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人爱饮茶,不要说成都,重庆茶馆比比皆是,就是四川任何一个县城,那茶馆也是随处可见。有人说成都的茶馆比饭馆多,不知是否确实,有待考证。但那各式各样的茶馆林立于大街小巷,有恬静安谧的雅致茶室,也有熙熙攘攘的大碗茶园。
四川产茶,如蒙顶茶,峨嵋茶,青城茶等等,都是好茶,但比起西湖龙井 , 信阳毛尖,洞庭碧螺春 , 安溪铁观音等的名气来就不能同日而语了。但四川人爱喝茶确是一定的。四川人饮茶的特点是普及,无论男男女女,朝野雅俗,无论为文的,为商的,为民的,有声份,无身份的,钱多的,钱少的,很多人都有饮茶的习惯。
见客先上茶,这也是四川人一般的家庭礼仪。不倒茶,主人便觉得无法表示热情,愧对来客。不饮茶,客人会手足无措,言语不畅,往往一杯热茶捧着,氤氤氲氲中,亲朋好友的叙谈才亲密无间,气氛融洽。而茶还是好客的四川人交友的重要信物。客人来了请喝茶,客人走了要送茶。对远方的友人,四川人还喜欢托人带上一包或寄上一袋香茶表情谊。今年五月底,先生回国参加毕业三十周年聚会,他一国内的同学还托他带回几盒“金骏眉”给在加拿大而没有机会回国参加聚会的同学们。茶,在川人友情的锦缎上,犹如织锦的金梭,往返穿行,运载缕缕情丝和绵绵厚意。
还记得在国内教书时,闲暇之时,邀几位好友,信马由缰,随便走进一个我们喜欢的茶馆,或偎在茶馆舒适的沙发里,或依在茶馆的雕花木窗旁,伴着优美的音乐,看着茶艺师的茶艺展示,你的思绪就不由自主的自由翻卷,东南西北四处蔓延:你好像看见修学于南宋的日僧南浦昭明正在拜别师傅径山虚堂和尚,这南浦昭明在中国呆了几年,回国时装了一肚子天朝的学问还嫌不够(其实南宋的半壁江山早已称不上天朝了),不知这日本和尚为何对宋朝的“斗茶”技艺感了兴趣,由南宋归国时,将这“斗茶”用的壶儿,碗儿,桌儿,蹬儿一古脑儿全部装船运去了日本,在日本那片土地上,“斗茶”技艺得到传播并生根开花。经过二百多年的发展,中国的“斗茶”便成了日本的“茶道”。斗茶, 茶斗(茶道),谁能说这之间没有关系呢?而“茶道”的祖宗“斗茶”却在自己的土地上消失殆尽。在南浦昭明离开南宋八百多年后的今天,那些优雅的一招一式又返回中华大地,可那“茶道”也好象成了日本原产。当然,你也可以不去思索这些纷繁的问题而只是与朋友们悄声细谈,推心置腹,话题天南海北无拘无束。
有时与朋友们也会任意去一个露天茶园,坐在低矮的藤椅里,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喝着清香的茶水,眯着眼睛看那瓦蓝或灰蓝的天空:“好久没有这样闲适了”朋友们感叹到!
而更多的时候,我们会相约在一起,泡上一壶好茶,边喝边聊,想大口喝就大口喝,想慢慢饮就慢慢饮。忘掉那些喝茶的繁文缛节,只享受这些恬静的时光。在这饮与聊的过程中,能让人记起很多,也能让人忘掉很多:记起生命中应有的宁静与安详,忘记人世间的喧嚣与浮躁;记起生活中本来的悠然自得,恬静闲适,忘记现实中的熙熙攘攘,奔波劳碌。
多年以来,我品过不少名茶,见过各式各样的精美茶具,也欣赏过悠悠古乐中的饮茶礼仪,但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这些品茶方式的娇美华贵,更不喜欢那些饮茶者故作高深的奢靡排场,我只喜欢茶能喝得尽心尽意又家常至极。
对我来说,品茶只是品心境,品时光,品尝悠悠岁月里淡淡的清香,品赏亲朋挚友相知相交的浓浓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