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鱼和螃蟹
昔日江南的霸主孙权,和我所崇敬的词人辛弃疾对水乡深秋的鲈鱼都格外推崇,我受其影响,也深以为然。趁在上海有条件,三天两头吃一次。 前几天去菜场,人民币10元买了条近一斤重的鲈鱼,在老板刮鳞去腮的时候,我问:“除了鲈鱼之外,你这里还有什么鱼最适合清蒸吃的?” “桂鱼啊!. . .”“这都不知道!. . .” 站我后面等着买鱼的几个老头老太不约而同地喊了出来。 我转过头去,“对不起啊,我是乡巴佬!” “是的,”鱼老板冲着我说,“桂鱼是中国四大名鱼之一,红烧清蒸,都是美味。你看那个桶里,一斤左右的,32元一条,这样的鱼在盒马超市要38。” 说是乡巴佬,也不完全。我领教过松鼠桂鱼,知道其色香味难有可比,但我不想起油锅和做比较复杂的烹调。既然桂鱼可清蒸,过两天就来试一试,看看它的味道是不是也和价钱一样三倍于鲈鱼。 今天买了条桂鱼,清蒸。
细品下来,感觉确实比鲈鱼高一头:小刺比鲈鱼少,肉头更肥厚,肉质虽和鲈鱼一般嫩但因脂肪多而感觉更圆润。不愧了三倍的价钱! 买桂鱼的时候,听到一位老人在批判鱼摊上摆了一地的大闸蟹;“这大闸蟹一年不如一年了,怎么还年年涨价?”这又使我从桂鱼想到了螃蟹。 40多年以前,到了上海。每年秋风拂起的时候,家里老人都要搞一次大闸蟹宴,使我这个“啊滴宁(外地人)”有机会在上海的“螃蟹文化”中浸淫了一回。那巴掌大小的大闸蟹大约有一斤重,蒸熟后蟹壳红得发亮,蟹钳核桃大,蟹脚筷子粗,肉头可以用工具或不用工具轻松地剔出来,放到姜糖醋的蘸水中,其味醉人。大家谈笑着,你帮我掏蟹脚,我帮你锤蟹钳,不时还抿几口葡萄酒。妈妈总是监督着大家把蟹肚子中的六角形白色内脏找出来丢掉,说那是有毒的,说着说着,又一定要把自己蟹壳中的一块蟹黄分给大家。一年中少有这样高兴的时候。 几十年过去了,“螃蟹文化”在上海还是同样地在流行,深秋时节,亲戚朋友对你最大的尊重还是一顿大闸蟹宴,然而盘中的大闸蟹却已经不是几十年前的那个样子了。 去年和今年我都在上海吃过大闸蟹。60多元一只的大闸蟹,身体连脚,不过一张CD光盘那么大小,蟹钳蟹脚,廋如干材,费尽气力,掏不出什么东西,乘早扔掉。幸好拨开蟹身,还有点紧实的蟹黄,然而其量堪少。我不知道是我没有遇到好的卖家,还是这一美食已经式微了。上海市里,遍地是卖“正宗阳澄湖大闸蟹”的,在这种大规模人工养殖的情况下,变味变种,谁说得清? 我知道,远离“寻常百姓家”的大闸蟹也是有的,一般是重量增加一两,价钱上去几百元,一斤多一只的大闸蟹,价钱会高到1500多元,这当然不是我会去涉足的领域。 不过,如有好友贵人来,我不会请他吃螃蟹宴,我会请他吃两条清蒸桂鱼。这不是一只螃蟹值几条桂鱼的价格考量,这是为吃相清爽,吃法简单,其味悠远,坦诚相待。 (2024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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