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亮劍”,聊友誼
老王
聽說電視連續劇“亮劍”在國內火過“大長今”,借來一看,果然與眾不同,害得我好多天睡眠不足。
所謂“亮劍”指的是戰場上兩軍相對,要緊的是敢於拔劍怒目而視的“精、氣、神”。“亮劍”的主角兒是李幼斌主演的李雲龍。李幼斌把這個土得氣人、滿嘴粗話的老革命演繹得活靈活現,整個一個極其平民化的大土英雄,不僅贏得了戰友、同事、上下級的愛戴,而且也博得年輕女性的傾心,不服氣不行。電視劇通過李雲龍的戰鬥歷程,展顧了中國人民的抗日鬥爭、國內戰爭,以及部分軍內建制的發展改革。這些都是嚴肅的政治,我說不來,我所關心的,特感興趣的倒是電視劇里圍繞李雲龍的幾種人與人之間的友誼表現。
李雲龍與趙剛
李雲龍是團長,趙剛是上級派的政委。李雲龍是大老粗,趙剛是白面書生,熱血革命青年。二人在氣質上,性格上是格格不入的,卻在生生死死的戰鬥生活中成了莫逆之交。李雲龍管軍事,趙剛管生活。在戰鬥中,你救我的命,我救你的命,毫無猜忌之心。
一直到和平年代,趙剛以敏感的政治嗅覺預料到黨內、軍內的鬥爭,憂國憂民,憂心忡忡。可以想見到在電視劇未包括進去的後來的年代裡肯定是被拋到政治鬥爭的風口浪尖,挨斗挨批,說不定在文化革命中葬身大海。至於李雲龍,就那份大大咧咧,啥都不在乎的勁頭,那更是危險之極,若是沒有後台保,早早晚晚坐牢或被殺。
這二人的友誼是一種互補的友誼,表面上極其地不和諧,卻構織了一種完美。當然,這種友誼在現實社會裡不多見。如果有,那肯定是雙方同時具有豪爽的大氣,以及正直的品德。
李雲龍與丁偉、孔捷
這仨人都是老粗出身。戰時同是團長,同樣粗曠、豁達,用樣驍勇善戰,同樣刺兒頭抗上,授銜兒時同樣只授了少將,同樣是牢騷滿腹。
他們仨在戰爭年代協同作戰,互有幫助,也互有較勁,打仗誰也不服誰,都爭當突擊隊。出生入死,走過了艱苦的戰爭年代,結成了淳樸的戰鬥友誼,他們是“一塊兒扛過槍”的友誼。
他們之間絕沒有虛頭巴腦,有的是真情實意。打交道從來不客套,甚至為了完成自己的作戰意圖,不惜把對方暫時關押起來,事後誠懇道歉了之,對方還不追究。這需要多大的胸懷!似乎根本就沒考慮“臉面”,若不是比一家人還親,怎麼能做得到?
聯想到自己,相比之下,就很可憐了。我們“一起下過鄉”的老朋友,本來挺好,回城以後太太在北京謀上國務院某部某局的要職,於是警惕性高了,原則性強了,或許是讓“朋友”們“求”怕了,待我好不容易聯繫上的時候,朋友的態度讓我十分吃驚。我說我一直在找你,他重複說“一直在找”,顯然是不信任,或是擔着心,怕走他的後門兒吧。為了給人家安全感,與人方便,只好後來斷了聯繫。其實我從來就沒有走後門,做生意賺錢的念頭兒。被誤會了,也失去了一份一世難得的友情。分析起來,大概是多念了幾年書,沾染上了“文化人兒”的臭毛病所致。
李雲龍和魏和尚
魏和尚是出身少林,曾在國民黨部隊裡當過兵,被日本軍隊俘虜後,在一次偶然機會中逃脫,路上遇險被趙剛救了命,到八路軍以後,當李雲龍的警衛員。二人相依為命,情同父子。在一次送信時被土匪殺害,李雲龍為報仇,不聽任何人的勸說,攻打匪寨,親手刀劈了殺害魏和尚的土匪頭。為此,李雲龍被降職,從團長降到營長。
李雲龍對朋友的這份仗義,充滿了兩肋插刀的意味,倒是使這個角色更生活化,真實性更大些。人在急眼的時候,很難顧大局,識大體,都是本性的發泄。看到這一節,很對李雲龍欽佩,就覺得,要是我,也不能怕犯紀律而饒過那土匪頭兒。
現實社會中那些為哥們兒持刀、掄棒、潑酸、砸磚的武士行徑,讓人感到古老的愚昧的悲壯。其實在現代複雜的文明社會中,相對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以及散步流言蜚語,惡意中傷,非常可貴的是仗義執言,打抱不平的正義行徑。這絕不是容易的事,因為毀壞、搗亂,相對於建設創造,那是太容易的事了。
李雲龍和楚雲飛
最有懸念的友誼莫過於共產黨的李雲龍和國民黨的楚雲飛之間的情誼了。他們倆的身世差別極大。李雲龍是農民出身,編筐的,大老粗,沒文化,卻天生有指揮才能。楚雲飛是黃埔軍校畢業的軍事才俊,同時還有一顆忠於黨國的赤膽忠心。這二人在共同抗日的戰鬥中結下了一段友誼。他們互相敬佩軍事指揮才能與人品,卻又在各自的大是大非面前各為其主,以至於楚雲飛要藉機除掉李雲龍。李雲龍救過他的命,他要除掉李雲龍,頗有大義滅親的味道。但在最後關頭還是下不了手。而在國共二軍全面對峙後,在國民黨瀕臨失敗之前,一次面對面的戰鬥,讓二位已是師級的老朋友,老對頭同時負了幾乎要命的傷。楚雲飛在昏迷之中不停地念叨李雲龍的名字。楚雲飛認為他倆本可以成為至交,卻走了兩條路。李雲龍和楚雲飛是英雄惜英雄。李雲龍對楚雲飛的軍事才能佩服不已,認為裝備精良的國民黨軍隊不是輸在軍事上,而是輸在政治上。
三國演義中說張遼和關羽是交情深密的好友,都是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軍。但在最後緊要關頭,張遼敘過友情之後,突然變臉,向關羽發難。這就是各為其主,不徇私情,大義凜然了。
如果李雲龍撐到了文化大革命,如果有人懷恨他,說不定就會翻出老帳,揭發他和國民黨將領楚雲飛之間的“曖昧”關係。和台灣,和國民黨有瓜葛的人,鐵定有特嫌,你不可能解釋清楚,抓起來關地牢再說,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出國到了美國這第三地,大陸人台灣人走到一起了。一開始都斜眼冷眼觀瞧,自然地形成陣線。那時候基本上是台灣人把大陸說成是共產黨,大陸人把台灣說成是國民黨,國共兩黨的鬥爭滲透到平民百姓之中,雖然台灣人有被國民黨排擠的,大陸人有被共產黨整肅的。大陸人有台灣朋友,以及台灣人有大陸朋友,或多或少地被認為有些離經叛道。或許是因為年齡較大的關係,我較早地致力於宣傳世界上任何地方的人都是按品德正態分布的,而不是按地域劃分的,換句話,美國人有好人也有壞人,台灣人有好人也有壞人,相同,正如我們自己深深領悟到的,大陸人也是有好人也有壞人。這是一般泛泛而言,其實,好與壞的標準也是因人而異的。你認為某人不錯,可能別人卻嗤之以鼻,你認為某人太差勁,別人沒準兒覺得是難得的大好人呢。為什麼?因為每個人都把自己定位在“好”的參考點上。
大陸、台灣人的關係,隨政治大氣候的變化,隨長時間的接觸交往,逐漸地越來越朝向外地人和上海人的關係發展了。曾有過全國煩上海的時候,後來接觸多了,發現上海人一個個地拿出來看都不錯。看看我們周圍,朋友中有相當一大部分是老上海。是否能成為朋友,關鍵還是看為人,是否有共同的理念,共同的道德觀。
李雲龍和楚雲飛之間的那份兒友情就是建立在他們對同一美好目標的追求之上。他們對對方的欽佩,實際上是對同一品德的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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