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女儿拿回来一张纸要我签字,说是满十六岁了,要献血。第二天回家,却失望地说没献成,因为那张纸要提前交去,而不是当天交,当天生效。我安慰她说,没关系,下次吧。
周五下午从公司打电话回家没人接,再打女儿手机,说是还在学校呢,排队等着献血,快到了。嘱咐她记住喝水,吃东西,就挂了。
回家的路上想象着第一次献血的女儿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脸色煞白?会不会躺在沙发上不爱动? 到家一看,几个女孩子在看电影, 每个人脸上或者胸前都贴着一个血滴状的小牌牌,上面写着:“对我好点儿,我献血啦。”肘弯处还缠着绿色的绷带。再看看女儿,小脸儿比平常白些,却无大碍。问她,回答说:很正常(Perfectly normal )。但我看出,她站起来时,还是头晕。
义务献血在美国是件正常的事。可是几十年前,在国内可是件大事。记得我两次献血未遂都是在大学里,和同班的几个女生一起去的。那结果今天想来还不好意思。
第一次,那个护士在我的两个手臂上分别扎了几次,都找不到血管,最后说在脚上扎一次,再找不到就放你走。果然没找到。第一次献血,未果。
第二次那个护士比较高明,一下就找到了血管。可是抽出一滴来放在一种什么溶剂里,那血滴不下沉,浮在上面。第二次,不合格。
到了美国,一直都没感到匹夫有责,所以也没想到献血,一直到了9.11后的第二天。 正好血车到了公司,急忙去排上了队。看着那一袋殷红殷红的鲜血,心里感到很欣慰,我终于献上血了。(后被医生痛骂,因为自身的重要指标都太低。)
十几年前,因为血小板低,医生建议我做骨髓穿刺。但我怕痛,一直没做。后来看到朋友的女儿患白血病,急于找合适的捐献者,连忙跑去报了名。从此榜上有名,成了志愿骨髓捐献者的一员。女儿问我,你不是怕痛吗? 我说:怕痛,那是为自己怕。为了别人,就不怕了。虽然这么多年没接到通知,心里总存着一线希望,万一哪天有人需要我,我不就能救一个人了?
妹妹比我们小很多,三个姐姐都能给她当家长。这么多年也没有稳定的工作,真的不属于过得好的一类人。可是她每六个月就去一次义务献血,这真的让我感动。问她时,竟连一句豪言壮语都没有:“我就是想做点好事。” 她是疤痕体质,每一个针眼都留下一个亮亮的小点。时间长了,肘弯处就亮成了一小片,每个亮点都闪烁着爱心。
晚饭时,女儿显然还沉浸在第一次献血的兴奋中,说起了孩子们献血时的趣事。一男生只用了四分二十五秒就完成了献血过程,打破了自己上次用了五分多钟的纪录。有几个同学白天晕倒了。女儿的好朋友,Katie,上次因为体重太轻,没献成。爱美的小姑娘,为了达到标准体重,努力了很久。这次竟然为了献血,增加了体重!
近几个月,地震,火山爆发,金融危机,油井爆炸。放眼望去,前景真的不太光明。不知愁滋味的少男少女们,把自己纯真,无私的爱献给了素不相识的人。他们的行动,让我看到了希望。
“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
孩子们,谢谢你们献出的生命的礼物,世界因你们而精彩!
宝宝,好样的,妈妈为你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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