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我想插入一个小篇幅谈谈我在天津的大堂哥一家,大堂哥系我大大伯家的孩子。大伯在我父亲七个弟兄姐妹中排行老大,父亲排行最小,因而这个大伯长我父亲二十二岁,在那个年代我父亲和大大伯几乎差了整整一辈人的年龄,的确如此,我的大堂姐和堂哥分别只小我父亲两、三岁。大伯是一名解放初期的进城干部,早年参加了革命,和外公一样,解放前为共产党做地下工作,外公和大伯在某个时期,好像还曾经在同一个地区,一起共同出生入死过。全国解放后,大伯来到了天津,担任一个区的党委书记,后来当上了区商业局长,也算得上是一名高级干部。我父亲十四岁跟随他的这位大哥来到天津读书,因而父亲从小就在天津与他的大哥生活在一起,可惜我的大娘没有享福的命,跟随大伯来到天津,没几年就身患重病,不治而去,留下了堂姐和堂哥俩个孩子。大伯后来又结婚娶妻,后续的大娘是一名小学老师,没有太高的文化,也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子女,大娘嫁给大伯后,又给大伯先后生育了三个孩子,一子两女。生活上他们一家是没有问题的,大伯的工资在当时相当可观,大娘自己也有收入,但这个大娘人品不能说不好,不过人人都明白,后娘也实在是难当。她很会算计,居家过日子,勤俭持家也能让人理解,但对待父亲和大堂哥、大堂姐显得非常的苛刻。父亲那时住在学校,除了每个月给我父亲一点零花钱外,父亲和大伯大娘一家人也没有太多的来往,偶尔周末假日里,会到大哥家吃顿饭,父亲后来上了师范学校,一切生活费用由学校承担,也就不需要大伯的支持了。 大伯一家人在经济上一点问题也没有,大伯前后两个太太生了五个孩子,她们的关系及每个孩子的事情,则成了家里最棘手的问题。我非常能够理解大娘作为一个后娘,是非常不容易的,后妈不好当,人人都明白,总会有亲了后了的问题出现,孩子们之间也很难做到平衡。身为父亲的大伯对自己的亲骨肉一视同仁,不会偏了斜了的,但五个子女往往会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各自有着不同的想法,可想大伯也是很难做人。因而堂哥、堂姐时常会向我父亲告大娘的状,后来大伯的身体不是很好,年纪也大了,因而,爸爸免不了为堂哥、堂姐的事情去和大娘讨论交涉,有时不得不据理力争,甚至还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争执。渐渐的,堂哥和堂姐与大娘闹得关系越来越紧张,堂姐好像还好,作为青春期的堂哥有段时间变得相当叛逆,与大伯大娘的关系有点剑拔弩张的感觉。随着慢慢长大了一些,堂姐和大娘的关系逐渐修复了一些,到了适婚的年龄,堂姐嫁给了大娘的一个同事,还是由大娘做的媒人,因而与堂姐的关系维持得还算不错。堂哥后来参军离开家几年,长期的分离,也使他们的关系稍稍缓和了很多,再后来娶妻生子,成家单独各过了。逐渐的,堂哥与大娘和同父异母弟妹们的来往也是少之又少,没有事情能不见就不见,假日、节庆礼节性的赶过去看看大伯而已。 我的记忆中,仅在我上小学前,见过大伯大娘两次,那时已是文化大革命后期,大伯因患中风已卧床不起。大伯在文革初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停职检查,劳动改造,每天接受各种大会、小会的揪斗批判。后来被派去一个单位烧锅炉,也还是时不时地被揪出来,和其他的“反革命”一起游街示众,接受批判改造。大伯虽然没有绝望过,但长时间的批斗、游街示众让他心力交瘁,心情相当压抑。大伯本来就患有高血压,一天早晨起床后,穿衣服的时候,没有站稳就一头栽了下去,幸好大娘在旁边抱住了大伯,从此后中风卧床不起达十余年的时间,生活不能自理,口齿也不清楚,去世前度过了一段相当痛苦的岁月。大伯给我的印象不是很深,由于长期卧床不起,身体有些发福,但精神状态还不错,从眉眼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一表人才,文化大革命让很多人过早离世,有多少人经历了人生最苦难的一段岁月,大伯的命还在就算幸运的了。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大伯,一九八零年,在我上大学二年级时,大伯经历了长达十余年的卧病在床生活后离开了人世,记得大伯去世的时间好像是和宋庆龄同一天,六一儿童节前后,我也是从父亲后来给我的信中知道的这件事情,至于大伯去世后,堂哥、堂姐与大娘和另外几个弟妹间的财产纠纷,我虽有耳闻,也不是太清楚,与自己不相干,因此也从没有问过,也不想在这里多谈及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