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本来还有些热,可去建川那天天上却阴霾满布,而在建川博物馆的参观却又让人感到冷入骨髓,那些似乎还在振臂呐喊的汉子,铁骨铮铮的军人,战俘营墙角的野花,让参观的人们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曾经南征北战的,以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挡侵略者的枪炮,为国捐躯的将士们。一个有血有肉的民族是靠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个体集聚而成,生命还在延续,历史又怎能忘记!
金戈铁马的战场消失了,刀光剑影的锋芒也黯淡了,耳边没有了马嘶鼓鸣的砍杀,滚滚狼烟也随历史的足迹而远去。那曾经真真实实发生过的惊天动地的战争,已化为无声的图像和冷冷的文字,定格于展览橱窗中;那些曾与主人一起怒吼过的断枪残炮,现在静静的呈现于我们的眼前,仿佛在诉说着历史的恢宏和残忍。
抗战部分包括中流砥柱馆,正面战场馆,飞虎奇兵馆,不屈战俘馆,川军抗战馆以及中国壮士(1930-1945)群雕广场,和抗战老兵手印广场。
中流砥柱馆
作为抗战系列的核心,这座桔红色的方形建筑位于进门主干道的正前方。该馆规模为各馆之首,它以历史照片、文献资料、民间实物、以及地道战、青纱帐场景复原景观等方式陈列,通过三个主题单元——“民族的脊梁”、“敌后之岁月”、“根据地建设”展示出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军队、敌后民众八年抗战的历史。这一部分历史是我们比较熟悉的,例如平型关战役,雁门关伏击战,奇袭阳明堡机场,八路军在敌后相继创建的晋察冀、晋西北、晋冀鲁豫等抗日根据地,百团大战,和新四军创建的华中抗日根据地等等。
正面战场馆(国民党抗战馆)
该馆是一座素白色的方形建筑。馆内分为三个单元,建筑简洁,厚重,寓意国民党浴血抗战的悲壮,该馆以国民党抗战素材为主体,展示了一幕幕不朽的悲壮的抗战史,此是大陆唯一一座纪念国民党抗日军队的博物馆。该馆共有三个单元:第一单元“抗战缘起”,简要介绍1931年至1937年这段历史,重点介绍国民党将领的局部抗战。第二单元“正面战场”,主要以国民党军队在抗日战争中的二十二个重大战役为主要展示内容,真实地重现中日军队对决场景。第三单元“空中御敌”,展现了当时空中战场的艰难残酷,和我空军敢于以小搏大、以弱战强的无畏精神。
在这里,让我最震撼的是:第一次知道了在抗战中居然有256位国军将领殉国,岁月苍老了我们的容颜,却带不走那一串串熟悉的姓名。我想,不论哪一个民族,定然都有过那么一段血和泪融成的不堪回首的往事。中华民族的历史从来都不缺乏英雄,正是有了这些铁骨汉子,那艰涩的,沉重的历史才变得如此鲜活,变得如此生机勃勃。
我自己对于国民党抗战这段历史是极其模糊的,在我们小时候所受的教育中,最记得明白的有这么几句话:“八年抗战期间,蒋介石躲在峨眉山乘凉,八年抗战胜利后,蒋介石下山摘桃子。”可在正面战场中,国民党军队的将士们确实曾抛头颅,洒热血的与日军进行过大大小小无数次战役,其中重大战役就有22个!(小文下面附有国民党军队与日军进行过的22个战役)
在这个馆中,你好像好还能看见牺牲在抗日疆场忻口会战中的第一位中国军长郝梦龄在阵地上大声问他的将士:“你们大家敢陪我在此坚守阵地吗?”所有官兵齐声回答:“誓死坚守阵地!”
你似乎还可以听见孙连仲在台儿庄大战中对他的下级军官发出的豪言壮语“士兵打完了,你就自己填进去,你填过了,我就自己来填进去。”
戴安澜将军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以身殉国,年仅38岁。他在写给妻子的遗书中说:“现在孤军奋斗,决以全部牺牲,以报国家养育。为国战死,事极光荣。”今日读来仍让人泪水涟涟。
有记者问到一个抗战国军将士抗战胜利后打算做什么时,他的回答是“那时侯,我已经死了。”这种坚决赴死的精神让人慨叹,催人泪下,感人至深。
我感谢樊建川建立这样一座博物馆,它能帮助我们客观地看待历史,包括重新认识那段抗战历史。那些默默无闻的流血牺牲的国军士兵,向他们致以崇高的敬意!应该给他们公正合理的历史地位。
连战先生的一段话说的很好:上千万的中国军民牺牲了生命,不是为哪一个党,是为中华民族牺牲了他们的生命,是为这个民族的生存,发展,尊严和子孙千年万年的未来所做的牺牲……!
不屈战俘馆
这是最让我感慨的一个馆,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参观一个叫做《战俘馆》的博物馆。
不屈战俘馆为国内首创,也是设计最有特色的一个馆,外形奇特,铅灰色的墙,铁锈红四围的顶和一抹感叹号的外饰,建筑外形借助自然山石经过扭曲、褶皱、断裂而生成的不规则的形状似乎在向苍天呼喊。狭窄的门内,是一道弯曲的走廊,两边的墙上挂着一张张战俘的黑白照片,令人压抑的空气中带着潮湿与血腥,还有眼泪。通过大量十分珍贵的历史照片和文物,运用暗淡的色彩和厚重的材质,形象真实地展示因弹尽粮绝而被俘的抗日将士其英勇不屈的精神和悲惨遭遇,也揭露了日军违反国际法的虐俘罪行。有人这样说道:“这些战俘都曾是中华民族抗敌的战士,但他们的历史作用和历史贡献没有受到正视,他们的身影被冷默地屏蔽在历史的边界之外,长期被历史埋葬。他们的艰苦战斗、英勇牺牲和苦难遭遇,是60年前中华民族取得抗日战争胜利所付出的重大代价的一部分,是值得我们永远正视的历史。”
建樊川先生在馆外墙体展板留下了一段文字:“……‘抗俘’,是指十四年抗日中被日军俘虏的我军将士,这个词是我首提的,唯有此词,能传达其形象,能意会其魂魄。抗俘是一个被历史遗忘的群体,对此,我们长期来采取回避、隐匿、淡化、掩饰、失语的集体立场。他们绝大部分未留下姓名,甚至没有留下一个抽象的数字。10万?100万?还是200万?与德国法西斯交战的苏军,在不到五年的时间里,被德军俘虏了575万之众。而我们与日本法西斯交战长达14年!我冒昧地提出一个数字,我军被日军俘虏的将士至少在100万以上……请抬头凝视这些抗俘的脸。第一,他们的表情令人震撼。第二,这些照片绝大部分是日本随军记者拍摄的。第三,作为当时的普通中国人,这很可能是他们一生中唯一的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