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情的事情自古到今屡见不鲜。褒可入诗进画,贬可立史成鉴。我看过的故事各式各样,或悲,或喜,或悲喜交加。但是,感觉最震撼的是我父亲讲的故事,也许是因为它是真实发生在家族里面的事情吧。父亲二叔的名字叫二应,他的女儿偷情被捉住,父亲在回忆录中详细的纪录了那个发生在那个偏远的农村事情: “--- 就在这年的正月间,女儿同情夫相会,末了之际,被婆家当场捉住,将一男一女削光衣服一颠一倒,捆在一起扔在炕上,正月人闲,一哄都跑来看稀罕,不到几顿饭的功夫,这桩新鲜事便四散传出几十里。 二应冷冷地瞟了一眼来报事的女婿,一句话没说骑上驴来到女儿家。亲家的窑院,里里外外人山人海,千百双讥讽的眼睛嬉笑地瞅着二应。但见他灰色的脸皮上略无难色,不慌不忙,嘴里衔根二尺长的旱烟袋,八字胡须利整地翘起,眼睛不看人,好像周围没这些人似的,人们到静下来。 “唉!亲家你来啦,你看这,这。”亲家几个笨嘴笨舌的都用同一句话来迎接他,他仍然一句没吭,瞟一眼扔在炕上的赤条条的男女。女儿从情夫的腿缝间,瞅见父亲来了,苦涩地呼叫。 “爸爸呀,救救我!” 二应对女儿的呼救仿佛没听见,全然不理她。 “你们要不要人啦”,二应坐稳后,严厉地向公婆女婿们发出第一句话。 “亲家,你看嘛!弄成这个样,我们还怎要嘛”。 “再说一遍,说明白,我问你们要不要人啦,众人都听见!”他瞪起眼,大声喝问。 “爸爸呀,救救我”,女儿凄唳地呼唤。 “这,这,这——到这地步啦,我,我,唉!不要人啦”!公公吃力地说完这句被逼出来的话。 “好哇!这是你亲口说的话”二应拿旱烟锅子指定嘴唇哆嗦的亲家,旱烟袋又朝众人环绕一圈说“众人为证”。八字胡翘得更高了,“我再问问,你的人”。他用烟锅子指指炕那边呼板的人,“由你们办呢,还是由我办哩?” “你,你,都,都由你管教吧”。 “爸爸呀,救救我!”女儿在哀叫。 “那好”二应霍地站起来,挥手叫看守的人闪开,吩咐将两个男女解开,穿上衣裳,再分别五花大绑起来。人们松了口气,女儿垂下头,长发遮住脸,暗寻思也许得救了。二应又叫取来十刀小白纸,端来一盆水,当地放下一条长凳,喝令把女儿放在长凳上,仰面捆起来。 “爸爸呀!爸爸呀!”女儿破声儿嚎叫,在场的人大惊失色,急急后退,女儿捆在长凳上,乌黑的长发垂在两旁,白皙俊秀的脸儿,洁白整齐的牙齿,黑花花的泪眼望着站在身边的父亲。 “爸爸呀,饶了我吧!”女儿尖声叫 “爸爸呀,叫我看上一眼我妈妈” 女儿的声音没落,二应从水盆里捞出一刀水淋淋的纸,照着女儿的口鼻啪地压下去,女儿睁大眼睛鼓胀起脸, “爸爸呀,饶——” 第二刀麻纸滑开了, 啪,第二打上去了。 吓!吓!人们惊恐得喘不过气来,掩住面不忍看,往后退,公公婆婆抱住头,蹲下来恸哭,女婿过来跪下,刚想开口,岳父一脚踢开,女儿翻白眼拼命挣扎。 “爸——”女儿直声儿叫,啪,第三打上去了,女儿的大眼睛急急泛白眼,瞪得更大,眼角进出鲜血,全身抽搐,声音消失了,隔一会抽搐一下。 “亲家,留她一条命吧”公婆过来哀求。“走开”,二应眼角通红,“捉奸由你们,你们的一句话出了口,这会由我不由你们啦!”二应咆哮着推开试图解救的人。 四打,六打,压到第八打,女儿眼珠凸出,七窍溢血,死僵僵挺在长凳上。 二应这才坐下来,点起一袋旱烟,翘起的八字胡简直是倒竖起来了,喷出一口烟雾,冷森森地盯住奸夫的父亲。 “天哪!给我个快刑吧”奸夫在炕角蹬着脚哀叫,这时人们才注意到一直在哭叫的小伙子。壮实的小伙子,声音那么凄惨那么绝望。他既看不见任何人,也模糊了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不求活了,用自己绝望的呼喊叫人们不要忘了求死的他,早点给他个快刑吧。 “好哇”二应瞪起发红的眼,盯住奸夫的父亲逼问,“你纵子不规,害了我女儿一条性命,
“怎,啊?怎办,怎……”敦厚的老头儿急火燎烧重复着。 “快呀,我等着你的呀!”二应催逼着,同时叫把女儿的尸体解下来,腾出那条长凳。 老头儿下不得手,二应的法子谁忍心用,可是二应不让,族中人看出躲不过去了,长辈发话,一伙人扑上来,将小伙子塞进毛口袋里,死死捆住,一条穿心杠抬起走,小伙子在口袋里直声嚎,一直嚎出村外,活埋了。 二应叫人给女儿穿戴好,装进给公婆准备的棺材里,停放在炕头上,叫当事的两家将有关的族中长辈请来,还有邻坊四舍的人。杀猪宰羊,摆出几桌酒席,说他还要商议后事如何办理。到齐了,待众人坐定。这时亲家想主动赔礼,把事和解下,捧过来一碗酒,刚说了句“请亲家担待——”话音未落,二应抓过酒碗朝老头砸来,酒碗从对方的耳边擦过,砰地打碎,跳起来大声叱斥, “亲家? 冤家!女儿在我家清清白白端端正正谁不夸奖,到你家来,门风不正,害了我女儿的性命,担待,嗯,担待啥?还有你家”他指奸夫的父母说“你们纵子不规为非作歹,害了我女儿,嗯?我女儿是我一把屎一泡尿养,养的”二应悲悲戚戚落下几滴泪,抹一把泪说“我不易啊!你这男人是怎当的”他指女婿说:“眼睁睁断送了她的命,你两家老小好可恶啊!你们不要人了,我要人”! 二应气愤满胸“女儿是我养的呀!嗯?还我的人,狗杂种们”。 “啊!啊!”两家傻了眼 ---” 看到这里,我已经原谅了天下的偷情人。在“偷情”这个罪名之下,已经有多少鲜活的生命被虐杀,多少美好的人生被毁灭,谁还忍心拿着看得见或者看不见的水淋淋的麻纸,再向他们的脸上盖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