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期(电子版号:ly9512c)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十七日 俄亥俄州现代中文学校 美国中西部中国科技文化交流协会 <<聊园>>编辑部 一。秋天的童话 深庐 二。我的家乡过年一瞥 铁肩 ========================== 秋天的童话 深庐 12/14/95 不再听到你的声音,不再知道你的音讯。我向群山呼唤,你今在何方? 眼前出现那跳跃的火焰,照亮黑暗中的你我;耳边响着时快时慢的音乐,搀和着秋雨敲打玻璃的声音;餐厅在旋转,你轻声述说着细雨蒙蒙中的点点名胜。。。 你的出现,象秋天的色彩,绚丽而短暂;你的友情,象明亮的烛火,热烈而浪漫;你的离去,象熄灭的蜡烛,留下烧焦的芯和凝固的蜡。 如果你不曾属于谁,为何与我邂逅?如果你终将远去,又何必走得如此匆匆? 也许你的生活就象秋天的童话,把遐想和美好留给追逐它的人。你则悄然而去,消失在茫茫穹宇之中。你说,明年还会有秋天。 【杂谈】 我的家乡过年一瞥 (民俗点滴) 铁肩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十二日 多少个春节从我身边匆匆而过,不留痕迹。只有小时候在家乡过的春节,常常在记忆中鲜活。 我家住在中国北方的一个小村庄,村南有一条大河,也许由于往昔河水多次泛滥成灾、冲刷淤积所至,村庄形状特异。有丈把深的沟,也有几丈深的沟,沟沟坎坎把这三百来户人家的村庄切割为三块。村的中心是庄里头,人口最多,它座落在几丈高的斜坡上。斜坡东西各有一条沟,沟东的高地叫东地,有百来户人家,成街成巷。沟西叫坟地,我家住在那里,不成街不成巷,只有十几户人家。村名与形相符叫疙瘩头。 农村过年,充满迷信色彩。 腊月初,家家开始忙着准备过年。看皇历、找黄道吉日、扫房。扫房时,家具都要挪挪地方,犄角旮旯也必须打扫得干干净净。家家都备有长柄鸡毛掸子和长柄笤帚,用来掸顶棚和墙壁。灶屋碗橱用水洗,室内的立柜、墙柜、桌、椅和板凳用湿搌布擦。打扫的几净房洁,焕然一新。 撕掉旧窗纸,换上新窗纸。找巧手用鲜亮的大红纸剪窗花。窗花有威武的大公鸡、肥硕的鲤鱼、圆滚滚的小猪。主妇小心翼翼将窗花贴在洁白的新窗纸上默祷来年吉庆有余、肥猪满圈。 过年的前几天,家家贴年画。年画常常是五个穿红兜肚裂嘴笑的胖小子,不言而喻,主人乞求的是儿孙满堂、五子登科。也有人家贴其它内容的年画,同样蕴涵着主人的深挚乞求。 粮仓的门上往往贴上用大红纸写的斗大的福字。临街的两扇大门必贴手持大刀的门神,意思是请门神看家。正如《白毛女》中喜儿唱的“门神门神扛大刀,大鬼小鬼进不来。”两旁的门框上往往贴着类似写着“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字样的对联。 腊月二十三糖瓜沾。 腊月二十三是农村祭灶的日子。通常人们都用糖瓜供在灶君龛前,希冀用又甜又黏的糖瓜沾住灶君的嘴,求得灶君上天报喜不报忧。灶龛两旁的对联是“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天,是指的谁呢?是指玉皇大帝,还是泛指诸神,不得而知。 年前,往往几家合宰一口猪,或者一家独宰一口猪。又蒸、又煮、又炸。常见我母亲和祖母洗净猪肠衣,将剁好的肉沫与淀粉调好灌入,封好口,煮熟,凉透,放到院内缸中保存。她们用鸡蛋和面擀成圆圆薄片,一条一条将肉馅放入卷起来,切成一寸来长小块,入滚油锅炸,凉透,同样放到缸里保存。这些都是正月的佳肴。 最忙莫过于腊月三十的前几天。我家堂屋有两口锅灶,灶膛直通东西两屋土炕。我祖母和母亲几乎要把整个正月的食品在这个时候做出来。她们用小米面做皮,红豆煮馅,然后同时用两口大锅蒸饽饽。从晌午到半夜,时断时续往灶膛添柴,烧得土炕滚烫。每当这样的夜里,我即使睡在炕稍,也烫得不得了。蒸好的饽饽晾凉后同样放在院里大缸中保存。 年三十,放鞭炮,包饺子,守岁,吃饺子,迎来大年初一,鞭炮齐鸣。庄里头的小伙子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越沟迈坎而来,进门就喊:“二叔、二婶(我祖父排行老二):给您拜年啦。”在院里跪下磕头,磕完转身走向另一家。东地的小伙子们成伙成群,分成几拨,迈沟过坎而来,同样不进屋,喊着叫着在院里磕头。我祖父站在堂屋门口寒暄:“别磕啦,别磕啦。”从早晨直到小晌午,拜年的人陆续不断。 农民头朝黄土背朝天,辛苦劳累一年。一年一度的过大年,是应该好好休息,享受悠闲。印象最深的是我的几个姑姑(有近支,有远支)坐在我家炕头玩纸牌,嘴里不时叫出四饼、五饼、七饼、八饼;三万、四万、五万、六万。只有几个铜子儿的输赢,可是她们却玩得非常高兴。我根本不懂她们玩牌的内容,只因见她们高兴而高兴。 我祖父叔伯兄弟五个。正月里有时一两个人聚在一起,烫上一壶酒,就着小灌肠,边吃边喝边聊。我觉得他们的聊兴不在家长里短,而在国家大事。那时一无广播,二无报纸,连电灯都没见过,从哪里得知国家大事呢,我觉得他们聊的国家大事,是不知何年何月从老远的村子传到东地,又从东地传到庄里头,从庄里头传到坟地,经过许多人的口口相传,本无实据,又添枝加叶,而他们聊起来却十分津津有味。 正月十五是个重要节日,也是大年的最后一天。庄里头和东地的小青年总要搞些文娱活动来娱乐大家。他们穿上五颜六色的衣服,抹上胭脂粉,有的扮成公子,有的扮成小姐,有的扮成渔翁,有的扮成渔婆。每年的表现形式不完全一样,有时踩着高跷敲锣打鼓;有时跑着旱船吹吹唱唱。不管哪一种形式,都要转着圆圈舞跳一阵子。歌声、舞蹈给庄里人增添欢乐,感染着乡亲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