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篇《真真假假刘文彩地主庄园(图文)上》,真真假假刘文彩地主庄园(图文)中
从1959年春节《地主庄园陈列馆》正式对外开放,在全国开始宣传恶霸地主刘文彩到上世纪60年代阶级斗争升温,刘文彩庄园作为当时阶级教育的课堂,几年中编出来的刘文彩的故亊一个比一个荒唐,一个比一个血腥,一个比一个可怕,而刘文彩的罪恶形象也一步一步的得到提升,达到人间恶魔的地步。有了这几年的“战果”铺垫,泥塑刘文彩《收租院》的出世似乎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1965年6月,四川美术学院雕塑系接到了一项特殊任务 “用雕塑的形式控诉四川大邑县地主刘文彩的恶行。” 由此开始,四川美术学院雕塑系师生和四川民间艺人开始《收租院》的雕塑创作。雕塑以地主收租为题材进行构思,用泥巴塑造了一组解放前农民向地主交租的群像,内容按“被迫交租”、“验租盘剥”、“算账逼租”、“走向斗争”4部分排列。创作全部完成仅用了3个多月,平均一天多一点塑一个人物,有人物114个(正面人物94个,反面人物20个),总长96米(后来增至118米)的泥塑《收租院》于1965年9月底诞生了,前后参与创作的有10多个人。这些雕塑一个个栩栩如生,无言地诉说着刘文彩当年所干的种种坏事与罪恶 -- 从小斗放贷,大斗收租,私设刑讯,草菅人命,吃人奶,到喝人血的水牢地狱……
1965年10月1日国庆节,群雕《收租院》在大邑县地主庄园陈列馆匆匆公开展出,四面八方的群众潮水般地涌来参观,文学,媒体知名人士纷纷著文立说,称此为“一个重大的开端”,“现代敦煌”,中国建国以来“两大雕塑成就之一”(另一个是《人民英雄纪念碑》)……
1965年12月24日《收租院》展览在中国美术馆正式开幕,之后,《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北京日报》等各大报纸,都在头版头条或头版重要位置刊登消息,1965年第6期《美术》杂志几乎成了《收租院》的专刊。川美还保留了中国美术家协会当年编写的展览简报:“自1965年12月24日开幕以来,截至1966年1月30日为止,30多天共接待观众240404人(即平均每天8000人左右),而截至1966年3月6日,展览共接待观众473500余人。”
1968年4月26日,《收租院》到阿尔巴尼亚首都地拉那展出。由于运输上的困难,展出的作品全部用石膏翻制而成,共99件,分“逼租”、“验租”、“过斗”、“算账”、“迫害”、“造反”、“夺权”7个部分。地拉那展出后,又移到阿尔巴尼亚工业城市费里展出,前后两个多月。
《收租院》还担任起外交上的工作,其复制品又先后送到越南,日本,加拿大等国展出。
《收租院》曾经被反复修改,四川省革委政工组曾经专门发文指示:“根据在北京和国外展出的内容反应,应增塑《收租院》的反抗部分。”1972年秋天,《收租院》在原“被迫交租”、“验租盘剥”、“算账逼租”、“走向斗争”基础上增塑了反抗部分--“明灯指路”,“砸斗造反”,“开镣解放”,“活捉阎王”,“建立政权”,“继续革命”。
我们这一代五十出头的人,如果有谁说他(她)不知道中国当年的顶级名人刘文彩是谁,那我真要有点惊奇了。那时的刘文彩被塑造成了几千年地主阶级的化身,他之所以尽人皆知,那也真是受益于“水牢”和这个大型群雕《收租院》。
还记得那首歌吗?“天上布满星,月牙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伸……”。那时的那些歌曲,宣传画,连环画,电影等各种宣传品铺天盖地,如此逼真形象的教育,比《资本论》的效果不知要大多少倍,人们恨不得将刘文彩一类的地主千刀万剐。
《收租院》是现代中国最著名的雕塑之一,同时,它也是中国美术史上最具争议性的作品之一。这部为了对立而塑造对立的阶级斗争时代的代表作品,在行政指导下创作的美术样板,每一次公开展出,都会引发广泛的讨论。
曾经的《收租院》的主要作者,担任创作组长、指导教师和总设计的赵树同教授认为,从政治上看“收租院”是毛泽东文艺思想(理论)的产物,从艺术性上看“收租院”有国内外公认的很高的艺术价值。他说“所有的内容都是在温江地委宣传部的要求下,由大邑县的同志组织人搞的”。赵教授还认为,(尽管)有些事并非刘文彩的,但刘文彩作为一个大地主,其“阶级本质”是一样的。而泥塑“收租院”所反映的是中国封建地主阶级的剥削本质。赵教授说,艺术的刘文彩和政治的刘文彩,历史的刘文彩是不同的:泥塑“收租院”里的刘文彩不能被看作历史上那个真实的“刘文彩”。至此,赵树同的言中之意已是很明白:《收租院》将刘文彩凭想象编造而政治性的艺术化了。如果,仅仅是如果,赵教授关于刘文彩可以有艺术,政治和历史三个层面的解读,我们局外人应该面对的是哪一个似乎不是太为难的事情。然而,有一个问题我们必须问问:艺术和政治(需要)塑造的“中国封建地主阶级总代表”,能够用刘文彩的名字吗?
随着“文革的”结束,曾经轰轰烈烈的庄园日渐冷清。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后,思想“解放”的大潮席卷中国,不可避免地也要席卷这座著名的地主庄园。在过去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陈列内容,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公开质疑。而在所有陈列内容中,争议最大的就是刘文彩的“水牢”和“收租院”。为此,1981年开始,陈列馆派出专人,采访了70多名知情者,翻阅了大量文史,档案资料,对"水牢"刨根究底。经过几年的奔波,水牢人证一个也没找到,物证同样不见踪影,始终查无实据。庄园陈列馆这才鼓起勇气,于1987年向主管部门递交了《关于"水牢"的报告》。内称:......综合我们掌握的材料,可以初步肯定"水牢"是缺乏根据的。1988年,四川省委宣传部,四川省文化厅终于下达了"水牢恢复为鸦片烟库原状"的复函。于是,地下室的水抽干了,铁笼搬走了,原“水牢”门口挂上了一块木牌,上书四个大字:"鸦片烟室",有关水牢的一切印记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行刑室”里的刑具也撤掉了,换上了“年货室”的牌子”。(真真假假刘文彩地主庄园(图文)中)
而在“收租院”研究者那里得到的有关刘文彩的历史资料,包括对土改,大跃进,文革的历史研究,使得“收租院”的历史真相逐渐清晰起来,它是违反社会发展规律的政治运动的集合产物。
1985年底,刘氏庄园请来了20多位文史哲学界的专家学者,对庄园进行了仔细“诊断”。专家们的目光落在了这座雕梁画栋的庭院里,落在了庄园内这几千件珍贵文物上……经过几天的讨论,专家们作出了这样的结论:“这座庄园保存得完好和完整程度是全国少有的。作为历史性的文博单位,治史要严,切忌虚构假设。”
1996年11月,经国务院批准,地主庄园陈列馆成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并更名为“大邑刘氏庄园博物馆”。
我个人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刘文彩,我们过去对人对事总喜欢贴一些简单化的符号标签,不是绝对善就是绝对恶。真实人性远非如此简单,刘文彩依着旧式的封建宗族逻辑长大。凡了解传统中国的人都清楚,地主乡绅阶层虽然不是大善人,但当年的他们是维护社会生产,治安秩序,公共事业,宗法制度的核心力量。不论发家致富的第一桶金子是如何得来的,如果缺乏经营头脑,缺乏道德节制,没有号召力就不足以维持其社会地位,更不能使财富持续增长。这一点,刘文彩与他同时代的大部分地主富绅不会有很大区别。刘文彩年轻时代搜刮民脂民膏,助长烟毒,到老了又支持教育,乐善好施。他算不上善人,但他是不是又穷凶极恶的到了妖魔的地步呢?这些都是需要我们反省的,这里面不仅诉说着一个关于意识形态变化的故事,亦是民族记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有人看完《收租院》后曾说:我们民族性格里恶的东西,怎么可能都浓缩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呢?
那曾经赫赫有名的泥雕《收租院》,现位于老公馆后院,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收租院里的这些雕塑也安静地呆在老公馆的一角,与馆里的故物一同见证着外界的变迁。不过短短几十年,这里的亭台檐阁看起来却倍感沧桑!热闹已去,空余此楼。是非功过,任人评说,万事云烟忽过,百年薄柳先衰,或潇洒,或凄美,或黯然,或叹息,“历史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不过如此耳!
参考资料来源于《大邑刘氏庄园博物馆》和网络
最近发表:《真真假假刘文彩庄园(图文)上》
真真假假刘文彩地主庄园(图文)中
欧洲瓷器也娇美
儿想娘,有多长?
交租
验租
反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