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中国国内鼎晖投资投资行的合伙人王功权昭告天下,放弃亿万家财私奔,惊世骇俗。这是他的私奔微博: “各位亲友,各位同事,我放弃一切,和王琴私奔了。感谢大家多年的关怀和帮助,祝大家幸福!没法面对大家的期盼和信任,也没法和大家解释,也不好意思,故不告而别。叩请宽恕!功权鞠躬!”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的那条微博在三天内获得超过7万条转发和近4万条评论,并引来媒体集中报道,成为近日轰动一时的事件。这个私奔宣言恐怕搅得很多人几天失眠,不知道到底要相信爱情,还是不相信爱情。 不过,网民们所好奇的不是他们这一对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而是他们的身价,也就是说这些关心他们的人在替他们计算这一私奔值多少钱。这些网民们纳闷,什么理由要私奔呢? 但是,对当事人王功权来说,这样的身价还有什么意义呢?在宣布离开的前夜,当事人写下“私奔之歌”:“谁见金银成山传万代?千古只贵一片情!”。从当事人的微博看,他还是很有才情的,既有才,又有情。这是他其中一个微博: “淡月萦清晓。远沉山,卧雾平林扁村横泖。夜夜痴灯凝怨影,慢表长钟知道。枉镜里,丰姿窈窕。怅抚幽筝飘玉手,对晨星,一曲相思袅。情痛处,恨多少!几回梦里倚君笑?绿池边,娇情付予俊才英貌。许下汾河丘雁誓,共唱天荒地老。怎堪这,音绝人杳!坐恨飞鸿立恨己,忍春心,妒遍天涯草。不遇你,倒还好!” 当然,对这起私奔来说,还是有很多疑点的,到底是不是一种炒作?如果不是,为什么要这么高调? 而且,在中国现在这么个满地是黄金,人人包N奶,爱情没人信的社会,N奶,爱情和黄金完全可以兼得,真的有必要这样私奔吗? 还有,由于这位王功权近年来致力于推动“公民社会”,所以引发投资圈及社会各界人士的联想,对王功权当下的处境表示担忧。你们看,这是他私奔之后发的其中几个微博: “很多亲友担心我是因长期发表敏感言论和参与许志永等发起的争取教育平等权等活动而被政府失踪,奔走打探,甚至要报案、请律师、呼吁抗议等,再加上有太多不能再履行的会议约定或各种责任承诺,不便开机一一道歉,只好以微博方式一并告知私奔真相,以解众惑。至于被大家谩骂谴责致身败名裂,我无所谓。” “我是私奔了,但并不意味着私奔的过程中我就没有权利写微博。即便我犯罪了,在没有被法庭宣判剥夺政治权利之前,我依然有权利关注公民社会。社会不能因为谁犯过错误,就嘲讽他追求自由民主人权,逼他妥协甚或是要挟他放弃什么。一个人对自由民主人权的追求和渴望,是他在任何情况下的天然权利。” “一个人即使在道德上再不堪,他也有呼吁社会重视自由民主人权的权利,他也不应该放弃这一权利。在道德上把人击垮,进而剥夺他的公民权利,这是非法治社会习惯玩弄的巨大阴谋。中国很多人就这样被绑架了。应知,如果说堕落,蔑视自由民主人权是人类社会里最大的堕落。” 从这些微博留言可以看出,似乎这件私奔事件的背后还有很多隐情,值得那些记者,网友们去挖掘。 在人人为钱而疯狂的社会,如果这起私奔真正是出于爱情,纯粹的爱情的话,也许还真是一起值得称道的事。 中国是个礼教的社会,各种各样的规矩是很重的,自古以来,有多少对真正的鸳鸯因为不能容于礼教而被生生的拆散,又有多少起轰轰烈烈的反抗,“私奔”就是反抗。 有人说,像王功权那样的亿万家财的人都可以什么都放弃,那小人物更有理由私奔了,呵呵,不知道这算什么逻辑。私奔就是私奔,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本文在关注这起私奔事件的同时,说说历史上的轰轰烈烈的私奔故事,这些私奔故事都是真正的爱情故事,所以流传千古。当然。这里罗列的都只是些轰轰烈烈的故事,而不那么有名的小人物的私奔,那可能每天都在发生着。 范蠡与西施 最古远的私奔传说要算是范蠡与西施这一对了。当然,他们俩的私奔故事只是个传说。据历史记载,那个西施在越国灭吴之后就被人用“鸱夷子皮”裹着沉入湖底,给赐死了。鸱夷子皮就是大皮囊。他们的私奔传说只是后人们不舍得一代美女就这么沉入湖底,而故意编出来的。 当年,越王勾践到吴国当人质,受尽屈辱,后来被赦免返越后,卧薪尝胆,奋发图强,此时范蠡为相国。范蠡不但是个英俊的帅哥,而且足智多谋。他向越王献计:一面养精蓄锐,富国强兵;一面以金钱去收买吴国大臣;又根据吴王淫而好色的特点,送美女去迷惑吴王以乱其政。越王听从其计,命范蠡去寻访美女。范蠡好不容易在诸暨浣纱溪畔寻访到西施,在寻访过程中了解到西施不但貌美“沉鱼”,而且是个忧国忧民之心远胜朝臣公侯,须眉男子的奇女子。作为相国的范蠡随即拜倒在地,出示印符,说明来意。西施见是越国贤臣范蠡,又气度非凡,才貌出众,心中暗喜,正合生平之愿。美女帅哥相见,自然就碰撞出了火花。传说是他们俩当即在“结发石”上立下生死之盟。后来西施奉越王之命,委曲求全,被献给吴王夫差,但暗中与范蠡内外呼应,不出数年完成了雪耻大业。 这些据说来自东汉袁康的《越绝书》中所说,西施与范蠡早就相熟,并有旧情,所以成功之后即随范蠡而去。但是,到底有何“旧情”?传说纷纭,世人不甚清楚。《越绝书》有这样的记载:“吴亡后,西施复归范蠡,同泛五湖而去。” 在《史记》里面对范蠡有这样的记载:范蠡辞职后携带“轻宝珠玉”浮海至齐,更名为“鸱夷子皮”,耕于海畔,苦身戮力,积财千万。齐国闻其贤而拜其为相,但范蠡认为,“居家则致千金,居官则至卿相,此布衣之极也,久受尊名不祥。”于是再次辞相,并尽散其财而至陶(今山东定陶西北),自号“陶朱公”。其中以较大篇幅讲到他的夫人和三个儿子,但没有讲夫人就是西施,当然也就没有讲到三个儿子是否西施所生。 所以范蠡与西施的爱情故事只是个传说。明人胡应麟《少室山房笔记》说:“蠡亡吴之后,成名畏祸,而载冶丽以适他邦。”这位“冶丽”大概就是西施了。 司马相如与卓文君 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可说是家户喻晓。司马相如是西汉有名的辞赋家,音乐家。早年家贫,并不得志,父母死后寄住在好友县令王吉家里。卓文君的父亲卓王孙是当地的大富豪。卓文君当时仅十七岁,书上形容文君的美貌:“眉色远望如山,脸际常若芙蓉,皮肤柔滑如脂”,更兼她善琴,文采亦非凡。本来已许配给某一皇孙,不料那皇孙短命,未待成婚便匆匆辞世,所以当时文君算是在家守寡。 卓王孙与王吉多有往来。某日,卓王孙在家晏请王吉,司马相如也在被请之列。席间,免不了要作赋奏乐。司马相如得知卓王孙之女文君美貌非凡,更兼文采,于是奏了一首《凤求凰》。 《凤求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顽兮共翱翔。 卓文君也久慕司马相如之才,遂躲在帘后偷听,琴中之求偶之意如何听不出。两个人互相爱慕。但受到了卓王孙的强烈阻挠,没办法,两人只好私奔。后回到成都,生活窘迫,文君就把自已的头饰当了。开了一家酒铺,卓文君亲自当垆卖酒,消息传到其父耳中,卓王孙没办法,还是面子重要,只得送了一大笔钱给他们。 后来,司马相如的子虚赋被汉武帝看到了,于是这个大才子被汉武帝召入宫中得到重用。传说司马相如飞黄腾达之后想抛弃发妻,离家五年后才给文君去信,信的内容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偏偏无“亿”)表示对其已无意。也有说是文君想念丈夫才写下如下的家书带给相如: 一别之后, 两地相思, 只说是三四月, 又谁知五六年, 七弦琴无心弹, 八行书无可撰, 九连环从当中折断, 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百般思, 千般念, 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语千言说不完, 百般无奈已十难, 重九登高看鸿雁, 八月中秋月圆人未还, 七月半烧香问苍天, 六月天人人摇扇我心寒, 五月榴花红似火, 偏遇冷雨阵阵浇花端, 四月枇杷禾般黄, 我当照镜心已乱, 三月桃花随水转, 二月风筝线又断, 郎啊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相如看到妻子的家书后,才把妻子接到了身边。后来,司马相如欲纳妾,文君就做了一首《白头赋》: 皑如山上雪,皎如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相如看了后,羞愧难当,最终没有纳妾。从此二人白头偕老,并成了史上不离不弃的一段佳话。 李靖与红拂女 美女识英雄,自古被人们传为佳话,唐初就有美人红拂女独具慧眼,在芸芸众生中,辨识了两位英雄人物,一位是她的夫君李靖,另一位是她的结拜兄长虬髯客,三人结为莫逆之交,一同在风尘乱世中施展才华,被人们敬传为“风尘三侠”。 红拂女姓张,原本是江南人氏,由于南朝战乱,随父母流落长安,迫于生计,卖入司空杨素府中成为歌伎,因喜手执红色拂尘,故称作红拂女。 杨素是北朝和隋朝的一个通天人物,是一个兴风作浪的高手。早年曾协助北周武帝灭掉北齐;后与北周丞相兼外戚杨坚配合,迫使北周静帝禅位给杨坚。二十四年后又帮助太子杨广弑父弑兄而为隋炀帝。隋炀帝即位以后,拜杨素为司空,封越国公,把一切军国大事都托付给他处理,自己则专心致志地躲在东都洛阳的西苑中,醇酒美人,声色犬马,享受人间的奢华快乐;杨素留守西京长安,几乎成了实质的政治领导中心。 杨素权高位尊,必然讲究生活的享受,府中金银堆积如山,仆役侍女如云,每次接见宾客,总是大模大样地坐在躺椅上,由一群侍女抬着出厅,两旁还排列着许多美艳的侍女,负责薰香、打扇、捶腿及驱赶蚊蝇等工作。这种豪奢尊贵的排场,许多人都叹为观止,羡慕不已,但后来看在李靖眼里,却嗤之以鼻。 李靖是三原地方一位文武兼通的才子,生得身材魁梧,仪表堂堂,饱读诗书,通晓天下治乱兴国之道,还练就一身好武艺,精于天文地理与兵法韬略,心怀大志却一直苦于英雄无用武之地。后来隋朝稳定下来,他决定从家乡投身长安,以图施展抱负,为国效命。 奔经长安路途中,在风陵渡口李靖遇到了刘文静,刘文静身为北朝官宦之后,见解不凡却在隋庭无法施展,准备前往太原投奔李渊父子。两人交谈之下,大有惺惺相惜之感,于是结为挚友,约定日后一旦谁有发展必定提挈另一方。分手后,一人往太原,一人奔长安。 李靖到了长安,由于国政大权基本掌握在杨素手中,于是他准备先投到杨素门下。好不容易进入司空府拜见了杨素,杨素却半躺在椅中,眯缝着眼睛,一付根本不把来客放在心上的神态。李靖心想:这样的排场,这样的待客之道,岂不令天下英雄寒心,怎能收贤纳士,振兴国道!于是他不悦地直言道:“当今天下大乱,英雄竟起。明公为朝庭之重臣,而不收罗豪杰,扶济艰危,而专以踞傲示天下士,实在令人不敢苟同!” 杨素一听这话大感吃惊,心想:这等无名之辈,竟敢在这里口出狂言,真是放肆!他想发火,但转念想到自己的身份,若与眼前这位初生牛犊计较,实在是失于大度,于是反而转怒为喜,起身夸赞李靖的胆识,并请他落座,宾主畅谈天下大事。 李靖侃侃而谈,从天下时势谈到治国安邦之道,见解精辟,头头是道;杨素听了频频点头称是,然而最后结论却说:“老夫来日不多,多承指教,然时不我予,奈何?”这话仿佛给李靖的满腔热情浇上了一瓢冷水,让他失望之极。 这天,红拂女正侍立在杨素身旁,目睹李靖英爽之气溢于眉宇之间,又谈议风生,见解出众,不同凡响,心中大为倾慕,不由得闪动着一双聪慧的大眼睛,不断地瞟向李靖。待李靖告辞出门时,她不露声色地暗中嘱托侍立廊下的小童代为询问李靖的住址;小童问得结果,回报红拂女,红拂女默默记在心里,望着李靖大踏步出门远去的背影,有一种奇妙的牵挂之感升在心中。 当天夜里,李靖独坐客栈,面对孤灯,想起白天在司空府的情形,暗叹:不可一世的司空杨素毕竟是老了,守业尚嫌精力不足,根本谈不上有所发展了,自己看来还得另谋途径。这时他又想起司空府中那位手持红拂尘的美丽侍女,她那一对写满睿智又充满柔情的大眼睛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在杨素身后一大群侍女中一眼就发现了她,总觉她有些什么与众不同,引得自己心神荡漾。 夜深了,万籁俱静,李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突然耳旁响起一阵轻轻的叩门声,李靖披衣起身,点亮了灯。拉开门闩,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头戴阔边风帽,身披紫色大氅,肩背绣花布囊的年轻人。 李靖不料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长安,竟有客人深夜来访。正在狐疑之际,来客自动解释说:“妾乃杨司空家红拂女,今夜特来相投!”烛影摇动中,红拂女卸下了绣花布囊,摘下阔边风帽,脱去紫色大氅,变成一个秀发蓬松,明眸皓齿,如三春水蜜桃似的鲜灵的一个女孩。李靖对红拂女的来意仍有些不解,红拂女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不待他询问,就盈盈下拜,并轻声说道:“妾侍杨司空多年,看到的人物不计其数,但从来不曾见过象李公子这样英伟绝伦的人;妾似丝箩不能独生,一心依托于参天大树,以了平生之愿,因而前来投奔,请公子不要推辞!” 李靖既惊又喜,他对红拂女早已有好感,这时又见她如此理解自己,且有这般自作主张的胆识,甚是爱怜。但转念又忧虑道:“杨司空权重京师,你私自逃去,他必定追寻,那怎么逃得他的手心?”红拂女胸有成竹地说:“杨司空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行将就木,不足畏也!他府中姬妾时常有人溜走,他也无心过于追究,何况司空府中侍女多如牛毛,少妾一人不会在意,所以大胆前来,请公子不要担心!” 李靖仔细打量红拂女,见她肌肤细嫩,面带红晕,仪态从容,嘘气如兰,羞怯中不失果敢之气,李靖心中甚喜,但又想到自己孓然一身,飘泊不定,那能给她一个安定的家,深觉愧对红颜,委屈她的一片真情。 红拂女见他欲言又止,似乎明白了他的犹疑,于是坦然陈述自己的心意:“既然来投公子,就已深思熟虑,今后天涯海角,妾愿患难相随,一片诚心,苍天可证!” 话已说得十分明白,李靖也不必再有什么顾虑了。这夜,一对患难之交同入罗帐,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但有的是相知相慕,便由他们自作主张,成为一对恩爱夫妻。 司空府中不见了红拂女,也曾派人出来追寻,但数日之后就不了了之,这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待风声过后,李靖打算前往太原,投奔招揽四方豪杰、待成大业的李渊父子。红拂女理解夫君的志向,她不声不响地从绣花布囊中拿出一些金银,委托店家买来了两匹俊马和一些衣物干粮。一切准备停当,两人装扮成行商模样,趁着天色微明之际,悄悄离开了隋都长安。 一路风尘,这天来到了灵石,因数日奔波,人马皆疲。于是准备在灵石歇息一天再赶路。两人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住下,美美地睡了一夜。第二天清早起来,李靖到早市上买来一大块羊肉,向店家借来炉具锅瓢,亲自烹煮,想改善一下伙食;红拂女则在客房中正解开了长发,在窗前细心地梳理。李靖趁羊肉在火上炖熬的空隙,来到后院刷马喂料。两人隔窗相望,会心地相视而笑,只觉得一股暖风,回荡在彼此的胸臆间。红拂女信口哼起了轻快的小调,李靖心中充满了欢快和希望。 忽然,有一个中年汉子骑着一头壮实的毛驴,来到客店门前,只见这人满脸络腮胡子,衣服邋遢,一副大咧咧的神态。他在店前跳下毛驴、将驴随便栓在木桩上,手提一硕大皮囊,腰插匕首,大踏步地走进店来。微风吹来,带着一股浓郁的肉香味,他耸了耸粗大的鼻子,循着肉香味来到红拂女的房门前,他连招呼也不打,随手推开房门,闯进房来。把皮囊顺手扔在桌上,这时猛然发现了正在梳头的红拂女,也就顾不上肉香了,径自往床上一坐,斜睨着眼睛,火刺刺地看着红拂女,始终没说一句话。 这人好没礼貌,简直是有意找岔子!李靖在窗外把房里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心中腾地升起了火气。正想跃入窗里,给这位不速之客一点教训。红拂女却向他眨眼,示意他暂且沉住气,因为她见来客气宇不凡,穿着和举止又与众不同,料想他一定是位侠士或世外高人。红拂女一面挽好秀发,一面和颜悦色地向来客行了见面礼,客气地问道:“客官尊姓大名?” 斜倚床头的怪客粗声气地回答:“俺姓张,人称虬髯客。” 红拂女笑着说;“那真是巧极了,妾也姓张,当称你为兄长了。”说罢将行兄妹之礼。虬髯客见这女子不但不责怪自己行为粗鲁,反而如此尊重自己,心中十分敬服,急忙一跃而起,抱拳答礼。 虬髯客在家中排行第三,因此红拂女称他“三哥”;红拂女在家中为长,也就成了“一妹”。虬髯客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在此荒僻小店有幸结识了一妹。” 红拂女这时隔窗向外唤道:“李郎且来拜见三哥!”李靖闻言入室,与虬髯客互相见过礼。炉上的羊肉这时也正好炖熟了,李靖又出去买了些烧酒与胡饼,三人围坐炉旁,边吃边谈,虬髯客抽出腰间匕首切肉共食,豪气冲天。 吃罢羊肉,虬髯客转身从皮囊中取出一个人头及一副心肝,他把人头竖在地上,用匕首把心肝切成薄片,大口地嚼着吃完了。看得红拂女与李靖目瞪口呆。虬髯客边吃边解释说:“此人乃天下第一负心之人,吾含恨十年,今日吃他心肝,才能解恨!”李靖只是唯唯连声,不敢详加追问。 虬髯客吃罢仇人的心肝,擦了擦满是胡须的嘴,又对李靖说道:“我看你仪容气宇,不愧为大丈夫,一妹得到你这个佳婿,应该心满意足了。”接着,他们又谈到今后的打算。李靖说想去太原投奔李渊、李世民父子,而且有友人刘文静可以引见;虬髯客也说常听别人说起太原上空有天子之气线绕不散,正好前去看个究竟,只是还有一件事情急需料理,不能与他们同行。于是,三人相约三天后午前在太原城外汾阳桥头相见。说完,虬髯客把抓过肉的两只油手往衣襟上一抹,提起皮囊,出门跨上毛驴,疾行而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三天后,在汾阳桥边的一家酒楼上,李靖与红拂女等到了虬髯客,三人一道进城,找到了与李靖有一面之交的挚友刘文静。这时刘文静已入李渊门下,在他的引见下,三人首先去拜见李渊。在留守府中,看到了仰慕已久的太原留守李渊,只见他穿着家常便服,宽衣大袖,甚是朴素;见了来客,热情礼让,神采飞扬,又异于常人。三人心中十分敬服,又希望再一睹李渊之子李世民的风采。经刘文静的安排,约定与李世民在城外的一处道观相见。 第二天,李靖、红拂女、虬髯客三人一早就来到道观等侯。不久,李世民骑马来到,行近道观,李世民下马向客人长揖,只见他神清气朗,气宇深沉,顾盼生雄;端坐石凳上,犹如日出朝霞,英彩逼人。 在道观古柏苍翠的院中,李世民与李靖、虬髯客坐在石桌四周的石凳上倾心交谈,三人见地相似,心意相通,大有相见恨晚之势。他们评品时势,抒发志向,不觉日已西斜。据传虬髯客和李世民曾对棋一局,虬髯客不敌李世民,棋罢,临别时,虬髯客拉着李靖对李世民说:“李靖可助公子成就大业!”说毕,仰天长啸,声震四野,慨然而称:“有真主在此,我当另求发展!”众人不明其意。 李世民留他们三人在太原住了一段时间,这段日子里,李世民多次请他们到府中叙谈,但虬髯客每次让李靖独自前往,自己则在城中各处游逛。不久,从长安传来杨素老死的消息。太原这边,李渊父子积极准备伺机以动。虬髯客提出要返回长安,李世民也有意让李靖夫妇回长安探形势,因李世民还有些事宜要向李靖交待,李靖夫妇不能与虬髯客同行。 分手前,虬髯客语重心长地对红拂女说:“李郎是前途无量的男儿,只是目前时机未到。一妹到长安尚无栖身之地,我先回去为一妹置一宅第安身,你们到长安来镇安坊找我。” 不久,李靖和红拂女如约来到长安,寻至来镇安坊,在虬髯客讲定的地方,见到一圈高墙,当街是一扇陈旧的小板门,两人上前叩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穿戴整齐的仆人模样的老人,这人见到来客打量了一番,然后恭敬地说:“三郎今老仆在此恭候李郎与一娘子!”接着把他们请进门。进得院来,并不见有房子,只有一片片树木和花草,中间一条小径伸向花木深处。老仆人带领两位客人沿着小径朝里走,愈走愈见宽阔,不一会儿,竟来到一所大院前,这真是院中之院,从黑木大门中穿过,突然眼前一亮,只见里院花木扶疏,室宇宏伟华丽,奴婢数十人整齐地排列在廊下。老仆人引他们径自步入厅堂,厅内宽阔明亮,各色珍宝尽陈厅中,其富丽堂皇可与皇宫相比。几位艳丽的婢女迎了上来,侍候李靖与红拂女沐浴更衣,洗尽路途风尘,然后到厅中落座。这时,主人虬髯客从侧们出来了,只见他头戴乌纱帽,身穿紫锦衫,眉目清爽,满面含笑,与昔日判若两人。见到客人,他高声道:“李郎与一妹一路辛苦了!”彼此见过礼,分宾主落座,叙谈分手后的情形。 随即,主人招呼:“开筵!”一队队侍婢穿梭来往,不一会儿,各色山珍海味尽数陈列眼前,主人举杯敬客,三人又象在小客栈中那样开怀畅饮起来。席下,女乐伎奏着轻快的音乐,舞姬翩然起舞,场面之盛大,不逊于王侯之家。 宴毕,虬髯客命仆人抬出二十口大箱子,还有一些文簿和钥匙,指着对李靖说:“如今天下大乱,四方群雄并起,我本有意逐鹿中原,但在太原先后见到李渊与李世民之后,两人恢廓大度,英气勃发,令我自叹不如,只好退求其次了!箱中所有,是我历年所藏,本想作为图谋大事之资,现已不必要了;我想全数赠与你们夫妇,以助将来建功立业。” 不待李氏夫妇回答,虬髯客继续叮咛道:“李郎身负奇才,将来必然位极人臣;一妹资质瑰丽,将来也必荣极轩裳。不是一妹独具慧眼,也就不能在患难中认准李郎;不是李郎气宇轩昂,也不能获得一妹的倾心相随。虎啸生风,龙腾云合,原非偶然际遇,如今圣明天子将兴,风云际会,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的时候,希望你们能携手齐心,共创宏图!” 虬髯客高谈阔论,李靖与红拂女简直没有插嘴的机会,等到他交待叮咛告一段落时,红拂女急忙相问:“那么三哥意欲何往?” 虬髯客淡然一笑,眼望远方,答道:“天涯海角,飘萍无定,此后十年,东南数千里外倘有异闻,便是为兄得意的时侯,那时,一妹与李郎可洒酒东南相贺足矣!”说罢,当即将文簿和钥匙等一并交付红拂女,并命家僮仆妇侍女等一齐集合厅外,拜见李靖夫妇,并嘱咐道;“此后李公子及夫人就是你们的主人了,你等小心侍奉,不可怠慢!” 面对如此突来的情景,李靖与红拂女不知如何是好。虬髯客也不等他们说什么,转身进入内室,不一会儿就换了一身短行装出来,手里仍提着过去的那个大皮囊,匆匆向李靖夫妇道声珍重,拱手告别,然后出门上路,扬鞭而去,宛如一阵迅疾的旋风。 虬髯客始终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李靖夫妇也不便详问,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树木丛中,两人脸上都流下了热泪。 红拂女拉着李靖检点箱笼,里面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不计其数;并有兵书数筐,记载着各种神奇的用兵之道和一些久已失传的占算之法,李靖仔细翻阅,如获至宝。 有了虬髯客留下的家产,李靖与红拂女成了长安的富贵人家,有了钱就可买官,不久之后,李靖便作了长安县功曹。公务之余,李靖用心研读揣摩虬髯客留下的兵书,使他在兵法韬略方面大有长进,以至于以后的战争中,总能料事如神。 此时,李靖是人在长安,心向太原,虽然他在隋廷为官,实际上却是太原李渊父子在长安的眼目和连络站,有关隋延军政的情报,通过他源源不断地传向太原。他牢牢地记着父亲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大丈夫若遇主逢时,必当建功立业。”他正等待着机会展露他的盖世英才,红拂女也常把他比作是一条蛰伏的蛟龙,一旦风云际会,必然会一飞冲天。 李渊父子终于在太原起兵了,二十万大军顺利地攻克了隋都长安,隋炀帝在江都被叛将宇文化及缢杀,李渊起先捧出了隋恭帝,但旋即又将他废止,自立为天子,改元武德,国号大唐。李渊起兵后,制定了统一中国的三大步骤:首先是安抚好塞外的游牧民族,以获得他们的支持;其次是统一黄河流域,奠定立国的基础;再次是安定长江流域及南疆,掌握鱼米之乡。这三个步骤,第一个是由李渊亲自安排的;第二个由李渊的次子李世民在李靖等人帮助下完成;第三个平定江南则大部分是李靖的功劳,这时李靖已经是四十七岁的人了。 李靖第一次领兵作战,用的是“以寡胜众”的战术,仅带八百精兵突袭冉肇的老营,便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 第二次战斗,靠的是“兵贵神速,机不可失”的用兵之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领军队由长江上游顺流而下,一举把拥有南江广大地区的萧锆击败,从而统一了湖南、湖北及广西一带。 唐初,由李渊亲自安排的第一个问题并没有解决好,突厥不断南侵,李靖以兵部尚书的身份统率大军攻打突厥,利用大雾弥漫的天时,直捣突阙大帐,活捉了颉利可汗,取得了一次史无前例的奇袭大胜利。突厥人曾依靠着他们的军队骁勇善战,使唐高祖俯首称臣,这次李靖领兵洗雪了耻辱,唐太宗喜出望外。从此大唐的威名远震,远近各国纷纷来朝贡,并称唐太宗为“皇帝天可汗”。 因为对付突厥人的战争大获全胜,李靖有功被封为卫国公,红拂女妻因夫贵也被封为一品夫人,这是唐太宗贞观四年的事情。 然而就在此时,御史大夫萧 上书弹劾李靖,说他在破敌之后,没有能够把突厥的珍宝妥善搜集,从而使战果失散。唐太宗为此责备了李靖,李靖一时负气,索性托病隐居在长安城西四十里外风光明媚的羡陂山麓,与红拂女悠游林泉,过着自由闲散的生活。 功成名就,别无所求,李靖与红拂女整日栽竹种花,闲谈品茶,不再奢求什么;每每想起昔日往事,只觉恍如一场春梦。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过了五年,到了贞观九年,盘踞在青海一带的另一支游牧民族吐谷浑兴兵侵犯大唐边境,唐太宗决定派遣大军前往征剿,选将时他又自然想到了李靖。 李靖此时已经六十五岁高龄了,而且红拂女正在病中,李靖不忍心撇下爱妻远征,因此有推托之心。明晓事理的红拂女,强撑着病体力劝丈夫以国事为重,不必挂牵自己。就这样李靖又担任起西海道行军大总管,带领大军直驱边境,越过黄河的发源地——积石山。终于生擒了土谷浑可汗。 班师凯旋归来,几经命运起伏的李靖早已不贪恋功名,仍然要求回到羡陂山。从此他们夫妇二人封闭在自己的小天地内,不涉尘世,连亲戚故旧也很少来往。红拂女的病情却一直未见好转,李靖每日亲自煎熬汤药,细心照顾。 就在这时,一天忽然听人说起有人率海船千艘,甲兵十万,突入海中扶桑国,杀其国王而自立称帝,已建立了稳定的政权。李靖与红拂女心中明白,这一定是虬髯客已经在海外另有发展;于是设置香案,虔诚地洒酒向天,遥向东南方祝拜,祈祷上苍保佑他们三哥成就伟业。 红拂女的身体时好时坏地拖到贞观十四年,在一个秋风肃杀的黄昏,终于撒手人寰,只留下个李靖伤心欲绝,生趣全无,仿佛他的心已随着爱妻逝去。 为了表彰红拂女佐夫之功,唐太宗下令在她的墓前筑起突厥境内的铁山和吐谷浑境内的积石山模型,并命魏征撰写墓志铭,自己亲手题下“大唐特进兵部尚书中书门下省开府仪同三司卫国公李夫人张氏之碑”的碑名。红拂女歌妓出身,却能独具慧眼,认定李靖与虬髯客,得享盛名。 附录:《虬髯客传》原文 隋炀帝之幸江都也,命司空杨素守西京。素骄贵,又以时乱,天下之权重望崇者,莫我若也,奢贵自奉,礼异人臣。每公卿入言,宾客上谒,未尝不距床而见,令美人捧出,侍婢罗列,颇僭于上。末年愈甚,无复知所负荷,有扶危持颠之心。 一日,卫公李靖以布衣上谒,献奇策,素亦距见。公前揖曰:“天下方乱,英雄竞起。公为帝室重臣,须以收罗豪杰之心,不宜距见宾客。”素敛容而起,谢公;与语,大阅,收其策而退。 当公骋辩也,一妓有殊色,执红拂,立于前,独目公。公即去,而执拂者临轩指吏曰:“问去者处士第几?往何处?”公具以对,妓诵而去。公归逆旅。其夜五更初,忽闻叩门而声低者,公起问焉,乃紫衣带帽人,杖揭一囊。公问谁。曰:“妾,杨家之红拂妓也。”公遽延入。脱去衣帽,乃十八九佳丽人也,素面画衣而拜。公惊答拜。曰:“妾侍杨司空久,阅天下之人多矣,无如公者。丝萝非独生,愿托乔木,故来奔耳。”公曰:“杨司空权重京师,如何?”曰:“彼尸居余气,不足畏也。诸妓知其无成,去者众矣。彼亦不甚逐也。计之详矣,幸无疑焉。”问其姓,曰:“张。”问其伯仲之次,曰:“最长。”观其肌肤、仪状、言辞气性,真天人也。公不自意获之,愈喜愈惧,瞬息万虑不安。而窥户者无停履。数日,亦闻追访之声,意亦非峻。乃雄服乘马,排闼而去,将归太原。行次灵石旅舍,既设床,炉中烹肉且熟。张氏以长发委地,立梳床前。公方刷马,忽有一人,中形,赤髯如虬,乘蹇驴而来。投革囊于炉前,取枕欹卧,看张梳头。公怒甚,未决,犹亲刷马。张氏熟视其面,一手握发,一手映身摇示公,令勿怒。急梳头毕,敛衽前问其姓。卧客答曰:“姓张。”对曰:“妾亦姓张,合是妹。”遂拜之。问第几,曰“第三。”问妹第几,曰:“最长。”遂喜曰:“今昔多幸逢一妹。”张氏遥呼:“李郎且来见三兄!”公骤拜之。遂环坐。曰“煮者何肉?“曰:”羊肉,计已熟亦。“客曰:“饥。”公出市胡饼客抽腰间匕首,切肉共食。食竟,余肉乱切送驴前食之,甚速。客曰:“观李郎之行,贫士也,何以致斯异人?”曰:“靖虽贫,亦有心人焉。他人见问,故不言;兄问之,则不隐耳。”具言其由。曰:“然则将何之?”曰:“将避地太原。”曰:“然吾故非君所致也。”曰:“有酒乎?”曰:“主人西,则酒肆也。”公取酒一斗。既巡。客曰:“吾有少下酒物,李郎能同之乎?”曰:“不敢。”于是开革囊,取一人头并心肝。却头囊中,以匕首切心肝,共食之。曰:“此人天下负心者,衔之十年,今始获之,吾恨释矣。”又曰:“观李郎神形器宇,真丈夫也,亦闻太原有异人乎?”曰:“尝识一人,愚谓之真人也。其余,将帅而已。”曰“年几?”曰:“仅二十。”曰:“今何为?”曰:“州将之子。”曰:“似矣,亦须见之。李郎能致吾一见乎?”曰:“靖之友刘文静者,与之狎。因文静见之可也。然兄何为?”曰:“观气者言太原有奇气,使访之。李郎明发,何日到太原?”靖计之日。曰:“达之明日,日方曙,候我与汾阳桥。”言迄,乘驴而去,其行若飞,回顾已失。 公与张氏且惊且喜,久之,曰:“烈士不欺人,固无畏。”促鞭而行。 及期,入太原,果复想见。大喜,携诣文静。诈谓文静:“有善相者思见郎君,请迎之。”文静素奇其人,一旦闻有客善相,遽致使迎之。使回而至,不衫不履,裼裘而来,神气洋洋,貌与常异。虬髯默然居末座,见之心死。饮数杯,招靖曰:“真天子也!”公以告刘,刘亦喜,自负。既出,而虬髯曰:“吾得十八九矣。然须道兄见之。李郎宜与一妹复入京。某日午时,访我于马行东酒楼。下有此驴及瘦驴,既吾与道兄俱在其上矣。到即登焉。”又别而去。公与张氏复应之。 及期访焉,宛然二乘。揽衣登楼。虬髯与一道士方对饮,见公惊喜,召坐。围饮数十巡,曰:“楼下柜中有钱十万,择一深隐处驻一妹。某日复会我于汾阳桥。”如期至,即虬髯与道士已到矣。俱谒文静。时方弈棋,揖而话心焉。文静飞出迎文皇看棋。道士对弈,虬髯于公傍侍焉。俄而文皇到来,精彩惊人,长揖而坐。神气清朗,满座生风,顾盼娓如也。道士一见惨然,下棋子曰:“此局全输矣!于此失却局哉!救无路矣,复奚言!”罢弈而请去。 既出,谓虬髯曰:“此世界非公世界,他方可也。勉之,勿以为念。”因共入京。虬髯曰:“计李郎之程,某日方到。到之明日,可与一妹同诣某坊曲小宅相访。李郎相从一妹,悬然如磬。欲另新妇祗谒,兼议从容,无前却也。”言毕,吁嗟而去。公策马而归。即到京,遂与张氏同往。乃一小版门子,叩之,有应者,拜曰:“三郎令候李郎、一娘子久矣。“延入重门。门愈壮。婢四十人,罗列庭前。奴二十人,引公入东厅。厅之陈设,穷极珍异,巾箱、妆奁、冠镜、首饰之盛,非人间之物。巾栉妆饰毕,请更衣,衣又珍异。即毕,传云:“三郎来!”乃虬髯纱帽裼裘而来,亦有龙虎之状,欢然相见。催其妻出拜,盖易天人耳。遂延中堂,陈设盘筵之盛,虽王公家不侔也。四人对馔讫,陈女乐二十人,列奏于前,若从天降,非人间之曲。食毕,行酒。家人自堂东舁出二十床,各以锦绣帕覆之。既陈,尽去其帕,乃文簿钥匙耳。虬髯曰:“此尽宝货泉贝之数。吾之所有,悉以充赠。何者?欲于此世界求事,当龙战三二十载,建少功业。今既有主,住亦何为?太原李氏,真英主也。三五年内,即当太平。李郎以奇特之才,辅清平之主,竭心尽善,必极人臣。一妹以天人之姿,蕴不世之艺,从夫之贵,以盛轩裳。非一妹不能识李郎,非李郎不能荣一妹。起陆之贵,际会如期,虎啸生风,龙吟云萃,固非偶然也。持余之赠,以佐真主,赞功业也,勉之哉!此后十年,当东南数千里外有异事,是吾得事之秋也。一妹与李郎可洒酒东南相贺。”因命家童列拜,曰:“李郎,一妹,是汝主也!”言讫,与妻从一奴,乘马而去。数步遂不复见。公据其宅,乃为豪家,得以助文皇缔构之资,遂匡天下。 贞观十年,公以右仆射平章事。适南蛮入奏曰:“有海船千艘,甲兵十万,入扶余国,杀其主自立。国已定矣。”公心知虬髯得事矣。归告张氏,具衣拜贺,洒酒东南拜之。乃知真人之兴也,非英雄所冀。况非英雄者乎?人臣之谬思乱者,乃螳臂之拒走轮耳。我皇家垂福万叶,岂虚然哉。或曰:“卫公之兵法,半乃虬髯所传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