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没上过中学,没上过高中,老妈直接上大学---老年大学。父亲活着的时候,老妈上大学常常受到讽刺,“干嘛那么认真?一,两次作业不交怎么啦?”现在好了,自由自在,再要是为了赶作业犯了高血压,也没人说她了。于是一口气注册了两门课,书法和人物画。再加上合唱团,早锻炼,家庭作业,快八十岁的老妈整天忙得不亦乐乎。 父亲去世后,老妈自己独住。开始时我每一,两天就打一个电话。后来她的情绪稳定下来,就改每周一歌了。每逢周六早上八点半,雷打不动。天南海北,乱扯一通,才放老妈去睡觉。昨天也不例外。 “妈,是我,还好吗?” “啊,听见了,听得很清楚。”(满口河南话,乡音未改。) “忙什么呢?该睡了吧?” “不累,不累,看电视呢。”(耳朵也有点儿背。) “天气暖和了吧?没事出去转转,看看花。” “是的,我们几个人是想去看樱花,梅花的。”(几个人指的是她刚结拜的老姐妹。) “噢,对,到处转转玩一下。开学了吧?“ “上课了,今天学的人的五官。” “哎哟,妈呀,还正经地学呀?” “我跟你说,我们这老年大学可有名了。都请的名师来上课。这学期这老师可不得了,是湖北省法院的副院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法院的,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真是个人物,妈,您好好学,到时候您也给我画个人物画?” “那没问题。我跟你说,我们这老年大学全国有名的啊,去年胡耀邦到武汉视察就看了我们这一所大学。”(?!!!吓一激灵。) “妈,是胡锦涛吧?” “不是胡锦涛,是胡耀邦,中央的第一副书记。” “妈,那胡耀邦他死了有十好几年了,你说他去年来的?” “哦,胡耀邦死了?那是谁来了呢。。。, 哦,我想起来了,是吴邦国。” “妈,妈呀,你这也。。。” (太不沾边了吧, 没敢说。) “前两个月又来了一个,” “这次是谁呀,妈?” “是习仲勋。”(“?!!!”又一激灵,这老革命们难道也想上老年大学?) “妈,是习仲勋的儿子,习近平吧?” “是习仲勋。中央重视我们老年人啊。”(是重视,要不干吗老派老革命的英灵来游荡。) “妈,那是习近平,习仲勋的儿子。习仲勋早死了。” “习什么平的儿子,没见过。反正就是姓习的吧。”(还好,这次还错在一家子。) “对对对,中央重视就好。” “我们还出了好几本书呢,” “哟,妈,你们好厉害呀。谁出的钱呢?” “是新世界,那个大商店,记得吗?” “记得记得。你们那书卖吗?妈。” “卖个啥,都是放在三楼的展览室让人看的。” “噢。你们这个法院副院长他光搞琴棋书画,他平常不上班吗?” “他退休了。” “那他以前没退的时候,他不还得上班吗?”(老觉得这法院院长应该更忙点才对呀。) “他退休以前上班也是搞这工作,法院的嘛。” “法院,那是跟法律有关的,怎么跟琴棋书画有关呢?” 好几个星期了,没敢问为什么请法院的人教画画。 “啥法院哪,fa(四声)院, fafa (四声)的,hua (四声) 院。这耳朵长的。”老妈这次专门强调了H音。 “妈,是画院哪,不是法院。我明白了。对不起啊。” 原来信阳话里“F” 和“H”是不分的,还是我记错了。 嗨,这耳朵长的。没法子,将就点儿吧。下星期六还得用这耳朵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