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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约公元前450年,对于佯装和神灵有直接联系,人们已经失去了兴趣。通过在塔庙供奉牺牲或在墓地屠杀俘虏,数千年来神圣的国王们已经通过一系列仪式稳固了道德秩序,这成了乡村野夫和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之间的纽带。然而,现在神圣的国王们把自己重塑成了行政长官,神灵魅力大减。公元前第七世纪的希腊诗人赫西奥德(Hesiod)对此颇为抱怨。
然而那只是观察事物的一种方式而已。从爱琴海之滨到黄河流域,其他的思想家开始发展关于世界是如何运作的激进的新观点。他们处于边缘地位,因为他们大多数并非掌权人物,且多来自权力边缘的小国。当然并非全然如此,例如耆那教创始人摩诃毗罗和拜火教创始人琐罗亚斯德。摩诃毗罗(Mahavira,意为大雄——译注)来自印度最强大的摩揭陀国(Magadha)。有些历史学家认为伊朗人琐罗亚斯德(Zoroaster)也是轴心时代的一位大师,尽管他很可能生活在公元前1400年和前600年间。中国史上亦称拜火教为祆(音先)教、火祆教(译注)。
这些思想家们(不同程度地)说,不要绝望;我们不需要神圣的国王来拯救这个污秽的世界。救赎就在我们心中,而不是在腐化暴戾的统治者手中。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德国哲学家卡尔·雅斯帕斯(Karl Jaspers)竭力解释他所在时代的道德危机,曾将公元前500左右的几个世纪称为“轴心时代”(Axial Age),亦即这几个世纪形成了历史绕之旋转的轴。雅斯帕斯预言般地宣称,在轴心时代,“我们所知的人类诞生了。”轴心时代的典籍——东方的儒家和道家著述,南亚的佛教和耆那教(Jain),西方的希腊哲学和希伯来圣经(以及由此起源的新约全书和古兰经)——从那时起成为永恒的经典,赋予了无数人生命的意义。
这对于佛陀和苏格拉底而言,无疑是一项巨大的成就,因为他们很少或者根本没有写下只言片语。是他们的继承人,有时甚至是遥远的继承人记录、修饰,甚至直接编造了他们的言辞。现代文献学最了不起的成就是揭示了这一现象,即在分裂、争斗、诅咒和相互迫害之余,继承人们竟仍有时间一遍又一遍地写作或者改写他们神圣的著作,次数之多使得几乎不可能从他们的文献中梳理出原意。
轴心著作也是千变万化。有些汇总了晦涩的格言、机智的对话,有些则是诗、历史或论证,有些著作则兼而有之。最后一个挑战是,这些经籍一致认为它们的终极主题——我们这个肮脏的世界所不可企及的超验领域——是无法解释清楚的。涅槃(Nirvana,字面意为吹熄)是一种今世感情犹如蜡烛一样被掐灭的心境。佛陀说涅槃是无法描述的,甚至尝试都不妥当。对于孔子来说,“仁”——通常译为仁爱——也同样无法用语言表达。“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虽欲从之,末由也已”(《论语·子罕》)。当被要求定义什么是“kalon”(the good,高尚)时,苏格拉底绝望地说:“非我能力所及;如果我尝试,只是在闹笑话。”他所能做的是讲述寓言:“the good”就象投下阴影的火,而我们将阴影错认为现实。耶稣同样对天堂使用了隐喻,也喜好寓言。
而最难以确定的,无外乎道家所遵循的“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道德经》)。
经籍的第二个共同点是如何获得超然性。生活遵守道德,摒弃欲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就能够改变世界。所有的经籍均敦促我们要容忍,并提供了训练自我的技巧。佛陀用打坐,苏格拉底推崇辩论。犹太拉比主张研习,孔子赞同,并加入了对礼乐的谨慎遵守。在每一种传统中,有一些信徒倾向于神秘主义,而其他人则走现实、朴素的路线。
这一过程总是自我修饰,一个内心的、个人的、面向超然的重新定向,这种超然性不依赖于神圣的国王,就这一点来说,甚至也不依赖于神。实际上,在轴心思想里,神力是搭不上边的。孔子和佛陀拒绝谈论神性。尽管苏格拉底宣称虔诚,仍受谴责,部分原因是因为未信仰雅典的众神。拉比则警告犹太人,上帝是如此无法形容,因此犹太人不应提及上帝之名,或过度赞美。
在轴心思想里,国王的遭遇则更糟。道家和佛陀总体而言对国王很冷淡,而孔子、苏格拉底和耶稣公开谴责统治者的道德缺点。轴心思想的评论挑战了道德规范和达官显贵,其提出的关于出身、财富、性别、种族以及种姓的新问题可能是绝对反主流文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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