很多人,被迫退居二线。刘少奇等人对我群起而攻之,我只好竖起耳朵听之任之,可不就是六十而耳顺嘛!1966年开始,我抓住机会,利用红卫兵当先锋,搞乱全国,乱中取胜,一举把刘少奇等从精神和肉体上彻底消灭,真正享受随心所欲的极权。所以我逼死林彪---哼哼,狗日的小林子还想传位给他的儿子,这不是欺负我老毛没好儿子吗?我玩弄周恩来于掌股之间,他不是能忍辱负重吗?我就不让他早治病,慢慢折磨死他!七十之后,规矩由我定,我既是规矩,我干什么当然都‘不逾矩’!” 毛润之的人生感悟,使孔门师徒如坐针毡、芒刺在背,同时又庆幸自己没有生活在毛时代。不过对毛圣人的不敬之情也表露无遗。 毛润之聪明绝顶,对众人的厌恶之情当然了如指掌。这反倒激起了他的斗争欲望,“与人斗其乐无穷”嘛!他旋即以挑衅的口气说:“可惜夫之没活到八十岁,体会不到八十岁的人生感受啊!假如夫子想补充,何曰?” 孔子两眼微闭,缓慢答道:“八十而精衰,宜避世,不谋政,清静无为,善莫大矣。” “夫子差矣!”毛润之毫不客气地接过话头:“我既然能继承和发展马列主义,当然也可以发展夫子的人生感悟。所以我愿为夫子补充:八十而不退休,和尚打伞,无法无天,唯我独尊也!” 毛润之说罢,也不与孔子师徒道别,径自大笑扬长而去。孔门弟子紧盯着老师,望解迷惑。 孔子闭着眼叹道:“耶稣还给他的门徒准备了最后的晚餐,这位中国耶稣给他的信徒根本没有预备晚饭,只预备了死亡!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嘛!” 良久,孔子睁开眼睛,和缓但清晰地说道:“八十而不退休,为所欲为,祸国殃民,实乃独夫民贼,世人皆恶之!” 颜回又问:“如八十退而不休,何曰?” 子曰:“八十退而不休,利欲熏心,沽名钓誉,恬不知耻,不可效仿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