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常同情这位大哥,大哥越说越有气,好像接下来就要开骂了,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我连忙说:大哥你这吆喝着:炖去吧!炖去吧!我还以为你今天又撞了大运,捞到了几条大鲤鱼呢?大哥说,我说你是个读书人不是,总咬文嚼字儿的,买了排骨回家不都是炖排骨吃吗?红烧排骨也得需要时间炖不是。再说,这大冷天的,河面都结冰了,上哪给你弄大鲤鱼去呀?钓的鱼都没有一扎长,谁买呀?本来也想买点儿东西带给父母亲,没有了大鲤鱼,就买两斤猪肋排吧!看这两次让这“炖去吧”三个字闹得我,真有点儿让人哭笑不得,上次想买排骨或肉,结果买了条大鲤鱼,这次倒好,真心想买条大鲤鱼吧,可又买成了两斤多猪肋排。工作久了后,我逐渐去菜市场也多了,炖去吧!炖去吧!司空见惯听多了,不再觉得有多奇怪。但我知道这“炖去吧”里三个字包含着很多的内容,肉也好,鱼也罢,排骨也好,甚至是卖豆腐、卖土豆的,都可以用“炖去吧”三个字来吆喝。
在天津还有一种称呼非常特别,不同于其他的地区。这个称呼让我曾经闹出过一个很离谱、也很搞笑的笑话来。在天津通常称呼最小的姑、姨、舅舅和叔叔,一般在前面加一个“老”字,常常称为老姑、老姨、老舅和老伯 (bai,读为一声),当然对于这些配偶的称呼也同样是在要前面加上一个“老”字,如:老姑父、老姨父、老舅妈和老婶儿,就是“老舅”这两个字让我惹出了一个很大的笑话。八八年我到北京医科大学进修学习,周末的时候,我的同事到北京来看我,我们一起到故宫和北海公园去游玩闲逛。走进北海公园的大门,沿着湖边我们一边聊天,一边往里走的时候,猛然抬头,在远处的游乐场里看到一个类似过山车的高空游戏,一个小车斗在高高的架子上很剧烈的爬动,铁架背后的假山上,写着四个红色的大字,是这个游戏的名称,掩映在飘摇的垂柳梢头。我想也没想就喊起来:这个游戏的名字可真够特别、真够好玩儿的,怎么会叫:“疯狂老舅”呢?北京人也知道“老舅”?同来的几个朋友,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了看,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我一下,揶揄挖苦我说:你什么眼神呀?哪来的“疯狂老舅”,那叫“疯狂老鼠”。直到现在,他们几个人见了我,还时不时地拿这个“疯狂老舅”来取笑我一番。
在天津,老人家对孙子辈的人称为“红眼儿”和“白眼儿”,但到现在我也不明白倒底是什么意思?最初,我总也闹不清哪个是“红眼儿”?哪个是“白眼儿”?索性就将外孙子看为白眼狼,来强迫自己记下来。稍微不注意的话,我还是常常被弄糊涂了,分不清外孙子到底应该是“白眼儿”?还是“红眼儿”,真不明白,直接就叫孙子或外孙子不就得了,干嘛非弄的人转着脑袋、绕着弯儿地费脑筋,哪个是红眼儿?哪个又是白眼儿呢?
大街上经常会看到某一对老夫妇要出门,很多邻居或熟人都会礼貌的和他们打招呼,问候一句:你们这老公(gu,读作轻声)母(mu,读作轻声)俩去哪了或干嘛去呀?最早的时候,我听到人家这样谈话,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总觉得这里边应该含着很深的学问,不好意思,也不便多问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后来偶然听到了一段关于天津方言的相声,才不禁令我恍然大悟,原来指得是:将老夫妇俩人叫做“老公母俩”。仔细想想这个称呼真够令人叫绝的,一男一女,可不是真正的一个“公”的,一个“母”的,一点也没错。可当不明白其真正的意思时,谁敢去这样叫人家呢?怎么会知道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是合适还是不合适呢?
几年后,曾经看到过一部电视连续剧,是由陈道明和蒋雯丽主演的《中国式离婚》,里面有一段陈道明扮演的男主角说的一段笑话,真正将天津话的那份幽默和四声话的精髓捉算摸透了。英文里有一句很平常寻问价钱的问话:How Much?据说有个天津人出国的时候,为了记住这句问话,花了很长时间。但到了国外后,就这两个单词是无论如何也叫不正确,发音是一点儿问题也没有,难就难在这语序出现了很大问题,尤其是这句话的第二个单词的尾音,还是标准的天津话四声结尾。因此,让这个天津人演绎出了另外三个版本:好(三声)吃(四声)嘛(轻声)?吃(四声)嘛(二声)好(三声)?嘛(二声)好(三声)吃(四声)?捣鼓来捣鼓去,就是说不出来那正确的一句:好(一声)嘛(轻声)吃(四声)?天津话的四声真正是天津话的一大特色,可对于我就是学不来,不过还算能听得来、听得明白,也算没有白白在天津生活过二十年的时光。天津话直白、真诚,有时候,听起来还有那么点儿楞了吧唧的的感觉。虽然天津话不象上海话和苏杭话,那般婉转柔美动听 ,但是,无论走到哪里,无论什么时候,天津话永远是我熟悉的一种乡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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