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写了在中国大学的考试,看见酷娃同学的留言,一阵暗笑, 哈,原来到美国来挨整的不是我一个人呐。今天来报告个洋考试,我这儿茅台,五粮液都准备好了,谁笑话我,就灌谁。 那年混进了美国的研究生院,第一学期上了四门课。高等有机化学,没的说,在国内学的是这,教的是这,研究生也是这,闭着眼睛拿A+。还有两门也没见什么困难,不懂洋文也能对付。唯有那个结构化学,我考了有生以来最低分,现在想来还胆颤心惊。 那位教授姓鲟鱼。我专门在水族馆找到了,看吧。 我们就叫他鲟鱼先生吧。我这人向来立体感就差,平面的还凑合,一立体就一锅粥。再加上鲟鱼先生他也不寻常,他讲课不照书,不照什么,他游到哪儿是哪儿。 其实我一开始很有信心的。我买了一本教科书“立体化学”, 家里有一个两年前从他那拿到A+的LG,(那个A+是那门课很多年都没有见过的,据另一教授说)满心以为能对付过去的。每次上课我认真听讲(虽然听不懂),按时完成作业。不行了,从LG那儿的老作业抄来就呈上。半学期很快就过去了,我基本上是没听懂先生的话,无论是专业还是洋文。就这样迎来了期中考试。 记得那是一个晚上,考卷是两张纸,八道题。不记得考的什么,只知道感觉特别不好,糟透了的那种。过了几天,发卷子了。那天的事记得特清楚,也是晚上。鲟鱼先生拿了卷子一路发过来,到了我,还用一种特别同情的眼光看了看我,才把卷子递给我。 我打开一看,脑袋嗡的一下,急忙就翻过去盖上了。用眼睛瞟了瞟周围,大家好像都更在意自己的卷子,才又轻轻地翻开一点再看。只见右上角霍然一个(别急,我得去倒上二两茅台去,自己先闷上一大口。酒壮怂人胆嘛。)“38”,三十八呀。左下角霍然一个(嗯,还得闷一大口。)红红的“F”画在圆圈里。 我的老妈呀,一生大大小小考试无数,这还第一次看见三字打头的分数哇。当时那是跟“红灯记”里的鸠山似的“血压升高手冰凉啊”。那天晚上,先生说了啥,我还是没听懂,不过这次的没听懂是没听见。满脑子都是那个38和F了,就觉得是世界末日到了。 回家去找LG闹去,满心的委屈呀。谁知那人看了看题,不但不同情,还说风凉话。这么简单的题,怎么会做不出来?还打算要帮助我,要一一讲给我听。我满肚子火正没地儿出呢,横鼻子竖眼睛就骂了他一顿出了气。 气是出了,那立体化学还是个事啊。后来的几个月我们家最大的事就是立体化学。 先是拼命把那本书看懂,那本来就是比登天还难的事。再找来LG的作业来看,更是两眼一抹黑。我完全没法想象那些立体结构。 LG有时候也想帮忙辅导一下,可是还没讲两句就盯着我看,还说,“这脑袋怎么长的。你闭着眼睛想像一下,那个六角形的立体旋转到另一边是。。。”, “我,我睁着眼都搞不懂还敢闭上眼睛?一边去,我自己看书!” 这个自己看书的代价真是太大了。整天都是一有时间就看,坐着也看,趴着也看,躺着也看。终于有一天有了重大发现,原来鲟鱼先生上课是倒着讲的,老人家从第九章往第一章讲。那么到第一章是不是就简单些呢,也不是,还是一样难。因为我不管怎么努力,还是石头掉到井里---“咕咚”(不懂)。 一次我趴在地上看书,儿子拿来一根长长的皮筋要跟我玩。我说不行啊,妈妈得读书啊。儿子没人玩了,就用皮筋把我的脚缠住,我正准备转身说他,又一想,也许儿子以后再也不会这样玩了,就让他缠好了。每次当他以为缠好了,我就一使劲绷开,我们俩哈哈一笑,他又接着忙。一直玩了一个多小时。那天,我暗暗告诉自己:这是最后的斗争,这次读完了,我再也不读书了。我一定陪儿子好好玩。 记得最后一堂课是星期一上午。快下课时,鲟鱼先生说了些什么关于星期三上午上课的事。十一月底,中部已经很冷了,还刚好下了雪。星期三早上七点半,我蹚着雪进了教室,一个人都没有。等到了快九点半,第二节课快开始时,几个美国同学进了教室。我问他们为什么第一节课没来。他们奇怪地看着我说:教授星期一不是说了吗?那是最后一堂课,星期三的课不上了。 啊?天,整整一个学期,我连最基本的通知都没听懂! 期末考试好像是六道题。考的是什么一点也不记得,只记得很难。结果,我最关心的是结果。这次看卷子前, 我又是“血压升高手冰凉”。当我看到了那个右上角的“83”,心里一惊,怎么这三八就是跟我过不去呀?再仔细看看,还好这次8当了领导。又看看左下角,一个大大的“A”在圆圈里闪闪发光。 “83”就“A”?我不管了,我知道这门课我不会得“C”了。我知道我永远也不用学“立体化学”了。 据说那门课有人得了“C“,但不是我,估计是鲟鱼先生太同情我了。 管它呢,Who Cares! 那谁,谁在笑,要茅台还是五粮液?哎,我家这墙怎么在走哇?别走哇,墙,来,满上,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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