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神奇的警察叔叔阿姨们,卡德就这样变戏法似的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他是买房“买”来的房客。这下,我才成了真正的房子的主人。“走马上任”第一回,我可要好好挑选我的房客了。我一边把房子里面重新刷 了。冰箱。炉子。洗衣,烘干机全都清洁了,一边开始计划招租了。想想咱也是学生出身,当过多年的房客。从来没惹过任何麻烦。我要是能找到学生,不就没卡德这样的麻烦了吗?这个四室两厕两厅的房子,可以住四个学生,好多公用的地方。我们这有四所大学,如今已经开学了,我得立即行动。 天时,咱沾不上,学校已经开学了。赶紧在校园网站打广告。 地利。有两所大学可以试试。得搭车,不是很方便。查好车次,时间,广告上标明 人和嘛。咱对人家好,人家自然会对我好喽。也指着大家室友们和和气气啦。 後来有了经验,我才总结出学生住客大约分三拨: 1。拿到录取就开始找房的,外地为主。有计划,有条理,email, 照片,介绍人。定金电汇或叫亲朋好友代缴了。五月就开始找九月的房了。这样的学生最好。 2.人在本地,散散的,月初给了现任房东通知,就开始找房。走走看看,条件多多,挑挑拣拣。拿你当备胎就算不错的了。 3.人在外地,前面因为种种原因没定好房,急急忙忙的,在开学前後才来,托朋友,或朋友的朋友找房,或住在临时地方,来找房。好坏靠碰了。 我是摸着河里石头过河,歪打正着赶上了第三拨。广告一打出,立即有了回音。印度人回电要看房。我们约好时间,他根本没怎么看,不到一分钟决定要了,原来是为朋友的朋友定的。按理定金等于押金,这位只肯付$100,他是在读PH.D。 搭公交车来的。一个大男人苦苦要求降低押金,又是为了未曾谋面的学友,我答应了。 又接着一个电话,中国打来的,祖国同胞要求带家具,从机场直接来,我相信咱们同胞,行! 紧去宜家买家具。 第二天,又接了两个电话,都是从大学旁边的宾馆打来的。要求立即看房。我把他们安排一块,接了他们,看完房,送他们回大学。他们不仅满意房子,还成了朋友。墨西哥学生是典型的白墨,言谈 举止都很有风度,很成熟。他随後就Email给我,请求按月而不是按学期来签合同。我没多想,就同意了。小麦是个特别黑的黑人,猛看过去,就是两白点,一直线。感觉 哇,那么分明的反差 - 那么一下亮闪闪的星在漆黑漆黑的天空!。其实他很绅士。文学,艺术,功底满不错的一个工科生。话不多,轻轻的,带着浓重的法语口音。 嗨呀,多好啊。多容易啊,虽然辛苦些,多跑了几趟。可油门一踩,音乐声打高,心里那个美滋滋呦,别提了! 就这样,还不到三天,全部搞定了。看看我亲自招来的房客们∶ 大麦:Michael,来自印度农庄主,离婚男,但是有个美丽富有的女友在印度。环保PH.D 小麦:Mike,来自肯尼亚文化世家,化工PH.D学生 油条:永涛,中国顶尖大学研究生毕业,机电工程PH.D 豆浆:dow jones,来自 墨西哥民族企业大家族,机械工程PH.D Wow !瞧咱这四国超强震撼组合!个个都是高富帅的棒小伙儿。要是今天,我可要请非诚勿扰的女孩嘉宾往这边看一看啊! 本来,填申请表,没有婚否这一栏,本人也不关心这个,可是大麦刚刚顺利离了婚,又找了个漂亮的富家女,还沉浸在无比的亢奋中,神叨叨的非要告诉我。还说递交了移民申请,不想在申请过程当中换地址。是不是合同还可以续,或是他走了,请我帮他收集信件,等等。 大麦约好了最先搬进来,他说求我帮个忙,到朋友家拿些家具。我问朋友家住哪里,他说南边,我问了地址,就不到50个街区。接了他,开往他说的地址,结果他说不是那个方向,按他指的路,我们 走了一百多个街区,我心里想,难道是我记错了?不定是这小子耍滑头呢。不管那么多了。既然答应了他,就怎么也要做到的。他是读了一年书,暑假回国离婚兼找新女友,把行李,家具存 放在朋友家。不用付任何钱。一路聊着,他得意地告诉我,宜家实木家具又好搬家,又牢。他很精明。买的家具特便宜。他告我,星期三晚上宜家有意外打 折,1/3价买的。佩服他,才来了一年,比我来这十多年都知道的多。小麦先到,自然选了最好的一间楼上的卧室。 油条当天晚上从机场直接来,他预先定好了接机的中国朋友,没通知我,就中途停车去买了些日用品,害我白我等了好久。一见面,问他有没有给家里报个平安,他说,还没呢,手机不能用。我用我的手 机拨了他父母的电话,他报了个平安。他选了大麦的隔壁。我给他搭好了床。告他一些基本的常识。回到家,己是夜深人静了。 小麦和豆浆也是我帮他们搬家的。他们住楼下,我觉得开车就10分钟路,能帮一下,就帮一下吧,力气攒着也留不到下辈子。要是将来咱的孩子出远门读书,保不定也能遇到个我这样的雷锋阿姨呢。 小麦有画架,画到一半的油画,书架和好多的书,音乐碟。一搬进来就把楼下的客厅变成了他的书房和画室,和教授家里一样。 他们多数都是刚来,银行还没开户,第一个月定金,租金都交的现金。我数着花花绿绿的大洋,突然想起来地主周扒皮。哈,新旧社会两重天哪,我可要做个好地主婆。 水,电,气,洗衣,干衣,全频道电视,高速网,全球通电话,凡是我能想到的,都包括在租金里了。等他们银行开了户,给了我九月到四月的预付支票,我就准备坐享丰收成果了。 过了一周,大麦打电话,问我,油条是不是我的亲戚。我有点莫名其妙,一口否认。可能老外看我们,都像一家子。他松了口气,说:“好啊,那就好”“Good, that's good"。紧接着就告了油条一大通状,洗澡要一小时,热水 都给用光了,洗完不用毛巾擦干,水滴得到处都是也不管。不肯分摊公用厕所纸,每晚跟中国通话,声音太大,影响他学习和睡眠。我答应和油条沟通沟通。 找了个时间,给油条去电话,他一听是我,还没等我开口,就说,大麦买了个大音响。一到家就放。 我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阿吧啦姑“欢歌艳舞的壮观场面。是啊,爱情多美好,他心里藏不住啊。我,还是耐心地把双方的意见传达了。希望他们能互让一步。替别人着想一点。 没两天,大麦又打电话来,这回告的是小麦,小麦用了他的切菜刀和切菜板,居然切了猪肉不洗。动了老祖宗的神灵!大麦因为宗教原因不吃猪肉。 最后轮到豆浆打电话给我了,冰箱,和柜子里都是大麦的东西,牛奶买4升的,可乐是2升的好多瓶。大米买20公斤的。别人的东西没法放。 鉴于这等情况,决定立即给楼下买个冰箱。专门放大麦的猪肉和豆浆的食物。 我还给他们准备了垃圾桶,垃圾袋,政府每过一,两周到每家的後院收走垃圾。我把收垃圾的日历贴在了冰箱边上。嘱咐他们把垃圾随时放到後院。 月底到了,大麦又打电话给我。说家里垃圾泛滥,他要和油条干仗了。要我亲自去一趟。可能问题没好转,更严重了。 我想了想,厨房,客厅是公用的应该召集四国组合一起开会。通知用email发出去了。时间,周六,下午两点。 秋日的阳光洒满了客厅,我和我的四人博士组合沐浴在温暖里,围坐在沙发上。不像中国开会,传达领导指示,也不想资本主义社会,按照会议计划一步步走。我们心平气和地坐着,聊着怎厶制定一个计划,让大家一起来遵守。一个小时里,我们制定了四国君子协议, 它包括了以下的内容∶ 室友准则 作息时间 做饭时间 洗衣时间 公共区域打扫分工 倒垃圾分工 厕所纸分摊 考虑到他们学习研究任务重大,就不培训他们剪草,扫雪了。 开完会,在我的指挥下,大家一起动手把家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刚要走,豆浆把我叫到他的房间,告诉我,他找到了 大学更近的地方,不用坐车。给我30天通知,他下月底搬走。我很理解他,冬天来了,租住在大学边上比什厶都好。他是个聪明孩子。我得打广告了。 君子协议挺管用,相安无事直到豆浆搬走的那天。我去做房客搬出验房。很快结束,我根本没想过要扣押金。反正新房客入住前还是要再仔细打扫的。验房签完字,大麦要和我谈谈。 他拼命揪着自己的头发,大声告诉我,他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真想把油条拿刀剁成几块!瞄了一眼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刀,乱放在厨房的桌子上,我感到事态严重,劝他到客厅坐下来慢慢说来,他说和油条跟本没法交流,没法沟通,你说什厶,他都是不理,不睬,不改。从不打扫厕所,从不到垃圾,用他的餐具不洗,用他的厨具烧焦了,放在水池里,还不承认。 我单独找了油条,问了他。结果他 从来就没听懂过大麦的任何话!他托福高分,但是听力最差。碰到印度人,快人,快语,夹着浓重的口音,他一句也不懂大麦说的啥。这叫什么事儿,难怪大麦说, 油条还是每次拿着自己的厕所纸上厕所,不肯分摊纸钱。嗨,我又不能给他开个英语口语小灶什厶的。问题一时半会儿恐怕难以解决。我开始担心油条的安全,劝他快走人吧。教他打广告,帮他找了个近大学的中国同胞合租的房子。帮他搬家。最有意思的是,他一定要把我的家具带走。床是新的,桌子是半新的,跟他解释半天,他就是不肯。反复:难道你要我睡地上?难道你要我睡地上?难道你要我睡地上?再说眼泪快到下来了,这个 孩子啊!算了,别让他睡地上了,算我再当一次搬运工吧。我把床原价卖给了他,桌子送给了他,还开车送他去了新的住处。 地方好,里面又是新粉刷的,不愁出租,豆浆的卧室租给了提拔哥(Debug),印度技术移民。小麦的卧室租给了约翰,正在 婚的犹太人。他们交了定金都搬了进来。 约翰是个聪明的帅哥,来自东欧。 移民後学了个手艺,给人做水泥外墙。那种带艺术雕刻味儿的外墙。他独自接了一个学校装修的项目,就发了。他搬进来时,买了手提电脑,传真机,平板电视,皮 沙发。好家伙,装上了专用电话线,传真线。顿时里面成变豪华的家庭办公室。看着他坐在CEO的椅子上晃悠,翘着二郎腿,把室友个个都给镇住了。 过了两天,他叫我去取支票,他的太太来给他付房租来了,看来已经交火有一时辰了。他太太从精致的小包里拿出支票本,一张一张开给我。还一边审问我,是房主还是管理的人,眼光很是凶神恶煞的。约翰没住多久,常常和太太分分合合,打打闹闹,大麦说,他看到那女人揪着约翰的耳朵转圈圈,约翰吓得一点都敢不吭声。最後合同没到期,就被太太“绑架”走了,押金都不要,人也找不到了。 Debug是我遇到的最好的房客之一,虔诚的教徒,每天对着神像祈祷,桌上摆着妈妈的相片,和他心爱的狗。他来了,就像一个家,有了真正的主人。剪草,扫雪,打扫卫生。任劳任怨,对室友,关心,帮助。 连邻居都在我面前夸他。他扫雪不光把邻居家门前扫了,还扫到人家的门口。合约期满了,因为其他人要走,他也只好搬,我安排他到我另外的出租房,搬了好几回呢。他说我是他遇到的最好的房东,要不是被迫回国,他会一直做我的房客。去年圣诞,还收到他的贺卡。 小麦是非常安静的,走的时候,他的油画已经画完了。大麦在搬出前拿到了移民。豆浆一直活跃在的论坛上。他还常常打广告,因为他晋升为二房东了。 出租房,像待嫁的姑娘,只挑有责任心的人,不嫌贫爱富,不以貌取人。父母家人,亲朋好友,公共传媒,想办法把她嫁出去,世上好男人多了去了,可是大多都已经有了婆娘。还单身的好男人也一样地苦苦追寻,像大海捞针。红娘我一出现,撮合着相亲,相亲,相亲 -----(耳畔响起,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见了面,看上看不上,还是得靠一个词 - 缘分!! 说实话,房子还是不要分租的好,每月多那几百块,耗掉那么多的精力,时间,真不值。 他们这批合同到期后,我无意间遇到了一家真正的好房客。真是应了无心摘柳柳成荫。三年当中,只接到了三个电话: 1.他们换锁,给我一把备用钥匙; 2.冰箱,那个修了一百八的旧冰箱坏了,我买了个新的; 3.合同到期,验房。 他们买自己的房子,就住在附近。他们认定了这个好区。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都快想不起他们的模样了。但记住了他们是父母,和三个孩子。一家好房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