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海外的中國人裡面,有不少關心中國的前途和現狀,關心中國的政治改革,關心中國的反腐敗和利益集團。通常人們的觀點(包括我自己也曾經有這樣的觀點)是利益集團阻礙了政治體制改革,所以人們對習近平的反腐敗打老虎觸動利益集團的做法深以為然,雖然人們對習最終能不能達到目的有很大的懷疑。
我這裡提一點不同的觀點和思考。我們經常說利益集團阻礙了政治改革。我們要知道的是,在中國,所謂的利益集團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是些什麼組織?到底有多少這樣的利益集團?是經濟利益,政治利益,還是無所不包的黨團利益?由誰領軍?都有哪些人馬,怎樣分布?他們如何運作?
我相信沒有人可以回答我這些問題,因為這些所謂的利益集團並非什麼嚴密的組織,而是遇到利益的時候勾結在一起,做一些權錢交易,等等。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由於這些所謂的利益集團的的確確存在,使得“中央”權威受到影響。而習近平為首的黨中央之所以要打老虎,觸動利益集團,其最終目的是要維護其最大的利益集團的利益,也就是要維護“中央”權威。所謂的“中央”,實際上有點象是周朝的王室。
但是實際上無論習有多大能耐,他也不可能根除所有的大大小小利益集團。鄧小平先生在中國政治改革沒有任何啟動的情況下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那些有權有勢會闖會撈會摸石頭的人,一個個神通廣大,八仙過海。這些利益集團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形成的,所以許多這樣的利益集團都帶有黑社會性質。但是這又不能單怪這些利益集團,而是因為政治體制跟不上,是鄧小平允許這些利益集團形成的,一切一切的錯都是鄧小平的錯。現在你要他們放棄自己的利益,那是不可能的。如果習近平一定要打壓這些利益集團,代價將是空前的。所以很多人不那麼看好他的打老虎。呵呵,單單一個周永康,就把習近平搞得焦頭爛額。其實,老百姓支持習式反腐,很大程度上都是那種紅眼病式的支持,因為他們自己沒有撈到好處,對那些所謂的利益集團們眼紅。
我覺得,與其打壓利益集團,不如讓這些利益集團公開化,合法化。而以習近平為首的最大利益集團(“黨中央”),與其消滅其它利益集團,不如對這些利益集團制定一定的遊戲規則,或者把一些潛規則規範化,公開化。讓這些利益集團在一些透明規則下公開競爭。
中國社會長期在共產黨的黨中央這一單一的最大利益集團的領導下,社會整體機能受到影響。現在出現大大小小的利益集團,從某種意義上說對社會進步是有益的。而政治體制改革應該順勢而為。
著名博主寡言先生曾經花不少精力研究秦制,他認為秦以後的中國是郡縣制。郡縣制不同於周朝的分封制,吏治都是垂直的,從中央到地方垂直領導。郡縣制社會缺乏橫向的聯繫,這是與分封制有明顯區別的,在周朝,我們常常看到各諸侯國之間的合縱連橫。
現在的中國,這些利益集團之間,利益集團內部,橫向聯繫是很明顯的。也許應該利用現在那些相互勾結相互重疊的大大小小利益集團,讓他們的運作公開化,透明化,規範化。他們利用改革開放時期制度的不完善而獲取了利益。現在應該讓他們承擔一定的社會責任。如果一味的打壓他們,只能迫使他們資產向外轉移,對誰都沒有好處。
不少中國人都知道需要政治體制改革,但如何改,往哪個方向改,卻說不清楚。我在想,即使習近平能夠把大大小小的利益集團都消滅了,把大大小小的老虎都打死了,那打死之後他要怎麼做呢?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習近平一定就是秦二世,毛二世,他除了能加強“黨中央”的權威外,能做什麼?而黨中央的權威越加強,政治改革越沒戲。
所以,在我看來,政治改革不能紙上談兵,也不應該空中樓閣,而應該順勢而為。
有人說中國缺乏反對勢力,所以比較難辦。其實反對派就在黨內,只不過不是公開的,不是合法的,不是成熟的。
我說過,中國的出路在於共產黨的分裂。現在的共產黨裡面出現大大小小這麼多的所謂利益集團,你不要打壓他們,而要讓他們公開化,合法化。給他們制定遊戲規則,給他們安全感,讓他們承擔社會責任,漸漸地,新的政治體制就可能形成。
中國要進行政治改革,最大的難關在哪裡?我覺得在人們的頭腦里。人們根深蒂固的大一統一思想就是政治改革的最大障礙。這裡說的大一統思想,除了土地上的大一統,還包括思想上的大一統。說到底,就是寡言所說的秦制。
所以,我說,政治改革應該要有新思維,應該順勢而為。
看到不少網友發文紀念寡言博主。他曾經和我有一些交流,還曾經為我的一些文字發單獨的讀後感。雖然我和他在很多問題上的觀點不盡相同,但與他還是互相尊重的。對寡言淵博的知識,獨特的視角,敏銳的思考和直率的性格,我是從內心深處佩服的。謹以此文字紀念寡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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