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无大有包遵信(中篇)
-- 年轻人的送别感怀
俞梅荪 (北京)
包遵信先生是我国公共知识界的良心,学人的楷模,青年学子的良师益友。在送别的人群中,有不少从未见过包先生的第三代人,慕名而来。为走向未来的事业奋斗一生的包先生在天之灵,想必会欣慰。人们热爱他,其实是对走向宪政民主的向往和期盼。
追悼会送别纪实
11月3日早上,我赶到殡仪馆。约8点20分,接连开过来六辆警车,其中两辆中巴车,满载身穿制服的警察。这些车没有进殡仪馆的大门,却往北开了一段路进入另一个门。听到卖花圈的店老板自语:“今天是什么大人物要在此告别?怎么来这么多警车?”我去搭讪:“平日这里常来警察吗?”老板说:“他们才不愿来这咧!没事谁会往这跑?”我一惊,莫不是奔着包老的追悼会而来?
8点半,张祖桦开车来了,我们进到殡仪馆停车场时,车已经停满了。大家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车来。
8点50分,我们到告别大厅,在门口碰到等在门外的刘晓波一行。按租用协定,应该早已开门,但殡仪馆接到指令,拒绝提前开门。我看到刘晓波那一向严肃的脸上挂满了凝重与哀戚,流露出难以克制的愤怒。张祖桦前去找殡仪馆的人员交涉,直到9点半,大门才终于打开。
随着送别者的陆续到来,大厅布置紧张有序地进行。包先生那充满刚毅、达观、睿智神色的遗像被高挂在灵堂的正面中央,两边是对他生平写照的对联:“走向未来,未竟神州启蒙业;囚居京城,锻造华夏自由魂”。两侧依次摆开包先生的亲人、故交、学者送来的挽联、花圈、花篮。花篮很多,一直摆到大厅门外的院子里,长长地排开。
这时,一名外国记者前来摄像,被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拦阻而请了出去。有警察穿着馆员的工作服混在大厅里,阻止记者进入,还强令进来录像的记者删除相机中影像。
10点半,人们手持白花,肃立在大厅甬道两旁静候。在沉重的哀乐中,包先生的灵柩缓缓来到大厅前,人群中传出一阵阵抽泣声。
11时许,送别的三百多人依次进入大厅,追悼会由刘晓波主持,于浩成致悼词,我国半个多世纪的政治风雨变幻,在于浩成陈述与包先生交往的那质朴平实的话语中飘荡着,包先生的至诚至性待人,矢志不渝求真,不畏强暴,敢担责任,安贫乐道的高尚品德,勾起在场者们的回忆,许多人禁不住哭泣。之后,包先生的女儿包媛的悼词,让人了解到更多包先生在生活中脉脉温情的一面。
追悼会的最后告别,来宾凝重的脚步与饱含泪水的双目,流露着对包先生的深切缅怀。
12时许,包先生的亲人与生前好友最后送包先生灵柩离开。于浩成在张祖桦搀扶下,坚持送到最后看不见灵柩,方鞠躬告别。
在沉痛送别包先生后,我们回到车上,在前往餐馆的路上,张祖桦接电话得知,江棋生仍被控制在家不让出门;俞梅荪仍被拘禁在派出所里绝食抗议;刘荻、李海在赶到殡仪馆门口时被警方抓捕押回。据不完全统计,仅北京就有近百名人被强行阻止而未能前来。
中午聚餐时,来自各地的朋友们在深切缅怀包先生的同时,感谢他在离开时还给大家提供了一个交流的机会。包老为我国的宪政民主事业,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席间,我问从深圳赶来的赵达功要留几天?他说:“深圳的警察已经在楼下了。席散后,我就得离京。”闻听此言,我久久无语。包先生一生追求的自由与民主,看来与这片土地的距离还很遥远,不管有多远,我们将继续前行,直到将理想实现!今天这些不畏险阻前来悼念包老的老中青三代人,就是宣示继承包先生的遗志!包老千古!英名永垂!(作者:王德邦,自由撰稿者青年人)
唯思想和爱无法阻挡
我按时赶到殡仪馆,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参加非亲非故之人的葬礼。这时,浦志强律师发来短信说他被带到派出所,没法去了。其实,这只是包家和老包朋友们的私事,有关部门如此阻挠搅黄人家的丧事,实在不地道。
我穿着平时最不喜欢的黑衣,抱着一大束白菊花站在人群中。大厅里挤得满满的,里面的人除了刘晓波在网上见过照片以外,其他都不认识。人群中,多是白发苍苍的老者,或者中年人士,与我同龄的女子更少,年轻一代中,知道包先生的人实在太少太少了。
我把白菊花放在包先生的遗体上,他的脸看起来白中透红,想必是化妆的缘故,头发雪白,和灵堂上的照片很不一样。我在心里轻声说,包先生,您不认识我,但是我知道您,有生之年我都一直记着您,我也替浦志强向您鞠躬了。旁边站着包先生的家人,满脸悲戚,我向他们点头示意。
我知道这里有很多便衣警察,我没本事把他们认出来。对于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一次临终的道别,却要动用庞大的国家机器来严防死守,可见其思想的力量有多么强大。在这个世界上,唯有思想和爱的自由,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挡。(作者:牟晓,32岁,黑龙江省伊春市某医院大夫)
80年代结束了
送别包先生令人如此伤感,一个时代过去了。如今,我们在悼念那个时代,那个曾经拥有信仰,曾经单纯,曾经激情澎湃的年代。
什么是80年代呢?启蒙是一个如此空洞的话语。80年代是一个个具体的人,一段段非常具体的时光,读着包先生主编的《走向未来》丛书的那个时候,想不到,今天就是那时的未来。在一个越来越富裕和光鲜的世界中,民主其实没有任何进步,相反,却走向了更加的流氓化。
在送别时,乔装成殡仪工作人员的警察禁止我照相,并拿走了包先生的生平材料,为此,他们还差点打了刘晓波。送别活动被警方搅局,所谓的悲剧莫过于此,当一个人的正常情感要被如此百般蹂躏和利用,当一个简单的悼仪也要如临大敌的时候,人们心中的恶感是很难不被激发出来的。然而,一个靠恶来更迭、管理与洗刷的世界,还会有所谓的明天吗?一切都在无所不用其极,一切都在比拼更低的道德底线,一切都是赤裸裸的利用与被利用。
上世纪80年代,那是一个思想启蒙的年代,想起来就热血沸腾的时光。那时,我们有理想,有抱负,我们对未来充满希望。可结果呢,看看现在,唉……。
“80年代结束了。”这也许是最好的概括了吧。鲁迅先生说,暗黑的非人间,除了蝇营狗苟,我们还能如何。没有一个梦想和人格,是能够在枪口面前屹立的。想到未来,我的孩子将生活的那个世界,我不寒而栗。(作者:蔡慧,从未见过包先生的年轻学人)
挽联摘要
在送别活动结束的当晚8时,我终于被派出所释放。刚到家,张显扬先生和夫人张靓文打来电话慰问,告知送别活动的情形,发来图片,只见告别大厅里布满鲜花,庄严肃穆,隆重感人。我如临其境,感同身受,泪流满面。灵堂四周挂满了挽联、祭文、诗词,是对包先生一生的真实写照,笔迹雄浑苍劲,力透纸背,发人深省。整理如下:
侠风道骨岂以成败称雄
遵宪信民常将荣辱视尘
愤笔圣人基于洞透历史实为民主自由
铁军启蒙志在走向未来却是身陷囹圄
得风气之先
为后人师始
文化堪称百代业
包公一生不曾别
奔波不悔启蒙有功自由已任
率真无忌坦言何辜先生竟故
骂贼讨贼满腹忧患因民主
编书着书平生功业在启蒙
异日民主终开花
再来灵前祭国殇
见亦难别亦难心痛送包公(鲍彤)
立足当下,走向未来,得风气先,为后人师,始信独立自成蹊;
风刀霜剑,亡命幽禁,屈也不馁,折也无悔,可叹直道难成行。(丁子霖、蒋培坤)
失败英雄包遵信祭:
五四雄驹,负重百年,前途无尽期;
勇者老包,魂归何处,歌者有悲声。(朱学文、朱学渊)
读书,走向未来,一心为了公民启蒙;
诤言,直面过去,宗旨都在中华宪政。(黎鸣)
小老包大包公(戴晴)
生也千古,死也千古,走吧包先生;
悼也不许,念也不许,痛哉大中国。(傅国涌)
声闻于野
幸诚以真(李晓山、李红)
文章道义百世师(郝建、邓双林)
包公不鸣则已,一鸣冲天。(香港《争鸣》、《动向》敬挽)
送花圈的还有:胡绩伟、王元化、李泽厚、汤一介、孙长江、乐黛云、杨冠三、流沙河、丁伟志、保育钧、陈子明、毕谊民、吴思、杨继绳、余世存、王俊秀、王建一、贺卫方、郭良、冯媛、胡少安、梁晓燕、王之虹、徐庆金、薛野、高超群、赵峰、刘柠、安替、李邦润、赵刚、汪继威、韩三洲等等;海外的有方励之、余英时、苏绍智、严家棋、郭罗基、苏晓康、苏炜、张郎郎、胡平、杨建利、王震邦、陈奎德、王军涛、万润南、张伟国、陈小平、程晓农、李淑娴、高皋、陈淑平、张伯笠、金钟、何清涟、蔡咏梅、杨群等等。可惜其中一些挽联的署名和送花圈的名单在图片中未能反映。
我发出包先生去世的讣告后,托我转交的挽联如下:
送别我们的老包,为了“走向未来”未竟的事业。(金观涛、刘青峰敬挽)
公逝矣,应哭笔会无遵信;
私滥也,更悲中国不存仁。(黄河清敬挽)
包遵信先生千古(亚太政治法律学人学者协会敬挽)
以下是年轻人的心声:
为学,为文,一生真实为人师表;
民心,民主,一身傲骨民族脊梁。(乔伊敬挽)
深受包先生的新思想文化的启蒙和影响。(汉心致哀)
又一位长者故去,自由却尚未到来,叹息!(唐荆陵)
葬礼缺席者的抗议
11月10日,江棋生等20位被阻未能前往者和32位声援者,向北京市公安局海淀区国保大队提交《包遵信葬礼缺席者声明》,摘要如下:
包遵信先生的旧雨新知从海内外发来唁电、挽联和祭文,人们不畏寒风、不惧阻遏,从各地纷纷赶来送别,是蕴含于民间的强大道义力量之彰显。
为了让亡灵得到真正的安息,治丧活动的组织安排,始终本着“死者为大”的伦常准则,有理、有节、有度,不希望发生什么意外。
在葬礼的前夜,当局却突然出动警察搅局葬礼,除了让单位出面“打招呼”,使一大批人被迫缺席葬礼,还下达死命令,警察不需要任何理由,不用出具任何法律手续,像堵枪眼一样,去堵公民的家门,或干脆带到派出所去,甚至还在殡仪馆门前将人架走,并试图抢夺死者的生平材料,把一场正常的葬礼,演变成一起“政治事件”。
你们向包先生的遗体告别仪式宣战,公然把宪法和法律踩在脚下,把所谓的“法治”和“人文奥运”的门面,冲刷殆尽。可见所谓的“和谐社会”建立在滥用警察暴力之上。
自有华夏文明以来,炎黄子孙都遵循最起码的道德准则:生者表达哀思和送别死者;死者接受生者的最后致意,并有尊严地告别此岸世界,这是不容干扰和亵渎的人道和伦常。可悲的是,你们却蔑视和践踏这一准则,动用国家公器剥夺人们为死者送行的权利,直令生者怒火中烧,也让死者无以瞑目。你们若尚存羞耻之心,不觉得将因此而愧对列祖列宗,将因此而受到良心的责难吗?
我们奉劝你们:从今往后,少干这种违法的事!
声明者:江棋生、莫少平、王力雄、刘苏里、张先玲、浦志强、余世存、俞梅荪、李海、刘荻、齐志勇、胡佳、曾金燕、贾建英、李和平、刘京生、王国齐、刘凤钢、王美茹、谢福林。
声援者:丁子霖、蒋培坤、于浩成、张显扬、刘晓波、张祖桦、胡平、唐元隽、赵达功、马少方、温克坚、李剑虹、秦耕、丁强(草虾)、郑恩宠、李清、潘嘉伟、杜导斌、欧阳小戎、刘飞跃、姜福祯、张铭山、吴伟、刘逸明、李建强、刘淼、钮丰禾、车向前、范子良、张炳玲、余志坚、黄炬光(北国游子)。
浦志强律师撰文说:“以常情论,沉冤四海千言万语,但死者为大。今天最大的政治,是送包老爷上路。岂料朝令夕改,竟驱使鹰犬走狗,汹汹打上门来。送送老包,于是乎不可能。”
葬礼缺席者状告公安局
11月16日,李劲松律师因警察阻止未能送别包先生,向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起诉北京市公安局海淀区分局。
李劲松说,诉讼的目的,一是想告诉公安部门,限制公民人身自由的行为是违法的;二是以行动告诉广大民众,不能放弃自己的权利,不能对超越法律底线、无法无天的行为一再忍让,要积极主张维护自己的权利。法律的不落实,不仅是当局的责任,身体力行维护法律的尊严也是广大民众的责任。
11月2日上午,我约好四位律师朋友一起送别包先生。晚七点半,三位警员突然来到我的住处,不出示证件并要我明天不要去,其言行如下:
“我说不让你去你就肯定去不了”、“对付这种事我们有的是办法”、“明天来两个警察到你的门口一站”、“你连门都出不去”、“你爱告就告去”、“没有什么合法不合法的”、“警察是国家的机器”、“你也听得明白”、“如果明天真有人在现场干这种事弄那活动,那就可能,人家挨枪子你掉井里了,到时候你就一块受牵连”、“后面还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想去”等等。
11月3日上午及下午,几个警员来到我的住宅,限制我的合法自由出行权。
我坚定支持“以具有现代民主法治公平正义执政理念的胡锦涛先生为总代表、以全心全意为中国人民服务为宗旨、除了人民利益之外没有任何私利”的中国共产党。
我坚信:真正有能力“毁掉中国共产党、颠覆中国政府、破坏和谐社会建设、使民众同党和政府离心离德”的;既不是境外敌对势力,也不是党外持不同政见人士,而是党内和国家机关政府部门内“背离了共产党和人民政府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宗旨、不依法尽职做利国利民的正事、违法乱纪做祸国殃民的错事”的贪官和污吏!(李劲松,1965年生,北京市忆通律师事务所主任)
我的被拘禁经过与抗议
11月2日下午5时,派出所长来电话约请晚饭,我谢绝了。6时,三位警察上门要求明天不要去送别包先生,被我拒绝,一直谈到半夜12时仍未果,一位警察来换班。我问:“你上个月没有任何理由地把我非法看管了近一个月,现在又来了,这是为什么?凭什么?”他说,“不知道,你去问领导,和我没关系。”问,“领导者是谁?”答:“不知道。”遂争吵起来。
我说:“我要睡觉了,请你出去。”答:“你睡吧,我不出去。”我忍无可忍,夺门而出,愤怒之极,照着对着我家门窗安装的监视器的杆子狠狠地踢了两脚,冲出大院,警察追来,打电话告急,待警车呼啸赶到,我被“请”进派出所。
拘禁期间,我拿着《警察法》,对照警察的职责和权限,逐条说明他们彻头彻尾地严重违反《警察法》,是与胡锦涛在十七大报告中强调:“必须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的公然对抗,警察们哑口无言。
3日5时,因派出所长曾说过,早上通知能否去参加追悼会。我坚持要回家等候通知,警察不仅不许,还要把我关进禁闭室。推搡扭打中我摔在地上,攥着《警察法》高喊:“你们违反《警察法》!”他们对此嗤之以鼻。
原定张祖桦的车接我,关安平律师在殡仪馆门口等我一同送别包先生。清晨,我发信息告知自己陷于派出所不能前往。关律师驱车赶来派出所接我,警方不让走,说我踢坏监视器的电线杆子,损坏公物,犯了法,要处理赔偿。关律师拿钱、证件连同车子押给警方作担保,请求先放人,警方就是不放。
劝走了关律师,我捧着《警察法》大哭:“包先生死了、我死了,都没关系,但是我们国家的法治死了、政府死了、民族死了、国家死了啊!!”
下午,警方以“涉嫌故意损坏公私财物”为由,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82条第一款,宣布对我进行24小时的强制传唤,并作询问笔录。我拒绝口供、签字,绝食抗议,晚上8时半,释放我时警察说:“你不服可以打官司,但我们是执行公务,是以政府为强大后盾的。”难道以政府的名义就可以违法?为所欲为吗??
早在2005年1月24日晚,我代刘晓波(被警察看管在家)去赵紫阳家的灵堂献花圈,遭警车追捕,终于奋力逃脱,流亡在外;29日上午在八宝山送别赵紫阳,清晨5时,警察就蹲守在那里准备抓我。赵紫阳是我的老领导,包先生是我的老师,他们的最后送别我都未能前往。警方的非法闹丧搅局,实在令人发指,丧尽天良。
走向未来未竟业
11月18日,谭天荣等几位原北大学生右派老人聚会约我去,在城东的一家小餐馆,偏巧这是2000年我与包先生共事时经常一起用餐的地方。走在路上,往事历历在目,不觉热泪盈眶。
1957年春,为响应毛泽东的整风号召,在北京大学创办学生自己的学刊和学社的谭天荣,有感于苏共否定斯大林,贴出反对教条主义的大字报,结果被《人民日报》点名批判,上纲上线,遂和林昭等四位学生成为北大最严重的右派分子,劳改20余年,九死一生;北大共有近800名师生遂成右派分子。
反右派运动是我国现代史上的一大冤案,55万人遭到残酷迫害达20余年,许多人英年早逝,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如今幸存者仅万余人。五十年沉思一朝呐喊,2005年11月,有3799名反右受害者签名联署上书;今年3月和10月,2000名右派老人,分别向中共中央、全国人大、国务院、中共“十七大”上书要求:开放言禁,总结历史教训,彻底推翻反右冤案,用制度来保障我国民主与法治进程。这一切上书,不仅未见任何回音,不少签名联署的老人却多次被警方盘查、恐吓、跟踪、监控、限制自由,甚至抄家。
席间,大家对年初以来的反右50周年的维权活动颇为失望,深感由于政治体制改革遥遥无期,要求中央为反右派运动彻底平反更无从谈起,还将面临更为严峻的打压。
几位右派老人从网上得知我因要去送别包先生而被拘禁,关切询问和安慰,他们不认识包先生,但对其的作为深为赞赏和钦佩。
11月22日,我把与原海军总部右派分子沈力成中尉等右派老人的聚会,也安排在此餐馆,走进这里似乎能感受到包先生的存在。
回首2000年(十六大前夕),由张显扬、包遵信、张祖桦和我等8人参与由某企业组织的政治体制改革课题组。我们朝夕相处,切磋议题,通过半年多的努力,提出了加强人大政协的监督制约作用、加强社会舆论监督、司法独立、反对和预防腐败等宪政民主的渐进改革的课题报告,可惜后来未被当局采纳。
在与包先生共事的难忘岁月里,我深深地被他那宪政民主理念和激情燃烧的理想主义所启蒙,被他那无私无畏的精神所感染,受益匪浅。如今,包先生去了,许多愿望未能实现,走向未来未竟业,自由民主仍很遥远。
他在历史时刻应运而生
中共中央党校杜光教授说:虽然现在中国经济发展了,但政治、文化和社会却出现倒退,中国其实很需要包先生这种人。
哲学家黎鸣说:包遵信在中华民族最需要的时候应运而生,以后的历史将会赞美包先生所做的贡献,他将在历史上留下一段很大的篇章。
正如司马迁曰: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记,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盖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2007年11月24日)
附图
1,前来送别的人们。
2,悼念大厅的人们。
3,灵堂上的对联。
4(1-4),挽联
5,左为驱赶人们的着殡仪馆服的警察,右为张显扬。
-------------------------- 原载《议报》第330期 http://www.chinaeweekly.com 此文系本刊首发,欢迎其它各类刊物转登转发,但是请注明出处和本报网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