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市嵩山面馆

“那里的一碗面，可以个”，父亲跟我提起的这碗面，就是嵩山面馆的这碗面。父亲跟我说这碗面的时候，我已经是嵩山面馆的常客了。

有一年，我接受一个小任务，写写常熟的银杏。就这样，我看了看老中学的银杏以后，从塘岸上出来，拐进嵩山面馆，吃了碗炒鱼块。吃过之后，我默默记下了这家面馆。

嵩山面馆专门卖面，一碗面做的很专业。所谓专业，首先体现在浇头的多样化上。不管是炒浇还是烧浇，凡是你说的出来的，这儿都有。专业之二是营业时间，从早上5：30以后到下午的13：30，都能吃到面。而一般的小饭店，过了9点以后，就撤下面食，舀掉面汤，洗净锅灶，店家要准备午间的忙碌了。

嵩山面馆的厨师是一位戴眼镜的小后生，水平不错。做出来的一碗面一风一水，像模像样，宽汤就是宽汤，拌面就是拌面，不会有卤汁起底的情况发生。刚开始的时候，我从店门口路过，店堂明亮，食客盈门，很是风光。

我在吴市做保安，5点交班，到嵩山去吃碗面的时间是5：30，这个时候，面馆的大门是开了，可是正厨还没来，偶尔有一两个食客，老板就临时充当上灶的。手艺这个事情，也是细微处见分晓，同样的佐料，同样的锅碗瓢盆，烧出来的味道就是天差地别，吃过两次老板面以后，我下班就不再光顾嵩山了。

嵩山做了两三年，在去年关闭了。一个小生意，由盛转衰，可能有诸多原因。我最后一次去吃，是大肠面。撩的面明显过多，大肠也不新鲜，从这碗不用心做的面上，也可以体会出面馆气势衰落的气息。做面的信心散了，人气自然也就散了。而用心做好每一碗面，是面馆人气高的不二法门。

今天，父亲已经罹世三个多月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跟我聊“那里的面不错个”这样的寻常话题了。一想起嵩山面馆，我就能感觉到父亲在世时那日常的温情，这是多年父子成兄弟的一种无间然，就像《北国之春》唱的场景，“一对沉默寡言人，偶尔相对饮几盅”。

2020年7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