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之火,终将燎原 为了写《西行漫记》,特意读了《毛泽东选集》第一卷第一篇《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本来是偶一翻之,读过之后却欲罢不能,发现老人家若干年前的所思所想现在的人抄作业也不及格,用什么来反共呢。读完《毛选》第一卷,就能大略分析出中国民主运动三十二年、不、一百年不会成功的根由。列宁说,没有革命的理论,就不会有革命的运动。早在七十年前,老人家就指示“宜将剩勇追穷寇”,可所谓的民运理论大佬却阴阳怪气地说“见好就收”,而且这个“见好就收”占据了主流中文舆论,怪哉怪哉;九十四年前,老人家就在分析中国社会各个阶层的生存状况,以便于对症下药,所谓“团结朋友,争取中间派,拉拢分化反对派,打击敌人”,寻求各个击破;可《变局册》的作者却不分青红皂白,胡子眉毛一把抓,把不同利益诉求的反抗者都看成是民主运动的有生力量,不停地号召这些人去各自城市的中心广场聚集,妄想用上访维权户来拖垮这个政权,然后自己从国外回来做接盘侠,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在我心中,始终对八九怀有一种同情,但无法升格到敬仰的高度。原因是什么。原因是八九年的这群学生也罢、工人也罢、知识分子也罢,同样是这群人,在八三年打出了“小平您好”的旗帜,以双亲书记上台为界限,在八九后到这之前,在台上指手画脚的也是这批人,由此上溯四百年,金圣叹哭庙案惹翻顺治皇帝的就是这帮人,这帮人最大的特点,一言以蔽之,就是反贪官不反皇帝的犬儒。这群犬儒,虽然去掉了头上的辫子,但心中的辫子依然“喳喳喳”,他们的目的,不过是利用儒生的特殊身份,对皇权的集体撒娇,中国的犬儒,无论古今,都是有奶便是娘、甚至无奶也便是娘的角色。只要谁狠,便认谁是祖宗爷。但执政者不会去体会犬儒们的良苦用心,统治者最忌讳的就是风吹草动,害怕他们有样学样起来造反,统治者怎么得来的政权,必然会沿着固化的思路,予以处置。而结果,便是我们看到的凭借手头的执政资源无情的镇压。人最容易固化的就是他的思想认知,尤其是老年人,尤其是杀伐起家的老年人。 08年的时候,刘晓波张祖桦他们搞了一个零八宪章的联署签名,我本着一个热血中年对美好民主生活的向往,第一时间就致信签署了《零八宪章》。因为我不是知识分子,不过是半路出家读了几本书,不好意思自称作家,又因为从小学木匠,木匠手艺是我立身处世的底子,所以,我联名签署《零八宪章》用的是江苏——常熟——徐市木匠,签过之后,心里欣欣然的,以为自己为中国的民主化进程也贡献了一份绵薄之力。 不料,我显然想多了。签过之后,去零八宪章网站,看看自己的签名是否已经被接纳。令我遗憾的是,我的签名一个月两个月不见,一年两年还是没看见。我就有疑问了。有一次,我在一个论坛闲逛,偶尔看到一个人在抱怨,说他签署零八宪章用了杀猪佬的职业,没被接受。后来,在张书记的“1984bbs”上看到也有人在发问《<08宪章>首批303人名单曾进行过身份过滤?》,帖主因为他的个体户身份没有被接纳,故有此一问。我心中一动,难道零八宪章也是狗眼看人低,看不起木匠、杀猪佬、个体户这些职业,故而不接纳我的签名。还是这个签名也得像林冲雪夜上梁山那样,要投名状。有一次,和国宝老孙喝茶的时候,我提到了零八宪章狗眼看人低的问题,老孙连忙说,“我们掌握的,我们掌握的”。 因为零八宪章签名一事,我对中国的知识分子才有了较为清醒的认识,对自己也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定位,我跟这群知识分子不是一伙的,这群知识分子不认你,你又何必厚着脸皮去舔人家的屁眼呢。我以为的知识分子,是有公共意识的、是有普世情怀的、是能够站在浪潮之巅说“不”的,像许志永任志强们。今次看《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这名篇写于1927年,我读这份报告,惊异于老人家的观察的细致,做事的认真,行为的恳切,能放下知识分子的臭架子,俯下身去,深入到农村地头,做详细的调查研究,分析问题,找出答案。这样细腻加精细的工作,你说老人家不赢天下,不是没有天理了么。反观八十年后的零八宪章,虽然知识分子勇于冲破枷锁的勇气可嘉,可把木匠、杀猪佬个体户摒除在外的做法,实在令人寒心。向捷克人抄作业,抄得来半心半意。给我的直觉是,中国的一群所谓的知识分子是一帮高傲和懒惰的怪物。无怪乎老话说,秀才造反,一百年不成。自有互联网以来,我还能写几个字,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和立场,许许多多底层的受气包,只能憋着一口气一天天的活着。他们是地火的火苗。显然,把这些火苗聚集起来的期望,寄托在犬儒身上,无疑是幻想。社会底层,因为苦秦久矣的原因,有一定思想的人,愿意为中国的民主化作出一份力量,然而,一腔热血,碰到了冷灶头,使人气馁。使人明白一个冷冰冰的现实,你就是愿意在中国民主化浪潮中做一粒炮灰、做一块垫脚石而不可得。 时序进入了2021年,就在4月份,得一个朋友的引导,建议我投稿《光传媒》。在网络没有出现的时代,绝大多数刊物还有每信必复的古风,有了互联网之后,写一个电子邮件变得省力简单了,所以大多借口人力精力有限,也懒得回复了,投稿也就石沉大海。石沉大海不要紧,友人传话过来,说只接收时政评论类。传话、时政类,我不禁对着屏幕莞尔一笑。我这一笑,笑得很阳光也很灿烂,笑过之后我完全明白了一个可怕的现实,中国的知识分子,只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的草包而已。读书不是读到了脑子里,而是读进了屁眼里。唐伯虎跟秋香调情,需要三笑。我这一笑,就足矣明白天下所有的蹊跷。中国历来的反对派和当权者,就是一张纸的两个面,无分你我。以前,我一直不愿这样想,不敢这样想,更不敢这样说。原因是对知识分子还葆有几分尊重,《光传媒》以后,我就全明白了,广场上的人,和拿枪对付他们的人,是一伙的。一边是撒娇,盼着好皇帝,盼着明君,一边是一个杯弓蛇影的政权,草木皆兵惯了的警惕。广场上请愿的和拿枪的,一个周瑜一个黄盖,没我们做木匠的、操杀猪刀的什么事。而类似我这样的傻白甜,还兴冲冲跑去签署《零八宪章》,还去投稿《光传媒》,自取其辱,图样图森破啊图样图森破。 曾经认识一个民运理论家,有一个时期,不断收到他群发的电子邮件,号召大家在某个相同的时间段去各自的市府广场表达诉求。收得多了,一股悲哀的情绪油然而生,当我们在国内被国宝请喝茶的时候,没有收到过他的任何问候关心,但他为了检验自己的理论,却明知故犯号召大家去做炮灰,不管是作为朋友也好网友也罢,你没有给别人一个卢布,却明令指使别人,这不仅是不厚道,简直可以以缺德来形容。要别人白白牺牲的人,都他妈的丧尽天良!就算是你给了别人卢布,你问问老人家,他拿了章士钊的银圆,章士钊也没有明令他这个必须做那个必须做。有一次看见元芳,我把我经历的这些原原本本告诉了他,问元芳你怎么看,元芳一语道破,“所谓的中国民主运动,不过是又一次的李自成;其理论包装,还不如老人家的旧民主主义革命到新民主主义革命这样的忽悠来得迷惑人,其忽悠成功的典型案例就是‘窑洞对’”。 再一层说,自称是民运理论家,就应当深谙“趁势而为,事半功倍”的道理。你以为江山是打下来的,闹,而是靠眼疾手快,手长脚快,摘桃子摘得来的。对付国民党,他们眼疾手快;对付苏联人,他们卖国求荣;对付美国人,他们瞒天过海;同日本人打交道,他们暗渡陈仓;什么“小米加步枪”,什么“独轮车推出淮海战役”,都是扯蛋骗鬼的,真正的是浑水摸鱼不择手段占尽先机。这种白白叫人当炮灰的傻白甜指令,让我想起来李立三。但李立三等人好歹也拿过几个卢布,快活过潇洒过。而现时你拿卢布就是勾结境外敌对势力,分分钟可以入罪。在现时,敢于站出来说“不”的,都是头角峥嵘的人物,都有各自的小九九,不是李逵和尉迟恭式的莽汉,每一个人都是为将来某一时刻准备的,每一颗火苗都是宝贵的财富,不是泥墙上的痰,可以随便牺牲掉的。“人是人世间最宝贵的财富”。我刚看了《毛泽东选集》的前面四篇,反观民运理论家的把人不当回事,就不得不佩服老人家对事物的看法和判断,看事精细、判断缜密,应对有度,收放自如,如果这样的人不赢天下,试问谁能得天下。 对比当今知识界,请问谁有老人家这样独到的眼光、缜密的思维,鞭辟入里的分析,应对的有道;当今,我只看到知识界的众口狺狺,知识分子要么是堕落要么是酸腐,就这么一个群体,妄想以这群人来改变中国,领导中国的民主化进程,无疑于笑话一个。我接触和看到的知识分子给我的印象是“不合时宜的优越感,莫名其妙的高傲,自私自利的冷漠,市侩式的小聪明”,唐柏桥恬不知耻的募捐,廖天琪不肯把九万美元移交贝岭,凡此种种狗血的剧情,说海外民运几多杂碎,似不为过。近二十年来,强拆、维权、上访,社会矛盾空前激烈,但我没看到海外民运的任何组织机构以组织或个人名义发过关心、同情、谴责、声援的只言片语。虽然卢布很重要,但卢布不是绝对的,只要能关心人,同样能鼓舞人、激励人。《毛选》第二册开篇就提出“组成民族团结抗日统一战线”主张,指出了抗日的长期性、艰巨性。从章家敦高光俊到《变局册》,都没有拿出高屋建瓴地指导中国民主化进程提纲挈领的主张。虽然如今大胡子的理论破产了,但他好歹在150年前就提出了“每个人的自由是所有人自由的条件”。再对比一下老人家雄心勃勃的理论规划,中国民运的理论基础已经穷途末路到“见好就收”的地步,海外民运真是江郎才尽。 曹操和刘备喝酒,曹操放眼天下,还看到了两个人,“使君与操耳”。当今海外民运,确实没有灵魂级人物。世无英雄,只有一个貌似刘亭长的宵小顶着一只锅在那儿敲锣打鼓。索维尔在《知识分子与社会》一书中指出,“有什么样的知识分子,就有什么样的社会”。中国社会,自刘亭长以降,就是一个不断突破人伦和天伦底线的这么一个进程。只有没有底线,才会无往而不胜。而围绕这些大流氓身边的犬儒知识分子,就对“无底线“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难怪老人家在得天下之后,要狠狠的整肃知识分子。人有多面性,老人家也不例外。一方面因为字不好,在北大吃过傅斯年的耳刮子,得天下之后,一方面看不起知识分子的犬儒性,一方面又要利用知识分子的犬儒性来治理天下,纵观老人家对知识分子的态度,没有哪一个历史时段与知识分子的关系是融洽的。 记得余杰去国之前,国宝威胁他说你们不就是两百个人吗,把你们都活埋了又怎么样。细辨《毛泽东选集》,老人家观察事物,都能从表象看到意象,“我们看事情必须要看它的实质,而把它的现象只看作入门的向导,一进来就抓住它的实质,这才是可靠的科学的分析方法”。根据老人家指点的方法推演,明面上是两百个活跃分子,这不假,但这两百个人的背后,是激发这两百个人站出来的社会根源远比两百个人更重要。这两百个人背后的实质是社会矛盾加剧以后无处不在的反抗的火苗;二是这两百个人中间,保不定有刘亭长这类浑水摸鱼的别有用心的角色。 总之,一个朝代,如果出现反抗者,那就是星星之火,火苗在,变数随时在。再怎么扼杀,你消灭的只能是反抗的个体,而不是反抗的根源,如果消灭了反抗的根源,那就不是朝代,而是时代,历史的新时代。好的时代如银瓶里的雪,清喜可嘉;又如清流几许,徐徐漾漾,润泽万物。身处中国文化中的人,信奉“城头变换大王旗”,“大丈夫当如是”,“彼可取而代之”,诸如此类的个人野心。你如果真相信民主运动就是民主运动,那你就继续相信下去好了。如果反抗的原因一直存在,就不缺浑水摸鱼和别有用心之徒,譬如那只锅,星星之火,终将燎原。要说如何形容这燎原的大火,请允许我抄袭老人家现成的一段话,“它是站在海岸遥望海中已经看得见桅杆尖头了的一只帆船,它是立于高山之巅远看东方已见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一轮朝日,它是躁动于母腹中的快要成熟了的一个婴儿”。 2021年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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