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 二零一零年的九月初,和太太去印尼的巴厘岛度了几天假,回到新加坡的第二天,收拾好度假带回来的东西后,我就撇下妻子一人住在新加坡,急匆匆赶回去看望父母亲。这是这些年来,我每年必须要完成的一件大事情,这也是我每年非常幸福的一段时光,这些都要感谢我有位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心地善良的好太太。每年中秋节和春节的时候,我会分两次回去看望他们,每次都会陪伴他们一个半月的时间,给他们买买菜、做做饭、收拾收拾家务和房子。有时也抽空出去会会老朋友、见见老同事,一起逛逛街、购购物、吃吃饭。每每这时,母亲就会像小孩子一样地不高兴,责怪我总往外跑,只顾自己出去玩儿不管她,说我不是真心回去看望她的。这真让人哭笑不得,最后这几年,我和太太回到家,都尽量少外出,非出去不可的话,我们两人也是分头行动,总有一个人在家陪伴母亲。甚至太太减少了回去看望岳父、岳母的次数,有时回家度假二十多天,太太也只能见她父母亲三、四次而已,这也多亏我的岳父、岳母的豁达,他们非常的明就事理。这次回家,明显感觉到母亲的身体大不如前,前些时候,还在厕所的马桶上滑到了地上,就在我回去后,一天早晨五点钟,我还在睡梦中,又再次发生了一回同样的事情,我冲到卫生间,将她慢慢地抱了起来。母亲的腰有点儿不太听使唤了,上下楼也不太方便,我让她减少了上下楼的次数,以便尽快地恢复起来。我在陶宝网上给她买了一个老年人助力推车,她就在家里的大客厅里推着小车慢走运动,还左右摇摆的一边走,一边开心的舞蹈着,我用录像机将这一切记录了下来,没想到这也成了她留在世上的最后一段画面。 十月中旬,和父母亲一起度过了国庆节和中秋节,相守了四十多天后,回到了新加坡和太太团聚。回来后,我们办理了去澳大利亚的签证,准备十一月底去澳洲,因为太太要去悉尼出差,我陪她同行,并顺便转道去墨尔本住几天,看望一位几年不见的老朋友。十一月中旬的一天,在视频上看到母亲走路有些不稳,爸爸也说妈妈从椅子上站立起来时有些吃力,于是催促她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妈妈怕我担心,还一再的在镜头前伸伸胳膊,给我唱歌,以表示她的身体没有事情。我的内弟是内科医生,这些年自然而然成了他们的私人医生,也因着有他的无微照顾,这些年我和太太在海外生活安心了许多。傍晚,内弟抽时间过来看望他们,怀疑母亲可能有脑血栓形成,于是决定带他们到医院去,选个单间病房住几天院检查检查。因为就住在内弟所在的脑血管内科,本不想让我回去,住在单间病房里,让他们两人都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输几天液妈妈就会恢复的。妈妈也一再不要让我回去,但我还是心理不踏实,妻子也觉得我回去一躺比较好,一来可以帮着父亲在医院照看母亲,二来在身边陪伴,心里会更踏实一些。我的两个姨妈也急匆匆地从老家赶了过去,由于直飞的航班没有了机票,我买了取道香港的机票,第二天的晚上才回到了家里。我回去的事情事先没有告诉母亲,从北京搭高铁到天津后,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直接从火车站到医院病房去看她,母亲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表情,我知道她还是愿意我守护在她身边的。但母亲执意不要我在床边守夜,非让我两个姨妈守候在她身旁,无论怎么和她商量,就是不同意,总认为我是个儿子,照顾她不太方便。实际上她是心疼我,可我两个姨妈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我心里很不忍,又一再地拗不过,母亲躺在病床上,又不好和她硬来,只好顺着她。母亲嫌医院的病号服脏,好说歹说就是不穿,只将一件她的旧衬衫披在身上,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很凉,她一直发着低烧。后来,内弟一再的要求我给母亲穿上一件背心,但她还是不答应,我知道她是怕将好衣服弄脏了,等出院后白白的扔掉了可惜。于是,我也生起气来,觉得不能再顺从她了,找了我的两件背心,当着她的面,将领口剪开,强行给她套在了身上。看着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真是不好受,出了病房,眼泪不自觉地在眼里打转。一晃十多天过去了,两个姨妈在医院一直白天黑夜地陪伴她,就是不让我守护。我只好每天早出晚归地家里医院来回跑,尽量做些可口的食物送过去给两个姨妈,也给母亲做些有营养的米糊。又过了几天,母亲的病情开始加重,她总不想吃食物,体内电解质也出现了不正常,不得已下了胃管儿和尿管儿。但母亲非常的不听话,觉得胃管儿不舒服,常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一把就将胃管儿给拔下来,弄得护士小姐也是哭笑不得,觉得这个老太太非常有个性,一直到她逝世前,好像拔下来过四、五次的样子。那时她已经不再拒绝我夜里陪伴她,夜里,我和一个姨表妹替换着躺在她旁边的一张折叠床上,一个人握着她输着药液的手,另一个人在另外一边握着她的另一只手,生怕一不注意她又将胃管儿或输液管给拔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