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用鳥巢 別誤會,咱可沒敢借北京的鳥巢,咱借的是,我姐姐家的鳥巢。姐姐,姐夫都是大學教授,孩子已經高飛,留下冷落的空巢。暑假,更顯無聊,我,想給他們添點熱鬧。借用一下他們的鳥巢。 和千千萬萬海外學子一樣 ,我們慢慢地在美麗的異國他鄉老去,孩子們一天天大起來,愁就愁怎麼讓他們這一輩承傳祖國的語言,我送兒子去周末的中文學校,每周一課也有好一陣,也堅持在家和他講中文,他,似乎都懂,但一句中文也不回。 兒子八歲,我把他交給航空公司,“寄回”了中國。我們看着他,脖子上掛着個VIP小牌子,坐在航空公司的小車裡,和另外幾位腿腳不方便的老人們在一起,朝我揮揮小手,微笑地漸漸遠去。我心裡很平靜,挺佩服自己這媽當的夠心硬的,算着該到了,看網上飛機已經落地。一直給在虹橋機場接機的姐姐通着話,就是不見兒子出關。過了半點鐘,又過了半點鐘,那個急呀。我打電話到虹橋機場找了警察!好容易熬過了一個半小時,姐說:“出來了!”我這顆懸着的心,才落了下來。--仿佛看到到兒子在一群人的護擁下,在威嚴的警察叔叔保護下,膽膽卻卻地走出來,迷惑地尋找着照片上姨媽。 休息了幾日,他就去了我出發前安排好的英文夏令營。全包食宿,在遠郊的一處度假村。 開營第一天,我們的早晨六點多,電話來了。他告訴我,“媽媽,媽媽·我不是要找你,是要向你匯報,所有的小朋友都在哭,要找媽媽,我不哭,但是我想你,愛您,可不可以請你每天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讓我跟你說Good Night?". 我好感動。這是他第一次遠離親人。獨自住在陌生的地方。我豪不猶豫地答應了,儘管每天要少睡兩小時的覺。 第二天,我準時在他睡前打電話給他。他告訴我說:“媽媽,昨晚我也哭了,因為大家都哭着,喊媽媽,我想你,就跟着哭了,但是我是偷偷在床上哭的,在黑黑裡面,別人沒看見。我今天不會哭了。媽媽你可不可以每天在我們吃午飯的時候也給我打個電話?”我算了一下,正好是我們的晚上,又一口答應了。 第三天,我在他吃午飯的時間打給他,他告我,拉肚子了。偏偏他還不會用蹲式的廁所好在他遇到了那位外教,就他那中文水平,整是個“他鄉遇知音”哪。這地球村實在太小,外教居然是我們這個城市去的,而且就住在離我們家幾百米的地方。兒子還行,自己會跟老師聊,結果是,他可以“享受”外教專用的坐式馬桶的廁所了。他說蚊子好多,青蛙叫的好好聽。還說上課老師提問,他毫不客氣,把所有的獎品都囊括一空。我在臨行前,教他用手洗衣服,教他怎麼有禮貌,怎麼問問題,遇到緊急情況怎麼處理,就是沒有想到這個意外情況。我趕緊向他耐心解釋,讓他爭取做個好“助教”,給其他小朋友多些機會來回答問題,讓其他小朋友有機會拿獎品,耐心幫助其他小朋友學英語。他遲遲疑疑地答應了我,聽起來,還蠻想要那些獎品的。 我很感激那些老師們,每天要照顧這麼多嬌生慣養的獨生孩子們,每天要接多少家長的電話。他們給了我他們的手機,我可以隨時打,但是,我從來沒用這個“專利”。孩子很快和同學打成一片,“小助教”開始說中文了! 一周很快過去了,姐姐是這樣描述的,孩子滿臉身都是蚊子咬的包,一個連一個,腫的老高。有的還挖破了皮,留着血痂,小臉臉被曬得通紅,脫了皮。所有的衣服都是濕的 - 他小手擰不干,每天換洗,每天都是穿着濕透了的衣服!我怎麼這麼糊塗,沒給他帶夠衣服。想着中國有的是衣服賣,就帶了個小背包給他。這個粗心的媽呀! 姐姐,姐夫看着心疼死了,姐姐罵我太狠心了,送的什麼”破班兒“。孩子瘦了,受老鼻子苦了。姐姐,姐夫是特別有愛心,又有耐心的好老師。可他們是沒邊兒,沒沿兒地慣我的兒子。兒子想什麼,要什麼,都依着他。恨不能摘下月亮給他當月餅啃了。在我們這兒養成的規矩,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想啥時睡,就啥時睡,凌晨才睡,到中午還不起,說天太熱,不彈琴了,就今天不彈了。每天點菜,點飯,點水果,點小吃。養着花兒,種着有他生肖的豆兒,又買了小魚兒,小烏龜,小鳥兒養着。二十四小時開着空調,十二小時看(聽)着電視,晚飯後還要拉着他們的手去散步,說是為了他們大人的健康,多走走好。可是每次都繞到KFC, 麥當勞邊上,說,有一點點餓了。或是要上廁所了。還夸中國的KFC,麥當勞和外國的口味不一樣,回去就吃不上這樣口味的了。 姐姐,姐夫給個孩子哄得,團團轉,還美的不行! 他們帶他遊山玩水,還常去魚塘釣魚,那魚塘里的傻魚兒啊,一釣一個!把我兒樂壞了。 好日子,過的快,我一打電話,他總是說:“媽媽,我忙着呢,你跟姨媽說吧”。都不想理我。回家的日子一天天逼近。他問姨媽:“如果我生病,是不是可以不回加拿大了?”小東西天天琢磨着怎麼才能留在我姐姐家。一次姐姐帶他上街逛,他要買兩盒竹子牙籤,回到家,一點一點用膠水把他們用膠水粘起來,花了差不多一周的時間呢。他搭成了漂亮的鳥的房子,叫鳥窩。 從機場接他回家,一進門,他用中文說:“媽媽,我有點兒餓了”。我聽着他開口說這麼流利的,好高興啊,“兒子好乖,想吃點兒什麼,媽給你做!”。“就來一客蟹黃小籠包吧?”。“這,可沒有啊”。“那就來一籠燒賣吧,我喜歡那肉汁兒裹着的粘米”。 ”對不起,兒啊,這也挺複雜的,要好長時間,媽媽趕明給你做,能不能來個西紅柿炒雞蛋,先湊合湊合?”。“好吧”。 太讓人震驚了,才六周不到,兒子不僅一口流利的標準普通話,還會偶爾會冒出幾句四川,陝西方言,相聲什麼的。 幾天后,我打電話給我姐,問清了燒賣的具體做法。端上桌暖呼呼的燒賣,問兒子:“怎麼樣,媽媽水平還不錯吧?”。兒子瞟了我一眼,順口就說“你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呀”。我快沒笑暈過去!“我怎麼該姓王了?!”。 兒子一本正經地說,“媽媽,您這都不懂啊,這叫鞋後語。” 我真是落到了他的鞋跟腳後,腦子怎麼也轉不過彎來。兒子完全變了一個人,鳥巢里走出個小大人,不,真是個小鳥人!把我變王婆了。 兒子搭的小鳥窩,姐姐給他揣在行李裡帶了回來,放在他的書架上。兒子還是常提起姨媽的家,那個溫馨的大鳥巢。他告訴我說:”姨媽,姨爸,他們是世界上很少有的一對恩愛的鳥兒。等我長大,還要自己會飛回去看他們的“。 以此感謝姐姐,姐夫,和他們的愛愛意濃濃的鳥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