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小时候父母亲从来没有期待我们一生有什么大财富,大出息。母亲总会说:开开心心就好,平安是福。那时候没有什么奥数班要去竞争,没有什么钢琴课,绘画课要去上。我们也没有被要求从最好的幼儿园直上到最好的大学;没有被要求参加各种征文,演讲比赛;更没有被要求各色球类,滑冰样样精通。那时候的我们不需要唯精英是瞻,痛苦的生活在“一步落后,步步落后”的恐惧中,言必称“清华,北大”,“博士,留学”什么的,动辄搬出年级排名,一但撕下这些标签,自信就毫无立足之地。
我们从来也没有担心自己会输在“起跑线”上,那时的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起跑线”,我们只是简简单单的背起书包上学,愉愉快快的长大。要不是刚上小学不久就当头一棒的碰上了“文化大革命”,在那种宽松的环境中我们一样会从小学顺利上到大学。当然,学习任务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增加,我们也会勤奋学习,积聚人生能量。
虽说没有人要求我们个人的人生要有大成就,可我们曾经的确有过远大的理想。有时我听到有人抱怨现在孩子理想过大,好高骛远,不脚踏实地时我都想笑。我真想说:比起我们那时侯,他们这些理想只能说是小得不能再小了。我们当时的理想是“解放全人类,把红旗插遍世界每一个角落”,理想比他们大多了。什么“上大学,当博士”这算什么大理想啊!小得不能再小了,搁那时可能我们都不好意思把这理想说出来!
可那些极其远大的理想在生命的进程中不知不觉的离我们而去,去了那遥远的“哇爪国”,那里路途崎岖,山重水复,交通困难,再也找不回来了。
而今的我,在经历了无数个寒风和阳光的日子后,青春和梦想渐渐在岁月中磨蚀了,可生命却呈现了鲜活的色彩--和谐与宁静,坚定和淡泊的原色。而今的我,最享受的就是简简单单的生活。人生的诸种繁杂沉淀下来不过只是一个简单的命题:人只能活一次,这是常常被我们遗忘的常识。有时想一想:人一生是福是禄,是富是贵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比起我们只有一次的生命来说,那些身外之物都是没有什么大份量的。而一生平安,简简单单过日子才是让人最为踏实的希望。
简简单单过日子,不是指平乏和单薄,不是要可怜巴巴的寒酸,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所谓“艰苦朴素”。简单所呈现出来的美,是齐白石和八大山人用最少的笔墨留出最大的空白所画出的写意式的美。
我所崇尚的简单生活,就是舒适而不奢华,平安而无厄运,开心而无困扰,丰衣足食既可。
我喜欢每天轻轻松松的上班下班,在自己的自由时间里做自己想做的事:听一曲二胡“闲云野鹤”,或一曲古筝“梅花三弄”;读一段自己感兴趣的历史;或在博客上写下几句自己对人生的感悟。周末可以任意去一个拍卖会或逛逛古董商店,antique show,看能否找到自己喜欢的老物件,瓷器也好,绣品也罢,玉器小件则更佳(当然价钱要适当,否则我可支付不起)。面对这些前人留下的技艺,使自己真真正正的知道:自己仅仅是这个世界的匆匆过客,所以更应该珍惜生命,享受生活。
我喜欢在北方漫长的冬季里,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家中,围着壁炉,手捧着暖暖的香茶,看着窗外簌簌而落的雪花,任由思绪随着氤氤氲氲的热茶不由自主的自由翻卷,东南西北四处蔓延,犹入天马行空无拘无束。
我喜欢在乍暖还寒的春季原野中,夏季清凉如水的月夜下,秋天满山红叶的公园里和先生散步,或是默默无语,或是天南海北的乱侃。
我还喜欢在节假日里与朋友们一起喝一杯红酒,听一曲古乐或下厨为家人做一顿可口的饭菜。
有人说过:生命就是一个过程,就象大自然有春夏秋冬一样从容,一样简单,一样自然。简单和安详是它最好的馈赠。生命走到今天,已是不再亟亟于虚荣与华贵,而是但求内心的丰赡与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