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读了以前的同事Lisa的email:Mike在前天的车祸中身亡!我哪有心情做手头的事,满脑子都是有关Mike的零零碎碎。 Mike和我在同一个学院共事六年多,在后四年里我们成了好朋友。Mike有英澳双重国籍,15岁前在英国生活,后来跟随离异的母亲来到澳洲。他本人也在20岁出头就结婚,生下一女一子后,又步其父母的后尘与妻子离婚。前妻带着儿子回英国,他一直与姑娘在澳洲生活。 Mike以前是一位中学老师,后来跟着我们院长做Master,毕业后由院长一手操办,成了大学老师。他业务能力有限,学生常到学院抱怨他教的课,但不直接抱怨Mike本人,因为他对学生非常nice。院长后来让他当Honours Program Coordinator,然后借机把他教的几门课转给其他老师,从而变相地解决了学生们的抱怨。 我做了Postgraduate Program Coordinator后与Mike的交往多了起来,我发现他不仅对人nice,而且非常乐观,三句话不离fuck!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不仅是合得来的同事,而且成了可以相互信赖的好朋友,后来发展到可以相互为自己的学生‘开后门’的程度。至今我还记得一位新加坡学生的尴尬经历。 2004年一个新加坡学生非要跟我做Honours Project,这个学生原来在新加坡学电子工程,基础还不错,所以我把手头正在做的一个研究项目切出最简单的一部分作为他的研究项目。但这个学生爱好太多,经常逾期交不上规定的作业。每次批评督促他,他都十分虔诚地表示要痛改前非、迎头赶上。华人抹不下面子,每次都是我去找Mike为他说情,一次次给他extension。5个月完成的proposal,他8个月才拿出初稿。我花了一周时间修改,基本有一半我为他重写,这样才算过关。后来这个学生就无影无踪了! 一年后的一天,Mike突然找我说:这个学生打电话要求Mike把proposal的学分给他!Proposal是有学分,但只有在完成并通过论文后才与论文一起计算学分。他没有提交论文,当然不能单独拿到proposal的学分。遗憾的是,这个学生竟然粗鲁地骂了Mike!我听后觉着很对不住Mike,可是别无办法,我也不知道这个新加坡学生跑哪里去了!又过了几个月,一位曾经是这个新加坡学生的朋友告诉我:这个学生由家里出钱在澳洲买了个生意,成了投资移民。他要经营他家的生意,只好悄悄溜之大吉! 2006年8月,Mike被查出患有前列腺癌!他的情绪曾经十分低落。为了鼓励他并能真正帮点忙,我送给他一本Lance Armstrong的自传和500刀现金。Mike在医院接受完治疗后,到他在南部的holiday apartment里疗养。2007年4月Mike康复上班,又像以前一样开朗。他非常感谢我送他的礼物,告诉我他当时正需要现金,立即就派上用场。在手术后的治疗期间,他读了Lance Armstrong的自传,他从中得到极大的鼓舞,也使他重新建立了乐观的生活态度。他甚至在学院为他举办的欢迎Party上讲到:正是他的‘good mate and brother’送给他的Lance Armstrong的自传,使他尽快从忧郁中解脱出来。 我知道洋人在收到他们认为过重的礼物后会心存不安,所以在Mike提出要请我全家到他家去做客,并邀请我们到他在南部的holiday apartment里去度圣诞新年时,我愉快地接受了后者,但言明不是在2007年,而是在晚些时候。我不能去他家做客,是因为我当时已经决定离开学院到外地工作,手里有很多事要办。 2007年圣诞前两个月,Mike又问我度假的事,我告诉他去不了,因为儿子要报考大学。2008年圣诞原计划在外地渡过,就没与Mike提前预约。2009年圣诞看来是最佳机会,可是Mike却匆匆离去。。。 Mike喜欢骑摩托,经常在高速公路上穿行于车流之间。有一次我给他讲了一个中国故事:摩托风光的时候,有一个城市新到的100辆摩托被有钱人一抢而光。据调查,两年后,这100人中仅有一人活着,而且是坐在轮椅上!Mike听后哈哈大笑,对我说到:“Mate, my motorbike is my girl. It’s feeling good to ride on her! Oh, what a fuck!” 如果我现在能有机会和他说话,我们会说什么呢?他不喜欢悲伤,所以八成会有这样的对话: 我:“Mate, you are a fucking idiot!” Mike: “Really?” 我:“Oh, yes, you are!” Mike:“A fucking idiot! I like that, mate!” 然后是他爽朗的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