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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ndo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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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日誌正文
ZT一篇未完成的小說《在東莞》 2010-09-29 08:38:28


  元平(化名),廣東順德北滘中學高三語文教師。在網上,他有個名字叫“天涯藍藥師”,這個網名因為描寫東莞桑拿行業的網絡小說《在東莞》而小有名氣,他的這部作品單是在天涯“舞文弄墨”論壇點擊就過200萬。

  9月26日,東莞警方從順德北滘中學以涉嫌傳播淫穢物品罪帶走元平,目前他已經被刑事拘留。

  他的妻子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小說“完全不涉及色情,只是一個現實批判性質的小說”,雖然小說描寫東莞桑拿行業,但他本人從沒去過桑拿場所。

  優秀老師被警方帶走

  元平,1981年出生於湖南益陽,湖南科技大學中文系畢業,2003年進入佛山順德北滘中學擔任語文教師,次年,阮芳也進入該校擔任美術老師,二人相識相戀,隨後結婚。在學校,元平是師生公認的優秀老師,深受歡迎。

  阮芳說,26日下午,丈夫在辦公室被警方帶走時,她並不知情。她在開會,後來學校一個領導跑來告訴她,元平被警察帶走了,她覺得應該沒什麼大事,沒有進一步詢問,而開會中間,給丈夫發了短信及打電話,但均無回應。

  開完會,晚上6點許,阮芳接到警方一個電話,通知她去北滘派出所。在那裡,她看到了元平,但二人沒能說上話。當晚,元平被東莞警方押回東莞。

  元平被東莞警方帶走一事,目前在北滘中學尚未引起震動,很多師生尚不知情,只是隱約聽說,“元老師去東莞辦事了。”

  丈夫出事後,阮芳已為他向學校請假,並聘請律師。

  所寫內容來自閱讀和想象

  阮芳說,元平是一個典型的宅男,性格內向,不愛說話,夫妻二人每天都是過着三點一線的生活。元平大學時代是一個公認的才子,思維靈活,就喜歡舞文弄墨,寫小說,在校報發表很多文章。工作後,元平喜歡閱讀天涯論壇,也嘗試發了一些帖子。

  “我認為這個小說,完全不涉及色情,只是一個現實批判性質的小說。”阮芳說,丈夫潔身自好,從沒去過桑拿場所,身邊也沒有這樣的朋友,所寫內容完全是源自想象及閱讀經驗。要說有生活基礎,“那就是他看到過站街女。”

  阮芳說,這部小說元平是2009年6月份開始寫作,一共花了近4個月時間,原名《80年代——睡在東莞》,一共155節,39萬餘字,在天涯論壇連載後,引起熱捧,點擊率很高,先後有十餘家出版社聯繫元平,要求出版此書。但書稿的一審二審都通過了,三審卻始終無法通過。後來天涯雜談的版主建議元平更改個別敏感字眼,同時小說更名為《在東莞》。

  阮芳說,丈夫今年考過國家三級心理諮詢師,熟稔法律,心理素質良好,人格健全,絕對不會觸犯法律、傳播淫穢色情文字等。

  丈夫被抓後妻子曾要求刪帖

  元平與阮芳的孩子不足兩歲,家中還有一個56歲的母親,身體不好,老人尚不知兒子出事。阮芳只是告訴婆婆,元平去東莞辦事。

  元平已在順德買房,阮芳說,他們家境良好,丈夫寫小說只是出於愛好,不是為了商業利益。

  丈夫被帶走後,阮芳一度聽取律師建議,利用丈夫的賬號登錄,要求天涯論壇管理員刪除《在東莞》,昨天,她經過思索,認為此舉完全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又要求管理員恢復原帖。

  “好好照顧女兒!”這是元平被帶走後,托警方捎給阮芳的唯一一句話。

  順德警方表示,東莞警方帶走元平之前,與他們有過接觸,手續齊全。

  北滘中學彭校長表示自己還在外地出差,還不知道此事,返校後將過問此事。

  東莞市公安局工作人員介紹,此前市公安局網監部門已經關注到網絡小說《在東莞》。市公安局宣傳科昨晚回應,對於9月26日厚街警方到順德抓該書作者一事暫時還不知情。據介紹,東莞鎮街公安分局的一些行動,市局不一定會全部掌握。東莞所有鎮街分局、甚至基層派出所外出行動抓人,回執文書上落款都是“東莞市公安局”。

  昨晚,東莞厚街警方表示,9月26日下午他們確實到順德北滘中學帶回《在東莞》作者元平。目前,元平因涉嫌傳播淫穢物品罪已被東莞警方刑事拘留。

  各方反應

  慕容雪村:也許下一個就是我

  今日零點三十分,記者電話聯繫了知名網絡作家慕容雪村。“因小說創作而被抓起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慕容雪村說,自己寫完網絡小說《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後,成都有關方面曾專門開會批判該小說;《深圳向左天堂向右》發於網絡後,也有官員不點名批評。

  “這個作者的命運應該也是我的命運”,慕容雪村說,自己寫小說,也描寫了很多真實場所和場景,如果東莞警方認定《在東莞》作者涉及當地色情場所,那“我也早該被抓進去了”。

  慕容雪村說,其實自己一直有個困惑。如果小說內容是完全虛構的,當然惹不到麻煩,如果小說內容是真實的,“但其實我是說這個地方有泡狗屎,但你不去清理,警方反而去抓說出皇帝不穿新衣的小孩,這種事情不可思議。”他認為,憲法保護公民言論自由。

  “我呼籲全國網民、知識分子都來關注這件事”,慕容雪村說,雖然沒看過《在東莞》,但小說作者因言獲罪,而自己創作經歷和該作者相似,“如果他被抓了,也許下一個就是我。”

  天涯版主:如是黃色小說早刪了

  “蜘蛛1”是天涯論壇舞文弄墨板塊的首席版主,他向記者介紹說,這部小說描寫“東莞的城市生活,有揭秘桑拿行業和夜生活內幕的性質”,小說“只能算三流,可能達不到出版要求,但寫得很真實”。他認為從有關部門的判斷標準看,這小說也只能算文學作品而非色情出版物,“《在東莞》是文學作品,不是黃色小說。小說有些黃,但都是很文學的描寫,如果拿電影來比喻,它不是A片,而是三級片。如果是黃色小說,我們也早就刪除了。”

  律師說法

  事關創作自由需慎之又慎

  昨日,針對東莞警方以涉嫌傳播淫穢物品罪刑拘網絡小說《在東莞》作者元平一事,北京問天律師事務所律師周澤接受了記者的採訪。此前“渭南書案”中,周澤也是紀實文學《大遷徙》作者謝朝平的律師。

  《在東莞》一文,一直以網絡小說的形式在天涯等網站連載,是否屬於淫穢物品?

  對此,周澤律師認為,刑法第三百六十七條明確規定,“包含有色情內容的有藝術價值的文學、藝術作品不視為淫穢物品。”作為網絡小說,《在東莞》應視為有藝術價值的文學作品,不屬於淫穢物品。

  特別需要指出的是,是否有藝術價值,可能是一個見仁見智的問題。因此,判斷一件有色情內容的作品是否屬於淫穢物品,需慎之又慎,畢竟事關創作自由、言論出版自由。

  “是否淫穢物品,應該交給文學藝術專家去判斷,而不應該由警察來判斷。警方簡單將一個作品認定為淫穢物品可能損害創作自由。”周澤認為,如果其是小說,屬具有藝術價值的文學作品,就不屬淫穢物品;即使小說內有一定寫實成分,但作為小說,紀實作品仍然屬於文學作品範疇。

網友評論:
 恢復文字獄吧,也好讓樓主老師瞑目,也省下大眾的唾沫。 我這農村出來的長舌婦也會滾進播了轉基因種子的菜園子去拔草餵豬。
  經鑑定,做出這一逮捕令的警官不喜歡讀小說,天上人間能令其完善快感享受完美創收。
  樓主老師,寫桑拿房傳播瑟琴抓進局子叫你沒脾氣,開桑拿房才是硬道理,安全也可拉動長久利益。
   (---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網友評論:
能在大陸的牢房呆過的作家才是真正的中國作家,聞一多所言:我們到底犯了什麼罪,只寫寫字,說說話,而這寫的和說的,是一個未喪失良心的中國人應該寫和說的。

網友評論:

 太神奇了!寫篇紀實的文章都能進監獄。

網友評論:

 據說寫書寫到監獄裡去的都是大作家呀。

網友評論:

 美國經常指責中國的人權問題,看來絕非空穴來風!

 

《在東莞》

  1 本人曾在兩年前天涯雜談發表過《玩過大學,混過江湖》,點擊過萬,後因故太監,本文將有部分與上文有相關,不是抄襲
  2 本人鄭重承諾不再太監,絕不,點開的兄弟是緣分,請隨意。
    
    一、你全家都叔叔
     我是80後,坐在網吧幹了件老土的事情,玩CS,剛爆了個土匪的頭,在剎那間慣性地百無聊奈,當在CS里打手槍的次數超過在床上打手槍次數時,遊戲就真他媽讓我有點膩。我的同年人好多都有房有車有兒子了,我還在這沒心沒肺沒老婆的過。我的青春就交給一個高二玩起的流行時間超過抗日戰爭加抗美援朝的經典遊戲呢?他經典關我屁事?我的人生目的是什麼?世界還和平嗎?股票還會練跳水嗎?要不要到魔獸世界裡撿點寶貝或者看個動畫片海賊王還是裝個大人給那噁心的領導送個水果籃爭取評個優秀再去天涯發貼罵他?不想了,不玩了,攤在凳子上,空虛,就像蒸籠一樣封住了所有的空間,而我就成了裡面的“狗不理”。殘牆邊的破風扇唧唧喳喳的叫着夏天,香煙的香煙壓抑地在風中瘋中,純粹只是滿足了手指的饑渴,卻點燃了更多莫名其妙的腦殘寂寞。寂寞是哲學的春藥,我卻是哲學界不承認的專家,慧根與無聊讓我突然悟到:人只是個載體,不負責編寫程序。我混成這個狗屁樣子的程序不是我編的,我不應該為他負責!多麼美妙的玄機啊,我突然有些激動了,我被自己震驚了,ORZ,這麼深奧的無我之境的東方不敗的哲理就被我在這破機房悟到了,一個偉大的哲學家就這樣橫空出世了?這一刻,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黑格爾、費爾巴哈、康德那一刻靈魂附體,偉大的狗不理包子原來是這樣有思想有水平有深度有憂傷宛若王傑一樣啊,我理了一下頭髮,越發覺得自己帥了,思想如閃電潮湧而來的時候,我感覺我的哲理即將形成系統,與儒釋道三家湊成一桌麻將!抬望眼,猛地看見了一個妹妹,她穿得真是性感,水嫩的肌膚配上粉紅色的吊帶裝,還有黑色的魚網絲襪,那豐腴的嬰兒肥啊,掩蓋在齊肩的青絲中。那不就是我痞子磊的輕舞飛揚嗎?我趕緊將煙熄滅,捲起千堆虛偽的笑,向她投了個張國榮似的媚眼,她羞澀的低頭,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我一看有戲,暗樂着以最磁性柔和的聲音對着老闆道:“死狗,來兩瓶可樂。”我向美女遞過去一瓶,調整了一下眼神的電量,低沉着聲音道:“靚女,我請你。”她莫名其妙了一下,然後宛然一笑,接了過去,那小手好柔啊,她非常大方禮貌地說到:“謝謝啊,叔叔!”
     我像根冰棍矗立在爛電腦邊。
     我他媽就叔叔了?你才叔叔,你全家都叔叔!老子80後!今天太倒霉了:玩遊戲時想起哲學,想哲學時總看見美女,看美女時她卻叫我叔叔。
     那美女估計怕我在可樂下毒,又可能覺得這怪叔叔太奇怪了,不如賣當勞叔叔好玩,拿起個小背包轉身走了,嘟着小嘴對呆若木雞的我晃動了一下手指,還眨巴眨巴眼睛甜甜地叫了句:叔叔再見。
     無顏獨上茅房,月如溝,對着爛鏡子顧影自憐,怎麼都接受不了叔叔的現實。望着馬桶邊那本不知誰攤開的雜誌,上面那個人類的遠祖,拄着拐棍過河的非洲猿猴,那深深的皺紋,嚴肅的耍酷表情,突然有種同類相憐的傷感。但很快我就釋然了,奔三了,裝什麼嫩,老就在彈指一揮間啊,英雄都要白頭何況一頭狗熊。
     我明明記得前兩年我還被人指着不屑地說我是80後是小皇帝的,剎那間聲音變成了你有孩子了嗎?前兩年我的幾個同學還在考研滿口的香草美人邊城圍城,現在都在講股票跌得老子桑拿都沒錢了?我多少歲呢?我看了一下鏡子,28?我怎麼記得是25呢?但好象號稱25好幾年了。我一敲腦袋,算了,什麼80後,馬上就要過時的名詞了,早該扔到太平洋、北冰洋、印度洋、伶仃洋的歷史的垃圾堆里了,別騙小妹妹了。寫一篇“最後的80後”,悼念一下我和我那群就要或馬上就要不年輕到無法裝嫩的朋友吧。畢竟他們讓我如此熟悉,就像野貓熟悉發春的味道,畢竟我們曾小船兒盪起雙槳黑貓警長葫蘆娃機器貓聖鬥士灌藍高手過,曾少先隊員共青團員大學成員社會閒雜人員過,曾大學擴招自高自傲求職失業飽受打擊過,曾網戀熱戀畸戀失戀莫名其妙過,曾挑燈夜讀考試作弊上課睡覺網聊網遊過。我們有的結婚了,我們有的離婚了,我們有的結婚又離婚了、我們有的離婚又結婚了,我們有的還在獨身,我們有的還在遊戲,我們在不知道什麼叫作“愛”的時候就知道了什麼叫“作愛”,我們是最後的80後。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壺二鍋頭,朋友如果你看到這裡,就要遠走,請幹了這杯酒。

二、楊二兵出事
   在這三年裡,我從一個人人羨慕的國家機關里辭職,教過學生寫過書,跑過江湖養過豬,炒股炒成股東,炒房炒成房東。這些小事都不值一提,需要說的是我幹過兩件可以載如我生命史冊的大事。一、我在天涯論壇一個狗不拉屎的版塊,組織過一個邪教組織“大水劍派”。這個派由五、六個無聊人士組成,其中有兩個骨幹,他們也是80後,每到夜深人靜正常人都安息的時候,就爬起來跟另外一群更無聊的人士“丐幫”在網上火拼。當時江湖上的人尊稱我為魔尊。回首一看,我半夜三點起來,在別人把精力放射在女人肚皮以下時以一種莫名其妙的亢奮極其自豪地在網絡上敲字,是多麼別致的腦殘。
   二是我在紅網論壇一個從來不超過百人上線的版塊,為了自己那所全國不聞名的大學跟另外一個馬馬虎虎到可以忽略的大學,為哪個學校更強大一點,吵了三天三夜。從中我發現了一個哲理,雖然說爭論狗屎和豬糞哪個更有價值有點無聊,但他驅趕寂寞非常有效,而且極大的提高了人類的思維能力,或許這正是一切哲學的源泉。我的對手總在證明那豬糞是的烏克蘭約克豬下的,國家認可,那豬糞的尖尖冒着熱氣,是那麼的強大;而我就從狗屎主人的血統談起,論證它那頭約克豬最早時只是一頭普通家豬,而我的狗一出生就是純種藏獒。吵着,吵着,日子就過了。
   當我關了紅網走去一個色情網站下載成人片時,突然接到幾年不見的大學鐵杆楊二兵的電話:“江磊,我被抓了,帶3000塊錢來東莞厚街。”我一驚:“你什麼?你被抓?你他媽幹嗎了,殺人還是販毒。”楊二兵說:“搞了一把妹坨,碰到掃黃。”
   我被雷了,外焦內嫩的。
   這傢伙不是大學時的師院級三好學生加模範丈夫嗎?他?嫖娼?我想着他那清純的大眼睛上飄舞的睫毛,總覺得不太對味。那柳大波還不把他蒸了?在中國嫖娼被抓很正常,但在東莞都被抓,那得倒霉到什麼程度啊。不是搞傳銷了騙老子吧。
   我說:“好,你放心,我馬上過去!”心裡暗想:如果是傳銷,馬上回家。我跑到樓下找到了張小盛,道:“喂,跟我出去玩一下。”
   張小盛正在玩魔獸世界,赤着上身,露出一掬健碩的肥肉,頭也不回道:“忙,沒空!”他那個58級“路過人間”的魔法師正在打怪。戰爭處於攻堅的關鍵階段,他們那個公社,張小偉是骨幹中的骨幹,人稱骨灰,每天打機時間都違反勞動法。他瞪圓着的兩眼發出精光,望着顯示器的幸福感就像貓望魚,狗望肉,奧特曼望見了小怪獸。估計現在要是地震了,張小盛會毫不猶豫的為魔獸世界獻出自己幼小的生命。
   我輕聲道:“去東莞。”然後華麗轉身。
   啪的一聲,張小盛直接按總機按紐關機了。

 三、夢一場
   派出所里見到楊二兵的時候,他又像一個三好學生一樣坐着,無辜地像自己剛被人猥褻了,是來報案的。警察哥哥很有執政為民的精神,已經先寫好了罰款收據,見到我們和藹地笑着,連個批評都沒有。弄得我這個看多了電視連續劇的犯罪分子親屬一時間很不適應。我在車上同張盛盛準備了很多台詞,卻什麼也用不上。民警收完錢就放人了。
   楊二兵疑惑地看着警察,道“要不我寫個檢討書?”
   那警察一揮手,意思是快滾。
   楊二兵不甘心地又道:“還是寫個檢討書吧!”
   警察皺着眉頭說:“不用。”
   楊二兵討好地微笑道:“就寫一個!”
   警察火了,用標準的廣東普通話狠狠道:“回去反審反審(原音),再說拘留雷!”
   走出派出所的大門,二兵無限遺憾地回頭一望道:“媽的,檢討書都不寫,老子四年中文系白讀了。”
   張小盛道:“呵呵,別生氣,哥們,能這麼快出來就不錯了,你在哪裡玩的?”
   我道:“二兵,我們有四年沒聯繫了吧?”
   二兵丟給我和小盛一根白沙煙,道:“沒這麼久吧?……也不一定?......有五年了。”
   我唏噓道:“大學畢業五年了,你他媽的怎麼突然來廣東了,長沙也不錯啊,不在職業學院做老師了。”
   楊二兵道:“來散心的,被十萬佳麗下東莞刺激了,還得回去,錢等會還你。哥們,別提老師這個詞,我聽着煩。”
   我笑道:“叛變了,我也叛變了。柳大波都不管你呢?那不是嫂子的風格啊,那雞嫩不嫩?”
   張小盛來性趣了,道:“我是江磊在佛山的兄弟,倒破銅爛鐵的。你玩了全套嗎?味道怎麼樣?你怎麼被抓了,這裡沒理由嚴打啊。”
   楊二兵苦笑道:“被耍了,仙人跳。老子要是去個大點的場子,康帝俱樂部也好,喜來登酒店也好,屁事沒有,結果踩了兩天場子,就圖便宜兩百塊錢,被一肥豬一樣的娘們耍了。”
   我道:“你膽子變大了啊,敢瞞着大波打別人的波!”
   楊二兵咽了口氣,對我道:“江磊,我對柳大波沒話說吧?啊?以後別提她了,分了!”
   我胸有積累面如平湖,當年楊二兵聽說柳大波想吃師院的包子,寒冬臘月晚上十一點多,揣着兩個包子走到二十里開外的湘大去,人凍成冰棍了,包子還熱乎着。
   楊二兵吐了一口煙圈:“哥們,我們大學宿舍411最後一對,還是分了。我本來想白頭到老的,創造我們大學一個神話的,真的。你知道我們高中就在一起了。”
   我摟着他的肩膀,示意不用說了,再說纏纏綿綿的抒情也不符合我們的年齡。
   楊二兵見到我卻像便秘已舊的人突然被灌腸,滔滔不絕起來:“江磊,當年她多好啊,每個周末都過來,陪我看一晚上的電影,我們什麼都不做,你知道,真的什麼都沒做,牽牽手啊,就感覺好幸福。有一次我在網吧打紅警,她看不懂,又很困了,我要送她回去,她笑着說不用,說就想再陪陪我,那晚的星光…..一晃,被我弄分手了。”
   張小盛道:“你就錯在什麼都沒做。”楊二兵白了他一眼。
   我說:“哥們,這就是生活,誰他媽的還沒點挫折了。不過柳大波不錯啊,人挺好的,呵呵,波也挺大,沒辜負了這好名。你們也算青梅竹馬了,怎麼鬧成這樣?是不是嫌你窮啊,要是小事就別鬧了。”
   楊二兵道:“屁個青梅竹馬啊!真是夢一場啊,剛畢業兩年還好,後來沒工作她整天在家上網聊天,還取了名字叫寂寞妖精,個人介紹是翻過窗、跳過牆,一夜睡過三張床。我見她無聊,網上有個把老公當不得真,就隨她。哪知有個晚上我跟她做,做着做着,她小聲叫着別人的名字。你說這說明什麼?”
   沉默——我心想這說明什麼,一時還很難回答。從邏輯學角度,有很多可能,最大可能是大波紅杏出牆,我看到二兵頭頂已隱約間露出了忍者神龜的高手相;當然也可能是二兵的技術有問題,如果讓我幫忙,我幫還是不幫呢?
   張小盛一貫比較直接:“這說明,你日了別人的女人,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二兵想了一會,飛的一腳過去,張小盛輕鬆閃過,哈哈笑着:“兄弟,開開玩笑,腿踢得不錯,我們留着精神找那仙人跳的賤人去。”
   楊二兵呸了一口,倒很快平靜了,對我道:“你說嫌我窮,也不是沒道理,大波沒明說,可畢業一直沒工作,我也幫不了忙,怎麼說了,生活啊女人啊愛情啊,通通那麼回事,我要是開個卡迪拉克,裝一車的錢,然後一打火機燒掉。誰不跟我好好過?你說,誰不跟我好好過?我左手章子儀右手林志玲,哎,怪自己沒本事。那仙人跳的豬婆擺明了跟警察聯合分錢,還去找她們麻煩,找死啊。算我倒霉好了。”
   張小盛眼裡射出魔獸時打怪的精光,道:“我們先租個的士,砸了場子逼那個仙人跳的娘們跪着給我爽爽,你們兩個個在外面放風,頂多三分鐘,鬧完了就坐的士回佛山,條子沒這麼快。”
   二兵翻着白眼道:“哦,原來你這麼快!”


四、居然是她
   這種砸場的活動,絕對是無聊生活的調劑,80後的生活本身就平淡,連個上山下鄉都沒得玩,如果一個80後的男人連架都沒打過,就更平淡了。打架有利於身體健康,又能留下憶苦思甜的場景,比拍藝術照還有紀念價值。畢竟到了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某某晚上灌了黃湯後還可以向當時不在場的某某人吹噓得自己像第一滴血的男主角一樣,多爽。楊二兵怒氣難消,張小盛是挑事的主,我雖然衣冠禽獸膽子又小,但也要講義氣對吧。三人都決定去報仇。
   我們包了一輛車,準備好退路,盤算着形勢不對就跑,楊二兵有點慌了:“江磊,算了吧,別人的地盤。”
   我說:“沒事,廣東人其實膽子小,不像我們湖南人那麼野蠻,到時凶點。不對頭再跑,再說張小盛是主力,是武林高手。”我把一頂高高的帽子放到了張小盛頭上。
   “切,頂多幾個小崽子,到時你們給哥哥看風就行了。”張小盛抖了抖肌肉,朦朧間張小盛仿佛成了張三丰。說他是武林高手倒也不完全是吹牛,他是贛南師範學院體育系的學生,武術專業,自稱拿過江西省散打王大賽亞軍,後來有一次我幫他搬家,從抽屜里找到了張獎狀,上面寫着贛南市大學生散打比賽第十七名。
   偵查好地形,走入一條悠長的巷子裡,我的手心都是汗水。
   “張三丰”一腳踹開那粉紅色燈光下虛掩的門,只見一群白花花的大腿。
   “大哥,這麼凶幹嗎?是來推拿嗎?中式推拿48,泰式128,歐式298,歐式不比大場差。”一個半老徐娘,耷拉着半邊奶子,迎上來道,聲音中沒有想象中的害怕也沒有嫵媚。
  張小盛揚揚嘴角,冷哼一聲,覺得這老雞婆太沒眼力勁了,拿着根剛出從倉庫撿來的彎彎斜斜的棍子,一字一頓道:“剛才是哪個妹妹騙了我兄弟的,站出來。”
   “媽的X,出來!” 楊二兵吼道,兩隻眼睛四處掃描。我一腳踏在門框上,不讓人出去,又盯着巷子口租的的士。
   那個四十左右的半老徐娘,緩緩起身,往二樓看了一眼,片刻道:“幾位大哥別急,可能是誤會吧,你們先喝杯茶。”
   “喝你媽的茶,把那個婊子叫過來,跪下,讓老子用用她的小嘴。不然砸了你們的店。”張小盛氣勢凌人的沖了上去。我心裡奇怪道:你都沒見過人,怎麼知道她是小嘴?
   張小盛一棍子打在茶几上,我得承認,一個人的學術背景對人格的影響還是很大的。張小盛同志的學術背景就是打架,黨和人民多年以來就培養他打架了,還給了他一個打架方向的本科文憑。所以關鍵時刻他真敢下手,那個玻璃茶几碎了,完全不顧忌飛出的玻璃殘渣方向,我和楊二兵就不行,我們是中文系畢業,黨和人民多年以來就培養我們吵架了,本來我們打架前還打了腹稿準備說幾句的。
   小姐嚇得雞飛雞跳,好在都沒有受傷。在此起彼伏的驚叫聲中只聽見“哎喲”一聲,楊二兵被飛出的玻璃渣砸中了手,血染雞窩,張高手這玻璃飛出的水平和美國的在南斯拉夫的導彈一樣精準。
   雞婆趕緊迎了過來,揚起充滿魚尾紋的媚眼,兩滴眼淚,一臉惶恐,突然發出林志玲般的嗲聲來:“大哥幹什麼嘛大哥,你要什麼我紅姐都給好嘛!”全場肅靜了,包括殺星張小盛,如果不是親臨其境,無法相信,一張充滿褶子的黃臉能發出如此攝人心魄的嗲音。
   沉默,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東莞。
   雞婆抱住還在發麻的張小盛,輕輕將頭放在肩膀上,小鳥依人地用小眼睛拋了個帶淚的媚眼,又嗲道:“別生氣,靚仔,姐陪你吧,用哪兒都行。”
   毒品,大麻,也就能麻到這程度了。
   張小盛解凍了,一推,推不開,黏。又推,還不開,還黏。再推,一聲慘叫,男聲,張小盛被雞婆撞了本該來這裡保養的地方。
  雞婆突然大吼:“媽的,老娘十五歲出來賣,砸老娘的場子.......”同時二樓飛下了六條漢子。
   我暗道不好,一根棍子已經打到了跟前,勉強用手擋住,疼。 張小盛還真不含糊,一腳就踢倒了一個,又用肘打退了一個,然後被第三個人一棍子打倒在地上。楊二兵還在跟手上的玻璃殘渣做階級鬥爭,已經被一個人踢倒了。
   張小盛鯉魚打挺,腦袋又挨了一拳,紅着眼大叫:兄弟們,殺!一腳踹開前面一個漢子,剛想一拳接着打過去,看見倒地的人拿出一把匕首來,張小盛後躍叫得更大聲了:兄弟們,撤!
  楊二兵已經從衡山派絕學屁股向後平沙落雁的招數中緩了過來,正一拳打向前方的空氣,招未用老,聞言轉身就跑,我也拼着背後挨了一棍的疼痛,轉身跑開了。
   我們三人都跑出了自己生平最好的百米成績,張小盛最快,感覺有劉翔的影子。楊二兵速度也不慢,一邊跑,一邊“啊啊”的叫。三個快30歲的男人,像小學生闖禍後躲避老師一樣緊張地飛跑,但老師拿的不是教鞭是棍子和匕首。
   跑着,跑着,不對了,巷口邊我們叫的車呢?
   “媽媽的X,我們包的車已經跑了!”楊二兵悽厲地叫道。

我們三人都跑出了自己生平最好的百米成績,張小盛最快,感覺有劉翔的影子。楊二兵速度也不慢,一邊跑,一邊“啊啊”的叫。三個快30歲的男人,像小學生闖禍後躲避老師一樣緊張地飛跑,但老師拿的不是教鞭是棍子和匕首。
   跑着,跑着,不對了,我們叫的車呢?
   “媽媽的X,我們包的車已經跑了!”楊二兵悽厲地叫道。
   三個粽子被押回了按摩店,捆我們的繩子是綠色的,這樣也好,混着我們被打出的血,有一種六月荷花別樣紅的藝術效果,如果繩子換成白色的,就是三具不擇不扣的木乃伊,不好看了。
  東莞——多麼溫柔迷人的城市——男人天堂——三個男人在天堂里心情像不知要去哪個地獄的鬼。
   我們像三個土豆,被隨便扔在廁所邊一個破房間的破沙發上,紅姐跑來,嘻嘻哈哈地摸了一把張小盛的胸,道:“靚仔,肌肉不錯,不知下面中不中用啊,要不要紅姐驗驗貨。”又用黑色高跟鞋踩了一下張小盛的下面,伴着張小盛男高音天籟般地一聲呀字,紅姐扯着臉上的褶子,眨着仿佛無比善良清純的眸子,笑了。
  她道:“壞東西,爽了吧,看紅姐的高跟鞋,給你玩了免費的制服誘惑。”然後扭着屁股轉身走了。
   張小盛,滿頭痛苦的汗水,蜷着身子,呀呀得呻吟着。
   半晌,楊二兵嘆息道:“早就說不來了——也怪我——報仇心切,你下面還能用嗎?”
   張小盛說:“還好,有點痛,等會找個桑拿試下,應該還能用的。”
   楊二兵道:“不能用時說一聲。兄弟你是為我受的傷,又是江磊的哥們。”楊二兵一臉義氣道:“那就是我大哥了,以後不能用了,有事我一定幫忙。”
   我道:“如果嫂子漂亮的話,我也可以幫忙的。”
   張小盛道:“呸!老子縱橫東莞養出來的東西,驢大的行貨,沒這麼容易壞的。”
   別看張小盛體育出身,約等於半文盲,但還真是個文學票友,對《金瓶梅》、《蜜桃成熟時》、《滿清十大酷刑》、《官人我要》這中國四大名著都很熟悉,驢大的行貨引用得非常恰當,雖然據我了解,不符合客觀事實。
   我們三人哈哈大笑,各自的傷口,好像不那麼疼了,又旋即沉默,畢竟這不是吃酒喝肉打屁的地方,張小盛陰森森道:“你們覺得,他們打算怎麼對付我們。”
   楊二兵道:“管他,還能先奸後殺不成?”
   張小盛道:“先奸後殺倒還好,怕的是先殺後奸,據我觀察,東莞ISO服務,該有的都有了,就“冰戀”還沒出現過,她們會不會拿我們做實驗。”
   我不寒而慄:“口味不會這麼重!頂多輪姦,我知道你《滿清十大酷刑》看過三十遍,但請你不要亂聯想。”但我不爭氣的腦子已經呈現出無數渣滓洞革命烈士的影子了。
   張小盛說:“這種地方用腳趾想也知道與黑社會有聯繫,我要想辦法弄掉繩子出去。要不就被他們弄死了”說完氣沉丹田,臉憋得通紅,運氣上身,只聽見卡擦一聲,繩子絲毫未動,骨頭被折了一下。
   我們環顧四周,菜刀,剪刀,修腳刀,沒熄滅的煙頭,打火機,刀片——小說和電視裡面主角逃跑一定會出現的東西,一個都沒找到。
   楊二兵對張小盛說:“嗨,張哥。那個文學名著《羊脂球》你看過沒有?”
   張小盛說:“什麼屁?什麼時候了,你和江磊還文學名著?老子沒看過。”
   楊二兵道:“那裡面有妓女的。”
   張小盛說:“啊,那應該是好書,我要買一本。”
   楊二兵說:“講的是一個法國妓女為了一車同胞的生命,忍辱伺候一個敵國的男人的故事,江磊,沒錯吧?”
   我道:“還給老師了,記不清,差不離。”
   楊二兵咳咳嗽道:“張哥,你不會比那個妓女都不如吧。”
   張小盛說:“什麼意思啊你”
   楊二兵道:“那個,那個,我覺得紅姐對你挺有意思的,不如 你陪陪她,興許她心情一好,就不冰戀我們了。”
   張小盛說:“換一個行不!”
   楊二兵道:“不行,她是頭,她才有用。”
   張小盛說:“那我委屈一下”說完閉上眼睛,幾分鐘後,張開,道:“不行,做不到,想到紅姐的聲音和褶子,我下面安靜得像圖書館。”
   楊二兵道:“替代想象,懂嗎,文藝理論里很重要的替代原理,東京熱一本道那麼多好女人,閉上眼再想過........”
   張小盛還沒進入狀態,門開了,紅姐帶着五個男人,沖了進來,很嬌嬈地道:“靚仔們,姐姐的靚仔們,你們怎麼辦啊?是去見警察還是見閻王啊?見警察吧,姐姐不想野蠻了,就說你們調戲我們良家女子,打擾按摩店的公共秩序好不好?要不就強姦未遂?”
   楊二兵一頭大汗,說:“我們賠錢吧,不麻煩警察叔叔了。”
   我才想起,二兵還是個沒贖身的四流偏下的大學的老師,進局子還真有點麻煩,警察叔叔從50年代起就喜歡給單位打電話,這毛病半個世紀沒變過。二兵回長沙還要見人啊。
   所以俗語說得好要想江湖混,還得是光棍。
   我和張小盛已經贖身很多年了,不怕見警察,再說商場上混的人,在按摩店被訛了很正常,江湖上跑的不去嫖,那叫不務正業。
   張小盛道:“切,有本事放我下來,一對一,你們沒人是我的對手。”
   紅姐冷笑,轉身對我道:“你呢?”
   我想想道:“我們做幾天鴨好吧,這樣你們店可以多項經營,降低風險。”
   紅姐道:“哈哈,你們的要求我都滿足,打電話給齊哥,跟這個高手一對一。想做鴨的那位,看看他身體好不好。想賠錢準備3萬吧。”
   我剛想“替代想象”證明一下自己的身體,按摩店的三個打手想法顯然跟我不同。他們把我從二樓的木梯上舉了起來。
   難道要把我從二樓扔下去,這樣證明身體?我一向羨慕的鴨不好當啊。而且這扔下去後果難料啊,我估計下面沒有樹枝擋着,也不會有山洞,更沒有山洞裡藏着的死乞白賴要跟我的美女和武功秘笈。我掙扎着,大叫,頭腦一片空白,但我還是真的被扔了下去。
  樓不高,沒死,估計腰摔折了,痛得想死。偏偏腦袋清楚,想死而不能,想昏而不得。
   呻吟很久,沒人理我,有種被獨自遺棄在敗戰戰場上的感覺。
   樓上,齊哥出現了,一襲耐克,運動鞋踏出咚咚的聲音,還掛着墨鏡。張小盛被鬆了繩子,神情凝重,擺出個散打的造型,他就這點強,姿勢超標準。
   齊哥一絲冷笑,緩緩的摘下墨鏡,驚呼:“小盛!?”
   張小盛,揉揉眼睛:“周扒皮,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保送廣體研究生了嗎?”
   齊哥呵呵一笑,對左右說:“這我師弟,他媽的還是這麼差勁。”蹦的一腳踹在張小盛的胸口,張小盛沒反應過來,就橫飛到了牆上。齊哥哈哈地拉他起來。
   我想這下好了,運氣來來,剛想轉身,腰上錐心地疼,我看着樓上的紅姐,求道:“他媽的,幫幫忙啊,我要死了......”
   看的出齊哥還真有點面子,紅姐對二兵他們抬了抬手,又對一個剛從房間裡出來的女人道:“蘇小簫,去樓下給那小鴨子擦點藥。”
   得,我成寵物了。
   蘇小簫走下樓梯,目無表情漫無所謂地踱向我身邊。我大罵賤人,快點。
   她來了,揮一揮衣袖,帶着一瓶紅花油,在離我指尖50公分的距離里,我忘了疼痛。
   我抬望眼,剎那冰凍,居然是她?


五:狗日的大學
     我,江磊,非雌性,性取向正常,口味偏重。正規二流本科99年大學擴招的產品,山寨版研究生進修班學歷,時間到了都有的中級職稱,國家三級心理諮詢師,記住是三級片的三級。在一個擁有十九個員工或者一個老闆和十八條狗的號稱準備上市的大型國際化教育集團任職,首席講師,高層白領——用不傷手的立白洗的。主要工作是幫老闆騙家長買教學書本和磁帶。頭銜很多:用450元從香港買的國際註冊心理諮詢師,用280元買的中國教育研究會會員,用250元買的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會會員。裝起B很能唬人,其實就是個屁。我總安慰自己,人,誰都有屁的時候,雖然我做屁的時間長了點。
     現在過得一地雞毛,但人總得有目標吧,起碼也能騙騙自己,我現在就有三個願望
      1、夏天一定要回湖南吃涼麵
     2、年底前下載10G的毛片
      3、今年買車,成為一個有車階級,然後開回到我的母校去追回我大學丟掉的女人。
       什麼車呢?
       兩個輪子的肯定不行,怎麼說在老家那群哥們眼裡,偶也是天價,面子上掛不住。四個輪子的呢,只買那四個輪子我是肯定沒問題的,可惜車行的說不拆賣。我想,操它媽,我就來輛三輪的吧。
      那天我去買三輪,才知道這狗屁車要有殘疾人證才能買。我問為什麼?他反問:正常人要三輪的幹嗎?我無語凝噎。
      咬咬牙,狠很心,跺跺腳,來到汽車市場,看了看寶馬、大奔 還有銷售小姐粉嫩的大腿間,便不置一詞的走到了標價3萬9的奇瑞QQ前。這車好啊,四個輪子都有,鐵箱子裡面還有方向盤!更重要的是很少出交通事故啊,時速絕不超過100,堵車和不堵車時差不多.....我想,就它了,還不用貸款,借幾千小錢就辦了。這時,一個30多歲的銷售奶媽,也穿着超短裙走到了我面前,說“老闆,送給女人啊,這二奶車不錯,先生這麼年青,就這麼有錢,真是年輕有為啊....”見我有點發愣,還拉上了一下本來就短的裙,說“先生,要不要找個房間談”,我一聲嘆息。
  
  我的生活是以裝專家騙家長錢為主線的,工作不忙,現在的人沾上毛都和猴一樣精,珠三角的人不粘毛都和猴一樣精,所以錢不好騙,就整天盡忙着無聊了。
     前段日子,借了同事一輛破單車,忒沒面子地蹬到作協去開會,見到了一群跟我一樣糞的人,樓下停着一群跟我一樣糞的單車.都不上鎖,七倒八歪地玉體橫陳在光天化日之下,與作協黑黑白白如同仆告般的招牌交相輝應.領導照例講廢話;蒼蠅照例在空中飛舞,而且不是一隻,是一群;我照例在睡,還時不時地被吵醒。突然有個農民老伯伯叫我的名字,神經反射下我差點就要喊:買一個西瓜,要甜。定睛一看,不對,這不是作協主席,老一輩無產階級劇作家,嶺南文化的權威,鄉土文藝的大師,熱情謳歌過土改的副廳級幹部某某某嗎?(不是我故意不說,實在沒記住他的名字,我這人記憶力差,大家知道)他問我:“後生崽,你最年輕了,你也說說對“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的理解”吧。”我一下子就出汗了,心想,不就是幹不了其它事,寫點文章糊弄人嗎?有什麼好講的。嘴裡虛偽地說:“我還年青,主要是向大家學習的”可他還是很關心地追問:“新青年,不要謙虛,我們老傢伙就是要聽聽你們新人類的看法?”我想,靠,老子要是會拍馬屁,還在廣州文化局做二掌柜呢。頓時腦袋不清楚了,說:“在21世紀,會寫文章跟會唱卡拉OK的沒有區別,當然也還是需要初中以上文化的,王朔說:你能幹什麼,“我什麼都不會。”“認識字嗎?”“加上錯別字認識兩千多個”“那你就當作家吧”,這就是我的理解。”
     主席伯伯,宛然一笑後面似豬肝。
    
    我會加入這家國際化教育大公司,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記得那是甲申年,驚蟄,太陽曬着屁股
    我從三樓走下,他從一樓走上,相遇於二樓,其時為戊,主凶,不宜打牌,玩CS,曬尿布。
    同飲馬尿同吹牛。
    他言必卡夫卡、杜拉斯、還有很多斯基,我回之金庸、古龍、還有痞子菜瓊瑤。
    酒酣,攜吾同去其廬,見漫天藏書,多達九噸,線釘絕版,庸俗海派,自絕繳海外,奇書無所不置。他言必卡夫卡、杜拉斯、還有很多斯基,我回之中國足球。
     後,我成了他的手下,一起在佛山忽悠人。
  
   張小盛是我還在吃公家飯時認識的兄弟,能成為兄弟的人有三種:一起扛過槍的,一起坐過窗的,一起嫖過娼的,其它的都是扯淡。我們都沒有坐過牢,也沒有當過兵,但我們是兄弟。
   當東莞蒼茫的夜色一次又一次雕刻住我們的流氓模樣,請記住我們也曾清純過。就在眨眼之前,狗日的大學裡,我們都像三好學生一樣潛伏着四年。


六、四堵牆之酒記
    酒色財氣四堵牆,人人都在牆中藏。我這人除了不愛生氣以外,其它三個都魂牽夢繞。
    說到酒,我實在沒有什麼好吹噓的,不僅無量,而且酒品極差,每次看到天龍八部里蕭風豪飲的鏡頭,或讀到李白斗酒詩百篇的句子都自慚形穢,惶惶然覺天地雖大,卻無我立錐之地。然翌日,再飲,再耍痞,每飲則雙腳濕透,於是真的無立錐之地了。
    因此,一年的酒桌生涯,未嘗一醉卻得海量之名,名酒喝遍卻不知誰是敵手?終有一日,一老闆家長請喝人頭馬,我想我的處女醉,交代給它也不冤枉了。
    這一次,純憑真材實料,酒到即干,14杯入肚,還吃了5塊西瓜,但覺人頭馬盛名之下其實難服,就比葡萄酒沖一點而已,也就40度上下,色澤氣味無一特殊。身邊海量聲此起彼伏,人飄飄然若海上神仙。如廁,思維清晰,兩腳卻始踏凌波微步,斗折蛇行,數秒方止。嘔於廁,望着那紅彤彤的嘔吐物,心裡一陣抽搐,隱隱約約從裡面看見幾個月的飯錢。
    到喝酒,我酒量固然不值一提,但喝酒的歷史還是可以吹噓吹噓的。由此上溯到18年前,我就是一條喝酒的好漢了。那年我六歲,寄居在伯伯家裡 ,和我的生命中第一個老婆小花花過家家。小花花用玩具疊炒了菜,嘟嚕嘟嚕小嘴叫我去打酒,我在伯伯的柜子裡打了酒,費了老大的勁咬牙切齒地拔那酒瓶,然後在小花花的不知死活地加油聲中作到了。小花花高高躍起,拍着手,流着鼻涕,紅着臉蛋,大聲唱着歡慶勝利的歌曲:聚啊,油啊,送到哪裡去?送給那勇勇的解放軍。我挺了挺胸,被歌聲瞬間熏成了勇勇的解放軍,那份自豪感絲毫不亞於揚厲偉在太空溜達了一圈。小花花顫顫地遞過一隻倒滿了酒的大杯子,兩隻眼睛含情脈脈地鼓勵着他的老公,連髒西西的裙子也刺激着我幼小好勝的心靈。頓時我感覺到一種強烈的責任感,一種不管前面是萬丈深淵還是地雷陣,我都要義無返顧,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責任感。我一口乾這一整杯。小花花又倒了一杯,為了軍民魚水情,我又幹了。再倒再干,再倒再干,也不清楚喝了幾杯時,伯伯進來凍結了我酒桌生涯的唯一一次英雄行動。有沒有醉,我真的記不清了,事實上,從小花花遞給我第一杯辣椒水般的酒後,我幹了些什麼,除了記得喝了不少杯以外,我就徹底失憶了。比較刻骨銘心的是我為這件事挨了篾片子炒肉,在家庭的封建專制下,我被迫和第一個老婆----我親愛的小花花離婚了。
  

 


 七、四堵牆之色記
    大三下學期前的二十一年,是白長的二十一年,連個女朋友都沒騙到,我還記得當時每想到此,便有一種望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的絕望感。看着別人雙雙對對,我卻在無人處暗彈相思淚,就有一種找一根麵條上吊的衝動,我的大學在鄉下,在我孑然一身時,我總會在鄉間的小路上看見豬啊,狗啊,雞啊的交配,這給我一種豬狗不如的挫折感。孟子云:食色性也,有沒有女朋友絲毫改變不了某些部位亙古不變的衝動,每到此時,就只有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
    記得還是大一軍訓的時候,人跟中學生還沒有什麼本質區別,談談毛片時大家都是妞妞捏捏,去礦院路口看場電影,寢室里還只有江勇敢去老闆那借三級片。我和楊二兵直到大四時都還清楚地記得當年江勇跟女老闆要片時那幅勇敢的流氓嘴臉。那時大家都很純潔,公開談論自己動手之類的話題是不可思議的,直到有一天晚上,寢室里那個黑黑的胖子突然對一個白白的胖子說:“尹群,你打手銃嗎?”又問我:“江磊,你呢?”黑黑的胖子怕我聽不懂,仔細地將手銃的含義解釋了一遍。剎那間幾年的疑惑煙消雲散,除了楊二兵還在裝純潔以外,大家都招供了。黑黑的胖子也一舉奠定了大學時期他在我心目中的偶像地位。對於我來說,大學生涯正式拉開了序幕。
      回憶起來,大學宿舍的床上實在是留下了我不少的青春的痕跡,當乳白的生命之緣飛舞在血紅的床單上時,我便不由地想起了“青山有幸埋忠骨”的詩句。那時侯自己真的很強,記憶最深的是有一次射在牆上,準確地擊斃了一隻蒼蠅,這種快感當時還很朦朧,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清晰。讓我甚至懷疑,李商隱是不是有過同樣的射蒼蠅的經歷,才能寫下了“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以惘然”的不朽詩篇
   大一大二時,人挺純潔的,看個三級片就激動得一 柱擎天,看到“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到處在那個”整個身體都會輕微的顫抖,看到狗皮膏藥國另 類點的片子就覺得很不可思議,哪像現在,可思議的片子根本不看。前些日子毛董在我家看了段一本道,兩個多小時,下面安安靜靜,連溫度都沒有上升一點。唉,想當年迎風尿三丈,而如今順風濕 褲中。
    那時我在追一個叫江林的女孩子,結局很慘,離她最近的一次身體接觸是摟着她的肩膀,結果我的半身衣裳全部濕透了,她眨巴眨巴眼睛很不滿地問我:“你剛打籃球嗎,還沒洗澡就抱我了?”嚇得我馬上把手鬆開,準備了一個晚上的甜言蜜語是一句也沒有說出來。最後我跟她在明湖吻別,感覺整個湖水都是我的眼淚。
    江林實在沒什麼好講,在我心中她是圖騰之類的東西,跟四堵牆裡的色完全不掛鈎,但那畢竟是我的初戀,巨丟人和巨美好混雜的初戀。所以,我又覺得,那濕透半身衣裳的感覺,就是色的最高境界。
   多年以後的現在,我還得強行壓抑住自己,才能儘量不去騷擾早已嫁為人婦孩子一米高身材走形並多次明確表示並不喜歡我的她,這就叫人賤合一型的痴情。

時間過得他媽的賊快,到了大三,我已經成功地成長為了寢室里黃色網站的活字典,最囂張的時候,甚至可以繞過美萍反黃軟件進入好幾個熟悉的站點(這也是我大學唯一掌握的電腦技術)。有一次楊二兵跟我去上網,告訴我他看點變態的圖片。在他苦苦的哀求和崇拜的眼神下,我熟練地打開一個網址很長的SM網站,找到了一組美人犬調教的圖片。他睜大了眼睛,表情僵硬,全身緊縮,頭冒虛汗,突然嘔吐了起來,然後..........我挨打了.
    寢室里那個黑黑的胖子這時候天天跟女朋友邊塞吵架,確切的講,是天天被女朋友罵。男人的尊嚴已經完全不知為何物了。但辨證地說,我們還是很羨慕他的,畢竟他有穩定地性生活。況且他的女朋友雖然談不上秀色可餐也還差強人意,兩隻咕嚕咕嚕的大眼睛配着她豐腴的身體,就像一頭白嫩嫩的狗熊,估計手感不錯。偶像就是偶像,被鐵道學院的前女友易雲拋棄後,只跟我在寢室抽了半個晚上的煙,就被邊塞以老鄉的身份叫出去吃夜宵,再欲拒還迎了那麼幾天,就被慰安了。而我們仍然要自力更生,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不行,我想,是時候打一炮了,對了,我網絡上不是還有個老婆嗎。


八、網絡時代
     網絡是個好東西,當我偷偷摸摸的第一次鏈接上黃色網站快樂大海時,我就完完全全的相信了人類即將進入計算機時代的偉大預言。於是我就錢包漸空終不悔,為伊銷得人憔悴的沒日沒夜地泡吧,在幾個黃色網站裡以蝶夢倦客為馬甲留戀忘返,迅猛的發表了一系列變態無恥荒誕墮落的意淫之作,比如詩歌《雪山上的伊人》:
    雪山上的伊人
    白雪皚皚的山裡,
    伊赤裸的肌膚,
    與雪山奪色。
    是誰?
    讓你完美的土地
    鞭痕累累。
    又是誰?
    讓你遠離故土,
    孤寂的流離。
    伊不是住在水邊嗎?
    唱着那千年的蒹莢蒼蒼。
    緣何,
    被綁到這裡,
    任狂風肆虐起白色的洶濤,
    請最後一次睜開那嫵媚的雙眸吧,
    再次讓你長長的睫毛,
    頑皮地摩挲着我的肚皮。
    請讓我最後一次驕傲的站立,
    去探索那森林覆蓋的小溪。
    黃土並紅塵,
    聚散兩依依,
    縱使金樽全是淚,
    思不盡,高潮起,
    蝶舞離離。
      
    這樣的文章我還寫了很多,但網友一篇都不買帳,上黃色網站看文章的都喜歡純牲口型的作品,象我這樣又當婊子,又立牌坊的文字無疑屬於的垃圾。嘔心瀝血的作品被人不屑一顧,飽受打擊下,我不由地想起了卡夫卡、曹雪芹、蒲松林、李賀、川端康成、海子、食子、顧城、莫泊桑所以我想得起名字的倒過霉的、發過瘋的、上過吊的、自過殺的作家,心理平衡了,才接着又用百折不饒堅強不屈寧死不降顏回亦不改其樂的精神一篇一篇的寫下去。那一天正寫得慾火渾身陡直高昂的時候,QQ里我的老婆笨笨狗回話了:“我們五一在長沙見面吧!”


 九 破處記
    在長沙火車站紅蠟燭鐘樓下等候佳人,我人模狗樣地穿着一套借來的西服,手裡捧者九朵玫瑰,腦筋飛速的運轉着:怎樣才能哄她開心?怎樣才能哄她的聽話?怎樣才能把她哄到床上去?跟笨笨狗網戀了一年,給網吧創了多大的收,死掉了多少腦細胞,炮製了多少莫名其妙的情書啊(這至今都是我寫得最好的文體),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老天賜我彈簧槍,20年來無用場。網絡送來胭脂狗,丐幫神功要逞威。20歲了,是該破處了。
     時間流的極慢,一點也找不到逝者如斯夫的感覺。我抽完第七根白沙煙時,南京的火車還沒有到。我提前了20分鐘接車,按道理應該在抽完第三根白沙時火車到站——追江林時我常在女生宿舍門口抽着煙等她,然後數着地上的煙蒂告訴她又遲到了多少分鐘——所以在時間上一定不會錯。火車的毫不羞恥的晚點更增添了我的苦悶,頓時理解了南洋的郁達夫。我站在一群群旅客、小販、乞丐、小偷中間凝視着出站口螞蟻般的人群,只希望那個照片裡的身影能象QQ里一樣突然降臨。
     會不會火車提早到了?突然,這一念頭倏地在我心中閃過,我渾身打了一個冷戰。笨笨狗可是一個路痴啊,上次在夫子廟就迷過一次路,讓我半夜三更接着她哭泣的電話聊了一個通宵。在長沙這個流子成堆的地方,會不會……. 我不敢想下去,頭上冒着冷汗,飛奔向諮詢台,一問,火車晚點了。暗笑戀愛中的人果然弱智,火車什麼時候早到過?我放心下來,慢慢踱到二摟再去買包煙,給老闆一百塊,要找我九十五塊五。老闆說沒零錢,便踱到另一個候車室換散。這時廣播聲響起:T377次從南京趕往廣州的列車已經到達長沙站…….我真想飛奔下去,無奈煙以拆開,老闆又去換錢了。我只好等待,三個兩分鐘過去了,老闆還沒回,等佳人變成等小販,這一大變活人的魔術讓我極度鬱悶,衝着老闆的老婆急了起來,心中又問候着老闆的老媽。五個兩分鐘過去了,老闆終於嚼着檳榔踱了回來,我搶過他手中的散錢,沒等老闆弄明白,便沖了下去。
     紅蠟燭下,笨笨狗穿着米黃色的裙子正在左顧右盼地啜泣着,我從後面摟過去,遞給她花,說:“笨笨,想死我了。”她哇的大哭起來,身體一掙道:“我就知道你不喜歡我,火車晚點了,你還遲到。火車欺負我,你小石頭也欺負我”一邊往火車站氣沖沖地跑去,說要馬上回南京。旁邊一群人都在看着我們——主要是憤怒地看着我,幾個保安也密切注意着我的動向,抽着棍子隨時準備立功。我只有苦笑賠罪,她不管,依舊憤怒地硬往火車站裡鑽。我見她手裡還緊攥着玫瑰花,心理稍安,決定冒點險,吼道:“老婆,別鬧!有什麼事回去說!”她顯然被我一聲老婆地怒吼鎮住了,眼淚停滯在雙頰,圓圓地睜大了眼睛瞪着我,又向左右瞟了一眼,見保安很失望地走了,只有群眾圍在旁邊看笑話,覺得再鬧也沒意思。瀟灑的聳了聳肩,大度地說:“算了,誰叫我是你親親的小狗老婆呢?幫我拿着包回去吧。”一把挽着我面帶笑容地往外走。
    我問她:“包里有些什麼?”
    “內褲、胸罩、避孕套。”笨笨很認真地回答。


十 虛擬現實化 
   我倆坐在的士上,笨笨軟綿綿的靠着我,悄悄的抓着我的手輕輕地劃着圈,胸不大,很失望。好在乳溝就像海綿里的水,擠擠總會有的。她靠近我,拙拙的氣息隨着汽車的顛簸跟我的手臂若及若離。笨笨不是很漂亮的那種,略胖,除了眼睛外其它部分按照情人眼裡出西施的標準也頂多能給五十九分,好在身材還馬馬虎虎,自稱做過模特——我估計也是村政府文化站級別的模特。我真的很羨慕網絡愛情小說家的運氣,他們在網上泡妞時都認定QQ上儘是恐龍,見面時見到的都是美女。不象我,網上意淫時見到的是美女(她第一次聊天時就告訴我她作過模特),見面時見到的卻是一抓一大把的貨色。但我還是堅持根據聊勝於無的原則,以革命大無畏的精神,直接帶她去賓館。
     路上她問我:“火車站的紅蠟燭標誌是什麼意思?”
     我回答:“這是長沙的標誌之一,70年代修建的,你看這紅蠟燭直直地插向天空,是有典故的。本來蠟燭的設計是往東方偏下,取東方紅之意,可是有人提意見,說是向台灣投降;又有人提議往北偏,可是北方是蘇聯修正主義的地盤;往南偏是關係惡劣的越南;往西偏的主意提都沒人敢提,就只好直直地插向天空了。”好不容易有了個賣弄的機會,我口若懸河道。
     “這樣子啊,我還以為這紅蠟燭代表勃起的陽具象徵着湖南男人的力量呢。”笨笨一句話沒說完,正在喝茶的的士司機猛烈的咳嗽起來,回頭望着我們停不住的大笑。
     終於到了軍凱賓館,我拿了一個月的生活費選擇這裡,就是因為這裡安全。軍區罩着的場子,條子都沒權利來這裡創收。小姐問我們開幾間房,我正在琢磨怎麼哄她大被同眠。
   笨笨回答說:“一間。”我怔了一下,二十一世紀來得好快啊。我的純陽童子身就要畢業呢?事到臨頭還真有點彷徨。腦袋裡開始打退堂鼓,問題是從十四開始,我的下半身就不怎麼聽上半身的,這次也沒例外。
   我倆一進房間就緊抱在一起,她象八爪魚一樣纏繞着我。玫瑰花和行李散落在我們四周,形成零落的花環。我用舌間挑開她的雙唇,再挑開她緊閉的虎齒,兩個舌頭纏繞着纏繞着,相濡以沫。祿山之爪顫顫地探入覬覦許久的山丘,她閉上了眼睛,臉上紅了一遍。我的手顫抖着,顫抖着,開始遊蕩,她猛的推開我,說讓她先去洗個澡,說着走進浴室。兩分鐘後,水聲大嘩,浴室的門卻拉開一個小小的縫,笨笨批着浴巾露出一個甜甜笑臉。說:“不准偷看。”然後砰的一聲把浴室的門嚴嚴的關上了。裡面嬌笑與水聲並作。我的戰鬥力被本能和誘惑激發出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了。只聽見浴室里又傳來該死的歌聲:“接過雷鋒的槍,雷鋒是我們的好榜樣。”
     浴室門緊鎖着,我幾次用最大的毅力才按下了踢門而入的衝動,直到微軟兼併了奔四。浴室的門終於打開了,笨笨一身紅裙地走過來,居然還魔術般地化了一點淡裝。見我痴痴的望着她,甩了甩頭髮,嬌嗲道:“抱抱——笨笨”在一堆青春少女淡淡的體香中,我又有了東山再起的衝動,她用身體摩擦着我,又含住我的嘴唇,伴着斷斷續續地的幾聲呻吟,我一把抱起她扔向床上,醞釀着生命里第一次爆發,然後像一隻餓虎撲向一隻羚羊,羚羊突然輕巧的翻身逃脫,反過來從上面壓住了我。
     不象話,什麼時候見過羚羊壓着老虎的?羚羊還抓住老虎的爪子,威脅它不許動。
     “先說,你是怎麼想我的?”笨笨問
     “像春天的兩隻熊,我們一起走着,路過一個長滿青草的山坡,我抱着你從山頂上骨碌骨碌滾了下去,滾啊滾啊,滾了一整個下午,我就這麼地想你。”我漫不經心道。
     笨笨嘟着嘴,沉默了半天,狠狠地掐了我一下,生氣地說:“不准騙我,我要聽你自己的話,不要聽春上春樹說過的話”說完眼角就流出淚來。我一把樓過她,正不知如何解釋自己的懶惰時。她收起了眼淚,用好可憐的語調求我說:“我要聽你自己的話,聽我的小石頭自己的話,我從南京趕來,就是為了聽這些話,我恨你恨你。” 她的秀髮隨着小腦袋搖擺着,像個撥浪鼓。
     剎那間,我覺得自己和她都好可憐。
    “怎麼說呢?我想你,在圖書館的一聲嘆息里想你,在喝茶是裊裊清霧裡想你,在該死的英語四級詞典里想你。真的,我從來就不故意想你。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你的名字自然地來到我的夢裡,在清晨空蕩的思緒中,你又會嘟拉着嘴,叫我小石頭。你知道嗎?你是個幽靈,我們隔得太遠了,遠得我甚至產生錯覺,我在和一個虛幻談戀愛,虛幻卻拼命纏饒着我的現實。我心神疲憊,我總是感覺你從我的手指間溜走,剩下的,只是濺起嗚咽的傷痛。”
     笨笨盯着我的眼睛好久,緊接着,我的脖子遍布吻痕。
     穿過她的裙子的我的手,在一個柔軟的角落裡游泳。我壓在她身上了,神魂俱寂。
   “開門,開門,賓館要查房,快開門”幾聲流里流氣的長沙話在門外響起:“逗老子火還不開門就踢了啊,好韻味是吧?”
     我眉頭一皺,氣憤、痛苦、害怕交織在一起,心跳猛然加速。笨笨已經憤怒地衝出去開門了。


 十一 賓館魂驚
    笨笨蹬着小蠻腳衝出去開了門,見是兩個保安,插着腰立馬開罵:“你們要幹什麼?討厭死了,土匪啊?”兩個保安也不理她,嚼着檳榔,就衝進房來。其中一個矮一點的敬了一個不倫不類的軍禮,搖搖擺擺地坐到床上,開口說:“我們保安部的,接到舉報,這裡有人賣淫嫖娼。我們來查房,你們自己說怎麼了難吧?”一邊說一邊挽上袖子露出半截刺青。另一個直直地盯着笨笨,笨笨的裙子因為剛才的孟浪還沒有完全紮好。
     我見到不是公安心裡安定了很多,在我眼裡只要不是公安就只能算是好人,如果只有我一個人的話,多半給點小錢消災,想不通下次找齊幾個人還可以回來掃場子。但是帶着個女人,破財消災的事就太丟面子了,怎麼才能不丟臉又全身而退這是個問題。怎麼才能把他們唬住?我正嚴肅思考着。
     猛笨笨已經向那個說話的保安一口啐去:“呸!你們強盜啊?我在男朋友房裡玩一下、說說話不行嗎?我們交了錢的,你們怎麼能隨便闖進來?我要投訴你們?軍凱店大欺客嗎?你們還做不做生意?你們還開不開店?你們有沒有點服務的意識?你們這店子怎麼不被火燒掉?我要見你們經理,你們滾開!我從來不跟狗爪子說話…… ”語言像匕首,像投槍,像機關槍一樣掃去。保安紅了臉,騰地站了起來,我見要壞事,忙將笨笨扯到身後,也騰地站了起來笑着說:“兄弟,你想幹什麼?”
     保安罵了句婊子,陰陰地冷笑着指着我挑釁道:“你們想幹什麼?”另一個保安也向床邊靠攏。
   那個高個保安又說:“老子就想教育一下你們,你們還別報警,你敢打110,我就會讓你們打120”
     我知道沒辦法了,現在除了下跪就是打架了。我猶豫了一下,覺得下跪好象不太符合我的審美觀。
     “你們想幹什麼,老子就想幹什麼!”我突然吼到,一手提起桌子上一個玻璃瓶打碎,心裡熱血沸騰:“小屁崽子!我看你們是不想在長沙混了,有種留個萬,我們的“人武”的怕過誰?”打贏這場架,我半分把握都沒有,我的身板不是打架的料。但是從小武術迷的我,自信至少可以廢掉他們其中的一個。更重要的是,既然唬人當然要裝得像一點。
     那個矮個保安顯然有點猶豫。打過架的人都知道打碎的玻璃瓶意味這什麼。而且顯然我身後的女子不是雞,因為沒有男人會為一個妓女拼命。跟帶着女朋友的男人打架,道上混的人都不會做這種傻事。另一個保安還盯着床上搜索着,希望能發現精液、避孕套之類的東西。
    矮個的保安輕哼了兩聲,仍然盯着我,盯着我。我知道現在到了唬人的關鍵時刻了。我也輕哼了兩聲,一步不讓的盯着他。
    空氣在兩道目光里凝固,那個高點的保安顯然有點不知所措,笨笨站在我身後緊緊攥着我的衣服。我打定了注意,真的動手了,先廢那個高個的。我的手心有點出汗,心裡有點發麻。
    我看到高個的保安踢了矮個的一下。
    “兄弟,人武的嗎?”矮個保安口氣軟了很多。說是人武的倒不純粹是唬他,雖然我至今不清楚人武在哪裡,也不太清楚人武是什麼性質的學校,只知道好象在長沙不是正規的軍事院校,但也培養軍官。學生在外面打架心狠手辣,公安還真不能管。去年一個人武的朋友因為感情問題也因為喜歡耍拽去湖南農大懸公歌舞廳踢場,我去跑了一下龍套還吃了點虧,所以也許叫得到幾個人。
    “有必要告訴你嗎?” 我不屑的回道。現在形式很明顯,聽矮個的口氣,架打不起來了。保安不過是一群拿着600塊月薪的人,能詐點錢就詐點,但決不會為它拼命。我和笨笨還沒來得及進行最後一個環節,酒店沒有證據,不會出面,就不會縱容保安打客人。這麼好的機會下不體現一點英雄豪氣,還泡什麼妞?
    “行,我賣人武一個面子,現在要上班,今天就算了。改天有種來這裡找我趙狗屎。”說完兩人轉身就走。
    “看我哪天心情不好吧!”我看了看門外,學武打片裡的項少龍說道。
    
     剛把兩個瘟神送走,笨笨便從背後樓了過來,興奮地大叫到:“小石頭,小石頭,你真的太酷了,我愛死你了,我要把你吃掉!”傾在我身上上下搖擺着。我長噓了一口氣,不理她,倒在床上,腿開始發顫,趕緊用被子遮住。
     “起來,起來,快起來!看我哪天心情不好吧!”笨笨學着我的語調怪模怪樣地說道,顯然這句話讓她很興奮,仿佛看到香港蠱惑仔里陳浩南、山雞、烏鴉什麼的。
     我可沒有這種興趣,在街上砍人,初中以後就沒做過這種夢了。我百無聊奈把手伸進的笨笨的衣領里,笨笨笑着俯下身子,來遷就我的手。近在咫尺的笨笨厚嘴唇里吹氣如蘭,讓我的鼻子痒痒的,暖暖的,很難受卻捨不得移開。突然她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我的鼻間,又一閃地收了回去。歪着頭,用媚眼斜望着我,我看到她紅色的高跟鞋已經腿去,兩隻純白的小腿搖擺着,讓我有點眼花,而這時我的嘴已經被她的嘴封住了,一種軟軟潮濕的味道在我口腔里蔓延,讓我想起小時侯在春天資江河邊草地里打滾時的愜意。笨笨嬌嚀一聲,從我嘴裡抽出舌頭,橫了我一眼,頓時滿園春色。我感覺好熱,卻突然一個念頭在腦海里升起,外邊不會有人再來抓吧,於是看了看門外,沒有人,心裡舒弛了點,但蓄勢待發的血脈噴張也跟着雲淡風輕。笨笨笑笑地用手幫我,一邊小嘴含住我的耳垂吸吮着,在柔痍的撫摩下,一股邪惡的勢力又高昂地抬起了頭,我總算知道為什麼叫溫柔鄉是英雄冢了。可我不經意間又看到大門,耳朵里不爭氣的響起敲門的聲音,注意力總是集不了中,正感到萬念懼灰時,笨笨已經趴下了身子,那是多柔軟的紅唇啊………我想到蘭陵笑笑生的作品,古人誠不我欺。強烈的刺激讓我覺得生命如此美好,以前20年算白過了,頭腦一片炙熱,士氣高昂。笨笨翻過身來,說開始吧。我正準備鋤禾當午,最後一絲清明在我靈台里閃過,我知道誰投訴的我們了!“不行,不能在這裡!”我用最大的毅力推開嬌喘吁吁的她。

   笨笨被我推開,人有點發怔,見我還在整理衣服。哇地哭起來,把臉埋在的枕頭下嗚咽着不出來。我不想解釋,只是幫她穿上衣服,她不合作,手腳亂舞地掙拖着像只小鴨子。我被她孩子般地動作弄得忍俊不止。笑聲和哭聲瀰漫在一起,形成一種名副其實、哭笑不得的噪音。笨笨聽到我還在笑,大光其火,猛地一腳把我踢到床下,然後自己鬼哭狼嚎起來,弄得好象是她被我踢了一腳。我笑着爬起來捂着生疼的屁股,向正準備破口大罵的笨笨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在她淚眼漣漣又委屈不解的目光下,悄悄走到門口,猛地將門打開。門外,趙狗屎和那個高個的保安呆呆地站着,口裡叼着煙,地上還有幾個煙蒂。
     “這麼快,你沒問題吧?”趙狗屎明顯失望地說道,又努力的看了看房裡床上。
     “辛苦你們站崗了,還要查房嗎?不要的話,我們退房!”我將鑰匙退給他,然後冷冷地將門甩上。
     笨笨坐在床上瞪圓了眼睛。
     我奸笑地走向有點驚懼的笨笨,裝酷地聳聳肩,心想這下又出了大風頭了,不知笨笨會怎麼獎勵我,只可惜退房了。
     笨笨果然柔柔地趴在我手臂上,將最後懸在眼角的兩滴淚珠抹掉,溫柔地問我:“你怎麼知道的?”一邊用嘴唇輕點着我手臂上的汗毛,我得意的回答:“因為我突然明白是誰投訴我們的。你知道是誰嗎?”笨笨在我懷裡輕輕地搖了搖頭
     “賓館!”
     “什麼?”笨笨失色道。
     " 因為長沙所有的賓館都有固定的小姐,在這種軍區罩着的酒店裡,或者所有好點的酒店不論是華天、小天鵝還是紫東閣,跟小姐做愛都是百分之百安全的。但是酒店不會讓別的女人搶了自己酒店小姐的生意。所以見到我倆在一個房裡,酒店就賊喊捉賊了”我得意的說。
     “什麼,就是說跟女朋友作愛違法,跟小姐作愛合法,是嗎?”笨笨氣憤地嚷道“什麼世道?”
   “是的,一點也沒錯。”我回答。
     笨笨狗不說話了,倒在我懷裡,垂着頭,嘟嘟地趴着,仿佛在睡覺,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笨笨呢,更像是一棵狗尾巴草張揚的飛舞着又會突然地向着大地呻吟。
     “可是,我們時間不多了,我們還要上課呢。”笨笨委屈的哽咽着,聲音輕柔地飄着。
     “我只能呆兩天”,笨笨撫摩着我的頭髮。眸子淒迷。
     一瞬間,我覺的天地溫柔到了極限,無情的溫柔着,殘忍的美麗着。
     我抓過她的手,傷感是放縱的理由,放縱是傷感的迷茫。
     我抱着她,衝動得沒有原因,就像一個小男孩緊緊抓住手裡的糖;她抱着我,激動得沒有道理,就像一個小女孩緊緊抱着她的毛毛熊。我熱吻住她冰冷的唇,卻感覺是吻着飄碎的樹葉。
     她的身體顫抖着,顫抖着,我第一次感覺到的她的身體的顫抖,升起一團慾火卻感覺與情慾無關。我只想就這樣,就這樣,就這樣抱着,不敢奢望地老天荒,只是累了餓了挺不住時,才一起柔柔地躺下。她卻彎下腰,含着我的手指吸吮着,裙子映照着我滿臉的迷茫。
     “啊!”我一聲大叫,左手小拇指滲出血來,一環齒印整齊繞着。
     “這樣,你就不會忘記我了。”笨笨幽幽地說道。
     我呆了一下,滿臉無辜.
     但鑽心的疼痛迅猛地擊碎了我所有溫柔的迷茫。痛苦地罵道:
     “他媽的金庸,你不會寫點別的嗎?”


  十二集體無意識 
   我帶着一支血跡累累的手指和一雙一無所出的腎,委屈地走下軍凱。趙狗屎正站在一樓大堂上跟一位酒店小姐“策”着。小姐見客人下來了,忙低着頭去翻帳本。挽着我手臂的笨笨顯然心情極好,從我手裡搶過包,走到趙狗屎的背後拍了幾下。趙狗屎驚訝地轉過身來,見到笨笨甜甜地給衝着他笑,也只好跟着笑。笨笨幽幽地囁嚅道:“對不起哦,趙大哥,剛才罵了你。”一邊不安地把玩着自己的衣角。
     趙狗屎覺得狂有面子,擺着手說:“沒關係,沒關係,細伢子嗎。在長沙,有事就來找我趙狗屎 ……. ”笨笨親昵地拍了幾下他的背,高興地說了聲謝謝大哥。在我不滿的眼光中,轉身蹦蹦跳跳地跑出酒店,又轉過頭甜甜地獎給我一個笑臉:“小石頭,追我啊!”
    我只好追了出去,笨笨跑得好快,還是穿着裙子跑的,心情鬱悶地我居然追她不到。她一邊在前面跑着,一邊咯咯地笑,不時回過頭來扮個鬼臉,又或是回頭撒嬌地埋怨道:“磊磊哥哥,快點啊,快點啊!”,就這樣穿過兩條街,我才勉強把她追上,她一個轉身急剎車,正好讓我抱個滿懷。 溫香軟玉貼着我氣喘吁吁的臉,在大街上,她居然吻了過來,我紅着臉想推開她,她卻貼得更緊了。長沙最繁華的街道上,下午下班的黃金時間裡啊,我有一種被女性光天化日下公然強暴還要無可奈何享受着的複雜感覺,這個即使在我最狂野的夢裡都沒有出現過的場景,讓我突然有了一種幼兒班時尿了褲子被夥伴們嘲笑的驚慌失措。20秒後,笨笨終於“住嘴”了。我看到笨笨的臉色非常奇怪,像是努力地憋着什麼事,終於憋不住了,大笑起來,捂着肚子蹲在我腳下。
     “小石頭,我們回賓館看看好不好?”笨笨抬起頭笑容神秘地問着我。
     “為什麼?”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因為……”笨笨咯咯地笑着站了起來,附在我耳邊:“因為我出來時在趙狗屎背上貼了一個創可貼,他現在一定帥極了!”
     “什麼是創可貼?”
     “就是女人每月都要用的創可貼啊,懂了吧?”笨笨怪笑着繞着我的脖子。

  我和笨笨沿着馬路,從阿波羅走到了平 和堂,仍然沒有想到合適的落腳的地方。像兩隻流浪狗在燈光下徘徊着,燈光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我挖空心思考着,這次我怎麼說也要“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的,但我在長沙的朋友大都在大學讀書,總不能跑到別人寢室去“抵死纏綿”吧?酒店說什麼都不敢去了。笨笨明天晚上就要走,帶她回湘潭照樣要找酒店住,還耽誤時間。我想,就去湖南大學旁找一個包廂吧。委屈是委屈了一點,也沒有辦法了,就當剛買的名牌衣服馬上打折了吧,怎麼說還省了一比錢,我卑鄙地想。笨笨興致倒很高,一路上唧唧喳喳,看到路上華天、小天鵝、紫東閣很多星級酒店,不禁讚嘆道:“長沙真是繁榮昌盛啊,長沙的男人真性福啊。”一邊不懷好意的向我瞧瞧。我說:“是啊,中國腳都。不過我是良民,請組織放心。”笨笨橫着眼睛,說:“你們湖南娛樂很發達嘛,女孩也很漂亮嘛,怎麼你就沒泡一個?太沒用了吧”我捂着胸口作痛苦狀:“嗚,我人雖然差了點,但對你還是守身如玉從一而終的。”笨笨很認真地望了我幾眼,抱住我同情地哄道:“好了,好了,不要哭了,笨笨知道了,笨笨不會拋棄你的,笨笨專門撿破爛。”

  我們坐着去湖大的驪珊專線,很快到了目的地。找一個朋友幫忙,在墮落街附近弄到了一間房。房間是他一個宿舍的兄弟為了跟女朋友打炮在外面租的,女朋友回家了,他回寢室打牌,就同意將“用武之地”借給我們,只是反覆叮囑避孕套千萬別留在房間裡,上次他女朋友就因為在垃圾桶里發現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套套差點跟他玩完。
     我倆在墮落街吃完飯,就衝進了房裡。正準備大快朵飴,笨笨一隻手摟着我的脖子,一隻手拂開我調皮的爪子,幽幽地問我:“小石頭,你是第一次嗎?”
     我心裡一怔,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老實說:“不算五兄弟的話,應該是吧。”說着伸出手看看自己五個手指。
     笨笨沉默良久,只是靠着我反覆撫摩我的背部,場面有點尷尬,我不清楚笨笨怎麼突然不開心了,正準備說點什麼調節一下氣氛時,笨笨猛地坐起,直視着我的眼睛說:“我不是處女了。在你之前,我還愛過一個男孩子。”這時她的臉,像一朵凍殘的黃花,仿佛在將所有忐忑深藏在這瞬間地停頓里,那麼僵硬,又那麼哀怨,“你在乎嗎?回答我,小石頭。”
     我在乎嗎?我問自己。
     我不知道,我不保守也不夠開放,所以在那一瞬間我不能確定。以前自己也憑空想過這個問題,結果無一例外的是不在乎,不認識你的女人當然沒有義務對你負責,這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嗎?可是,可是,我為什麼又要一再去再而三的思考這個不成問題的問題呢?
     我覺得有點窒息,我突然明白了榮格的集體無意識講的是什麼,我想找個地方透口氣,可是我懷裡還抱着一個女人。
     “哈哈,其實我也不是處男了,我也有過一個女朋友,對不起,我騙了你。”我嘻嘻哈哈地說道,儘管腦袋有點發蒙。
     “那你說說你的第一次經驗吧?”笨笨臉上很隨意。
     “第一次,這是我的第一次。她一直在我上面,主導着一切, 當我往後躺下時,我的肌肉緊繃着,我想找個藉口把她推開,但她卻不受動搖的接近我。她問我是否會害怕而我只好勇敢地搖着頭。 她有很多的經驗,但這是她第一次同我做,她的手指找到正確的部位,她深入時我顫抖着,我的身體緊繃着,但她溫柔的就像我不能承受的毒。 她深深的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必須信任她,她以前已做過很多次了。她的微笑使我輕鬆了不少,我也張的更開使她有足夠的空間容易深入。 我開始懇求她快一點,但她卻慢慢的掌握着時間,試着讓我覺得越舒服越好。但當她壓的更深入時,仍然有痛楚劇烈地傳遍了我的全身,當她繼續時我甚至感到有血流出來。 她奇怪地看着我,關心地問我是否覺得非常痛。我的眼睛充滿着淚水卻堅決地搖頭,還點頭意示她繼續。她開始很有技術地移進移出,但我已麻木到感覺不出她在我裡面。 過了一段幾乎時間凍結的時刻,我感到像是有着什麼東西跑了出來,是她抽了出來。 我喘着大氣躺着,高興着這全都過去了。 她看着我溫和地笑着,低聲輕笑着對我說,我度過了自己最值得驕傲的一段時間。”
    笨笨很疑惑的看着我,顯然覺得我說得不象。
    我接了下去:“我笑着對我的牙醫說聲謝謝。 畢竟,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的拔牙經驗。”


   十三、人生初次
   一陣胭脂拳向我襲來,笨笨終於笑了,附在我身上偷偷地樂着。良久,深掩在我肩膀上的笨笨發出一聲輕微地嘆息,然後抬着頭,對着我鼓起小嘴閉上了眼睛。
     我靠近她,讓她長長的睫毛刺激着我的肌膚,嘴唇一點而過,手卻不聽話的解下她的裙子,又想解下游泳眼鏡讓小白兔得到自由,可是試了幾次,終不得其法。笨笨罵了一聲笨,紅着臉玩魔術般地褪下上半身最後一絲輕紗。兩隻飽滿的生命之源驕傲的呈現在我的眼前,我看到兩座雪白的山上卻帶着粉紅的山巔,這分明是大自然的傑作,讓亙古的火山布滿積雪,我控制着自己顫抖着心靈,戰戰兢兢地一步一步地爬山,仿佛山上真的住着長生天。羊脂白玉,誰發明了這麼貼切的詞語?面對她,我已經不能思考——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我也什麼都不能做——除了一步一個親吻,我含着那柔嫩的櫻桃,仿佛含着整個世界的糖,山下不時傳來輕聲的嬌喘,都化作天籟寂靜里的呻吟。而我無法停留,只好在千里雪地中緩緩南下,一身豪氣,只為那傳說中美麗的草原,江湖到處傳說,她的美麗如海棠花蕊般深藏。
   我關了燈,蒼穹一片幽暗…..什麼,接下來?我不是告訴你我關燈了嗎?接下來的事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疲倦地摟着笨笨閉上了眼,笨笨睡不着,溫柔的用手在我背上劃着圈,我卻枕着笨笨的手臂呼呼入睡,沒隔多久自己就興奮地醒了。畢竟這是第一次跟一個媽媽以外的女人同床而度,想睡卻總捨不得浪費光陰,感覺也怪怪的。笨笨骨碌着眼睛無聊地左顧右盼着,任我枕在她懷裡,手一直沒有移開,見我醒了,才把我的腦袋像舊社會推翻三座大山一樣推開。我見到她的藕臂被我壓得有點變形了,不免有點心疼,怪爪微張地為她輕輕按摩。
     “小石頭,你怎麼打鼾啊,鼾聲像海浪一樣”笨笨狗笑道,“我要錄下來,放到你們學校網站上去,呵呵,沒想到你這麼斯文的人居然鼾聲這麼流氓。”
   “你跟我結婚好吧?我跟家裡講了,讓他們幫你在我的老家泗陽找個學校教書,我畢業了肯定要回去的,你願意跟我回泗陽嗎?我們一起在小縣城裡慢慢地變老。”笨笨的臉上寫滿了期待。
     “在泗陽教書可以賺多少錢?”我問。
     “700多吧,第二年就有900多了,我爸爸也是老師,高級職稱,他可以拿到1400多呢。”
     “以後再說吧,我先看一看。”我隨意地答到,笨笨翹着嘴不說話。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鬼使神差地停下了手裡的活,冷不丁地反問到:“笨笨,我和你的第一個男朋友,你更愛誰?”
     笨笨的眸子裡閃過痛苦的光芒,盯着我看,我覺得一股寒流順着我的頭頂直直地擊下。頓時冷汗直冒。好在她的眼神馬上變成了一片迷茫,像是飄了很遠很遠。卻令我更加忐忑。
     “你還是很在乎。”笨笨平靜得像在跟一個陌生人說話,臉上掛着殘忍的笑“我早就應該知道的,我根本不該來。”
     “我只是隨便問問。”我笑着,望着天花板回答。
     “好,那我告訴你。”笨笨鄭重地說:“我愛他,現在仍然愛他,他永遠是我心裡的最愛,你永遠也比不上他。”
   我抓住她的背,猛地加力。怒火和妒火將我憐香惜玉的心擊得粉碎,我獰笑着,將身體全壓在她身上……這已經有點施虐的味道了。笨笨強忍着,我卻感覺她分明在笑,她居然有種受虐的體質。呻吟聲在我身下此起彼伏。我站了起來,插着腰,抓住了她的頭,這是我縱橫黃色網站這麼多年,最喜歡看的姿勢——消魂、刺激、又大男子主義。笨笨不屑地望着別處,睡在床上一動不動。我本想把她的頭抓起來——像很多日本導師片裡一樣滿足獸慾的,終究有點捨不得。嘆了一口氣,無力的躺下。心理也在暗自慶幸,總算十分不利的條件下,控制住了自己禽獸的一面,將斯文敗類的嘴臉又裝進了套里。哪知笨笨看着我,居然罵了句真沒用。我騰地站了起來,就要發作,卻發現笨笨已輕淫淫地笑着跪了起來。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古代的男人真會想,畢竟揚州的橋多啊!而我的第一次成人禮上,就有如此豐富的晚餐,老天待我不薄了。但幼嫩的小兄弟實在經不住這樣的禮遇,剎那間受寵若驚,害得笨笨——多漱了五次口。
   “小石頭,你死人啊?你叫我明天怎麼吃飯,噁心死了,我要報復。”笨笨趴在我身後,咬着我的耳朵,兩隻大眼睛溜溜地轉着,不知在打什麼注意。我心驚膽戰地摸了摸背後,沒發現創可貼。
   “哼,我害人從來不用第二次!”笨笨驕傲地說:“你如果想減刑,現在你帶我出去玩。聽着不准講讓我不開心的話,不准惹我的生氣,不准看其它女孩子,一切行動聽我的。要摟着我,護着我,緊緊地抱着我。我吃東西你要喂,我上廁所你要在外邊守着,你是我的免費男僕,男奴,聽到了嗎?”
    “堅決完成任務!”我敬了個軍禮說。
  
  十四、麓山風雲
   旁邊最有名的地方就是嶽麓山了,我借了兩張湖南大學的學生證(湖大學生不要錢),摟着笨笨走向山上,剛過了檢票站。笨笨說走不動了,我說那就回吧,她橫了我一眼,說就是想去山頂。我說那坐旅遊車吧。她說不。我說莫不成讓我背你上山。她說是的。
  我痛苦的背着她走了250米,實在走不動了就說:“笨笨休息一下吧?”哪知背後鼾聲大作,兩腳夾得我更緊了。身邊一個嶽麓寺的和尚唱着《縴夫的愛》,騎着摩托車飛馳而過,看到我哈哈一笑後又換了一首“記住我的情記住我的愛”,倏地不見了人影。我苦笑着,不禁第一次對做和尚充滿了嚮往。又死挨了幾十步,正想把笨笨叫醒,笨笨自己跳了下來,興奮地向前跑到。我才發現前面有一個小泉,笨笨脫去襪子,把腳放進去,撲茲撲茲地玩起水來。我癱瘓在一邊心裡不禁罵到:剛才她真的睡着了?可比我清醒多了。
     天空陰沉沉的打起雷來,天色又以晚,嶽麓山已經沒有一個遊客。我說:“回去吧,要下雨了 ”笨笨說:“不,要雨中登嶽麓。”我說:“可是我們沒帶傘啊?”笨笨胬着嘴說:“你為什麼不帶?反正我不管,下雨也要玩。”我說:“你怎麼不講道理。”笨笨穿上鞋襪說:“就是不講。”說完就向山頂跑去。
     我有點生氣,就懶得追她,也知道追也不一定追得到。心裡只盼望雨慢點下,好讓這個死丫頭玩一圈就回來。我掏出一根煙,慢悠悠地抽着等她。
     五分鐘後,天突然大黑起來,笨笨已經跑得沒了不得影蹤,我不禁有點擔心。十分鐘後,眼前的山路只剩下幾米的可視距離,雨也淅淅瀝瀝地往下砸。我心裡一疙噶,忙起身去尋找笨笨。我一邊往上追一邊喊着她的名字,可是連自己的回音都沒有聽見。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一種可怕地焦慮感讓我加快了腳步,雨水滂沱的黑暗裡飛速地奔着,黑暗卻像一個威力無比的怪獸將我吞噬。在幾個稍微陡一點的山路上我都摔了交,爬起來更感到由衷地恐懼。我的笨笨在山上的哪個角落?她有沒有摔交和迷路?我不是答應她要摟着她,護着她,緊緊地抱着她嗎?怎麼話音沒落就讓一個女孩子黑燈瞎火地遊蕩在陌生的地方、下雨的深山?我怎麼搞的,我真是混蛋,我罵着自己呼叫着笨笨的名字。我的聲音卻淹沒在風雨中。間或幾道閃電將整個深山照得明亮,風吹樹搖的影子卻顯得更加猙獰。我發瘋似的沖向山頂,鞋子早以泡得不成樣子。好在嶽麓山還不是很高,任性的笨笨一定爬到了山頂上等着笑我,一定是這樣。我一直這麼跟自己鼓着勁,過了很久,我終於到了山頂。正逢一道閃電划過頭頂,身邊上空無一人。我呆滯地站在大雨下面,哭喪着臉四顧張望,大聲呼叫着:笨笨——笨笨!可是唯有雷鳴作答。我發瘋般的往回跑,突然覺得有一種犯罪的驚慄,兩腳軟軟地幾欲跪倒。我掙扎着一口氣跑到了檢票口。?然沒有笨笨的影子。我問剪票員有沒有女孩子下山,她像看瘋子一樣看着我,表示連鳥也沒飛出去一隻。我只好又往上沖,皮鞋完全成了拖鞋。兩隻腳卻像灌了鉛,越來越慢。我嘴裡嘀咕着:笨笨——笨笨。幻想着這個鬼靈精怪的姑娘突然從哪個角落裡鑽出,捂着我的眼睛或者大哭或者大笑。可是沒有奇蹟。這山安然的躺着,它見過太多的滄海桑田,不會為一對小兒女的離散搵一滴眼淚。我的頭腦里甚至產生了錯覺,看到元初嶽麓書院殉國的冤魂遍部在山中,化作青石、藤樹、和風中飄零的味道。我邁着沉重的步子迤儷的走着,雨稍小了一點,可天已經暗得不見五指。我只能聽到耳鳴聲,不知道已經到了山的哪裡。腦海里呈現着笨笨冷冷的凝視,還有來至蒼穹的嘆息。我踉踉蹌蹌只知道要走,低着頭渾無目的。
  一道歌聲猛的響起,不知是夢還是真。“第一顆石頭, 煉成了蒼穹, 夢般顏色不只是七種。第二顆石頭,化育了石猴,夢般人物不只是傳說。我想在多年以後,我們相逢,我會問你,記得否。那一顆屬於我們晶瑩的石頭......”石頭,小石頭!對!我頭腦如閃電擊過。是笨笨在唱歌,在找我,我狂笑,我奔跑,我向歌聲傳來的小路上衝刺“第三顆石頭,造一座紅樓,多少人流連最後失落。這麼多石頭 你送給了我,詩人曾說可用來釀酒。”我已經能清晰的感覺到笨笨的召喚,我甚至能聞到笨笨的呼吸。“一直到多年以後,我們相逢,我會問你,記得否,我想你回笑着說,石頭只是石頭,不再有慘緣,年少編制的純情灑脫的性情,飛揚翻騰熱情如火……”感謝上蒼,我終於看到了笨笨,流着眼淚握着一塊小石頭,頭髮濕漉漉的披着,正在大聲唱着歌:“用三顆石頭,疊了一個我,有手有夢也有愁……”我跑過去摟着她,用全身力氣緊緊地摟着她,流着眼淚叫着笨笨。笨笨看着我,馬上推開我望着別處,用發顫的哭音接着唱着:“這三顆石頭 按時間先後 我排不出個最愛的結果.....”
   是啊,有多少人的石頭,按時間先後,能夠排出個最愛的結果。
  雨一直下,世界不算融洽,淚里的笨笨,像個娃娃,打碎了自己最愛的瓷碗。
   我突然忍不住了,我大吼:“我愛你!笨笨!我愛你!我要你永遠在你身邊。”說完這句話,我自己也驚呆了,我不是來玩玩女人、破破處的嗎?這不合邏輯啊?
   笨笨停止了唱歌,怔怔地望着我,蹲在雨中濕漉漉地大哭起來,我蹲下抱起她小心翼翼地吻着,像我懷裡抱着的就是整個世界。我覺我的臉龐的水格外的多起來,匯成了一條靈河,洗刷着我的整個靈魂。我連忙閉上了眼睛:“不哭,笨笨,我們回家,我們回泗陽”我笑着將她抱起,穩穩地抱起,一步一步地下山。
   我神情恍惚地抱着笨笨,沿着山路拐着,笨笨不哭了,像個洋娃娃聽話地蜷縮在我的懷裡,雨水將她的裙子浸透,玲瓏畢現的身材朦朧地和夜色纏繞在一起。風急雨驟間像朵獨自憂戚的百合,突然覺得有點美,或者本來所有的女人就都是很美的,只是什麼時候,在誰眼裡。
   我走着走着卻總覺得有點不對頭,往前一看,居然到了愛晚亭。我知道在這條路也能下山,錯得不算離譜。就繞過亭子繼續走,卻發現路上有一個很深的水灘,道路被暴雨蹂躪得一片狼籍,根本無法通行。
     我的體力透支了,只好放下她,一起走到亭子裡休息。笨笨氣鼓鼓地說:“我剛才沒有到山頂上去,等一會兒雨小點,小石頭我們再一起爬上去。”我看一看自己抽筋了的腿,頓時明白了生活的殘酷。只好像海燕一樣祈禱着,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笨笨又問我:“這裡是不是有個很牛的書院?在哪裡呢?”我說:“是啊,嶽麓書院,惟楚有才,於斯為盛,就是指那裡,算千年學府吧。朱熹在那裡講過學的。就在右手邊。”
     “那好,等一下我們也去。”我苦笑着欲言又止,
     “小石頭你不許不聽話了!”笨笨見我臉色很怪,迅速將我的反對意見扼殺在搖籃里。
     “這亭子挺大,這是哪裡?”我強行咽下自己的悲憤,恭恭敬敬地回答說:“回老婆大人的話,這個亭子也很有名,叫愛晚亭。”
     “愛晚亭?愛晚亭?”笨笨反覆地念到,“是不是停車坐愛楓林晚的那個愛晚亭?”我說:“是啊”笨笨興奮得跳起來,飄着裙子轉了幾個圈念到:“停車坐愛楓林晚,停車坐愛楓林晚”,她讀詩的音調有點怪,好像把兩個字錯讀成了重音。
     “磊磊哥哥,我們不爬山了,我們作愛吧,別辜負了詩人的美意啊!”笨笨摟着我堅定地嬌笑道。我驚呆了,在這裡?這裡是一級風景保護區啊,我以前頂多就想過趁沒人時刻個袁磊到此一游之類的。今天是什麼日子?梅開二度了還要在這麼別致的地方梅花三弄?
     我的嘴被一個柔軟潮濕的東西封住了,我決定豁出去了,就算精終報國了——總比陪她爬山累死好吧?我不免有點興奮,天這麼黑,又下着大雨,這麼好的機會,錯過這村就沒下店了。我決定徹底被她打敗,坐在石凳上,抱起她,在“德配天地”的書院邊“天人交戰”,用殘存的最後力氣,驗證着活塞的物理學原理。亭外晚風如刀,雨打芭蕉,我們躲進小樓,獨自偷歡,開心得像兩隻偷了整瓶子香油的耗子。這一次確實體力太差,很快就完成了“帽子戲法”,象一堆軟泥癱瘓在笨笨雪白的懷裡。


  十五、沉默年代
   笨笨叫着:“不准睡,小石頭,我們還要爬山了。”我朦朦朧朧看着她謀殺親夫的罪惡嘴臉,兩眼已然閉上。任笨笨推着就是不起來,“你強任你強,清風拂山崗”我躺在她懷裡想,大腦皮層的慣性讓我繼續夢到我是鋤禾,她是當午。之後發生了什麼,我不記得了,只模糊的有個被人拖着走了很遠的記憶,然後就是回到了房間的床上。
     我睡了很久,昨日的嶽麓驚魂加上一炮三響讓我身心懼疲,醒來時,大概已經到了中午,我感覺頭還有點生疼,就閉着眼嚷到:“笨笨,抱抱,抱抱。”笨笨沒有回答我,我笑着睜開眼睛左右一看,哪裡還有笨笨的影子?我大驚,呼喊着笨笨的名字,起身要找她,可是幾次都有沒有起得來。冷靜下來一看,居然被人用繩子和床綁在了一起,除了小手臂和頭能自由運動外,其它地方都成了“粽子”,床邊還點着一根快燃盡的紅蠟燭。我有一種“黃粱一夢”的感覺,我笑着柔聲罵到:“死丫頭,別躲了,你要玩女王嗎?也不要玩滴蠟啊,我怕疼。”半餉後還是沒人回答,我的小手臂碰到一塊冷冷的鐵,一看是把剪刀,剪刀下還放着一個信封。我的心頓時比鐵還要冷,多年的庸俗的電視劇告訴我,笨笨可能不辭而別了.
     我掙扎着拿起剪刀,將上半身的繩子剪去。趕快拆開信封,那熟悉地用藍鋼筆認真寫出的一坨坨地幼嫩字體,布滿了我的眼帘:
    
  嘟嘟的小石頭:
     我走了,你的笨笨狗老婆要永遠離開你了,我愛你,但我知道你不屬於我,不屬於泗陽。
     你昨天太累了吧,從軍凱賓館到嶽麓山愛晚廳,我終於驕傲地把你給榨幹了,哈哈。你真是個糊塗蟲,居然一次都沒想起要帶套套,如果我懷孕了怎麼辦?如果我要挾你結婚怎麼辦?如果我本來就有孕在身,要找個冤大頭,你怎麼辦?嘟嘟的小石頭,下次和其她女人作愛時不要這樣,你這人色色的還講義氣,很容易被人騙的。
     其實我是故意不讓你帶套的,影響感覺,哼,我只有兩天——不,是一天時間,我才要小氣球來多事呢!說不定啊,我一回南京就生個小小石頭出來,哈哈,又有人可以寫《紅樓夢》了。
     磊磊哥哥不知道你能不能成為作家,可惜我不能陪在你身邊,否則,就算你成不了作家,也肯定能成為作愛專家的。請不要罵我OPEN好嗎?在家裡,我可是一個乖乖女啊,可惜後來受了好重好重的傷 ,傷得我好疼好疼…… 感謝上蒼,你來了,小石頭,我想你是上天派下來救我的人,是一塊刮痧用的玉!我漸漸沉醉在虛擬的愛戀里一點一點地療傷,直到有一天我再也無法覺得這份愛是虛擬的,正如你所說的這個虛幻卻纏繞着我的現實。我心理掙扎着就來了。在火車上我好怕,你知道嗎?有人說,大學談戀愛的結果是大四了我們一起分手。那麼,網戀呢?他們說結局是見面了我們馬上分手。我不想,真的不想,再受一次傷害。我根本不敢奢望我們的網戀會多麼不俗,那麼至少讓它有些許的美麗吧。我想給自己一個交待,一份感情的交待,一個年輕時故事的交待,一個值得回憶的交待。所以我才會一直引誘着你,小石頭,我要把我最好的一切送給你,我的風情和我的溫存,我的迷戀和我的沉醉,通通在這幾十個小時裡給你。讓你永遠記得我啊,讓你永遠回味着我。這樣至少我不會空手而歸,嘻嘻,我做得還不錯,是不是?(你誇夸笨笨嘛!),哪怕這一切最後都像詩里講的: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了斷井頹垣。
     見過你後,我慶幸自己沒有失望,你是一個好人,大大咧咧的沒有機心,清瘦的書生也敢打架,你一笑啊,兩隻小眼睛就眯到了一起,甜得我想咬你。我愛你,真的,一直都愛你,或許會有飽經滄桑的大人嘲笑我們根本不是愛情,網戀見一次面就上床那多像遊戲。可是他們憑什麼給愛情下定義呢?誰又能給愛情下定義呢?戀愛一定要像數學按照某個公式解題嗎?天啊,我最很數學了。我知道我對你愛得多深,我知道,我會經常想你,就算我着了一次電腦聊天的魔吧,這就足夠了,沒有人有資格嘲笑着魔的人,我總覺得,一張白紙的人應該難過而不是驕傲。就在剛才我還準備在你身上滴點蠟玩的(哼,誰叫你昨天讓我……),可是我就是捨不得,我看見你皮鞋的樣子,我哭了。我想起你說你要跟我回泗陽,我又哭了,我走時看了你一眼,天啊,我要把我的眼淚都流幹了……我真的要拒絕再收一封你那甜蜜到死的情書了嗎?
     不要怪我吧,我還是走了,你醒來時我應該在車上,我買的是中午十二點的票,走時是十一點二十,你還睡着。我走了,我承擔不了感情的炙熱,我怕你又會問我一些傻問題,我怕你在小縣城裡埋沒後突然對我發脾氣,我怕你後悔了又不肯說出來卻臉上掛着迷茫,我怕……我發過誓我再也不要為感情受傷了啊,我投降,我鴕鳥,我懸崖勒馬。你睡得好甜啊,像個孩子,親親你我走了,我不想讓你送我,讓火車討厭的汽笛嘲笑我的眼淚,讓你痛苦的眼神一層層地揭破着我血跡累累的疥疤。我要走了,我要安靜的走,回南京,回泗陽,相個親,搭個窩。找一個以為自己是我第一個男朋友的人,裝着純情把他變成我的親人,然後躺在屬於自己小屋子的陽台上,一邊想着你,一邊飽飽地聞着那被子被曬乾的味道。你知道的,我最愛被子曬乾後的味道。
     忘了我吧,狗狗的小石頭……
     永遠愛着你的笨笨
     她的小石頭破處之日的第二天
    
     我猛的站起來了,竟然掙脫了腳上的繩子,我將淚漬漣漣的信緊揣在懷裡,我猛地向外面跑去,我叫了一部的士,我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白沙煙,我將第七根煙蒂丟在了的士車上,我趕到了火車站,我看到火蠟燭鐘樓的表指着十二點,我沒有去二樓買包新煙,我發現這一次火車沒有晚點。

 

十六、莊生迷蝶
   星星還是那個星星,月亮還是那個月亮。生活不會太好,也總不會太壞。回到校園裡,又恢復到了“白天沒球事,晚上球沒事”的單身男人標準生涯。大學是很好很美很讓人着迷的——但那隻存在於沒考上大學的嚮往和大學畢業後的回憶里,處在其間,不過是個精緻點的“圍城”,當你想有所成就時,必然被野心和競爭折磨;可當生活跟生存壓力無關時就離無聊的感覺很近,老天總是這麼微妙地公平着!
   那時,我經常曠課,清早去泡網吧,還經常找不到位子。“無聊運動人人練,大學生是總教練”。結果中文系只要貼出曠課者名單,都有我的大號,“軍書十二卷,卷卷有爺名”。倒多出了一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從容;傍晚跑去租毛片,結果那個胸不大的老闆娘翻箱倒櫃的拿出兩麻袋的存貨,愣是從中間找不到沒看過的了。急得老闆娘想自己親自脫衣服,被我滿臉嚴肅地一把制止:別,熟女不帶胸這麼小的,脫了衣服都看不見咪咪。
   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又是天涼一個秋。我就大四了,我怎麼就大四了呢?我不是剛軍訓完嗎?沒道理啊?我脫了襪子,深情地數着自己的腳趾:大一時在一食堂吃過一次清蒸魚味道很不錯;大二時三食堂擴建,那個打飯的阿姨徐娘半老;大三時四食堂來了個新師傅,做的粉蒸芋頭,吃起來酥軟如少女之胸;大四時又吃了、、、、、、一個女人,不知現在何處;沒錯,我掰痛了自己的腳趾,真他媽的大四了。
   偶爾聽着王傑的歌:看過冷漠的眼神、愛過一生無緣的人,才知世間人情永遠不必問。心剎那緊縮一下,仿佛碰到一根冰冷的針,接着迅速滿臉堆笑的打牌。宿舍的弟兄紛紛覺得我成熟了很多,一致認為我又失戀了。幾個兄弟知道我見網友,居然破處了,居然回來這麼迷茫,都嫉妒中做出了自己的判斷:一、我是個神經病;二、我是個占了大便宜還賣乖的神經病。我說我動了感情,他們都不相信。慢慢的我也有點懷疑了。覺得那個剎那迷離,或許只是人生的一個笑話。
   無所謂,人生無非就是有時笑笑別人,有時被別人笑笑。
   我在QQ上,再也沒有碰到過笨笨狗了,開始我給她留了很多言,可是因為忙,她一條也沒有回過。慢慢就淡了下來。我朦朧中覺得:也許愛情就是種“強迫症”,你說它有,沒有也有;你說它沒有,有也沒有。人不可能不得病,也不可能總得病。大多數人,就在這常態和病態中徘徊着——折騰——沒完沒了。但,有折騰總比沒的折騰好,沒折騰人就真完了。
   六月一號,我給自己放了一個假,曠課上網,恬不知恥地慶祝自己的節日。慣性,真的只是慣性,打開QQ,尋找笨笨狗的頭像。居然找不到了。我看了五遍,結果總是丐幫打狗棍法的最後一式,“天下無狗”。好友群里卻奇怪的出現了一個沒見過的頭像,名字叫做“瞬間”。也是一個女孩子,也是江蘇泗陽。我笑着點開她的個人簡介,上面寫着:“瞬間,美,不會凋零,不會衰老,不會死亡,它長生不息,長存不朽,也許,美,就是你擁有的幾個瞬間,那生活的石頭縫裡擠出的幾滴眼淚。”
   我問她:你怎麼改名字了。她回答:你是誰啊?我說:呵呵,你不是笨笨狗嗎?她說:你找錯人了。我說:狗狗我想你。她說:無聊,我真的不認識你,有事先下了。
  手指冰涼,腦袋真空,白沙無言,惟剩青煙。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打開一個黃色網站,繼續麻木在人體藝術的殿堂上,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
   然後我就笑着回寢室了,繼續無所事事,偶爾讀書、偶爾吃飯,日復一日。
   瞬間就是笨笨狗,抑或真的不是笨笨狗?我懷疑。又或者,那個嶽麓山上跋足狂奔的少年,就真的是我嗎?


十七、東莞歡迎你
   我認為我永遠不會和笨笨見面了,沉默年代,網絡戀愛,本來就應該這樣結局,屬於八零後的一場普通遊戲。所以當蘇小簫遞給我那瓶紅花油時,我還是呆了。
   “笨笨狗?!你在這裡幹什麼?”我說完後,就後悔了,經典傻問題。
   “我在.......上班......你是小石頭?!你來這裡幹什麼?”笨笨狗說完也後悔了,經典傻問題。
   我們尷尬了一下,旋即大笑。快三十歲的人對二十出頭時產生的感情,總有種隔着紗布的感覺,當紗布突然揭開,該流膿的地方仍然在流膿。
   笨笨狗擠出一些笑來,我給你換藥吧,熟練地扒光了我的衣服。
   我也想扒光她的衣服,但身體不允許。
   楊二兵和張小盛已經和齊哥握手言歡,一起來看我。
   楊二兵道:“摔哪裡不好,偏偏摔了腰,又一個以後晚上要我幫忙的,咦,你們認識,剛才我聽見你叫笨笨狗?好熟悉啊,好像大學聽你說過.......”
   我停了一下,攤手道:“我認錯人了。”
  楊二兵道:“你沒有事吧,剛才你掉下去時那聲音真好聽,悶悶地撞擊。呵呵,我送你去醫院。”
   笨笨狗道:“不用,我搞定。”笨笨狗眼睛好像瞬間紅了,太短,讓我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張小盛摟着齊哥一臉興奮地對我說:“周扒皮,我大學同學,絕對的武林高手。”
   周扒皮冷道:“叫我齊哥,在這裡沒人用真姓名,以後出事了打我電話,或者說認識齊哥,在厚街行得通。”
  笨笨狗給我塗了一層藥水。道:“你在這多呆幾天吧,養養,錯位就麻煩了。”笨笨是學護士出身的,一個什麼江蘇狗屁衛生職業學院,七年了,不記得了。
   我扭扭腰,確實走不掉,道:“好的,我包個房間。”我們眼神相接,很快又游離了。笨笨和我都有點不好意思,我快三十了,突然發現我他媽的還會不好意思。
   笨笨道:“睡我宿舍好了。”
   張小盛奇道:“江磊,你長得不帥啊。真的被選中做鴨了。”
   我道:“那沒辦法,天生麗質難自棄。”
   齊哥很大哥地道:“先把江磊抬一下,然後哥哥帶你們去厚街最好的桑拿壓壓驚。”兩個畜生一片雀躍。
   齊哥和張小盛把我抬到笨笨的宿舍里,宿舍不小,挺亂,兩個畜生嘴裡說着是不做兄弟的電燈泡,然後就迅猛地離開了。媽的,就憑老子現在的腰,就算把東莞的電燈都滅了,我就能自燃嗎?有異性沒人性。
   笨笨打過來一盆熱水,我才仔細瞧了一下她,脂粉挺多,妖艷,胖,胸大而垂,真的一點漂亮的感覺都沒有了,這就是我魂牽夢繞過破了二十一年童子功的女人?我想起,她也二十七了,二十歲的女人自然要漂亮,而現在時到了殘花年齡了。
   我道:“笨笨,你還是這麼漂亮,你走了後我好想你的。”
   笨笨道:“是嗎?剛才在同學面前,你不是說認錯人了嗎?”
  我道:“那是怕你不願意被人知道。”
   笨笨沉默了一會,道:“算你有點良心,不過你也知道我幹什麼的了,沒必要用以前的名字了,我現在叫蘇小簫。”
   我說:“恩,很有文學色彩的名字,江南,蘇州,悠揚的簫聲。”
   我哎喲一聲,笨笨按得我腰很痛。
   笨笨冷冷道:“什麼啊,就是簫吹得好。”
   我道:“輕點,痛,痛.。”我故作輕鬆地問道:“你怎麼不去桑拿做,那裡不是比按摩店好。”
   笨笨道:“你看我還行嗎,桑拿要漂亮女人,漂亮女人都是“打火機”,我呢?我都快“滅火器”了。也就這小店子還有點錢賺。”
   我閉着眼睛道:“你還是很漂亮的.......那個齊哥是什麼來頭,他們去哪個桑拿了。”我的口水流了出來了。
   笨笨道:“齊哥是厚街金牌打手,你們如果不是認識他,今天就完蛋了,幾個外地人敢砸一個按摩店?傻了?沒有背景可以開這種店嗎?去哪個桑拿不知道,厚街桑拿多着了。”
   我腦袋冒汗,一群老江湖幹這種幼稚的事,只是摔傷了一個腰,算是祖魂冒青煙了。我隨口問道:“到底有多少桑拿啊?”
   笨笨道:“不知道,百萬佳麗下嶺南,十萬嫖客入東莞。你去康樂南路看一下,十個女的中有八個都是做這行的。”塗完藥後,笨笨的手不規矩起來。
   我呵呵不說話了。我決定明天腰好了去街上送只寵物給笨笨,不然她老摸我的鳥。
   電視裡放着陳龍大哥的北京 歡迎你。笨笨呵呵笑道,我會唱東莞歡迎你,唱給你聽啊!《東莞歡迎你》: 
   迎接另一個晨曦
      帶來全新空氣
      氣息改變 情味不變
      叫床充滿情誼
      
   桑拿大門常打開
      開放懷抱等你
      勾搭過就有了默契
      你會愛上這裡
      
      不管遠近都是客人
      請不用客氣
      想high就high在一起
      我們歡迎你
      
      我家備着杜蕾斯
      等待每段傳奇
      為躁動的身體播種
      為你留下回憶
      
      陌生熟悉都是客人
      請不用拘禮
      第幾次來沒關係
      有太多佳麗
      
      東莞歡迎你
      為你加油開飛機
      套動中的手指
      充滿着朝氣
      
      東莞歡迎你
      在皮鞭下分享呼吸
      在大床上刷新成績
      
      我家包房常打開
      開懷容納天地
      囡囡綻放青春笑容
      迎接這個日期
      
      天大地大都是朋友
      請不用客氣
      蜜意柔情帶笑意
      只為等待你
      
      東莞歡迎你
      像毛片感動你
      讓客人都加油
      去超越自己
      
      東莞歡迎你
      有鈔票誰都了不起
      有偉哥就會有奇蹟
   在我目瞪口呆中,笨笨趴在我腿間,道:“本護士要檢查一下你的零件。”......一切完好,然後我被抱着睡了,第二天我起床已經十點了,外面下着小雨,笨笨早已經起來了,給我煮了碗麵條吃,那麵條在桌上已經冷了,不少結黏在了一起變成了麵糊,我很是感動了一把。我知道,除了工作需要,十個小姐十個懶,能這麼早起來煮麵條給我吃,確實有心了。
   我看她笑吟吟地把麵條放在我桌前,似乎很幸福的樣子。我想讓她更幸福一下,於是咬咬牙,掏出錢包,拿出一千塊錢遞給笨笨,道:“晚上的錢,別嫌棄啊。”
   笨笨看了一下錢,一把奪去,冷冷地笑道:“謝謝啊,老闆。”
   這天早晨,雨一直下,氣氛不算融洽,在同一個屋檐下,漸漸感到心在變化。一種奇怪的難受時不時地在胸口涌動一下,這個早晨還發生了一件事,徹底地攪亂了我的生活節奏,讓我以一個奇怪的身份突然又順利成章地進入了東莞黃道,在這個絕對風流溫柔之地,見識了太多似錦繁華與陰暗無賴。我承認,我在大學畢業後的幾年裡,在東莞玩過一個加強營的女人,但都是男人劣根性的簡單表現。她們有的很漂亮,有的很妖艷,有的貌似高貴,有的貌似清純,但她們在我眼裡都只是一個工具,我從來沒有想過走進這個的圈子,走進她們的內心世界。這一次偶然,我成東莞黃道不少人的座上賓,有的成了朋友,有的成了酒肉朋友,這中間有媽媽桑,有皮條客,有打手無賴和條子,甚至有一個叱咤風雲的絕對大哥,當然更多的是在桑拿里討生活的囡囡們。曹雪芹寫《紅樓夢》是為了給閨閣做傳,在中國第一次為卑微地女性發出了振聾發聵吶喊,我混入中國黃都,也着實見到紅塵間真有幾個奇女子,有幾個喜怒哀樂的故事,她們不僅僅是一群器官,江磊才學低下,品德卑微,註定寫不出紅樓來,但很願花點筆墨,就自己的見聞,寫幾卷《青樓夢》。

 十八、心理諮詢師
   笨笨很快把情緒調整了過來,嘆息自己是肉的理想,白菜的命!就這樣有一句每一句的搭着訕,突然她泯着嘴道:“江磊,你肯定看不起我了”。我道:“哪有?說不定你的錢賺得比我還多了。”笨笨道:“是,挺多的,那有什麼用,我現在把賺得錢都給你,你願意娶我嗎?”我閉上眼睛,嘴唇動了幾下,沒有回答。笨笨談了一口氣,平靜得道:“以前舊社會啊,小姐少爺都是被人伺候的,現在新社會了,小姐少爺都是伺候人的。”我道:“現在這個現實的社會,多賺點錢就是一種幸福。”笨笨道:“這不叫幸福。”我道:“那什麼叫幸福?”笨笨道:“一家三口,天天在一起,你幫我裝飯啊,我幫你夾菜,那才是幸福。”我觸動了一下,轉移話題道:“笨笨狗,有沒有很難伺候的客人啊?”笨笨道:“多的是,不過我都不在乎了。”“有變態嗎?”“有,誰都會碰到幾個。”“那你接嗎”“加錢就接。”我閉上眼睛,假寐了會,忍不住道:“你有沒有想過收 山。”笨笨道:“你包我啊?”我道:“我沒有錢。”笨笨道:“每個做小姐的,都會收山,但不是現在。”我道:“為什麼?”笨笨道:“因為我已經不會幹其它的事了。”
   “蘇小簫,有老闆點鐘。”樓下傳來紅姐嗲後級的聲音,很佩服老巫婆假裝小女孩的聲音。
   笨笨高興道:“下來了!”跳起轉身找梳子,冷不防看見多了個我,停了下來,望着我。我攤開手,讓出了一條路。笨笨淺笑了一下,慢慢走了出去。
   我笑道:“賺了錢請我吃宵夜啊。”
   見她走遠,我才笑着抱着被子,把頭全部埋了進去。哀悼了整整五秒。我告訴自己,江磊,身為一個心理諮詢師,一定要用強悍的方式面對一切生活。於是我打開體育頻道,欣賞110米欄,想找點堅強的精神鴉片,正好看見劉翔折騰了半天,然後像鐵拐李一樣被扶了下去,我震驚了一會,居然莫名其妙地有了絲快感。當我心情不爽時,我喜歡一切倒霉的人,包括劉翔。
   “別啊!楚妖精!”我正在幸災樂禍,聽見紅姐尖銳的聲音,划過半個厚街的天空,我聽見一群男人皮鞋在樓梯上踩出的急促而雜亂的咚咚聲,比昨天收拾我和張楊二人的人還多。然後就是一群女人的哭叫聲。
   “紅姐,紅姐!楚妖精要跳樓!”好幾個女人大聲呼叫着。
   我硬挺着腰,走了出去,看到宿舍走廊盡頭擠滿了人。
   楚妖精散亂着頭髮,乾嚎着道:“不要靠近我,再走近我就跳了。”
   紅姐和那一群來路不明的男人都停住,紅姐哭着道:“別傻啊妹妹,你這是幹什麼呢,你嚇紅姐啊?”楚妖精不回答,只是站在三樓的走廊欄杆上,猛地搖頭。
   我抬頭看着這個女人,奇道,這小小的按摩店,居然也藏有這麼精緻的女人。
   我回憶起心理學的內容,有自殺傾向的人中間,真正執行了自殺行為的只有20%,而其中在自殺行為最後階段放棄了的,又占了70%。我有種衝動去勸勸她,我贏面大,她又這麼漂亮。但我還是猶豫了,畢竟沒事找事尤其是找有麻煩的事,不符合不姓雷的大多數中國人的人生觀,我矛盾着,手心攥着都是汗。
   笨笨一身的汗水沖了上來,看着楚妖精,着急的跺腳,突然轉頭看着我,我看着笨笨緊張變形的臉,突然擠出人群,心裡七上八下,卻面帶笑容地緩緩踱過去,輕聲道:“楚妖精,還記得我嗎?”
   楚妖精聽到這溫柔的詢問,一臉茫然地看着我。我要的就是這茫然,我滿臉真誠地往前走了兩步。還是本能的茫然。
   我搖搖頭,輕哼一聲,生氣道:“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我悄悄前移了一步,側臉笑道:“記起來了嗎?”
   楚妖精皺了一下眉頭,我猛的跺腳,把受傷的腰都震痛了,然後很痛苦地很怨男地一拍自己的頭,紅着眼睛,用最高分貝惡狠狠地道:“江磊!,江磊你都不記得!”我大邁步挪到了伸手可及楚妖精的地方,睜圓了眼睛。
   楚妖精似醒非醒,我已經緊緊地把她摟在了懷裡,猛退兩步柔聲道:“寶貝,別怕,我是救你的,心理諮詢師江磊。”我對着目瞪口呆的紅姐等吼道:“快扶她進去啊。”紅姐如夢方醒,一群人七手八腳地扶着楚妖精進了旁邊的房間,楚妖精拳打腳踢。但我知道,成了,自殺一次失敗後,又去自殺的人從概率上講少之又少。
   紅姐滿臉笑容炒淚地抱着我猛搖,那肥碩的肉峰壓地我無法呼吸, 我大叫:“我......我......我......”
   紅姐親了我一口道:“知道,知道,你好厲害,你救了我的紅牌。”
   我大叫:“我......我.....我.......”
   紅姐道:“姐知道,姐知道,你太厲害,剛把姐都騙了.”
   我道:“我......我......我......”
   紅姐道:姐知道,姐昨天不該打你。”
   我把頭努力掙扎出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呻吟道:“我......我的腰!”劇烈的疼痛,讓我倒在了走廊上
  .......................................
   笨笨和紅姐把我扶近宿舍,笨笨幫我把一身汗濕的衣服脫了,用熱水熱敷,又按摩,呲牙咧嘴了會,疼得沒有那麼厲害了,紅姐還在不停地講着謝謝,說,沒有我,楚妖精就完蛋了,按摩店就完蛋了。
   我心裡明白,今天就算沒有我,她真的跳小去自殺成功的概率也只有20%,嘴巴道:“沒事,沒事,我幫公安局救過好幾個要自殺的。”紅姐一臉崇拜道:“你還認識公安局的。”我趕忙道:“佛山公安,不是東莞的。”其實,楚精靈是我救過的唯一一個。
   笨笨道:“江磊,騙人越來越厲害了,當初又沒見你這麼厲害,要不,我早嫁你了,當初你騙網友的技術好爛。”我停了會,臉色變青道:“我當初可沒騙你。”
   笨笨道:“好了,我的大爺,我再幫你按按。”我不去理她
   笨笨果然是科班出身的,技術很好,我忍不住道:“笨笨,你不做護士真可惜了你的專業。”
   笨笨道:“我也想啊,我找過好多個醫院,不是不收我,就是不要我,好不容易找到個衛生院,就是不給我編制。編制你知道吧,有和沒有完全是兩個層次的人,或者說在衛生院沒有編制的就不是人,每周值四個夜班,天天挨罵,賺幾百塊錢,你試過嗎?”
   我道:“我還是覺得可惜,你讀了這麼多書。”笨笨道:“得了吧,累和窮就不說了,干同樣的活卻人下人的感覺你不知道!再說我一個職業技術學院的學生,有什麼了不起。你救得楚妖精就是本科,聽說康帝俱樂部還有個研究生。”
   我道:“自考成教的吧。”笨笨道:“那就不知道了。楚妖精應該是真的,我見過她接個鬼佬時,用英語對話,當時就把紅姐給震了。”
   我問道:“她怎麼不去桑拿,她算打火機了吧,這麼漂亮。”
   楚妖精道:“在桑拿做過,後來嫌ISO太複雜,不肯玩髒活,不像在小店張張腿就可以了,所以又回來了。”
   我正咀嚼着不肯接髒活的內涵
   楚妖精走近了房間裡。
   她拿着把剪刀,直直地盯着我,慢慢向我走近,我不寒而慄,腰痛讓我無法逃脫,她沙啞着聲音,連問我兩遍:“你是心理諮詢師嗎.” “你真的是心理諮詢師嗎?”
  十九、誰都悲傷
   我道:“是,我是,寶貝,你放下剪刀,有什麼問題慢慢說。”我把聲音放柔,配合着朦朧的小雨,裝出自己都噁心的笑容。
   楚妖精突然擁到床上,抱緊我嚎啕大哭,一時梨花帶雨。我只好摟緊她,一刻都不敢放鬆,她把我抱得更緊了,那溫香滿懷的味道,楚楚動人到了極點。我正得意,看到她手上還拿着的剪刀正對着我後腦勺了。我幾次想輕輕地奪下來,都沒成功,她抱得我更緊了。
   我知道她需要發泄,也不敢動彈,那一點原有的性感空氣全被一把破剪刀毀了。我是那把破剪刀的人質,21世紀了,恐怕沒有幾個人會被一把剪刀的挾持了吧?
   終於,我把她推開了一些,一身冷汗。我揮手讓笨笨狗出去,心理諮詢需要單獨的空間。我想,心理諮詢收費是三百一個鍾,我跟她諮詢一個鍾,然後她給錢就給,不給就讓她陪我一個鍾,她應該也值三百,就抵消不收錢算了。我想。
   笨笨白了楚妖精一眼,轉身走了。
   我清了一下喉嚨,正襟危坐道:“我是國家三級心理諮詢師,江磊。希望能夠幫你,你接受過心理諮詢嗎?”
   楚妖精道:“沒有,我一直以為自己很堅強的........他們為什麼這樣對我?”
   我道:“你先別急,慢慢說。心理諮詢是協助求助者解決心理問題的過程,你是第一次接受心理諮詢,所以希望你能先了解一下:心理問題是個人類最複雜的問題,有的問題能通過諮詢得到很好的解決,有些問題不是一次兩次諮詢就可以解決問題的,有的問題諮詢效果會出現反覆,還有個別問題,恐怕得不到完美解決。更重要的是,心理諮詢和一般的治病不同,不是開藥吃藥被動接受治療就可以了,還需要自己的主動思考和配合,你必須相信我,配合我,明白嗎?”
   這一段話,是我每次干心理諮詢師這活時都要說得話,我很喜歡這段話,說完後責任的大頭就到求助者身上了,我發現全世界的心理諮詢師都喜歡這段話,同時巫師神婆也會講類似的話,誠實的講,心理諮詢師和巫師神婆是同行關係,效果也都是時靈時不靈。我也是如此,做心理諮詢的成功率跟段譽六脈神劍的成功率差不多,但我堅決不承認我是騙子,應該說,人類的心理學就只發展到這個水平,比我差的心理諮詢師到處都是。
   楚妖精,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我道:“那我們就算確定諮詢關係了,按心理學的講法,一切心理問題都源於衝突,你說說現在最讓你難過的衝突是什麼吧?”
   楚妖精想想道:“我覺得我很命苦。我也看過一些心理學的書,但我怕心理學也管不了命苦。”說着眼淚又下來了。
   我很裝B的微笑道:“先談談吧。”我心裡暗喜,心理諮詢師最喜歡這種半懂不懂又喜歡心理學的求助者了,這些人最好忽悠——專業術語是最容易被心理暗示。我曾經接過一個整天看一些神神叨叨書籍的失眠者,開口潛意識,閉口小宇宙,然後堅決要求我幫他催眠。我拿出我450元在香港買的國家心理諮詢師證書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又講了幾個弗洛伊德的緋聞,然後讓他閉眼,說催眠開始了。結果,我還沒催他就眠了。
   楚妖精道:“我是好人家的孩子,真的沒想過做這行,但大學畢業沒找到工作,幾個月沒有工作,錢都花光了,以前大學有個男朋友也找不到工作,家裡也窮,沒辦法我應聘按摩師,就慢慢地.......但我堅決不去桑拿做,太不把女人當人了。我去了一個月,三十幾個服務項目,什麼貓式狗式的,我接受不了........你知道我第一次接的是什麼人嗎?一個六十多歲男人,根本起不來了,拿手指捅了我幾個小時,還老問我爽不爽,我說不爽!被投訴,這個鐘的錢就被扣了,還有更變態的........你知道什麼叫花式毒龍嗎,我第一次做時哭了好久.........”
   我心想這個家華服務還真是可以,以後要去去。臉上無限同情道:“恩,每個囡囡背後都有辛酸的往事。”我遞給她捲紙巾。
   她抽泣了好久說:“我那男朋友,吃了我一年的白飯,結果找家裡關係找到了工作,然後就不要我了,還是我的初戀,這個就算了。他知道我做了這行,肯定不會要我,我早就知道,對他再好也沒用。後來我不在桑拿做了,錢多也不做。來這個小按摩店,沒有這麼複雜,錢少但至少開心一點.......開心一點。”
   我看她聲音越來越小,打斷她道:“你是為工作壓力和失戀而內心衝突,是嗎?還有聽笨笨說你的學歷挺高的,是哪個大學畢業的。”
   她道:“不是,工作壓力是小事,再說,這能算是工作嗎?客人說我機車,我就是機車,反正就是賺幾個錢,也不缺鍾。失戀?太遙遠的事情了,戀愛,我哪有這個資格?我的大學——不好意思——我不想說。”
   我道:“嗯,可以理解你的痛苦,但好像你還有其它的心事。”
   楚妖精道:“我後來又去家華了,A牌,什麼都做,我弟弟考大學了,沒考好,三本,每年學費要交一萬多,還是藝術生,買顏料什麼的更貴。生活費每個月要一千。”
   我說:“都是你給。”
   楚妖精說:“不是我給誰給?我家爸媽,一個下崗,一個開了家水果鋪,也就能吃口飯了,我也想通了,不就是賣嗎?還在乎賣的方式幹什麼?我又去桑拿了,跪式服務,紅繩全套我都干,我弟弟很聰明的,畫的畫很漂亮。過年都是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叫姐姐不要太辛苦,等大學畢業賺到錢就養姐姐,我就是大學生,雖然覺得他的想法幼稚,但心裡還是很高興地。有一年過年我回去,他給我畫了一張素描,我一直掛在牆上。我跟弟弟是從小玩到大的。”
   我道:“你和弟弟感情很好,對於一個孤獨在外漂泊的人來說,親情是最可靠的。”
   楚妖精苦笑道:“可靠,太可靠了。大四來東莞找工作,逛了一圈,什麼都找不到。這也不說什麼了,時代不好。我親弟弟,我養着,他說找工作要西裝,我給他買名牌,要手機,我給他買最好的,我的親弟弟有什麼,我賺到錢花在他身上我高興,總比其它姐妹養小狼狗強。他在這逛了半年,大概也猜到我是干哪行的了。但他從來不說,我想,我真有個懂事的弟弟。後來我叔叔給他在老家找了關係,可以在派出所幹活,要考,但關係找好了,送八萬包過。我又給了他八萬,真的過了。我高興壞了,我覺得錢賺夠了,又回到了按摩店。想再賺點輕鬆錢,就開個服裝店。”
   楚妖精又哽咽了,沉默了很久,酥胸一陣陣起伏。我估計到了一個關鍵時刻,也不再插話。
   停頓了好久,楚妖精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這個王八蛋,前兩天來東莞,我以為是好心來看姐姐,還好好打扮了一下,買好早餐去火車站接他,這個王八蛋,居然在火車站扔給我八萬塊錢,說老家都知道我是幹什麼的,要還我錢,和我斷絕關係.......嗚,嗚,我還活着幹什麼啊!”
   我抱住大哭的楚妖精,冷靜住自己,輕撫她的背部,陪着她嘆息。我承認我被震了一下,做為一個中文系畢業的心理諮詢師,我看過太多多情女子負心漢的故事,但這是弟弟和姐姐!親弟弟和親姐姐的!!從小玩到大的親弟弟和親姐姐的!!!我道:“你是說找工作時,他已經知道你是小姐,但一句話都不說,找到工作後賺了錢就過來和你斷絕關係嗎?”
   楚妖精點了點頭。
   我看了看窗外,窗外寒風淒雨,幾朵窗花孤零零的搖曳着。我自信自己的道德品質足夠低下,但仍然有些無法接受。
   我見窗簾邊掛着兩串紙花,輕笑道:“好漂亮的紙花啊。”
   楚妖精望了一眼道:“是我剪得,花謝花開花滿天,紅銷香斷有誰憐。”
   聽到這詩,我呼出很長的氣,精緻的面龐,姣好的身材,良好的教育,走在除了東莞的大街上回頭率都會很高,誰把她逼得姥姥不疼舅舅不愛,自尋短見?
   我道:“今天就聊到這裡吧,一般來說一次諮詢的時間不超過50分鐘,我對你的情況已經有了初步了解,我需要整理一下思緒,你也要平靜一下情緒,好嗎。最後我告訴你一個知識,美國有個叫艾利斯的心理學家,曾經有這樣一個理論,導致人不開心的不是事件本事,而是對事件的看法。事情無所謂好壞,意義是由人主觀賦予的。你的看法是導致你不開心的原因。”
   楚妖精將眼睛睜得很大,若有所思。
   “改變你可以改變的,接受你不可以改變的,這就是生活。”我無比裝B的說道。

   楊二兵和張小盛不敲門就進來了。
   楊二兵道:“咦,這個妹妹我曾見過。”楚妖精破涕為笑,一哂:“是嗎?寶哥哥。”又轉向我道:“謝謝你啊,江什麼磊?其實我說出來就好過多了。我先走了,以後再來找你。”
   我望着她婀娜的背影,居然忘了要錢。後悔啊!
   楊二兵道:“這個按摩店有這麼漂亮的妞,還這麼有文學修養。剛才我在魅力灣玩的女人漂亮是漂亮,少了那點韻味。我跟她說這個妹妹我曾見過,她跟我說全套四百,不要後面。服務是好,少了韻味啊。”
   張小盛啐道:“你這孫子剛才還不是爽得個什麼一樣,見個金魚缸,還渾身冒汗,沒見過世面。”
   楊二兵道:“確實沒想到東莞玩到這種程度了,幾十個小姐,全部真空制服,一起向你鞠躬,叫老闆好!當時就酥了,隨便挑了一個,沒想到服務這麼好,連腳趾也.......”
   張小盛道:“切,第一輪都沒看完,還點了個四百的B貨。一看就是幼狼,丟人。周扒皮——哦,不對——是齊哥開車到長安,讓我們玩,多有面子,你挑了個B貨,連齊哥都笑了。”
   楊二兵道:“B貨質量不錯,很嫩的,九零後,不就是矮了點嗎?我喜歡。我連套都沒有帶。”
   如果不是腰痛,我差點從床上彈了起來,張小盛睜圓了眼睛,伸出大拇指道:“你有種,別人玩女人,你玩命。你到底知不知道有個世界上還有種東西叫HIV啊?”
   楊二兵滿不在乎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再說那玩意都在傳,誰真見過。”
   我和張曉盛一起搖頭,驚呼:“幼狼,絕對的幼狼!”
   我轉頭問張曉盛:“你那個怎麼樣。你好像不是很興奮。”
   張曉盛道:“不是幾年前了,現在去之前很興奮,選秀時興奮,做時沒有什麼感覺了。我一進房間,小姐不脫衣服時還好,一脫我就完全知道下面要發生的每一個步驟,沒意思。出了那點東西後,只想趕小姐走。”
   我道:“審美疲勞,有時我也有。”
   張曉盛苦笑道:“我要的不是器官,是感覺。可我找不到感覺,誰能可憐我啊。”
   楊二兵道:“是不是,紅姐踹的那腳。”
   張曉盛伸出中指道:“幼狼,你不明白。”
   楊二兵還要反駁,他的手機響了,楊二兵看了一眼手機,臉色變了,轉身出了房間。良久後回來,低聲對我道:“柳大波的電話,叫我回去。”
   我不看他道:“你和她感情以前這麼好,能說分就分,在東莞再玩兩天,就回去吧。”
   張曉盛道:“對,做不了陳冠希,咱就學學謝霆鋒。”
  
   兩天后,我和張曉盛送楊二兵回湖南,在車站張小盛送了楊二兵一包避孕套,語重心長道:“以後記着帶,生出來再打死就來不及了,咱可以先憋死他。”

二十、窮人妖精
   我和張小盛在康樂南路一家台灣牛肉麵館吃晚飯,窗外的街道車水馬龍,到處都是名車,美女的超短裙在粉紅燈光映照下,顯得格外迷人,論美女密度,北京上海略輸嫵媚,成都重慶稍遜風騷, 一代天嬌,煙雨江南,只識秦淮修腳刀。據我淺薄的人生閱歷觀察,全世界比的上東莞的地方並不多,單論“娛樂業”,東莞早已超越了香港、澳門這些腐朽的資本主義地區。
   我抽着張小盛買來的利群香煙,讓青霧擋着我看美女的眼睛,我道:“張小盛,我不想回佛山了,我找到了一條發財的路。”
   張小盛道:“切,就你這身板做鴨行嗎?”
   我急道:“憑我這滿腹經綸,丟在東莞那也是一代名鴨啊,你想做累了我還可以背詩給她們聽,多難得的人才啊。”
   張小盛道:“你醬板鴨吧。就你這身板,能對着牆壁二十秒內起來嗎?那是做鴨的基本功。你不是真打算做鴨吧?”他睜大着眼睛看着我。
   我想了下自己真不屬於對着牆壁會發電的牛B人物,道:“算了,女上式也不符合我一向的審美觀,我是找到了一條發財的路,但不是做鴨。”
   張小盛道:“媽的,有屁快放。”
   我道:“你知道這兩天楚妖精找了我幾次嗎?”我伸出四個手指道:“打了我四個電話。我突然想到,東莞這麼多小姐,她們有心理問題的人有多少。我準備開個心理診所,以小姐為主要服務對象,三十五歲,老子就可以退休了。”
   張小盛道:“你覺得可行嗎?風險、收益和成本。”張小盛在商場摸爬滾打了三年,沒有死掉,還賺了不少去東莞的肉金。可見智商差,情商更差的人,財商通常都是不錯的。老天是公平的。
   我道:“成本不高,租個房子,什麼手續都不辦,先開個山寨公司。風險也不高,我想過,頂多沒生意,創業哪裡有沒風險的,我在珠三角這麼多年,一分錢不賺靠我以前存的錢,也能撐個兩年,失敗了我再找工作。收益應該還可以。”
   張小盛道:“生意場上沒有應該。”
   我道:“第一、小姐有心理問題的人夠多,有足夠的利潤想象空間。第二、在這塊市場還是一片空白,幾乎沒有競爭。第三、小姐賺錢夠多,不在乎花點小錢,治不好也不會斤斤計較。第四、小姐基本都是外地人,看心理醫生壓力比較小,你知道很多有心理問題的人不好意思去心理諮詢,尤其是在本地心理諮詢。第五、如果我失敗了,我就找你借錢,你要是不借,我就把你嫖妓的醜聞寫成小說掛到天涯雜談,題目我都想好了,叫《80後,睡在東莞》。”
   張小盛道:“好啊,好啊,把我寫勇猛一點,雙飛兩個鐘都很堅挺的那種。”
   我道:“屁,叫聲一二三,翻身就買單。”
   張小盛笑了,我們一起望了會外面的美女,吃冰激凌的感覺別是一番風味。
   張小盛道:“我不懂你那行,感覺你這個生意能做,總比給人打工強。你這人就是倔,跟着我去拍拍馬屁,賺錢多容易。”
   我道:“就你,和我一樣一起坐公共汽車,不就積了點破銅爛鐵嗎?都堆滿倉庫了,能賺錢嗎?”
   張小盛道:“你不懂了,倒鋼材是最賺錢的了,你等我做完這筆就買車。以後我們來東莞就方便啊。還有過幾天我的財神爺就從新余來了,你要真在東莞發展,不回佛山了,也過來陪陪。”
   我說:“就是那個新余的主任,他從你手裡撈了多少錢了?”
   張小盛道:“打通他花了一輛廣本,帶他玩女人有一輛奇瑞了,不過值得。你不懂新余鋼鐵廠有多大,他手上稍微落下點殘渣,就夠我一輩子花差花差了。不是我說在東莞請他桑拿,他還不來了。”
   我義憤填膺道:“呸,社會主義蛀蟲。”我吐了一口水:“老子什麼時候能當上。”
   張小盛道:“你不是有機會當,自己不幹嗎,後悔了吧。”
   我低頭道:“當時是有點不成熟。”
   張小盛道:““不成熟就是欠操的意思。要不現在也是個科長吧。”
   我道:“科長有點難,副科長應該是了,倒霉也是副主任科員了。”正說着閒話,手機又響了。
   “你再不過來,我又自殺了啊。”楚妖精道。
  
   楚妖精穿着雙高跟鞋,身材特別好。讓我有種脫離塵俗的感受。我馬上道:“美女,好點了嗎?還有上次你心理諮詢的錢沒給,是三百元一次,等會你一起給了吧。”
   楚妖精嗔道:“你怎麼這麼現實,對美女都談錢?”
   我道:“這叫職業精神,況且文思三千不如胸脯四兩,才高八斗不如胯下半斤,我的勞動還沒有你們值錢,你應該發揚人道主義精神,支援貧困。”
   楚妖精俯下身子說:“我不值得你免費嗎?”她的乳溝是我見過最精緻,她故意彎了會腰,挺直後,用手輕捋了下長發。
   我收斂心神,吞了口口水,一臉正經道:“心理諮詢師不能和求助者產生雙重關係,這是行規。如果我免費了,我們成了朋友,我就不能幫你再諮詢了。”
   楚妖精坐正了,停了會,伸出大拇指道:“很好,看來你是真的心理諮詢師,我就放心了。”
   我心裡一陣失落,如果她再色誘我一下,我其實也不介意雙重關係的。
   楚妖精道:“我很迷茫。”
   我道:“迷茫很抽象,能具體點嗎?”
   楚妖精道:“我不知道下步怎麼走,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活着。”
   我道:“你還記得你的理想嗎?”
   楚妖精道:“理想?對不起,我戒了。”
   我——我思索半天道:“理想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就是你希望過的日子,你現在最希望過的日子是什麼?”
   楚妖精沉默了很久,打打腦袋道:“消失掉,但我不知道怎麼消失,我好怕。小時候經常聽說有人因為生活壓力大而自殺,那時我懂得死亡,卻不明白壓力是什麼,現在長大了,我懂得了什麼是壓力,開始不明白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活着。”
   我道:“因為活着不是一個問題,是上帝交給我們的一個事實。”
   楚妖精道:“你說話有點意思,你能告訴我該怎麼辦嗎?”
   我道:“不能,你必須明白你想成為怎樣的人,心理諮詢師不能代替你決定。這很重要。”
   楚妖精說:“我想自由,完全的自由,不想賺這種錢了,當年在大學,我也是一個很有個性的女人,不會整天帶着面具取悅別人為生。”
   我道:“完全的自由不可能。保留個性還是可以的。”
   楚妖精道:“我覺得連保留個性都不行,房東不會因為你有個性而不收你的房租,中國移動也不會因為你有個性而不收你的漫遊費。”
   我點點頭,心想,這丫頭不好忽悠啊。
   我道:“你應該自己決定自己的生活,理想很重要,你要找到。”
   楚妖精望着我,不再說話。
   我微笑道:“你好像有了阻抗——哦——阻抗就是內心對現在諮詢關係的反感,你原來以為過來我就可以給你一個明確的指引,結果我卻在給你講一些不切實際大道理對吧。”
   楚妖精道:“有一點。”
   我道:“心理諮詢就是這樣,你不要期待像其他病一樣吃點大夫的藥就好了,心理醫生是協助求助者成長的,是助因。促使改變的主要力量,在你自己身上。”
   楚妖精道:“我想賺很多錢,但又不想不自由,這怎麼辦。”
   我道:“很好,你還記得我第一天給你講的話嗎?心理問題都來自於衝突,恭喜你找到自己的衝突了。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有成本,你現在需要想的變成了一個問題,你是更在意成本還是收益?”
   楚妖精道:“我想想,不行,這兩天總是頭疼。”
   我忙道:“等會我給你開點藥,吃了就沒事了。”我從提高拿出幾片藥來,交到她手裡,提示她每天晚上吃一片,飯後兩小時和着涼的蜂蜜水服,服後半小時內不要運動。這是美國進口的特效藥,專治神經性頭痛。
   楚妖精道:“謝謝,我先回去想想。”
   我道:“好的,希望你找到自己。還有,你以前為家人活着,為弟弟活着。現在你可以想想怎麼為自己活着了。”
   楚妖精閉上眸子,點了點頭,正準備離開,我道:“兩次諮詢六百元,那十二顆藥二百四十元,一共八百四十元。”
   楚妖精突然精光四射,嗲着道:“太貴了啊,我上四個鐘都才有這麼多錢。江磊,你便宜點吧,我在一個小按摩店也不容易。”
   我笑着道:“一個好的電視機修一下就要幾百塊,你比電視機值錢多了。”
   楚妖精道:“我真的好窮的,除了被我弟弟騙,我還在買六合彩,輸了很多賭債,你便宜點,收我七百好嗎?”她的身子已經靠到我臂上了,眼睛似乎紅了。
   我這人一向對美女心軟,聽她說自己窮,又在一個小按摩店做事,心裡不忍道:“算了,你也不容易,今天的藥我白送,你給六百吧。”
   楚妖精像一個中學生一樣嗯了一聲,道:“江磊,你是個好人,我回去再想想。”
   我道:“放心吧,根據心理諮詢師的職業道德,我們談話的內容都會保密的,你有什麼心事都可以跟我說。”
   楚妖精道:“保密沒有必要,反正也沒什麼人在乎我了。”說話時又哭了。
   我望着她離去時楚楚可憐的身影,心道,這個女人也真是命苦,據我所知,十個囡囡有九個好賭,對她買六合彩輸錢,我毫不懷疑,再說老窩在一個小按摩店裡幹活,也不一定能賺多少錢,少收點當做善事吧。
   我自豪的目送她走,做善事是很能滿足虛榮心的,但很快自豪感被擊得粉碎。
   窮人楚妖精上了一輛轎車——不是三輪的,不是QQ,是華晨寶馬,高科技的“別摸我”,我夢寐以求認為下輩子可能有的坐騎——開着走了。
   我打了自己一個嘴巴,笨蛋,東莞有比自己還窮的漂亮囡囡嗎?浪費了我的頭痛藥啊。
   我失落地盯着自己十塊錢買了一大堆的維生素C。
  
   回到按摩店找笨笨按腰,看見紅姐在做面膜,才發現紅姐做面膜時比真人好看。

 二十一、聲色犬馬(全)
     兩天后,我在厚街租了一間五十平方的民房,客廳改造成了心理諮詢室,裡面有間臥室,廚房衛生間都有,我比較滿意。做了塊《點石心靈工作坊》的牌子,掛在窗外,又把我那雜七雜八的證書放大後掛在窗內,就算是開業了。
     點石點石,點石成金,我等着我江磊的磊字裡的石頭都變成黃金。
     笨笨挺興奮地幫我收拾房子,問我道:“我可以住在這裡嗎?”
     我說:“好啊,做我文秘吧,本公司需要一個文秘,接電話,聯繫生意。”
     笨笨高興道:“好啊,我在按摩店悶死了,你開多少錢給我。”
     我很有誠意地說:“每月一千二,包住不包吃。”
     笨笨道:“哦,等會我回按摩店了。”
     我發現,女人的二十二歲和二十八歲時完全不同,二十二歲的女人會告訴男人夜空有多少顆星星,二十八歲的女人只會告訴男人青菜多少錢一斤。
     我將舊書攤上收購的心理方面的雜誌擺滿一個桌子,捋着袖子,想着楚妖精,想着還要進一些維C片,正躊躇滿志,壯懷激烈,楚妖精給我打來電話了,道:“江磊,我病好了,謝謝你的幫忙。”
     我急了,這什麼兆頭啊,假裝關切地問道:“沒有這麼快吧,要不再聊兩次?”
     楚妖精道:“沒事了,我找到人生目標了。現在充滿力量,不需要心理諮詢師了。”
     我道:“你找到什麼目標啊。”
     楚妖精道:“我回家華了,那裡的老闆對我挺好的。我的目標是今年內成為家華的王牌,兩年後成為厚街第一名鳳,五年內賺夠五百萬,然後退隱江湖。江磊,你說得對,我要為自己活着了。”
    這娘們悟性還真好,一點就透,早知道我就慢點點了。
     我哽咽道:“嗯,你的想法很好,但.......心理問題可能會有反覆,我勸你還是來看看,我剛開了家心靈工作坊,最好來鞏固一下療效。”
     楚妖精嘻嘻笑道:“不用了寶貝,我時間很緊,既然找到了目標就要快馬向前,革命工作,只爭朝夕,我一定要用厚街第一名鳳的實際成績為09年祖國的六十歲生日獻禮。”
     我更加哽咽了,好上進的女孩啊,讓我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我道:“嗯,我祝福你,但做為心理諮詢師,我還是想勸你一句,絕對化要求並不好,厚街這麼多囡囡,你一定要成為第一,你會壓力很大的。”
     楚妖精道:“你不相信我的實力?”
     我淡淡地道:“你是很漂亮,但我見過厚街太多美女了,你憑什麼這麼自信?”
     楚妖精道:“哈哈,就憑我想開了,只要想開了,我可以滿足男人所有的想象。”
     我預料中的第一筆生意告吹了,我道:“那好吧,祝你好運.......現在你不是我的求助者了,我們可以成為朋友了。”
     楚妖精呆了一下,呵呵笑道:“你是想做我的哥哥,還是老闆,還是少爺啊?來家華找我吧,A牌,楚妖精。”
     我正準備說點什麼,笨笨在旁邊嘟着嘴強行按掉了電話。
     我正要發作,笨笨插着腰道:“反了你了,當着我的面和別的女人打情罵俏。”
     我被鎮住了,半天沒反應過來,心虛得可以,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麼壞事,被女朋友抓了現場。一陣寒風吹來,我醒來一想,不對啊,她是我什麼人?她都當着我接客了。
  
   家華,月色朦朧,泄出一角銀灰裝飾着黑暗的走秀台,台下閃爍着一群綠色的眼睛,還有死一般的寂靜與怦怦的心跳。狼群在獵物出現前高密度的埋伏着,突然間炫目的燈光打亮了森林的天空,高昂的音樂響起,狼群集體發出長嘯。T台上發出一個渾厚悠長的男中音,以一級甲等的普通話誘惑道:“疼惜交錯愛戀,青純牽手甜蜜,歡迎老闆來到家華,這是你們的樂園,這是你們的夜晚,家華水晶秀場正式開始,請摒住你的呼吸,準備好你的鮮花,你是這裡的國王,請盡情挑選並盡情享用您的王妃.......”
     聲音剛落,T台背後巨大的液晶背投,放映出無數的煙花,燈光再度閃爍,重金屬音樂伴隨着斷斷續續的呻吟刺激着每個狼友的神經。
     狼友們有的西裝革履,有的休閒打扮;有的一身肌肉,有的大腹便便;有的十六,有的六十;唯一的共同點是,都激動地看着走秀台。男人們心照不宣的伸長了脖子,簡化成一群器官。
     閃爍的燈光很快熄滅,黑暗的五秒被拉得很長,狼友們怦怦的心跳聲異常響亮。我身邊的張小盛還有身邊的身邊的一位老頭子已經被逼得喘起氣來。
     氣氛陡然彷徨,這時橘黃色柔光亮起,二十多個青春靚麗的囡囡穿着統一的紫色低胸短裙從T台兩側緩緩出場了,她們站成一排,微笑着一齊鞠躬,男DJ發話道:“鄰家阿妹,深情相望,請欣賞,青春的旋律,青春的舞——舞!”
     音樂響起,鄰家阿妹們,盈盈笑着整齊地半蹲脫下一水的高跟涼鞋,溫柔擺好後轉身跳起舞來,二十多個緩慢扭動的屁股,在紫色短裙襯托下,格外嬌艷,柳腰翹臀,還有若隱若現的白色內內,讓很多朋友趴到了桌子底下。音樂節奏加快,囡囡們整齊轉過身來,或撫胸,或撫腿,或張唇拋媚眼,一時電流超標。一會我聽見小姐自己發出噢噢的呻吟聲,還有一些跪在T台,香舌輕吐,當場就有幾個男人衝上台去,送上鮮花。
     張小盛不屑地道:“幼狼,鄙視。”
     接到鮮花的囡囡十分高興,沒接到鮮花的囡囡跳得更賣力了,一會兒,她們兩兩結對,當眾假鳳虛凰起來,紫色的制服在同伴的手裡失去了作用,互相撫摸和親吻,讓台下的朋友更衝動了,又有幾個拿到了鮮花。
     音樂停止,燈光變得正常,囡囡們一個香汗淋漓,臉有紅潤。這批囡囡張得都不錯——家華沒有長得很錯的女人,但個子普遍不高,有幾個還有虎牙,小巧的站着,確實就是鄰家妹妹的感覺,我見有一個瓜子臉上掛着大大的眼睛,很像我青春期的夢中情人,一簾幽夢裡的紫菱,當時就有衝動送花,看一看張小盛,忍住了。
     兩秒後,紫菱等幾個挺秀氣的囡囡就被送花了,我心痛了幾秒。接到花的囡囡下台去陪送花者了,沒接到花的只好等沒來秀場的朋友補點,失落地退到台後。
     男DJ的聲音響起:“鄰家妹妹都回家睡覺了,誰陪我睡覺呢?寂寞啊!”下面一片噓聲,都沒心情聽男人講普通話,男DJ居然很不知趣的跑到T台上,無法想象剛才那充滿磁性的聲音背後居然是這樣一副猥瑣的尊榮。
     男DJ道:“兄弟們,鄰家小妹走了,你們痛苦嗎?”裝酷地將話筒對着台下。
     台下一片鴉雀,沒人理他。
     男DJ道:“沒人理小弟?都只想着小弟弟?我痛苦啊!”
     台下有人在吼了,滾下去,我們要看美女。
     男DJ一幅欠揍的樣子,假裝沒聽見,梳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大聲道:“什麼?你們要看我表演?”
     台下一片譁然,男DJ居然唱起了愛拼才會贏。
     連我這麼好修養的人都怒了,難道他沒有念過書嗎?難道他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嗎?難道他不知道浪費別人時間就是謀財害命嗎?
     而且他的歌聲極度難聽,當然,現在這個時候,就算陳奕迅親自來唱,也照樣難聽。
     他還在愛PIA愛PIA,突然PIA的一聲,不知道哪個猛士,將一個堅硬的摩托羅拉手機順手扔到了DJ頭上,DJ啊的一聲倒在T台,血都流出來了,手勁很大啊。我回頭望去,仍手機者果然一聲肌肉。
     我們都被這變故蒙住了,全場沉默。還是一個很秀麗的部長衝上台,大聲吼旁邊另外一個小姐,快撥120,又對着扔手機的猛士怒目相視。
     完了,出來玩的好心情全毀。就讓那男的唱會嗎,唱完囡囡不是就出來了嗎?我心裡嘀咕着,那個部長眼淚都下來了,想衝下台和扔手機的拼命。
     部長對着台下叫道:“都不准走,等下警察來了做個見證。” 事發突然,我們還在發懵,耳邊居然真的傳來了救護車的聲音。有狼友準備走人了。
     整個家華一片垂頭喪氣。
     想離開的朋友都被保安擋住,幾秒後,T台上跑上來四個護士,手忙腳亂的拿着擔架,我眼睛發亮了,好漂亮的穿超短護士裙啊!不對啊,COSPLAY!!!
     然後一個女警穿着制服高昂着頭威風地從門外走上T台。惡狠狠地對着台下道:“剛才誰仍的手機。我要代表人民槍斃你!”說着,真的拿出一個手銬來。
     台下一片歡呼,抓我!抓我!
  
   那個DJ一個鯉魚打挺,離開了T台,音樂再次奏起,女警將手銬收起,坐在T台的一邊,脫下警帽,露出一頭烏黑的波浪發來,驕傲地晃動着自己的長皮靴,深情地盯着我們這群犯罪分子。T台的另一邊,四個護士在給剛跑上來的一個囡囡打針,那個囡囡真的脫了半邊褲子,露出一點點白花花的屁屁。酒精,棉簽,還有注射器,一應俱全。囡囡突然哭了,說自己怕疼,另一個護士就將囡囡溫柔地抱在胸口。
   我聽見張小盛吞口水的聲音,燈光又黑了。幾個護士都得到了花。
   還是那標準的普通話響起:“B牌結束,現在出場的將是我們江華的A牌,請沒有送出花的朋友,抓緊機會,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先下手為強,後下手打槍啊!”
   燈光亮起,背景音樂響起,是飛機啟動的聲音,一群囡囡穿着空姐制服,走上的T台,初步鑑定,都是明星臉,身高也都在一米六以上。她們鞠躬齊聲道:“歡迎乘坐家華號航班,我們將把你們送到天空,送到每個你們想去的地方!”話音未落,就被哄搶一空,每個囡囡都收到了鮮花,還有幾個跑得慢的狼,呆呆地拿着鮮花站在T台邊懊悔不已。
   再看張小盛,面帶邪惡的坐在我身邊一動沒動,我道,你怎麼沒有衝上去。張小盛說已經沖了,送給了左邊第二個。我一看他的花確實送走了,張小盛自豪道:“快吧,後面那個人跟我搶妞,也不想想我是學什麼的,江西最快二十米。”說完,還咂咂嘴巴。
  我無語了,我以為他一直在我身邊的,什麼時候送的花?難道水滸傳里神行太保不是虛構?T台上,空姐開始表演集體鋼管舞,慢慢地空姐制服就不見了,和張栢芝小S等比囡囡們無論身材還是風騷都沒有明顯差距,就賣的錢少了點。
   男DJ拖長了聲音,像拳擊比賽前主持人一樣,一字一頓唱道:“現——在——出場——的——是——————————————————絕版92後——魅力蘿莉!”
   六個小女生,穿着校服出來了,跟前面比談不上漂亮,普通人,但嫩啊!旁邊那個六十歲的老人,顫顫巍巍地走上T台,包下了兩個蘿莉。
   蘿莉呆了下,露出很職業的笑容。一樹梨花壓海棠。部長上台拍了下蘿莉肩膀,道:“好好伺候大哥。”
   蘿莉也很快被定走了。
   男DJ興奮大叫,然後字正腔圓道:“吁——吁——中華小姐,絕色無法挑剔,玲瓏身材震爍東莞,有請中華模特隊。”
   T台魚貫走出一群模特,都在一米七以上,帶着冷傲的面龐,比基尼外披了一席輕紗,來回走着貓步。身材確實無可挑剔,但這組模特並不是很走俏。因為一般模特服務都不怎麼樣,而且收費貴,都可以找兩個B貨雙飛了。只有陸陸續續四五個模特收到了花,可笑的是,其中有一個兄弟估計只有一米五五,硬是搶了個一米七五以上的模特,那模特穿着高跟鞋,蹲下身子才收到了花。
   燈光徹底黑了,送了花沒有送花的兄弟都伸了伸懶腰,滿足地打着哈欠,有送過花的兄弟已經迫不及待地拉起了自己的囡囡。有一個囡囡就在現場蹲在某狼腿間,不知在幹什麼。
   正在大家要離開時。
   燈光大閃,DJ大吼
   “今日摸獎活動馬上開始,一等獎一人,將免費獲得絕色高材生女秘書!二等獎三人,將免費獲得帝王套間。”所有兄弟又坐下了。
   燈光變得柔和,T台上突然多了張辦公桌。一個老闆叼着煙做在辦公椅上,那老闆長得不錯,明顯是女扮男裝。“叮鈴鈴——”,辦公桌上電話響了,一個女秘書飛快跑來接電話。她帶着黑色眼睛,很職業的OL制服,黑色絲襪,面孔十分精緻,胸部十分可觀,用無比酥嗲的聲音接電話道:“喂,你找李總啊,他在。”扭着屁股將電話送到“李總”耳邊。
   李總一手接電話,一手將秘書樓到大腿上,秘書掙扎着道,不要,不要。一邊被迫用小嘴含住經理的耳朵。
   電話接完了,李總一把將秘書扔在辦公桌上,秘書躲閃無果,被經理十分粗野的撕破了黑色絲襪,裙子和外套都被摘了下來,眼睛被扔到一邊........
   所有的狼友都希望自己就是那個經理,張小盛突然道:“這秘書有點面熟啊。”
   我仔細一看,道:“是楚妖精!”

二十二、大堂風雲
   除了一次用二十塊錢買彩票中過一包價值三塊五的洗衣粉以外,從小到大我抽獎都沒有好運過,這一次也不例外,仍然是正常水平。楚妖精被一個猥瑣的中年胖子抽獎抽走了。我帶着怨恨的眼神注視着那個胖子,媽的,禿頂還不帶假髮,腰粗到直接可以游泳,橫豎一個長度,脖子看不見,和腦袋成梯形分布,腦袋下還套着一大金鍊子,讓人看沒一斤也有十兩那種,典型地肥豬型二世主。
   我用櫻木花道的眼神殺人法,盯了他好久。他得意的摟着楚妖精揚長而去。
   我癱倒在家華舒適的沙發上,奼紫嫣紅開遍,良辰美景虛設,誰能拯救我的空虛?
   部長陸陸續續推薦給我一些沒收到花的落選者,其中也有幾個秀色可餐的,但我總是打不起興趣來。對於一條狼來說,江湖越老,美女越少,經歷越來越多,激動越來越小,這是必然的代價。所有也不要羨慕那些美女大把,隨手可摘的大大。或許他遠沒有你守着糟糠之妻那麼幸福,甚至沒有你性福。我現在就很懷念我的湖科大,我的師院,我的江林,甚至我網戀的那條笨笨狗,我會為了一場電影,在宿舍背三個小時台詞,為了牽到她們的手,汗濕衣裳。如果丟在家華,她們連B牌都比不上,但,我能在這裡濕透衣裳嗎?
   部長拼了一把,將剩下的二十來個小姐全部帶到我面前,一字排開,燕肥環瘦,只要我一隨手一指,就會有一個囡囡,一百二十分鐘被我完全占有。張小盛已經抱着自己的小虎牙去了炮樓,他一向有異性沒人性。我突然有些厭煩,我對部長說:“我想要你。”
   部長盈盈笑道:“老闆,我老了,退出江湖了。”
   那部長長得不錯,也不老,假設80後不算老的話。
   我說:“美女,我就是想要你。”
   部長得意得轉了一下頭,道:“為什麼啊,這些女孩都不錯,這,還有這,都是90後,這,這,是波霸組,這,這,還有這,絕對溫柔順從,這個,雖然長得不出色,但可以兩岸三通。”
   我說:“我就想上你了,因為你衣服穿的最多,我突然想上個衣服穿得多的。我想我大學的女朋友了。”
   部長愣了,笑笑道:“不行。”
  ......................................................................................................................
   我躺在沙發上等張小盛,家華就這點好,哪怕你沒玩,也不趕客,還會送你一壺茶,反正家大業大,羊毛又出在羊身上。正在打烊,突然覺得腳下有東西在動,睜眼一看,一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大男人正跪在我腳邊,給我擦皮鞋。
   那漢子至少有一米八,虎背熊腰的,除了黑了點長得也還可以,就單膝跪在我腳邊擦皮鞋。我心裡感覺很怪,不高興道:“我沒叫你擦鞋啊。”
   那漢子一臉諂媚:“老闆,沒關係,你鞋髒了,我幫你擦掉,不要錢。”說着就低下頭勞動起來。東莞的桑拿就是這樣,有奶不一定是娘,但有錢就一定是爺。
   我不再理他,又睡了。模模糊糊間,聽到那漢子輕聲道:“老闆,鞋擦好了。”我道:“嗯”,他又道:“老闆鞋擦好了。”我奇怪地睜眼看他,道:“嗯。”他居然雙膝跪地,雙手托起一個盤子,上面放滿了二十、五十的鈔票,又道:“老闆,鞋擦好了。”我才醒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給了他二十塊錢。他滿臉堆笑:“謝謝老闆。”起身走了。我看到,他拿着錢一起身,所有諂媚的笑容瞬間就沒有了,臉上冷若冰霜,腰杆也挺直了。出於心理諮詢師八卦的職業特性,我又盯了他一會,只見他走到另一客人前,又單膝跪下,臉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布滿了笑容,轉化之快,為我生平僅見,實不在川劇變臉之下。
   我正睡着,聽見旁邊叫罵了起來,一個客人插着腰,罵道:“你這撈佬,說擦鞋不要錢的,現在舉着這盤子幹什麼?”
   那個漢子,臉色本來就像包公,現在完全變成木炭了。木炭很快燒紅,烤成笑容,還是固執的跪着,舉高托盤道:“謝謝老闆,皮鞋擦得還滿意嗎?”
   客人大罵:“雷呢個撈佬,就想着訛錢,幾衰的雷!”
   我想點的那個部長趕緊跑來鞠躬說:“阮老闆別生氣,等會我叫小翠來陪你,幫你泄泄火了。”給了擦鞋大漢一個白眼,道:“大黑崽,還不快走。”
   那大漢剛要走,阮老闆站起來不依不饒的大罵:“老子睡得好好的,被這個衰仔吵醒了要錢,點算啊,明姐,佢撲街啊。”我才知道那個部長叫明姐。
   大黑崽拿着盤子,被指着鼻子罵,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我想他看起來年齡和我差不多,也快奔三了吧。
   明姐一把抱住客人,嗲道:“阮老闆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嗎,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帝王房,小翠也在床上,何必壞了心情呢?大黑崽,快給老闆道歉。”
   那大黑崽,咬着牙道:“對不起老闆。”
   阮老闆又罵:“明姐,你看,他還要咬我。”
   明姐道:“跪下,跟老闆說對不起。”
   這個桑拿里到處都是跪式服務,大黑崽也是跪慣了的,但這次大黑崽就是不跪,膝蓋半彎就挺起來,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對不起老闆。”
   明姐白了大黑崽一眼,大黑崽也看了明姐一眼,那一眼裡滿是可憐,又有一絲骨氣。明姐怔了怔,轉頭對阮老闆說:“阮老闆,今天是我們家華桑拿工作人員不對,今天我免了你房費好嗎?”
   阮老闆用中指點了點大黑崽的額頭:“你下次注意點了,撈佬!明姐,我跟你們毛老闆是朋友,要你免什麼房費,我拿不出錢嗎?”帝王房要四百多,看來阮老闆沒放在眼裡。
   大黑崽鞠躬道:“謝謝老闆。”轉身沒走幾步,又被阮老闆叫住。
   阮老闆拿出一塊錢,扔到大黑崽的托盤裡,道:“外面擦鞋都是一塊錢,本來不給你的,算了,算了,不要說我們本地人小氣,你訛錢這是不對的,知道嗎.......”
   罵完後。大黑崽臉上肌肉完全擠成一堆。退着離開。
   看完這一幕,我肯定,東莞的治安算完蛋了,配置多少警察都沒用,有這麼多大黑崽,又有這麼多阮老闆,亂是免不了的,要是哪天大黑崽想不通了,捅阮老闆幾刀,是完全符合心理學規律的,任何人憋着的火總是會發的,只是哪天,對誰而已。東莞是中國的性都,也是中國的巴格達,說句俗氣一點的花,如果你喜歡一個人,你把他送去東莞,那是天堂,擁有中國第一多的美女。如果你討厭一個人,也把他送去東莞,那是地獄,擁有中國數一數二的罪犯。
   我看見大黑崽拿出一把剪刀,緊步趕來,我心裡一緊,這麼快就要出事?卻見他咬着牙齒,快步向前,一步又一步,踩得那柔順的波斯地毯都是深坑,我想真的完了,看到阮老闆還在安詳的熟睡,明天的東莞日報估計會有一個豆腐塊寫一場血案了?再回首,卻又見他綻放迷人的笑容,蹲到另一個客人沙發下,給人修腳了。
  從小喜歡水滸的我,即安心又有點失落。
   部長明姐扭着跨,走到我面前道:“靚仔,你還真新鮮,要玩衣服穿得多的。我真有你大學女朋友的感覺嗎?”
   我一聽有戲,道:“是啊,你很像我大學的一個同學。”
   明姐道:“你這話好老土啊?不過姐姐喜歡,要是早一年,我就去陪陪你了。現在不行,我收山了。你以後給我電話,我可以給你所有的房費打八折。”說完給了我一張名片。我也給了她一張名片,上面刻着點石心靈工作坊首席諮詢師的名字。道:“我從來不占美女便宜,這裡的囡囡有需要的話,可以來找找我,所有心理諮詢打八折。”
   她用一種看怪物的眼光望了我一眼道:“你治精神病的啊,我們桑拿沒有精神病。”
   我道:“你這是很常見的誤會,心理諮詢師是給正常人做心理健康輔導,跟精神病醫生有聯繫,但是兩個工種。”
   明姐冷淡地哦了一聲,道:“你不是來做推銷的吧。”然後迅速離開了。沒關係,我對自己說,星巴克老闆被拒絕了五百次,我還差得遠了。
   張小盛終於回來了,以他的能力,這四十分鐘屬於超水平發揮了,他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我說:“又不爽?”
   張小盛道:“不爽,浪費我七百塊錢。”
   我道:“服務不到位?要不要投訴小姐。”家華和很多桑拿一樣,有投訴制度,被投訴的小姐直接扣完這次服務的錢,而且沒有申辯機會。
   張小盛道:“不用了,小姐把二十八個流程全部做了,每做一個都報流程的名字,問我到不到位。囡囡已經盡力了,是我的原因。”
   我問:“真廢了?”
   張小盛道:“沒有,只是我要的是感覺,不是器官。這裡卻只有器官。”
   我向他舉起大拇指,道:“你終於有一項接近我的境界了。”
   我和張小盛起身離開,我慣性地一摸口袋,手機被偷了,轉身在桑拿尋找了半天,蹤影全無。也只有暗道倒霉,被偷個手機還能怎麼樣?去麻煩警察叔叔?在東莞,這也算個事?
   我鬱悶地隨便找到桑拿一個倒水的服務員,豎着中指罵道:“FUCK YOU!”這一個剎那,我和阮老闆沒有什麼區別,都有點仗勢欺人。仔細想來,桑拿還真有出氣的功能,跟心理諮詢室異曲同工,都是建設和 諧社會需要的好地方。
   那個胖胖的小女孩呆了,滿臉笑容道:“我聽不懂英語。”
   我道:“我想太陽你。”
   那小女孩,停下倒水的活,一臉迷茫問:“太陽你是什麼意思?”
   我道:“就是日你。”
   那小女孩笑了,道:“大哥,你們知識分子就是多彎彎腸子,想日就日嘛,說什麼太陽......”
   在張小盛的笑聲里,我丟盔棄甲而逃.

  二十三、風雲人物
   其實我是個庸俗的人,比如,開這家心理諮詢室,我唯一的目標就是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足夠把我埋在東莞所有桑拿里的錢,所以每次接到客人,我都會裝出一副對錢沒有興趣,對她的心理健康充滿興趣的聖徒模樣。儘管如此虔誠,我的生意還是很差。全中國的心理諮詢師生意都不怎麼樣,有幾個好的,基本都是騙子。
   我在窗台數了數,基本上笨笨狗接十個客,我這裡還接不了一個客,因此我得到一個結論:靈永遠沒有肉重要,上半身永遠鬥不過個下半身。
   開張五天的時候,我整天謀劃着去哪個桑拿玩;開張十天的時候,我開始謀劃着去哪個按摩店玩;開張十五天的時候,我居然對巷子裡站街的大嫂們產生了一定的興趣,就是“五塊就五塊,紙巾自己帶”的那種;開張第二十天的時候,我直接打電話給笨笨狗吃霸王餐了。對於我的墮落我是這麼解釋的,在人生道路里難免會有一些丟人現眼的時候和一些丟人現眼的事情,我遵從瘋狂英語李陽的教導I LOVE LOSE FACE 。後來霸王餐吃多了,笨笨狗的工作崗位無名按摩店,都認為她養了一條小狼狗。
   這段日子,笨笨狗經常竄到我空蕩蕩的店子裡陪我,偶爾,她的一顰一笑,還能讓我莫名其妙一會,但我和她都知道,回不到從前了,回不到網絡上學輕舞飛揚和痞子蔡的單純歲月了,回不到她在南京夫子廟迷路凌晨兩點哭着打我電話,我焦急得睡不着覺的時光了。六七年,生死都可以兩茫茫,何況兩隻野鴛鴦。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以前笨笨經常跟我炫耀:“小石頭,春上春樹的小說我都看過。”
   現在笨笨經常跟我炫耀:“小石頭,什麼樣的鳥我都見過。”
   有一天,笨笨逼着我去網吧上網,逼着我面對面在三十公尺的空間距離內,用兩台不同的電腦QQ聊天,我回憶好久才找到自己的QQ號碼,笨笨狗也是,上線後,我們都不會聊天了。天藍的顯示屏上,只留着我的一些虛偽到毫無意義的客套,和笨笨狗一串串緊張的錯別字,忍受了很久後,笨笨狗一摔鼠標,大喝:“蝶夢倦客,跟我做愛去!”
   雖然這是東莞,但整個網吧坐着四五十個人,還是被豪放住了,集體外焦內嫩。
   我明白,我和笨笨都在尋找點什麼。
   我們清醒的時候也明白,要尋找的東西早就被時間弄丟到外婆家了,但我們仿佛都願意間歇性地患點迷糊。
   生意也不是完全沒有,在鬱悶了二十天后,我也接了一個客,十七八歲的樣子,長得無比陽光燦爛,皮膚白得沒有天理,一看就是宅男菜鳥,一進諮詢室就鞠了一躬。
   “請你一定要幫幫我,醫生。”
   “呵呵,別着急,你有什麼心理上的難言之隱,我會幫你想辦法,放心,我們心理諮詢師的職業道德可以保證為每一個求助者保密。”
   求助者緊張地四處張望了一下,又把耳朵貼在牆壁上,確定沒有人潛伏。
   他認真說道:“我被竊聽了,有人能聽到我的思維。”
   我說:“什麼?誰竊聽你,竊聽思維?”
   他道:“我的爸爸,他整天監聽我,能利用天上的衛星竊取我內心在思考什麼。”
   我笑道:“你爸爸為什麼要監聽你?”
   他道:“因為我不是爸爸的親生兒子,我是海王波塞頓的兒子,遲早有一天會被聖鬥士接到印度洋去的,我爸爸害怕我離開,所以買通了俄羅斯和美國的宇宙空間站,用最先進的衛星來監測我的思想。”
   我吞了吞口水,愣了會到:“那——你——報案了嗎?”
   他道:“報了,公安局不管,他們說心理醫生會管,我就找你了。其實我知道找公安局,找你都沒有什麼用。我爸爸是動用的是聯合國最高級的衛星,你們的技術沒有辦法感應得到得,我是波塞頓的兒子,我才能感應得到。”
   我搖了搖腦袋,東莞的公安真可愛。
   那孩子怒了:“你不相信我嗎?我就知道講的東西你不信。”
   我道:“太跳躍了,我需要整理下頭腦。”
   那孩子點點頭道:“你腦袋不清楚,那是我爸爸的衛星起作用了。”說完後從大袋子裡拿出兩個碩大的鋁鍋,一個戴在腦袋上,一個遞給我,嚴肅地道:“快帶上,要不你的腦袋就完了,會變成精神病的。”
   我看着那大鋁鍋,估計可以煮十斤米,我道:“你每天帶這個嗎?”
   他道:“每天帶八個小時,睡覺不帶。”
   我道:“你不嫌累嗎?”
   他很英勇的如革命烈士般回答道:“為了不被監聽,我願意付出一定的代價。”話聲沒落,那孩子一聲慘叫,滿身大汗,抽搐着大叫:“衛星來了,衛星來了!”把鋁鍋強行框在我腦袋上。我正準備取下來,笨笨狗帶着紅姐,還有幾個囡囡過來玩,一進門就看見兩個大男人在三伏天裡,頂着兩個巨大的鋁鍋,正襟危坐......... 無顏對江東父老啊。
   我被夢想和生活逼迫着給楚妖精打了幾個電話,讓她給姐妹們宣傳一下,東莞有一個願意給囡囡們打八折的心理諮詢師。楚妖精每次都是咯咯的笑,表示沒人願意來,我說我還可以順便做鴨。楚妖精道:“你要真的做好心理諮詢師,你就別惦記那事,我記得你說過心理諮詢師要避免雙重關係的。連跟她們玩都不行。做事要職業。”
   這不是“逼娼為良”嗎?
   我又打電話給楚妖精,楚妖精不接,正在工作,真的好有職業精神。兩小時後再打,楚妖精又是咯咯的笑,道:“別找我了,我一說心理諮詢師,姐妹就說我神經病,都躲着我,你說我還能幫你嗎?”
   過兩天,又去騷擾,楚妖精還是咯咯的笑,道:“現在小姐都樂觀着了,沒你想象得那麼悲慘,你還是別打這個主意了。”
   東莞的夜空,充滿了霓虹,我像是一隻趴在窗戶上的蒼蠅,前途是光明的,卻找不到出路。
   我又撥電話給紅姐,紅姐嗲道:“你們那心理諮詢,就是把鍋放在腦袋上防衛星啊?我們可不敢去..........”
   再撥打楚妖精——反正丟人現眼的事干多了,也不在乎再多兩樁。終於有一次,楚妖精道:“江磊,我還正要找你,剛才有個客人,一定要在我身上撒尿,這是什麼心理啊?”
   我說:“權力欲與占有欲太強,同時缺乏安全感,相當於........有些公狗喜歡同樣的動作,在自己搶到得地盤邊界上撒尿,表示自己的領土。”
   楚妖精道:“那我們應該怎麼迎合?”
   我說:“這個問題複雜了........別說,我對男性性心理有些研究,你過來一下,或者.......可以向你的老闆推薦下,讓我給囡囡們講講課。”我突然靈感發現,給妓女講解男性心理未嘗不是一條新的生財之路。
   楚妖精道:“你可真市儈——嗯,是個可以嫁的男人——我幫你向毛老闆推薦下——哦,我去一下你們諮詢室,我還真有個問題要諮詢。”
  
   諮詢室里,楚妖精一身白色旗袍,帶着裹滿善良的眸子,和雪白的肌膚,像個仙子般溫柔地問道“有個叫何青的婊子,我很討厭她,你能不能把她用催眠術把她弄成痴呆,你要多少錢都好商量。”
   我說:“不能,技術上做不到。她怎麼得罪你了。”
   楚妖精咯咯笑着,溫柔得道:“那個臭婊子,跟我搶男人,長得這麼丑,還想和我斗,我就是想解決她這個婊子。”我奇怪了,第一,明明是句粗話,為什麼會說得這麼溫柔;第二,她怎麼能罵別人做婊子。
   我苦笑道:“心理諮詢師不是巫師,催眠術也不是巫術。”
   楚妖精眨着媚眼仰望着我:“那你不行啊”
   我道:“是心理學只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楚妖精如鈴般笑着,清醇地笑出個酒窩,道:“是嗎?你不行吧。”
   那觸手可及的芬香,讓我心旌蕩漾,我慌了神,道:“千萬別在一個男人面前,說他不行。”
   楚妖精輕笑道:“咯咯,你行嗎?”楚妖精身上是法國名貴的香水,一點都不嗆人。
   我道:“要不我證明一下。”
   楚妖精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打了個哈欠道“送我回去吧,你這裡沒有我需要的產品了。”那聲音,真好聽,讓我感覺失落中又感覺有希望。我牽着她的手送她下樓,前面是一輛黑色的沃爾沃,我越來越興奮了,我想難道妖精約我在轎車裡玩野戰?這麼好的車,這麼好的夜色,那將是多麼值得收藏的記憶啊。
   楚妖精回眸一笑.纖纖玉手打開車門,一扭屁股,旗袍的開口已經到了內褲處,露出肉色絲襪。她前踏一步,微低修長的粉頸,像伊豆的舞女般迷人。
   她指着開車的那個四十來歲的男人說:“毛老闆,我乾爹。”
   夢醒了,車裡還有一個“乾爹”的男人,我不自然的笑了下,伸出一隻手去,彎腰掩飾自己崛起的某部分。毛老闆挺着腰板,點了下頭,一眼養尊處優後的精光,他伸出手來道:“毛介衛,毛澤 東的毛,蔣介 石的介,汪精 衛的衛,是小楚的乾爹.........”

 二十四、煮茶論英雄(全)
     我趕忙伸出手去,專業心理學的背景,讓我看人很少走眼。這傢伙,絕對是個養尊處優的大流氓,因為氣質是裝不出來,尤其是眼神,現在流行玩滄桑,裝酷,其實沒有用,滄桑是寫在臉上的東西。
     我道:“毛介衛,好霸道的名字,中國近 代三大風雲人物都聚集在一起了,看得出您也不凡啊。”
     毛老闆笑笑,挺直腰,一間普通的黑色T恤衫,卻襯得他更生龍活虎來,他道:“江磊,心理諮詢師,湖南人,對嗎?”
     我道:“對。毛老闆。”
     毛老闆望了一眼窗外道:“湖南那地方好,我當年當 兵的時候就是在湖南,山清水秀的地方,度過了我的好幾年,深 圳東莞的湖南人也挺多的。”
   我道:“毛老闆在湖南當過兵,在哪裡,什麼時候?”
     毛老闆道:“在懷化,你知道嗎?我是七 九年的兵。當兵後就跟yue 南打 仗了。”
     我見毛老闆手臂上凹進去一塊,心裡一動道:“那是槍打的嗎?”從小聽《血 染的分 采》,讓我這個無德無才的80後,對打過仗的軍 人充滿了崇敬。
     毛老闆淡淡地說:“是槍打的,再打正一點,我就沒有了。”那語氣像在說別人的事。
     我激動地站直了身軀,道:“毛老闆打過老 山?”
     “沒有,很想去,但沒機會,一直在懷 化值班。這個小洞,是在深圳被一個中國人打的。”毛老闆微笑道:“失望了吧,後生仔。不過,難得你這麼年輕還知道老 山。”
    我敬了一個軍禮道:“我一向羨慕戎馬之人,只可惜夢想多半完不成,我變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當過兵的人臉上都有一種英氣。”我說這話,一是真心,二也是為了拍毛老闆一個馬屁。做為心理諮詢師,拍人馬屁是基本功。做為一個熟悉成功學的非成功人士,我可以較有把握地把成功學簡單濃縮為“會拍馬屁”四個大字。
     毛老闆果然露出了笑容,而且不是由肌肉牽引而是內心牽引的笑容。他道:“江磊,有沒有時間陪我去嘆杯茶,聽說你想給家華的技師講心理學,你也讓我這大老粗學學。”說完看了楚妖精一眼,楚妖精只是優雅的笑着,一句話都不說。好聰明的女人。
     我感激地看了眼楚妖精,道:“好的,我本來是很忙的,但毛老闆請,再忙我也要去。”
     我坐上VOLVO的後排,跟楚妖精坐在一起,但分開一定的距離。她像個處女,我像個純潔的唱詩班的學生。當着乾爹調情都不敢,乾爹?騙鬼鬼都不信。
     楚妖精嗲道:“乾爹,我們是去喜來登還是豪京。”
     毛老闆道:“小楚,那種地方時喝酒的,不是嘆茶的。”
     楚妖精道:“嘆茶啊,小楚最會了,我大學選修過茶藝。”
     毛老闆道:“你要是沒有兩下子,我也不會疼你了。”
     車子開了很久,停在厚街北部一個很郊外的草棚前,根本不起眼。毛老闆走出沃爾沃,我才發現他居然穿着短褲和拖鞋,身着短褲拖鞋,開着沃爾沃,這實在是別有一種風味,這在上海北京是很難看到的,在佛山東莞還真有一群“土”老闆就是這種裝束,我認為廣東人的低調務實很難得,廣東有錢人很多卻很少張揚,甚至你罵他他都笑笑,接着做他的生意或者打他的邊爐。
     這家草棚也賣食物,廣東那好吃之地,毒蛇作羹,老貓燉盅,斑魚似鼠,巨蝦稱龍,烤小豬而皮脆,煨果狸則肉紅,但毛老闆只點了一盤鵝腸,一碟水煮花生而已。讓我想不到的是,毛老闆對服務員無比客氣,每一個送茶、菜的服務員,都會說聲多謝。
     毛老闆將一壺大紅袍放在桌子中間,楚妖精親自幫洗紫砂杯。土色地小杯子在她的皓腕下溜溜地像聽話的小球。
     毛老闆道:“我是個大老粗,小江,你是知識分子,我不了解你的心理學,你說說看你能幫我的家華做什麼?”
     我道:“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論.......”
     毛老闆抬着手,微笑道:“你就說,你能幫我做什麼?”
     我道:“心理諮詢主要目的是提高小姐們的心理健康水平。”我見毛老闆眉頭微皺了一下,趕忙說:“我可以幫你安撫一些小姐波動的情緒,提高工作效率。另外我對男性性 心理也有些研究,可以解決小姐工作上的一些疑惑,提高她們的業務水平。”
     毛老闆道:“你是說你想做我的桑拿培訓師?我的桑拿培訓師都是在這行出身的行家啊,你以前做過這行?”
     我道:“毛老闆誤會了,我教過書養過豬,還真沒有做過這行。現在我也不準備進入任何一個公司,我已經自己創業了,想去家華做事,也只是做自己的業務,當然是雙贏。”
     毛老闆雙手接過我點石心理工作坊的名片,道:“不錯,不是猛龍不過江,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還在村子裡吊兒郎當了。”
     我臉皮雖厚,也紅了一下,道:“不敢當,瞎混,毛老闆家大業大,才是真正的猛龍。”
     毛老闆道:“我不是猛龍,只是經常做着猛龍夢的米蟲。你讀過毛主席的書嗎?那些很多都是經典:你們是早晨八九點的太陽,世界是我們的,也是你們的,歸根結底還是你們的。”
     我想起他們這一代人,好像都有濃厚的主 席情節,我道:“毛主 席的詩詞經常看,我是在湘潭讀的大學,正是毛 嗲嗲家裡的。”
    毛老闆道:“哦,那是一種幸福啊。我去韶山瞻仰過主席,心裡很激動。我是一個軍人,天生敬仰英雄。還有我書讀得是不多,但歷史我非常喜歡,資治通鑑我讀過兩遍。”
     我心裡大驚,資治通鑑文言文著作,又長,像我這種半科班人士,都知難而退,他讀了兩遍,這人不僅是會賺錢而已,我擠擠笑容道:“那太好了,我也是個歷史票友。”
     毛老闆高興道:“哦,那你說說看,我名字裡的毛、蔣、汪,你最喜歡誰?”
     我道:“這些人都太大,我沒有能力評估。”
     毛老闆道:“我們本來就是業餘的,只是吹吹水而已,票友嘛,就吼兩嗓子,要是你不願意,那也就算了。”
     我道:“毛 主席不用說,功勞很大,雖然晚年也有很大錯誤,但他是一個讓中國人從骨頭裡站起來的人,現在雖然否定他的人很多,但他帶着解 放軍東征朝 鮮,與美 國打平,發明原 子彈,讓世界側目,做為一百年來受盡欺凌的國家來說,這樣強硬的英雄,是不可以缺少的脊梁,那些侮辱他的人,爾朝身與名俱裂,不廢江河萬古流!”我見毛老闆微微點了下頭,又道:“蔣 介石獨裁無量,專制無膽,又碰上毛 嗲這樣天才級的對手,失敗難免。打日本他還是努力過的,但打得有些丟人。”毛老闆不置可否。我又道:“汪 精衛是個帥哥,早年刺殺清攝政王,也是條漢子,可是為了爭個總統,丟宗棄祖,晚節不保,實在可惜。”
     毛老闆道:“老弟,你的看法不錯,看來你讀過一些書。我曾經找過一個歷史系的大學生做文秘,他還比不上你——但我還是有些不同觀點。”
     我說:“你認為蔣的抗戰打得好,要為他平反?”
     毛老闆道:“做為一個前軍人,我確實認為蔣在軍事上已經做得很好了,軍事拼的是工業,當時中國有什麼工業,農業國打工業強國,國內還有一群反對派大佬。能拖到美國援助已經很好了。工業在軍事上的作用,遠強於你的想象,毛主席要打朝鮮戰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獲得蘇聯的信任,換取蘇聯的工業援助。但我不是要給蔣評反,我是要給汪評反。”
     我驚道:“給汪 精衛評反?”
     毛老闆輕笑:“是的,給漢 奸評反,我認為他是為中國着想。”
     我道:“這,有些荒謬了吧。”
     毛老闆道:“你認為當時中國一定能勝日本嗎?未算勝,先算敗。就像我開桑拿一樣,我不是先算能賺多少錢,先算的是如果倒閉了怎麼辦,我能虧多少。如果中國敗了,如果只有蔣,整個中國都可能變成南京。有了汪,中國老百姓可能還有條生路。然後汪就犧牲了自己的名節。”
     我覺得匪夷所思,道:“毛老闆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了吧?”
     毛老闆道:“或許,但我想君子和小人未必是可以量化,有時根本無法準確得知。我只是猜測,我們現在用結果反推過程,汪自然是大錯。但當時知道結果嗎?在中日戰爭爆發的1937年,“英法美”和“德意日”陣營正處於緊張的對峙中,當時人們根本無法預測哪個陣營會取勝。蔣介石賭“英法美”取勝,堅持抗日戰爭;汪精衛賭“德意日”取勝,主張對日講和。如果我們不以“勝者王侯敗者賊” 的歷史觀來評判汪精衛的話,當時汪 精衛對日講和的行動並不是什麼賣國行為。如果二戰是“德意日”陣營取勝的話,中國如果站在“英法美”陣營一邊,就不可避免要作為戰敗國受到割地賠款的慘烈制裁,那時中國可能真要被併入日本的一個省,幾千年的中華文化就要劃上休止符了。如果趁早與日本講和,中國就可以避免成為戰敗國的割地賠款苛刻制裁,就像意大利這個搞笑的戰勝國一樣,還可以讓中華文化苟延殘喘下去。這就是汪精衛一派對日講和的想法和目的。就個人而言,汪當時已經得了絕症,不久於人世,他如果只是為了自己,他應該繼續作戰,哪怕失敗也會享受英雄的待遇,我想不明白他這麼聰明的人,會算不清自己的得失?小看汪 精衛了。汪曾給蔣寫信:“君為其易,我任其難”。在當時的愛國氣氛下,走高唱抗戰的道路當然比較容易,而走與日本講和的道路就比較艱難。所以汪精衛對蔣介石說:你去領導容易的抗戰吧,我來承擔艱難的和平工作。於是他讓中國成為了雙保險國家。
     我沉默了,又道:“匪夷所思,我還轉不過彎來,毛老闆確實博學。”
     楚妖精準備上茶,插嘴道:“我也喜歡汪 精衛,好帥的,就像,就像乾爹一樣。”
     我道:“你是說蔣汪演雙簧,去留肝膽兩崑崙。”毛老闆笑道:“這只是我一己之見,就當笑談了。”
     我道:“那如果日德意、英美法都沒有贏,蘇聯橫掃世界了呢?”
     毛老闆道:“你忘了還有延 安嗎?”
     我一拍腦袋,覺得自己這個當年高考的學校歷史單科狀元白學了。
     毛老闆道:“我的名字毛介衛,取得真好,我太喜歡了,有了這三人,中國怎麼都是贏,我也希望我能四處下注,就一直會贏了。”
     楚妖精道:“別談這些無聊的事了,看我的茶藝,剛才洗茶杯叫獅子滾球,接下來有洗杯放茶--懸壺高沖--觀音出海--平分秋色 -- 關公巡城——觀賞湯色--喜聞幽香,沒了,可以喝了。”
     我不願被剛才炫耀了把歷史的毛老闆瞧低,我望着壺低故意炫耀道:“小楚,你錯了,壺裡還有點,那是精華,你應該把最後幾滴平均一下,各杯子裡灑一點,這叫韓信點兵。”
     楚妖精眼睛發亮道:“你也懂茶道。”
     我謙虛地看着天空。
     毛老闆笑道:“這個我就不明白了,太繁瑣了,我是粗人,只懂一杯到底,每天都要。”
     我說:“毛老闆這麼喜歡喝茶,已是高手了,這些技術活只是我們無聊人做的。”
     毛老闆道:“老弟,你不要叫我老闆了。你沒有瞧不起囡囡,喜歡歷史,喜歡喝茶,你救叫我衛哥好了,家華的人都這麼叫我。”
     我心裡非常舒坦,他畢竟是大酒店的老闆啊,這麼禮賢下士,忙敬茶道:“衛哥,我敬你。”
     衛哥輕啜道:“其實現在桑拿界也很複雜,北京天上人間已經轉行,珠海聚龍的老大去年被抓,可見什麼樣的背景,在大陸都是表面風光,夾縫裡生存。雖然東莞天下第一,厚街東莞第一,但群龍無首。這塊蛋糕實在太大,又處在灰色狀態,想分一杯羹,想翻桌子的人都很多,生意難做啊。我也需要很多人幫手。”說完看了我一眼。
     我道:“如果衛哥需要,我可以盡能力幫點忙。”
     衛哥不置可否道:“今年年底,在澳 門,大陸業內的幾個大佬,都要帶一個囡囡參加濠江花會。東莞有四席,我也被邀請了,到時真希望我的家華不會遺笑大方。江磊,如果你真對這行有研究,你可以幫我訓練下技師”。
     楚妖精眼睛亮了,道:“乾爹,濠江花會你帶誰去啊。”
     衛哥一頓,道:“呵呵,這茶采時少了點時辰,江磊,我現在還判斷不了你的價值,只能先給你一百一個鍾,你來家華訓練室試上兩個鐘的課試試,如果有效果,你幫我準備濠江花會,錢不是問題。如果沒效果,老弟,我們不談生意,繼續煮茶論英雄如何。”
     我沒有理由反對,飄飄然地接單了。
     楚妖精道:“乾爹,年底讓小楚陪你去澳門吧,我還沒去玩過了。”
     衛哥對服務員道:“你叫老闆過來——劉老闆,不好意思麻煩你了——你這茶有些不對,鐵觀音應該是上午十點到下午兩點採茶,效果最好,你這茶葉是早晨六點采的有露水味。”
     劉老闆點頭道:“毛老闆行家,我不說什麼了,今天這茶我請了。”
     衛哥道:“劉老闆罵我,兄弟對不起了。”說完站着鞠躬,趕快拿出錢,很客氣的交給服務員。
     我和楚妖精對望了一眼,毛老闆既然喝茶精到這種程度,怎麼可能不懂功夫茶里最簡單的泡茶順序。我們剛才居然還在炫耀,毛老闆就看着我們炫耀,也不點破,是在看我們耍寶了。我一身的汗。
     衛哥對着楚妖精道:“採茶時間要對,早了就變了味。濠江花會我會考慮人選的,還有江老弟,你放手做,周末下午一點,你就來上課吧。我派楚觀音接你,衛哥用人不疑。”
     我忙站起道謝。
     我這人喜歡想象,就是YY,我得意地哼着小曲,派楚妖精來接我?什麼意思,派她乾女兒先來考驗我?我願意接受這種考驗啊!我努力回憶着日本A 片最新穎的情節,偷憋了幾眼楚觀音,真是出水芙蓉。
     衛哥道:“小楚,你要叫江磊叔叔。”
     我和小楚一愣。
     小楚道:“為什麼?”
     衛哥道:“你是我乾女兒,江磊是我老弟,你不叫叔叔叫什麼?快叫。”說完睜圓了眼睛。
     小楚道:“呵呵,狗屁小叔叔。”
     衛哥道:“正經點。”
     小楚好像很怕衛哥,吐了下舌頭道:“叔叔。”
     媽的,又一個叫我叔叔的。我最恨叫我叔叔的美女了。
     我瞄了眼毛介衛,這老狐狸,估計是為了讓我做了叔叔不好意思吃侄女的豆腐吧?太小看我的智商高估我的道德了。
     回去的路上,衛哥講了很多恭維話,但沒有一句過火的,讓人很受用。迷迷糊糊下了車,我憧憬了半天后又想了半天才想清楚了兩個事實:一,我答應去家華講課,工資是一個鍾一百塊,比B牌還低,跟按摩店差不多,是我心理諮詢以來從未有之超低價,自己還樂了半天;二,“毛介衛”讓中國四處下注,毛介衛很欣賞,我就是他為濠江花會下的一個注,他用兩百塊小賭了一把而已。
    
     兩天后,我正在“備課”,楚妖精打來電話說:“狗屁小叔叔,你要幫幫我,有人要搶八十八號。”
  二十五 首席紅牌(全)
     “家華八十八號?”我大驚,在中國桑拿界,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八十八號就是首席紅牌,一般來說,這是一個沒有囡囡敢要的號碼,除非你美若天仙出類拔萃到無可爭議傲視群芳且不懼嫉妒——能單挑一群妖艷女子的小心眼和吐沫星子且自信必勝——那才有點可能開口要這個牌。不信的朋友隨便找一個桑拿問問,我敢打賭十家有十家這個號碼都是空缺的。
     家華是厚街數得着的大場,五星級酒店,兩百多個囡囡,江浙甜點、川湘辣子、東北烈酒、嶺南土雞、甚至新 疆異域的天山雪蓮,應有盡有,你憑什麼就是八十八?
     我道:“誰啊,這麼大膽子,你不是聽錯了吧?”
     楚妖精道:“就是那個不要臉的,我都只敢要六十八號,她居然敢搶八十八號!”
     我笑道:“你就讓她拿着唄,拿不穩燙手了,她不還得扔。”
     楚妖精道:“不行,我看着她就來氣,不就是本月最多點鐘嗎?老娘不是忙着自殺,未必就是她得了。”楚妖精氣喘噓噓道。
     我說:“本月最多點鐘,她被點了多少個鐘啊?你如果不想讓她得到八十八號,可以跟你乾爹說嘛。”
     楚妖精道:“被點了一百零四個鐘,平了家華的記錄,然後就開口要八十八號。我找過乾爹了,那個死乾爹,居然同意了給她這個號碼。”
     我說:“一百零四個鐘,平均一天三個多鍾,也不是很多嘛。”
     楚妖精道:“我說的是點鐘,不算排鍾!只是熟客提前一天以上預約的點鐘就是一百零四個。加上散客隨點的排鍾是二百七十八個。”
     我又算了一下,每天九個多,效率驚人。
     楚妖精又道:“她除了休了五天例假外,還請了一周假去旅遊,這個騷貨就會發騷!”
     我又算了一下,這個月是小月,扣除十二天假等於工作了十八天,我趕忙拿出計算器,二百七十八除以十八,每天十五點四四四四四個,後面的四無限循環,約等於每天一個排的兵力。
     我錯愕了,江湖上曾有過三八紅旗手“武藤蘭”勞模的傳說,這位囡囡勞動積極性不在她之下啊。
     我說:“誰啊,叫什麼名字,你讓我怎麼幫你?”
     楚妖精道:“何青,記得嗎?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婊子,乾爹不是讓你來培訓嗎?你跟乾爹說,我的表現最好,我才該拿八十八號.......不不不,乾爹知道我們認識,這樣太明顯.......你能不能想想辦法,建議乾爹先讓八十八號空缺着。”
     我道:“我試試吧?你也用不着這麼反對她拿這個號碼吧,畢竟就一個牌子而已。”
     楚妖精急了:“你知道什麼?她業績這麼好,如果再有了家華八十八的名號,就沒有人可以把她從頭牌的位置上趕下來了,那麼濠江花會,我就去不成了。”
     我道:“沒事,如果你去不成,哥哥帶你去,去澳門辦張港澳通行證,從東莞過去就幾十塊錢路費.......”
     楚妖精道:“上一屆花會是三年前,在瀋陽金色年華開的,乾爹帶着玲姐去了,為了這次花會,給玲姐做了件裙子,花了多少錢你知道嗎?..........十二萬,回來後,玲姐就退隱了。你帶我去澳門會為我買十二萬的裙子嗎?”
     我道:“你直接殺了我吧,那樣快點!”
     楚妖精道:“哎.....你備課備得怎麼樣了?你救過我,我真想你能來家華幫幫我,家華複雜着了。我提醒你一下,家華有五個培訓師,其中四個女的,一個男的。女的都是桑拿紅牌師姐出身,文化不高,但都是實戰派;那個唯一的男的叫李鷹,你要特別小心他。喂,狗屁小叔叔,你到底會不會啊?”
     我道:“忽悠水平中國第三,你給我發個你們的培訓教程來吧。不是我江磊吹牛皮,只要有了教輔資料,我能勝任從幼兒園到研究生各年級的教學工作。”
     楚妖精道:“咯咯,好的,我送我的培訓資料給你,誒,你忽悠水平全國第三,那個忽悠水平前兩名是誰啊?”
     我道:“趙本山和范偉。”
    
     我拿到了家華的培訓資料,點了根煙,以學術研究的態度,認真審視了兩個鐘頭,我承認,以東莞ISO服務為核心的培訓體系,是非常嚴謹科學人性化的。整個流程設計比我平時體驗的還複雜得多,因為基本上沒有幾個客人有能力享受完全部的服務:
     它把服務分成了五個時間段,每個時間段要幹什麼,做出了明確的要求,僅舉一例:
     二、迎賓時間
     1、熱情大方微笑主動與客人打招呼,九十度鞠躬,給客人一個擁抱,問客人如何稱呼。
     2、坐在客人大腿上撒會嬌,然後耐心地介紹服務項目並加以說明;身體黏在客人懷裡,向耳朵輕輕喘氣。
     3、把燈光調整好,放出音樂,跳艷舞,並力爭與客人互動
     4、半蹲後野貓之吻。
     5、跪在客人右側,為客人換好鞋襪。邀請客人沐浴。
     6、水底柔情:含波濤洶湧、水乳交融、金嚷玉液、四季如春、跪迎仙樂五項
     一、三、四、五四個時間段,含四十八個小項,如皇帝選秀、漫遊世界、君臨天下、冰火奇緣、毒龍擺尾、十指連心、策馬揚鞭、移花接木、八面觀音、空中飛人、任君憐寵、舌洗殘陽等等,至於它們分別是什麼意思,請參照《小龍女》主題歌:我有很多小秘密,小秘密,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在服務前,囡囡必須給客人一張服務菜單,服務後,會有部長來詢問囡囡服務質量,如有投訴,立即扣錢,不給小姐申訴機會。同時會對着菜單詢問時哪項服務沒有到位。
     我認真思考着這個培訓方案可以改進的地方,偶有得,就寫在備課本上,但總覺得不成熟。我決定去家華親自感受一下,就找那個八十八號,看看我的想法可不可行,同時也想看看何青有什麼弱點,或許能幫幫楚妖精。
     我打電話給張小盛道:“喂,你那個新鋼的主任還沒來啊,要不要我們先去玩會。”
     張小盛生氣道:“我都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要退出江湖了,去玩桑拿有什麼意思,只有器官,沒有感覺!下不為例!”
  
     老馬識途,一路順暢,我和張小盛在秀場開幕一小時前抵達了家華,結果來到門口停車場一看……心就涼了半截——我靠,這TMD車都停滿了啊!!尤其是粵A粵B和港牌的車最多,本想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沒想到這裡早成了“百鳥天堂”。宋人說得好啊:莫道春來早,更有早行人,我和張小盛望着密密麻麻的車和金碧輝煌的酒樓!心裡無限理解搶劫銀行的罪犯。
     進入家華平時走秀的秀場,果不其然,上座率已經超過了八層,最丟面子的是,居然臨時加了幾十張塑料板凳,當年被無數文人騷客吹噓的十里秦淮與八大胡同,可有今日之繁華奢靡?……各位部長就像占山頭一樣,一人陪着自己的一堆客人在吹水打屁,而更有許多兄弟,正在那裡埋頭苦幹——幹什麼?別想多了…………乾麵前的晚飯呢!家華配送的飯點口味還是相當不錯的,尤其是韭菜生薑汁與十補牛鞭湯最是受歡迎,而且免費。我點了份咖喱牛腩飯。
     一邊等飯,一邊看着場子裡大投影投出來的美女寫真,時不時的跟身邊狼友打打屁,原來旁邊兩位是外混華人(就是在國外混的中國人),一個來自美國,一個來自加拿大,都是回來休假的,一番閒聊大家熟悉之後,兩位帶着發光的眼神表示,美國和加拿大的色情業很不成氣候,比東莞落後了至少五十年,一下就把我和張小盛對資本主義國家的嚮往給打沒了。我們代表80後紛紛表示:日落西山的帝國主義國家被欣欣向榮的祖國超越,只是時間問題,我們做為祖國的年青人即任重道遠又充滿了自豪感,誰不說俺家鄉好?吹起牛我問他們:究竟是你(美國)在他(加拿大)的下面,還是他在你的上面啊?在這麼一個場所和時機,這句很正常的笑話引起了大家的哈哈大笑,也算是為等待選秀表演開始增加了一點氣氛吧!
     不多時,飯來了,而場子裡也漸漸的被來自各地的朋友占滿了,DJ居然放送着張學友的《餓狼傳說》,這實在太貼切了。我環視左右,突然對受苦受難的美加同胞說道: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Party開始了!他道:“WHAT?”
     因為是第二次看,跟第一次比變化不大,只是在結尾有了一定的變化,在選妃快結束的時候,家華增加了一個互動環節,請來了一個比較著名的歌手(上過中央電視台)助興,接受大家點歌,並邀請客人們上台K歌!還別說,還真有不少狼友上去一展歌喉,更有狼友,帶着自己的囡囡,也上台隨着音樂開始慢搖,小小的T台上,擠滿了摟在一起的男男女女,讓我依稀間回到了湖南科大的桃源閣舞廳,那樣的青春,那樣的河 蟹……
     音樂結束後,家華還組織了幾個遊戲:遊戲一,礦泉水瓶接龍,3男3女6個人一組,不許用手而只允許用腳夾着礦泉水瓶接龍,那場面,相當鹹濕,一堆人在台上是一挺一送……再一挺一送……;遊戲二、親嘴傳撲克,狼友帶着自己的囡囡,狼友負責用嘴把撲克從盤子裡吸起來,用嘴傳給囡囡,囡囡再用嘴運到另外一個盤子裡,這是一個相當曖昧的遊戲,大家也相當熱情,而接下來我要重點介紹的……是當晚最好玩的遊戲……也是大家奮勇爭先上去玩的遊戲……解bra扣大賽!
    
     張小盛第一個跑上了T台,他現在只有這個時候才像個體育系的。
     本遊戲規則,場上有2位狼友,每人面前有5位囡囡,誰解開了一位囡囡的Bra扣,囡囡就會轉身讓大家看看,證明解開了,誰最快解開,就獲得本遊戲的勝利,結果張小盛所向披靡,連續打敗六輪對手。獲得一百元獎金。張小盛在台上謙虛道:“承讓,承認,當年我都是蒙着眼睛單手解扣的,不服的上。“台下一片噓聲。
     在整個活動中,楚妖精再次壓軸出現,居然彈奏了一段古琴,在朦朧的燈光下,真有一代名妓的風範。她看見了我,給我拋了幾個媚眼,我衝上去送花,又被人捷足先登了。
  
   全場結束,張小盛挑了個93後的蘿莉走了,這傢伙的口味越來越變態,老牛吃嫩草很正常,但一定要在桑拿里找清純的感覺,這就不是一般的地球人的邏輯了,地球人都知道清純的應該去圖書館找背書包的?他又嫌費事費感情。
   我想到過兩天我要來給囡囡講課,案板上的肉何必還花錢買,所以強行壓下衝動,省下幾百塊錢,坐到大廳沙發上等張小盛。明姐走過來說:“又是你啊,治神經病的。”
   我苦笑着點點頭,明姐見我又不消費,有些不高興道:“家華的小姐你都看不上,老闆眼光好高哦?A貨,B貨,中華小姐,護士,秘書,空姐,模特,要不明姐給你挑兩個好的,雙飛。”
   我道:“有的是機會.........今天休息。”我穿着一件價值二十五元的T恤,耐克牌的——那勾勾還勾反了——恬不知恥地坐在五星級酒店桑拿大堂里,享用着免費的咖啡。
   明姐低頭哼了一聲,就走開了,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我咖啡就沒人續杯了。
   我望着明姐嚷道:“明姐,沒咖啡了。”
   明姐仰頭和大黑崽聊天,裝做沒聽見。
   我望着明姐嚷道:“包租婆,點該冇水啊?”
   明姐玩着手指頭。
   我真的口渴了,嚷道:“明姐,點小姐了。”
   明姐打了個哈欠,踱過來慍道:“吵這麼大聲幹嗎?B貨已經沒有了。”
   我道:“我找何青。”
   明姐眼神閃出絲詫異道:“何青,你找何青?”她低頭審視了一下我“阿迪達斯”的拖鞋,哂道:“你從哪裡聽到的何青的名字?聽姐姐的話,明天帶四百塊錢來,我給你找個不錯的B貨。”
   我道:“我就是要何青,怎麼,她不接客啊。”
   明姐道:“她只上帝王房,價格一千五起,加房費就兩千了?你真的要玩,你還得預約,至少排一個星期的隊。”她望着我悠悠嘆道:“你們賺錢也不容易,何必了。”也算明姐風月場上轉了幾個圈,有修養,沒給我白眼,就轉身走了。
   我招招手,將大黑崽叫來。
   大黑崽皺着眉頭過來,道:“老闆,做什麼啊?”
   我道:“擦皮鞋啊。”
   大黑崽昂首道:“哼,你擦不起的。”也轉身走了,還走到吧檯上,拿起一本雜誌讀起來,不時地用仇恨的眼神鄙視我兩眼。明姐百無聊奈地玩着手機,做過小姐的人,不管是高雅如天上人間,還是通俗似溫州城,都酷愛玩手機,這是個職業特點。
   不久,陸續有快槍手從包房出來了,明姐一個個熱情的上去招呼,大黑崽迅速嗅到獵物的味道。老闆擦鞋嗎?老闆擦鞋嗎?有一個稍微有些猶豫,就哈地的一聲滿臉笑容的跪下了。
   我招手讓忙着招呼客人的明姐過來,明姐不好意思當着其它客人冷落窮客人,肌肉牽動着笑容,走來道:“咖啡嘛。等會有人送來。”
   我道:“不是,我想問下,何青在嗎?”
   明姐煩道:“沒有可能的。”
   我道:“那楚妖精下鐘沒,我找她。”
   明姐道:“你聽說蠻多人的啊,經常上買春網站吧?一出手就要壓倉的紅牌啊,她們可都是開着寶馬來上班的啊。老闆,你好像打的過來的?”
   我有點掛不住了:“明姐,我就找楚妖精了。”
   明姐笑道,“好好好,明姐幫你把何青、楚妖精叫過來雙飛好不好,在幫你把白素素也叫上,三飛,怕你玩不動啊。”
   我道:“不可能,楚妖精和何青合不來,不可能雙飛。”
   明姐這才抬頭正眼看着我,一臉詫異,我心裡暗爽,知道我的分量了吧,明姐猶豫了一下,道:“你.......哦,你有朋友在家華做保安。”
   我無語垂地飆淚,決定明天一定要買件四十塊的耐克。
   明姐道:“想想就行了,楚妖精太紅了,你也沒必要賭氣,如果不是玩得很精的客人,女人嗎,張開腿是一樣的。”
   我道:“聽你說得楚妖精和何青像仙女一樣了,她們誰好啊?”
   明姐道:“楚妖精可以滿足男人所有要求,何青能讓所有男人找到初戀的感覺.......誰好,明姐就不明說了。但又一點,明姐可以明說,她們都可以讓你申請破產。”
   我道:“說不定,楚妖精看我長得帥,免我的費呢。”
   明姐道:“哈哈,免你的費不可能,頂你的肺有可能。如果你這樣的能讓楚妖精免費,那家華早就可以申請破產了。”明姐轉身又走了。
   大黑崽聽到這話,跪在地上哈哈大笑起來,又把客人吵醒,連忙道歉。
   我賭氣打起了楚妖精的手機,楚妖精正好下了鍾。
   張小盛一臉落寞的回來了,
   我問道:“嫩草吃完了。”
   “嗯。”
   “情緒不高啊?”
   “嗯”
   “沒有找到清純的感覺?”
   “媽的!本來找個93後,以為會清純點,結果她什麼都會,一進門就把我強姦了。還老告訴我姿勢不對,有什麼味道?你說還有什麼味道。”
   楚妖精從電梯衝了出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臂道:“請我吃宵夜。”不顧大堂一群人嫉妒的眼神,坐在我的腿上。我能感覺到身後明姐和大黑崽的目瞪口呆,強忍住沒有回頭看他們。
   “那你今晚陪我哦。”
   “好啊。”楚妖精不加思索道。
   張小盛道:“互動吧。”
   我道:“滾!”
   我們起身離去,剛到電梯,張小盛像被施了定身法,突然不走了,眼前閃過一個清純脫俗的女子,高挑白嫩的肌膚,吹彈可破的容顏,若有若無的眼神,一襲白色的旗袍,遮不住地憐惜嫵媚,讓我也在剎那間迷離了,想起了大學學的戴望舒的雨巷
   她靜默地走近,
    走近,
    又投出嘆息一般的眼光,
    她飄過像夢一般地,
    像夢一般地淒婉迷茫。
    像夢中飄過一枝丁香的,
    我身旁飄過這女郎;
    她靜默地遠了,
    遠了,
    到了頹圮的籬牆,
   ......................
   走盡這雨巷。
   我渴望逢着這丁香般的姑娘。
  
   我心裡肯定道:家華88號,何青?
   她款款走近道:“楚姐姐,你去哪兒啊?”
   楚妖精嬌艷地笑着:“白素素,下班了,我和朋友去吃夜宵。一起去吧。”
   我想,原來還不是何青。張小盛興奮叫道:“你是古墓派的,一定是,走,我請你吃宵夜。”啪地一聲,楚妖精把張小盛拉白素素的手打開,“你以為你是楊過啊。”白素素居然羞紅了臉,在這個地方,羞紅了臉是多麼難得,她居然羞紅了臉,訥訥道:“我還要上班,你們玩得開心。”張小盛一提醒,我才發現,她長得真有幾分像李若彤,只是更加高挑,略多點豐滿。
   我和張小盛悵然所失,我還好點,張小盛已經昏頭了,一路上纏着楚妖精問白素素的電話,楚妖精火了,凶道:“張什麼的,在一個絕色美女面前老夸另一個女人,不禮貌知道嗎?她的電話啊, 110,知道了吧。”
   張小盛喜道:“哦, 110.”一邊認真的把號碼儲存到手機裡。
   我問:“白素素跟何青比怎麼樣?”
   楚妖精道:“她比不過何青,在家華她排第三。”我看着楚妖精精緻到沒有瑕疵的面龐,又想想白素素的巨乳童顏,這個何青,該長成什麼樣子啊?
   楚妖精和我剛喝了交杯酒,我就接到了笨笨狗的電話,笨笨狗哭道:“你在哪裡,我病了,發燒,你回來嗎?”
   我趕忙打摩托回去,順路將楚妖精送回,回到家裡,笨笨狗一腳踢了過來:“死江磊,跟楚妖精喝交杯酒?你不想活了啊?你?”
  
 第二十六 白馬非馬(全)
     我大怒,跟死婆子打起來了,“居然敢盯我的梢,你是我什麼人啊?”
     笨笨狗道:“小石頭,我是你老婆。”
     我怔了一下,道:“我對你沒有感覺了。”
     笨笨道:“我也沒有了,但還是不許你碰別人。”
     我道:“你他媽的.......憑什麼啊?”
     笨笨狗道:“不憑什麼。你用過的牙刷會給別人用嗎?”
     “那你還接客呢?我不也沒說什麼嗎?”
     “我是賺錢,你是賠錢,那不同.......”
     “你真把我當你養的小狼狗了?”
     “是啊,你咬我啊!”
     我們倆在床上打了起來,打了會就氣喘吁吁了。
     老了就這樣,像很多80後一樣,多年的忽悠生活讓我除了平滑肌,哪塊肌肉都不發達。笨笨也出了一身的汗,臉也紅了,像個大皮球一樣壓到我身上。我不能反抗,就只有享受了,我們一邊打架,一邊打戰。笨笨道,帶套。我說不帶。笨笨道:“誰知道你搞過多少野女人,老娘不想死,帶。”
     事畢了,點上香煙,尼古丁夾雜着煩躁,紐結得如同天津的麻花,無法分辨清晰。笨笨狗大字型睡着,打起鼾來,魚尾紋趴在眼角,幻變成年輕時的影子。
     我看着笨笨,我想,七年前,我是真的想過和她結婚生孩子的,破鏡重逢,更應該欣喜,如果生活真有邏輯的話,我可以從風塵之間將前情人救起,前情人因為生活所迫或一時糊塗而誤入紅塵,見到我後,抱頭大哭,痛改前非,然後我經歷一番良心的掙扎,發現自己還是愛着她,不顧別人不解的目光和家長的反對,終成眷屬,那將是多麼完美抒情的愛情故事啊。可惜的是,生活就是生活,我對笨笨狗沒有感覺了,我甚至有些厭煩地看着笨笨,有些厭煩地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這傢伙和那傢伙都太不專一了,80後太不專一了,可恥!
     說真的,我不想虛偽,我完全沒想過救風塵,而笨笨也根本就不想被救,我不是納蘭性德,現實也不是小說。我和她沒有感覺了,不需要理由的沒有了,以前的愛哪怕是對着QQ隔着千里也是真的,現在的不愛哪怕是躺在一張床上,也同樣是真的。
     所有刻骨銘心的愛都靈魂游離於床上的瞬間——我沒有例外。
     有讀者甩過來一塊磚頭:你丫的,你前面寫這麼長的笨笨,一轉身就寫其他婊子,你耍我啊?
     我摸一摸腦袋上的包:原來寫那麼長,是因為當時我愛過她,現在我不愛了,不行嗎?行嗎?不行嗎?多少人曾忘記愛過的誰,又有多少情感遺失在風中,我們都是偶爾飄零的一片樹葉,都別太正經,行嗎?!
     於是,我向莫奈的印象畫派學習,捕捉瞬間的光和影,我決定放棄邏輯和生活的主線,去捕捉真實生活中那讓我激動的一點點:奔跑在嶽麓山的笨笨,面對秀場囡囡的剎那激動,還有電梯口白素素的紅了的臉,我身邊只有太多的過客,而太多的人也只能是過客。很遺憾,沒有彩虹可以歷久如新,如果天空只剩下陰霾,那就相見不如懷念吧。現在的我和笨笨的生活,大半都源於懷念而已。
     我幫笨笨把被子拉上一點,被夢中的笨笨一腳踢中了肚子。
    
     家華四樓,桑拿技師培訓中心。
     東莞最大的產業,沒有之一,這產業內最好的黃埔軍校,之一。
     在驗證身份後,我走了進去,長長的白色大理石過道上,布滿了鮮花,地面一塵不染,兩邊牆上,被價值不菲的幾副唐代仕女圖點綴着,路途盡頭隨意擺着兩隻鍍金的貔貅。一對男女健步迎了過來,女的有些豐滿,年級也不輕了,但仍然看的出美人胚子,可以遙想其幾年前的風韻。男的精瘦,鷹鼻,雪白襯衫,筆直西褲,伸出手來,完全外交性的笑道:“江磊吧,毛老闆等了很久了。認識一下,培訓部李鷹。”
     我伸出手去:“呵呵,久仰,早聽過你的名號,家華首席培訓師。”
     李鷹道:“客氣了,江湖上的兄弟給面子,我不是什麼首席培訓師,只不過不算騙子而已。”
     那女子伸過手來笑道:“東東,這裡都叫我東東姐。江磊是毛董請來的貴賓,還是心理諮詢師,知識分子,以後還要多多指導。”
     李鷹道:“前兩天又幾個中山大學酒店管理系的畢業生來求職,說什麼自己專業對口,名牌大學,當過學生會幹部,開口就問我採取的是哪種國際通行的管理模式,如何用先進的管理方法在酒店裡禁止三陪等色情服務,把我給氣樂了,當場就把那幾個書呆子趕走了.......當然,江老弟是毛董的客人,應該不是書呆子。我要好好向你學習。”
     我尷尬地笑道:“李兄損我了,李兄花叢里打滾這麼多年,我初來乍到,還請李兄多多關照。”
     李鷹道:“不敢不敢,不是猛龍不過江。做這行的基本上是東東這樣紅過的前輩師姐,男的做這行的不多,除了幾個特聘的小日本,厚街只有寥寥數人,我李鷹算做得好的。以後只怕要加上你江磊老弟了。”
     我看他眼睛放出的光,就不是善類。
     李鷹又道:“你剛才說我是首席培訓師,是聽家華哪個囡囡說的。”
     我心裡暗打了下鼓,鬼知道楚妖精和他是什麼關係,笑道:“江湖到處傳誦,我聽好多個技師說過。”
     李鷹站住身子,盯着我道:“不可能吧,這一行是要保密的,怎麼可能把培訓師的名字到處亂說。”
     東東道:“哎呀,李哥,肯定是康皇俱樂部的人說的了,你這樣一個“AV詞典”,又一手帶出了康皇俱樂部,在業界怎麼可能完全瞞住了。”
     我笑道:“對,對,就是康皇俱樂部聽一個囡囡說的,李兄喜歡日本AV,同道中人啊,喜歡哪個女優啊。”
     李鷹道:“我從來不看AV, 特別是日本的AV,至於那些什麼武騰蘭、吉澤明步、蒼井空、松島楓、飯島愛、神谷姬、小澤瑪莉亞、高樹瑪麗亞、山本梓、櫻樹露衣、瀨戶由衣、樹麻里子、星野光、白石瞳、憂木瞳、白石日和、相田桃、淺倉舞、小林瞳、立花里子、上原多香子、石川施恩惠、大尺右香、南波杏……    我更是一個都不認識!根本連聽都沒有聽過!真的!”
     我咽了口口水,東東笑着將培訓大廳的門打開了。
     燈光閃爍,豪華的大廳一陣雷鳴般的掌聲響起,我眼花了,大約三百個囡囡,穿着紫色爆乳制服,整齊地坐着。主席台上,毛介衛望着我,輕輕的拍掌。
  
   我望着台下,有些發虛,看見楚妖精期待的眼光,還有明姐迷惑地眼光,和一群囡囡看熱鬧的眼光,愈發有點緊張了。我感謝我的母校,四年的師範教育讓我能在講台上迅速保持住冷靜,我見李鷹一隻手抓着東東的大胸,一隻手玩着手機遊戲,正眼都不看我。突然充滿了力量。我從口袋裡拿出U盤,對衛哥說,能背投嗎,請拿台手提電腦過來,我做了課件。衛哥一招手,一台電腦接到了背投上,我打開我做的PPT,翻開我的教案看了一下,拼了。
   “前些日子,衛哥,哦,就是毛老闆請我喝了一次茶,毛老闆,我叫你衛哥行吧。”我故意親密地問着衛哥,衛哥笑着點點頭,我看見聽到這話,明姐眼神都變得恭敬了,一些不聽課的壞同學也都認真了。我要的就是這效果
   “前些日子,毛老闆請我喝了一次茶,茶是鐵觀音,大紅袍,好茶,我和家華的一個囡囡討論茶道,功夫茶該怎麼泡,怎麼程序,衛哥笑了笑,不理這些理論,一飲而盡,謙虛說自己不懂喝茶,只是每天要飲。我當時沒有在意,後家仔細一想,才悟到衛哥是真正會喝茶的人。會喝茶有三種,下者得其味,中者得其韻,上者得其道。江磊自認為是得其韻者,衛哥不理會繁文縟節,只是喜歡喝,高興着喝,這個喜歡二字,就已經是上者得其道了。各位囡囡,一個個美艷動人、如花似玉,但恕江磊直言,女人的青春是最短暫的東西,一旦過了二十五歲,貶值的速度就和中石油的股票差不多了。在座的有沒有買過中石油的,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滿倉中石油。江磊笨,就專門買過,奔馳車進去,QQ車出來;籃球進去,乒乓球出來;D罩杯進去,A罩杯出來。然後我就來家華做培訓師了。”
   有些囡囡已經笑了。很明顯對我教學設計的導入語感覺良好。
   “所以我們一定要抓住短暫的青春,盡力做好一個囡囡,才能在這個黃金行業收穫自己的果實。怎麼才能做一個好囡囡呢?做一個好囡囡應該像衛哥喝一壺好茶一樣,喜歡,高興着喝,這就是上者得其道。只有你真心喜歡這個行業,能在賺錢的同時收穫高興,才能真正做好這個行業。”我握握拳頭,洗腦道。
   全場鴉雀。我點開幻燈片,紅底的幻燈片上面寫着娼妓兩個藝術字。
   “看到上面兩個字了嗎?你認為是在說你們,罵你們嗎?你們不喜歡這兩個字,於是改為小姐,小姐臭街了,又改成技師,囡囡,對嗎?但江磊很悲哀的說一句,這不都是一回事嗎?你們覺得娼妓兩個字丟人是嗎?江磊認為,你們恰恰誤解了“妓”這個偉大的行業!”
   這一下,連衛哥都怔了。
   “我想考考各位,三個臭皮匠,頂個什麼?”
   “諸——葛——亮!”小姐齊聲回答。
   “那諸葛亮的偶像是誰?”半天后,只有七八個小姐低聲嘀咕着答案,我點着楚妖精道:“這位技師,你說說看。”
   楚妖精款款站起,聲音洪亮道:“樂毅和管仲,《出師表》裡寫過。”台下一陣譁然,佩服楚妖精太有文化了。
   我微笑地點點頭:“很好,諸葛亮的偶像管仲,我要重點說說,他跟各位還有點淵源。他就是我們這一行的祖師爺。這個世界上最早的妓院就出現在中國山東,這個行業的祖師爺就是戰國七雄之一的齊國的宰相管仲,也就是剛才那位囡囡說的諸葛亮的偶像。當時齊國很窮,於是管仲為了齊國的強盛,想出了一個精妙絕倫的辦法,他在王城外開了第一家官方妓院,吸引了無數有才華的人還有大的商人奔向齊國,一時間齊國的都城臨淄舉袂成幕,揮汗成雨——就是說人很多,臨淄很繁華,舉起袖子會遮住天空,路上的行人揮揮汗,就像下雨了一樣,於是齊國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國強大起來了,與後來統一六國的秦國並雄於當世,稱為西秦東齊,“半部論語安天下”歷史上沒有實例,但一座妓院強一國,確是鐵一樣的事實。可見妓女這個行業,一出身就帶着愛國強國的影子,做得差可以救濟家庭,做得好可以安邦定國。朋友們,這還不夠偉大嗎?”
   我轉眼望了望自稱把《資治通鑑》看過兩遍的毛介衛,見他喝着茶默默笑着。
   “妓女們一直為國為家默默無聞地做出了極大地貢獻,從戰國一直到現在都是。比如,請問,如果東莞沒有我們,會不會有今天的繁華嗎?厚街沒有我們,會不會一個小小的鎮,有八家五星、十一家四星級酒店?”
   “沒有。”有幾個活潑的囡囡已經叫了起來。有個囡囡道:“上一次掃黃,我們集體取錢回老家,結果銀行頂不住了,第二天就不掃了。”
   “那我們為什麼會被人看不起呢?”有囡囡問道。
   “好問題,因為,你們大多數人都不是妓,你們只是娼!”我冷冷的點燃一根香煙道。好久沒給學生上課了,裝B的感覺真好。
   我點開幻燈片,裡面出現一群古典美女的圖片。
   “什麼是妓,南朝的蘇小小,現在墳墓在西湖邊,國家一級保護文物,她是妓;唐代的公孫大娘,杜甫為她寫詩,她是妓;北宋的李師師,傾倒了皇帝宋徽宗,她是妓;南宋的梁紅玉,助丈夫韓世忠大戰金兵,名揚千古,她是妓;明代的柳如是,一曲昆歌驚秦淮,她是妓;清代的陳圓圓,吳三桂為她不愛江山愛美人,她是妓。還有杜十娘、董小宛、賽金花、小鳳仙,這群人才是妓。看到沒有,這群人幹的是和各位一樣的活,個個名揚天下。誰有能看不起她們呢?各位看電視劇的,這些名字不少都很熟吧?”
   “這是為什麼?” 我沉默了一下。我點一點電腦,出現一個圖表。上面列出了妓和娼的不同。
   “妓和娼不同,古代做妓的,要有一定的文化素養,一定的容貌,琴棋書畫樣樣都要懂點——你們如果懂最好,現在學也不現實了。但一定要給客人有文化的感覺,還要懂一定的心理學,掌握男人“得不到就是最好的”心理,欲拒還迎,眼角含羞,假冒清雅,以及給男人一種情人的感覺,上面的那些美人,論長相,也就是家華A牌的水平了,但論技術,她們比你們好多了,因為她們能抓住男人的心。不要跟我談東莞ISO,那只能刺激器官,而不能給人感覺!停留在怎麼摸怎麼動的階段,永遠是娼,高級點的娼!”
   說到這,我突然想起了張小盛那變態。我能培養出能給他感覺而不是器官的囡囡嗎?如果能,那將害死多少男人?船載的金和銀,填不滿煙花寨。我突然有種犯罪的戰慄感。我感覺到一個熟悉教育學和心理學卻邪惡的人,或許真能在一片邪惡的土地上種植出一批罌粟花來。
   我接着道:“娼,她們只是赤裸裸的賣身,她們只把這個工作當成工具,以為張張腿就可以發財,對工作敷衍潦草,這當然要挨罵。妓也是要賣,但妓不把自己當成一個完全的性工具,她們用氣質涵養或者裝出來的氣質涵養征服了男人,實現了自己人生的價值,你們也是行的!妓一夜的價格是娼不敢想象的,但妓與娼的本質都是一樣,成本也差不多,比如貞操,比如世俗的輕視,但價格完全不同。這就好比一個蘿蔔,在普通的飯店裡燒成菜,價格只要十元錢左右,但一到大酒店,被廚師雕成花,那可就身價百倍了;可是不管你的花樣如何地翻新,蘿蔔就是蘿蔔,也不會變成其他的山珍海味。妓與娼,就是要價不同,嫖客不同,地點不同,本質相同。可一個留下風流韻事,供人憑弔——就是懷念的意思。一個留着不屑的罵名,僅能糊口。你們是要做妓還是娼啊?”
   “做妓........做妓賺錢多......做雞還可以有美名,哈哈哈哈......”台下紛紛說道,群眾的積極性很高啊。
   “老師,妓和娼的區別是不是桑拿技師和站街的區別啊,我們和她們比賺錢也多很多啊?”一個囡囡的問道。
   “不是,只是高級娼和低級娼的區別,在你們沒有學會迎合男人的感覺,而不僅僅是器官的時候,你們只是娼。”
   “對不起,江老弟!”李鷹突然站起,盯着我眼睛道:“本人想討教一下,能不能少說點抽象的東西,本身從康皇到家華,帶出了兩個紅場。我只對具體的東西感興趣,請問紅繩的十五種玩法最難的一種是什麼?怎樣才能訓練好?”
   我沉默了,道:“不知道,但大多數客人未必對雜技運動員有興趣。”
   李鷹冷哼了一聲:“我喜歡日本的所有東西,除了空手道。能不能現兩手給兄弟瞧瞧,張隊長,叫保安把水床,S椅,太空球,紅繩搬一套來培訓室,請江老弟指導一下。”
   我笑道:“呵呵。”環顧左右,見衛哥低頭品茶,又笑道:“呵呵。”
   李鷹盯着我一步不讓。
   楚妖精道:“AV詞典,培訓時間到了,我沒吃午餐,都餓了,下次再上課吧。”那眼睫毛飛舞的很是漂亮,平時不太覺得,穿上工服的楚妖精,身材都現出來了,前凸後翹。
   我擺擺手道:“不用這麼麻煩。”我環顧左右,指了指楚妖精:“這位是你們的壓寨紅牌吧?我從眼神就可以看出來,最符合男人的感覺。”
   李鷹嗤笑道:“楚妖精魔鬼身材,天使長相,瞎子都猜得到是頂級。”
   我又環顧了一下全場,假裝慢慢尋找,然後指着白素素道:“這個,也是壓寨的。她是在場的最接近“妓”的人,你叫什麼名字”。白素素與我又一面之緣,但風月場上,閱人無數,我賭我認識她,她不記得我了。
   白素素緋紅了臉頰,道,“過獎,白素素。”
   全場譁然了,有囡囡開始鼓掌,顯然,這兩位的點鐘名列前茅,在家華眾所周知,無可爭議,但被“第一次”來的一個培訓師在群花之中一眼瞧了出來,這個培訓師是有本事的。
   李鷹頓了一下,道:“江老弟有眼光,你再看看還有誰和這兩個一樣紅呢?”
   我憋住氣,考驗來了,何青,何青在哪裡?我認真地從東看到西,從南望到北,絕色美女還有幾個,但整體美艷沒有能明顯超過白素素,嬌艷精緻沒有能超越楚妖精的了,難道傳說中的八十八號沒來?
   我道:“沒有,這位楚妖精和白素素就是壓寨的一、二號,家華最接近花魁的人,對吧。”我手心冒汗了。
   李鷹停了一會,道:“有兩下子,不知道江兄對S椅的運用,有什麼心得?”
   我心裡舒了口氣:“李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位白素素,應該雜技技術不怎麼好吧?可她就是頂級紅牌,我對S椅沒有興趣。”
   李鷹口呆了,我又猜對了。白素素單從長相和氣質上看,並不在楚妖精之下,為什麼只會排在第三,於是我賭她技術一般。我又賭贏了。
   毛老闆站起大聲道:“好了,江磊,你以後經常來幫幫我,你的課很精彩,也很有道理,如果真能把這裡的囡囡從迎合器官培養成迎合感覺,哪怕培養成一半,錢,都是兄弟們的!李鷹,你陪陪江老弟去洗個澡,我要和李鎮長喝下午茶,就不陪你們了。”說完後,帶着兩個保鏢從三百個小姐中間,穿行而過、
   全體起立,毛介衛突然變了一個人,不看左右任何下屬,包括我,虎步闊行的離開了培訓室。培訓室馬上熱鬧起來。
   我趕忙拍着李鷹的肩膀道:“今天我上課,主要是給囡囡們動力與目標,有了目標才能更好的發揮技術。李兄技術達人,以後還要多多指導,我也是配合李兄的工作。”
   李鷹場面中人,抬頭哈哈大笑:“江老弟確實有意思,我在東莞桑拿混了十二年,第一次見人這麼培訓的,不要道具,不講技術,精彩,但兄弟智商低,請問這次培訓要達到的目標是什麼呢?”
   我道:“小弟是心理諮詢師,從心理學上講,馬斯洛說人有五個層次的需要,其中有自我實現的需要,包括你李鷹,我江磊,還有所有囡囡,都有這個需要。我只是想用一節課,幫囡囡找個奮鬥的方向,一個在桑拿工作中自我實現的亮光”
   李鷹低着頭,思考了一下。
   這時一群囡囡圍了過來,“江老師,那我們也能成名嗎?”
   “我也能被寫進戲裡面?”
   “能,我準備把你們都寫進去,剛才那個答題的叫什麼?楚觀音?還有那位,叫白素素,還有你,你,和你,統統寫進去。司馬遷寫了《史記》,江老師也準備寫個《史妓》,我還比他還多個小雞雞,就不信我寫不出來了。”
  
   離開家華的大門,李鷹和我握手道:“晚上請你夜宵,去豪京,我準備帶太太一起來可以嗎。洗澡就算了,這行久了,真的沒有什麼感覺。”
   我道:“當然可以,把孩子也帶來吧。”
   李鷹道:“我沒有孩子。我這人,對造孩子沒有興趣,只對造孩子的過程感興趣。你有孩子吧?”
   我笑道:“還在尋找他的媽媽。”
   李鷹也笑道:“老弟幽默,我喜歡有幽默感的人,愛桑拿愛生活。晚上見。”
   我看着李鷹離開,有種交卷後的放鬆感,桑拿培訓師?我不是心理諮詢師嗎?人生真是奇妙。
   明姐突然從後面抱着我,道:“喂,江磊,你不是說喜歡衣服穿得多的嗎?就要明姐吧。”
   我摸了一把道:“改日吧,我要回去洗個澡。”
   明姐道:“在家華門口回家洗澡?毛老闆都會罵的!你要是看不上明姐,你是這的培訓師,三百個囡囡你招個手,讓她們伺候你洗不就行了?”
   我一陣激動:“那何青呢?”
   明姐道:“她不行。”
   “她今天沒有來上課?”
   “她從來不參加培訓。”
   “為什麼?”
   “沒人能教她,可能她就是老師你所說的那種“妓”,天生尤物。還有她是所有男人都看不出是妓女的那種妓女。”

 第二十七 黃道硝煙(全)
     回到家華,楚妖精幫我塗上沐浴露,縴手摩擦着我的小腹,我正想干點什麼,楚妖精打開我的手道:“不行!”
     我說:“怕你乾爹?我是在幫他培訓技師。”
     楚妖精道:“咯咯,不是,乾爹才不會管了,他的乾女兒這麼多,管得過來嗎?是我剛才接到蘇小簫的電話,叫我不要搶她老公。”
     我說:“誰是蘇小簫。”
     楚妖精粉拳擂在我光屁股上,睜圓了腮幫,道:“裝什麼裝?你不是一直跟小簫在一起嗎?”
     我愣了會才想起來,笨笨狗,這個死婆子現在馬甲叫蘇小簫。
     我道:“不管她,妖精,她不是我老婆,至少現在不是了,讓我們纏綿下。”
     楚妖精軟軟的身子像小棉襖一樣貼在我身上,我去尋找她的唇,被她偏頭轉過:“江磊,小簫跟你接過吻嗎?”
     我把她的頭掰過來,“問這個幹嗎?我現在就想吻你?”
     楚妖精道:“你先告訴我,我才給你,我這舌頭沒有男人不喜歡哦。這段時間,你們接過吻嗎?”
     我道:“接過,昨天就接過,快轉過頭來!”
     楚妖精將我一把推開,一臉嚴肅罵道“江磊,你可是家華的培訓師,也不懂規矩嗎?”
     我剛想衝過去,猛地停住了腳步,“怪我,怪我,是我不對,差點壞了規矩,楚妖精你別放在心上。”
     中國桑拿界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囡囡是不隨便跟男人接吻的,做什麼都可以,但是不接吻。因為技師們覺得,所有的東西都賣給別人了,總要留一點東西給自己的男友或丈夫,這一個初看起來有點荒謬的規矩,在大多數桑拿里被多數囡囡奉行着。對此,我表示尊重,我很討厭在桑拿強吻小姐的客人,你可以為所欲為,你可以把她踩在地上,你可以做你想做而妻子不肯做的一切事,無需內疚和憐香惜玉,這是你該得的。但請不要強吻——也許你覺得很可笑——不要摧毀囡囡們無數放棄後最後一點可憐的堅守。
     “也怪你,長成這個樣子。連我這麼有修養的有道德的狼,都差點犯規了。”
     楚妖精得意地壞笑了一下,故意將舌頭慢舔了一下自己嘴角,睜大媚眼放了下電,道:“說真的,江磊,其實跟你接吻也沒什麼,我也不是特別反對。但,我和小簫是姐妹,我也要講義氣,你要是剛才回答沒有和小簫接過吻,說不定我就自己將嘴送過去了,我這舌頭可柔軟了,可是你說昨天還和小簫接過吻,我可不會搶自己姐妹的老公,你能理解吧?”
     我長嘆了一口氣,道:“理解,我現在想變成唐僧。”
     楚妖精道:“幹嗎,想做高僧四大皆空,小簫同意我都不同意,還是你以為你念經就可以逃出我的誘惑?”
     我道:“屁,如果我是唐僧,我就可以天天命令孫悟空,悟空,給師父抓幾個妖精來親親........”
     楚妖精笑得跳了起來,眸子彎成了月亮,順勢扭了一段艷舞,舞姿十分銷魂,一邊扭還一邊輕喚:悟空抓我.......抓我.......
     我受不了了,大罵道:“楚妖精,去給爺找兩個90後來雙飛,我要培訓她們。”
     楚妖精道:“咯咯,這個也不行,小簫給我打電話,就是讓我幫她盯着你,不要亂來........”
     我發現,笨笨總有種力量,讓我淚流滿面。
    
     在豪京的總統套房裡,李鷹點了四隻鮑魚,一份龍蝦,一碟生蚝,開了一瓶紅酒,兩個身着和服的年青女子跪在我們身邊伺候着。很明顯這傢伙是想用豪奢震住我。我裝出一幅見慣世面的樣子,滿心歡喜地準備將計就計,把這些東西統統吃掉。
     李鷹道:“江老弟,我差點被你騙了,你本來就熟悉楚妖精,後來又聽她介紹了家華的情況,並在培訓之前就認識了白素素對吧?”
     我道:“李兄.....聰明.......上課之前備課,是我在我那所三流師範大學裡就養成的習慣。李兄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
     李鷹道:“爽快!這些事情不提了,江兄是準備在家華長干,還是走場。”
     我道:“都不是,我有自己的生意,來家華是自己生意的一部分。”
     李鷹笑道:“這一行太賺錢了,恐怕會讓江老弟無心自己的生意的。而且看毛老闆的意思,他好像是為了網羅你這個人才,為濠江花會做準備,不過江老弟我也想提醒你,這一行利潤大,風險也打,這口飯不是誰都能吃的。”
     我道:“富貴險中求啊。”
     李鷹道:“哎,我倒是想吃碗安穩飯,如果我像你這樣是知識份子。我會去考個公務員,做個體制內。賬面上錢是少點,但過的是神仙日子啊,要不,我讓毛老闆幫幫你的忙,跟鎮長說說,你這樣的,實在沒有必要出來撈偏門啊。”
     我道:“李兄,別說了。當年我年少輕狂,辭掉的第一個工作,就是體制內,省教育廳的公職,現在經常後悔得想撞牆,但是我這人也有自知之明,我生得賤,天生受不得安穩和拘束,現在雖然狗屁不是,但也不用天天抄八榮八 恥,叫花子習慣了知縣都不換啊。”
     李鷹苦笑道:“江老弟,這個性格我喜歡,我也受不得拘束,我就是只老鷹,哪裡飛得暢快去哪裡,後來才發現,我的天空是黃的。”
     我道:“我是一隻野豬,好吃懶做,又嚮往自由,不願意圈養。我的理想是,去自己任何想去的森林,搞自己任何想搞的母豬,不拍老虎和狼的馬屁,也不看人類的臉色。反正有兩個獠牙,就不會餓死。”
     李鷹道:“當年康皇俱樂部黃總不聽我的話,一個好好地厚街旗艦店,現在沒落到二線偏下了。毛懂把我挖走後,家華老總甚至請殺手來做掉我,幸虧毛董出手擺平。一年後家華就成了厚街桑拿的旗艦。但這個位子不好坐啊,厚街家華、嘉年華、豪京、喜來登、會展國際、索菲特御景灣、海悅花園、富盈八個五星級酒店,還有兩個在新建的,除了豪京不太插手桑拿業外,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東莞是世界上高檔酒店最密集的地區,說白了就是中國黃道的硅谷。長安鎮、常平鎮、望牛墩鎮這兩年也在飛速崛起,幾個老牌場子各有特長,如果這次濠江花會,家華失敗了,我是死路一條,毛老闆也會元氣大傷,這中間的厲害關係,你知道嗎?”
     我一怔道:“還真不是太清楚。”
     旁邊的小姐幫我倒了一杯紅酒,李鷹和我一干而盡。
     李鷹道:“這次濠江花會,全東莞收到了四個席位,除了厚街家華外,還有長安至尊金與魅力灣收到了請柬,但另一席位大會組委會沒有確定,東莞黃道表面平平靜靜,里子裡已經爭得不可開交了,尤其是長安龍濤悅、常平盛唐歡樂宮,大朗後起之秀銀泉,還有我的老東家康皇俱樂部,現在爭得不可開交,有的認為這四個席位的最後一席應該進行東莞預賽決定,有的認為這四個席位都應該空出來,公平競爭,江湖上一場血雨腥風無法避免了!”
     我道:“這個花會是什麼來頭,如此重要。”
     李鷹道:“這個說來就話長了,你知道渡邊芳澤嗎?”
   我搖搖頭道:“是一本道的還是東熱的?這個AV我不是太熟。”
   李鷹笑了,道:“這句話要是在日本說,你可能有大麻煩,他不是AV,他是男的。”
   “哦,李兄對日本男的也感興趣?”
   李鷹一口紅酒吐在白地毯上,咳嗽道:“江老弟總聽說過山口組吧?”
   我肅容道:“日本山口組?聽說是最厲害的日本黑幫”
   李鷹道:“這個渡邊芳澤就是日本山口組第五代話事人,他們日本人叫做組長,89年開始領袖日本黑道,05年也就是三年前才退出組織,他是這次花會的首要發起人。江磊,你別睜這麼大的眼睛,自古黃黑不分家,你要在黃道上混,撈偏門的兄弟你是避免不了要打交道的,所以我還是勸你吃碗安穩飯。在黑道上帶這麼大一個幫會靠什麼?一是錢,二是錢,三還是錢。什麼東西來錢最快?白黃而已。日本白粉抓的嚴,那就只有黃一條發財捷徑了。渡邊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加上日本本身的文化,在他任內,日本色 情業發展很快,甚至從墨西哥、南美洲、中東、俄羅斯、包括我們中國販賣去了很多美女,擁有了世界上最多的性奴,你沒聽錯就是性奴。做為日本黑道的半壁江山,山口組自然靠這行賺了個流油。但渡邊還不滿意,又為了新宿的歌舞伎町與本土關東二十日會火拼了一場,關東二十日會也是日本一個歷史悠久的班會,背景很複雜,會長就是日本國會的議員,歌舞伎町是這個幫會傳統地盤。黑社會組織關東二十日會利用輿論,痛訴山口組的黑暗,日本民眾大受感染,掀起了反黑運動,山口組沒有占到便宜,反而逼得渡邊提前退休,將組長一職傳給了現任的莜田建市。”
   李鷹抓了一把旁邊小姐的酥乳道:“歌舞伎町一戰成為渡邊一生最大的恥辱,於是他一邊退出江湖,一邊利用自己在山口組的威望以及在世界上的人脈,全力打造一個全新的全球性的色情基地——少女工廠,來重新挑戰新宿歌舞伎町的地位。日本人的野心和執着是李鷹無法不佩服的。”
   我道:“這個與濠江花會有什麼關係?”
   李鷹接着道:“有,渡邊為了完成自己的願望,做出了很詳細的計劃,其中有一個關鍵點就是最大可能的吸收世界的資源,以最快的速度向各國色 情業滲透,並吸取各地最優秀的囡囡,最先進的技術,建立起自己的情色帝國。花會就是他在了解世界黃道並在世界黃道樹立自己地位的最重要手段。你要知道,他做了山口組十六年的老大,現在的第六代組長莜田也是他提拔的,他可以隨意動用的資源完全超過我們的想象。”
   我看了看窗外,有人騎着自行車穿過,我確定是我熟悉的土地,我又用專業眼光打量了下李鷹,確定他不像精神異常,我道:“這怎麼像寫小說一樣。”
   李鷹正容道:“如果這是個花花世界,我們就是世界的花花,我們看到的本身就是很多人一輩子無法想象的東西,我也不知道這是幸福還是不幸。不同世界的人看到的世界本身就不一樣,你認為我在吹牛,這也很正常。我見過一對鄉下的老夫老妻,他們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看毛片,兩個人都看得哭了。老頭子說,第一次知道幹這個還有這麼多花樣,一輩子白活了,老太太說,第一次知道雞雞居然還可以吃,一輩子白活了.......”
   我身邊的那個跪着的囡囡忍不住大笑起來。
   李鷹道:“別笑,等會給你吃。”
   囡囡溫柔道:“隨你的喜歡。”
   李鷹摸了把囡囡的臀部,又道:“如果只是小日本,我們也不會這麼在乎,但除了山口組的渡邊,花會還有三家重量級的組織者。一個叫Dailyplanet,中文名叫日日新星,是澳大利亞的一家上市集團,也是全世界唯一一家上市的妓院。今年全球金融危機,但它的股票一直飄紅。毛老闆曾派我去澳洲考察,很悲哀的說,中國東莞的任何一家桑拿如果以日日新星做標杆,還落後十五年,做為世界妓院唯一擁有上市集團身份的龍頭,它的面子同行基本都會給,同時也不想放過這個學習的機會。”
   “第三家是美國的希爾頓集團,在全世界的酒店業里,他排在前五位,但今年金融危機,他的業績也非常糟糕,入住率回到了1971年的水準。為此希爾頓的董事們承受着巨大的壓力,本着為美元服務的美國精神,他們也準備大規模的發展色 情業,於是聯繫了渡邊,高額資助了本次花會。世界十大酒店,美國占了八個,希爾頓是名氣最大的,現在的世界是一個扁平的世界,對於酒店業來說更是如此,中國的酒店正在向酒店業一線進軍的途中,沒有人敢不給這個同行中的大佬的面子。”
   我舉杯,手有點發顫,我承認,我有些崇拜的望着李鷹,我是井底之蛙。
   李鷹和我又幹了一杯紅酒,我和他一起如廁。豪京的總統套房,廁所大得可以打斯諾克,一進門,已經有四個囡囡在守望着。我和李鷹各占着一個便池,便池裝修成了裸女的模樣。有兩個囡囡跪在我兩側,一個拿着熱呼呼的毛巾,一個幫我拉開拉鏈,扶着它放尿,我死活尿不出來。拿毛巾的妹妹,輕輕的吹起了口哨。
   旁邊李鷹已經解決了,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怒其不爭道:“中國的服務還是差勁,去年我在東京,根本就不用親自上廁所.......”
   我雷住了,身邊的一個囡囡也變了臉色。
   李鷹道:“第四家說來好笑,是一個大學,叫瑞士里諾士酒店管理學院。在酒店管理這個領域,據說這個學校排在世界前三位。還出了本雜誌,專門評定世界各地的酒店服務質量,其中就有夜服務質量這個項目。這個學校在學術界和酒店業都很有影響,尤其是歐洲的一些高端客戶,很信任它的排名。為了開拓市場,海悅花園公關部曾經飛赴瑞士,做過雜誌的工作,結果灰頭土臉回來了,他們和中國的有關部門不同,不收賄賂,不做廣告,油鹽不進。這次濠江花會,花魁比武與軟件評分,裁判十有八九還是他們的人。”
   “花魁比武?是什麼形式?第一屆瀋陽花會舉行過吧?”
   “真正的世界比賽時在山口組的老窩神戶舉行的,叫神戶花會,並沒有邀請中國任何酒店參加,瀋陽花會只是在瀋陽的金色年華舉行的一次為神戶的下一屆也就是濠江花會而準備的國內熱身賽,據說幾個日本來賓看了後直搖頭。而這次濠江花會是全球性的。也是中國隊第一走出國門,和海外豪強面對面。花魁比武是花會的重頭戲,是各酒店的王牌綜合素質的比拼,頭名可以獲得四百萬美金,和一張美國的綠卡。”
   我噓了一口氣,楚妖精是想參加這個.......雞王錦標賽?
   李鷹悠悠地對我說:“每次花會,各酒店都會派一名培訓師參加,我們家華不知道會派你還是我去。”
   我趕忙道:“那當然是李兄,我算什麼?一個初出茅廬的湖南混混,李兄,你放心好了,我只是混口飯吃。”
   李鷹盯着我看了會,道:“那樣最好,老弟,東莞治安很差,你要時刻小心。”
   我一聽有點火,壓制着自己說道:“那是,我前天還見到一個大街上搶包的,謝謝李兄關心。”
   李鷹道:“家華也很複雜,你要不就跟着我,要不就是我的對手,我這人很坦率。在康皇時就有一個不識相的,在培訓部跟我唱反調,後來我的幾個朋友實在看不慣,他就不見了,哦,對了,他也是你們湖南的。”
   恐嚇,赤裸裸的恐嚇,做為職場跳蚤我知道,雖然新人被老人恐嚇一下是各單位的慣例,但我可是想創業騙錢的,做你小弟?那我辭那麼多職幹嗎?
   我道:“呵呵,江磊當年成績差。沒有考上廈門大學。”
   李鷹冷看我一眼,我低頭喝了口紅酒。
   我想沒必要太快得罪他,轉移話題道:“濠江花會在澳門開,這麼大陣勢安全嗎?”
   李鷹冷笑道:“澳門有什麼,就兩個,一個賭,一個黃。這樣的盛會,澳門求之不得,何家已經表態了,只要不在媒體公開,全力支持活動。”
   我拍馬道:“那就是李兄這個AV詞典一展生平所學的好時候啊!到時候李兄成名了,不知道我還能不能跟你一起喝酒。”
   李鷹不理會我的語言,道:“來日方長,你還想點點什麼,儘量點,吃飽了才有精力工作,這生蚝是最補男人身體的。”
   一個囡囡拿着菜單進來了,道:“老闆,還想要什麼,猴腦、牛鞭、天鵝肉,鱷魚肉,或者法國蝸牛和魚子醬,泰國的魚翅,還有日本的九指蝦.......豪京什麼都有,還有.......”
   我抬抬手打斷她道:“來份臭豆腐,奶奶的,老子又不是傻子,我只選對的不選貴的。”
   我承認,我很自豪,我成了這個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裡吃臭豆腐的唯一一個人。

 二十八 天堂地獄
   衛哥跟我定了一個三個月的合同,讓我在三個月裡天天去培訓部幫李鷹備戰濠江花會,我非常堅決的否定了衛哥的妄想,我剛開了一個公司——雖然非常山寨——但我不想半途而廢。我對衛哥說,我有自己的生意,不可能專門做培訓師。他伸出一隻手來對我說一個月五千,我說不行,男人還是要打自己的江山。他說那一個月八千,我搖搖頭,我說這不是錢的事,我是一個有原則的人,定好的東西絕不輕易變動。衛哥道,一個月一萬二,我說,成交。
   我見過很多勞動模範,我認為如果中國沒有職業歧視的話,李鷹完全屬於可以去人民大會堂領獎的那種。他對自己與囡囡的工作要求都近乎苛刻,在我與他共事的幾天裡,我親眼見證了一個工作狂人對事業的熱忱。他每天早晨六點就開着小車來到培訓部,研究從日本帶來了最新的各大影視公司的作品,一旦發現某個新穎的動作或眼神,都會細心揣摩幾十遍,五個小時後,他會草草吃個快餐,然後親自教囡囡每個動作,然後到日落西山的時候再吃一個快餐,接着上各大黃色網站尋找新的BT資源,偶爾他會很失落,因為網站更新太慢還有日本的各大影視公司新片發行速度達不到他的要求。據東東說,他曾經為了訓練囡囡的一個紅繩動作,摔下地板頭先着地被縫了二十七針。我自卑的想如果我有這種精神,估計現在在北大讀古代文學博士了,於是我經常偷懶。
   這是一段值得我終生回味的黃金時光。我拿着高薪,住在五星級酒店,吃着特級廚師每天給經理級人員燒制的飲食,和絕色美女楚觀音玩着曖昧遊戲,或者隨意地檢驗下各囡囡的豐乳肥臀。尤其是李鷹對我防範很嚴,基本不讓我參加培訓工作,我擁有了大量閒得發霉的時間休養,我心裡暗喜着假裝鬱悶,天天幾個小時泡在大堂邊的咖啡廳享用咖啡和雜誌。然後看着太陽公公慢慢落山後的雲彩,發幾句懷才不遇的牢騷——這絕對是中文系最專業對口的工作。不久,整個家華都知道了,一個年富力強的才子被李鷹排擠而無法展現自己的悲慘事件。我內心實在是歡喜的無法表達啊。
   當然,有時我也會上到培訓部跟囡囡說幾句要敬業愛崗,要給男人感覺之類的廢話。如果花會成功,做為培訓部一員,也能分點功勞。如果失敗,那是李鷹不讓我干,不是我的責任,整個家華都可以作證。
   有時,我讓兩個囡囡一左一右幫我捏腳,不自然地會犯一陣迷糊,我他媽運氣怎麼這麼好?老天太不公平了,今年金融危機,大把80後顛沛流離,我踩狗屎了,還好大一坨。想當年湖南科大中文系的四大才子。有一個寫詩歌的,在大學時寫了大量金黃的麥田唱着凍人的哀歌的句子,現在已經進了精神病院。中國一流的詩人都在精神病院,他三流,就先進去了。有一個寫散文的,現在任中華人民共和國小賣部部長,整天與城管叔叔鬥智鬥勇,誰跟他談文學,他跟誰急。另一個寫浪漫主義小說的,在居委會負責婦女工作,主管計劃生育和分發老鼠藥。最後一個就是我了,我早就悟到中國現當代文學都是虛幻,於是大三就毅然走上了網絡情色文學的道路,曲線救國。現在還真能用上一點,可見,選擇正確的道路比走得快更重要。
   參加培訓的囡囡主要是兩種人,一種是剛從工廠出來想通了的打工妹,她們往往在思想上和身體上都沒有做好準備,以為真的是錢如潮水,只要張腿。第二種是剛被客人投訴了,被罰到培訓部來回爐深造的,往往很有情緒。李鷹都能夠親力親為,因材施教,恩威並重,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基本上小姐無人不服。我想如果他哪一天又從紅繩上摔下來死掉了,我的悼詞都寫好了。
   李鷹,一個久經考驗的桑拿戰士,他的一生奉獻給了偉大的桑拿事業,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對技術敬業求精,對工作從不拈輕怕重.......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絕不脫離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利於淫民的人。
   我又一次在大廳喝咖啡,喝得搖搖欲睡。被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吵醒,再睡,再被吵,無比煩躁。那嬰兒的父母不斷哄着孩子,沒有任何效果。喝咖啡的大多喜歡清靜,不少已經皺着眉頭了,孩子父母不斷道歉,來者都是客,孩子又是襁褓之人,鬱悶的客人和大堂服務員也沒有什麼好辦法。有些客人已經拿包準備走,我也起身離開,準備上培訓室再說幾句廢話。
   此時,咖啡館走進一個女孩,讓我和我們都停住了腳步,那是個滿臉笑容的女孩。高挑的個子,膚色白得恰好,五官長得恰好,沒有任何化妝品的卻非常典雅,一種高貴與野性並存的感覺迫來,讓我有種莫名的自卑感,但嘴角的輕笑,還有笑後甜甜的酒窩,又給人自來熟的親近感。她着一襲綠紗裙,脖子上掛着圓潤的夜明珠,一看就是高貴家的女兒。我突然沒有理由地想起《荷馬史詩》裡的海倫,在五星級酒店裡出現幾個豪貴家的女兒很正常,奇怪的是,她一出現,像一劑清靜散,咖啡館的煩躁剎那間消散了。很多要走的人又重新坐下了,覺得空氣中洋溢着氧氣。
   那女子走到嬰兒旁邊,嬰兒還是在哭。她笑着去抱孩子,清脆如黃鶯般說道:“讓姐姐抱抱”,那孩子也就不到一歲的樣子,看了一眼姐姐,居然停下了哭泣。
   那女子道:“我彈首曲子給寶寶,寶寶就不會哭,你們繼續喝咖啡啊。”
   我們齊聲道:“好的,好的。”好像這位姑娘跟我們每個人都是老相識一樣,她款款走開,我卻感覺心跳加快。
   這位姑娘走到大廳的鋼琴後,微微一笑,已讓人醉了,她彈的是莫扎特的催眠曲,我在學心理諮詢催眠術時經常接觸,這姑娘指法純熟,奇怪的是有一些音節她還有自己的變化。寶寶睡了,所有的人都進入一種如夢如幻的境界,飄飄欲仙,地球引力在家華已不存在。
   飛機正在抵抗地球,我正在抵抗你。
   好不容易催眠曲停了下來,我見到得所有男人都呆望着大堂鋼琴處。那女子輕笑頷首,整理一下長裙,兩隻眼睛亮得隨時都會湧出泉水來,波浪形的長髮,襯得瓜子臉分外妖嬈。這是哪個藝術學院的學生?
   她又笑了,又彈了。這次她是邊談邊唱,聲音柔美得不在專業歌手之下,唱到動情處,眼淚就澿濕了長長的睫毛,全場凝結,她唱到:
    時光揮一揮手,大海就變成了大漠。
    曾經的漁舟唱晚,只留下幾條河痕。
    昨日的百草牛羊,眼下的萬里黃沙。
    列風掠走了最後一點綠意,
    暴日舔皺了殘存的水印。
    胡楊目睹了這一切,
    可它老得不會說話了。
   曲罷,所有人都在發呆,包括大堂幾個開房的,都停下了手裡的活,我屏住呼吸腦袋一片混亂,整個家華只有美人和天籟,一群凡夫俗子,在現實世界裡升入了審美世界,至少剎那。我肯定,她是藝術學院的大學生,中央音樂學院還是星海音樂學院?來走穴的?
   我身邊的一個老頭,剛才喝咖啡時還是病怏怏的,現在卻是一聲長嘆,一身大汗,滿臉紅暈,我暗嘆,也許這就叫:
   綠紗裙 白羽扇
   珍珠簾開明月滿
   長驅赤火入珠簾
   無窮大漠 似霧非霧 似煙非煙
  
   靜夜思 驅不散
   風聲細碎燭影亂
   相思濃時心轉淡
   一天青輝 浮光照入水晶鏈
  
   正胡思亂想,那女子走到了我咖啡桌邊,我揉揉眼睛,趕忙把踩在凳子上的腳拿下。
   那女子呵呵笑道:“你是江磊吧,你的感覺論我聽後非常有感覺,受教了。”
   我結巴了:“你...你.....你是哪個?”
   那女子彎身道:“敖登格日樂,科爾沁草原的人,漢名何青。”

第二十九 寂寞魔獸(全)
     “喂,江磊,新鋼的牛主任就要來了,你安排一下,要最好的服務,哥哥不缺錢。”張小盛在電話那頭囂張道:“你爭取把房費免了,送兩個夜宵,最好免費送幾瓶啤酒,白金龍就行。”
     我無語了會,道“房費沒問題,夜宵和啤酒就不好說話了。給你安排楚妖精和白素素吧?”
     “好啊好啊,白素素就給我吧,楚妖精給他應該可以了。”張小盛想了會,又道:“不行,不行,你不要派白素素來,萬一被牛主任看見了,要搶怎麼辦?一朵鮮花擱牛糞上了。”
     我說:“你他媽不就想靠着牛糞養着嗎,過家華來坐坐,我帶你看看囡囡怎麼訓練的。”
     張小盛道:“不了。”
     我奇怪道:“狗不吃屎了?”
     張小盛道:“反正今晚就要去了,要養精蓄銳。再說我挺忙的,走不開啊。”
     我道:“忙什麼啊?魔獸吧,又有工 會活動?”
     張小盛道:“今天工 會要打怪分寶貝,算了,你不懂的。”
     我擠兌他道:“你怎麼還這麼不務正業呢你,你說你這幾年不是在玩魔獸,就是走在玩魔獸的路上,這樣下去你老爸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孫子。?”
     張小盛道:“呸,你好,也沒見你拐到一個老婆。”
     我道:“我是萬花叢中過,片草不沾身,這意境你不懂。”
     張小盛道:“你裝 B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呢?”
     我道:“改不了了,就靠這行走江湖了,有本事你也裝個給我看看。”
     張小盛道:“你怎麼這麼咸不知恥呢你?
     我道:“是恬不知恥?恬,天上人間的天的第二聲,懂嗎?”
     張小盛道:“你就喜歡在體育生面前談文化,文化人面前談體育。都不稀罕說你了。”
     我道:“行了,玩你的魔獸去吧,你就這個特長了,再在電腦前多坐點,大會不發言,小會不發言,前列腺發炎的那個就是你了。忘了問了,除了魔獸,你還玩得動別的嗎?比如,小姐。”
     張小盛長嘆了一聲:“哥玩的不是魔獸,是寂寞!”啪地掛了電話。
     我愣了好一會,非常氣憤,這二百五長本事了啊,都敢在爺面前裝B了,不枉跟我這麼久,近朱者赤啊。
    
     在培訓室里,李鷹一邊讓大黑崽跪在腳下擦皮鞋,一邊一臉鄭重地對我說:“江磊,有沒有其它酒店向你要過家華的培訓資料,你不小心給了的。”
     我怒道:“李鷹,當我第一天混啊,怎麼可能?”
     李鷹盯着我好一會,道:“前天家華新推出了一個服務項目霸王敬酒,昨天長安魅力灣和厚街康皇就同時推出了這項服務,流程和家華的一模一樣,這可奇怪了啊。”
     我道:“李鷹,這些天我都在大堂喝咖啡來的,連新項目都不太熟,你怎麼可能懷疑我?你自己培訓部出了內鬼,是你管理不當,要不打個電話給衛哥,嚴加管理一下。”
     李鷹道:“哈哈,這種事情就不麻煩毛老闆了。我知道不是你干的,只是培訓部的員工都要例行談話而已。看你這樣子也是江湖老鳥。不會為了一點錢,壞自己名聲的。”
     我道:“廢話,我是衛哥的人,怎麼可能幹這種事,我和你實話實說吧,老子有自己的生意,是遲早要走的,以後做生意怎麼都還要衛哥幫襯的吧。”
     李鷹假惺惺地摟着我的肩膀道:“那是,那是,毛老闆黑白兩道通吃,以後江老弟前途似錦啊?江老弟是不是毛老闆在湖南當兵時戰友的兒子,以前認識的?”
     我乾笑兩聲,李鷹知道失言,也跟着乾笑兩聲。
     李鷹道:“江老弟,你別怪我多心,你要知道,現在的東莞大大小小上百家桑拿,服務同質化嚴重,要新創一招半式的,需要我多少心血。如果有內賊我一定不放過他,問題是會是誰呢?”
     我也假惺惺地搭着他的肩膀,不倫不類道:“李兄節哀順變,會不會是其它桑拿派了潛子過來拿到的,或者客人玩了後把技術傳過去的。”
     李鷹道:“桑拿之間互派潛子打聽新技術,是慣例。我也沒有打算一個新技術可以永遠保密,在這個時代這是不可能的。但創一個新技術,如果沒有內奸的話,別的桑拿反應不了這麼快,學習也需要時間。這樣創出新技術的桑拿總會有一段獨享的時間。這段獨享的時間裡贏得得客人,就是培訓部創新帶來的效益。可是我前天編一個技術,昨天就有兩個場子同時採用了,只可能是內鬼。”
     我道:“會不會是訓練了的囡囡里有潛子。”
     李鷹道:“應該不是,訓練了霸王敬酒的三十多個囡囡,都是家華的老人,從廠里出來就一直在這裡,況且這兩天她們沒允許出去。靠電話不演示或者沒有教案是說不清楚的,只可能培訓部內部有人將我的教案偷寫了一份,送了出去。”
     我道:“你能不能把這霸王敬酒演示一下讓我開開眼。”
     李鷹愣了下,道:“當然,當然,江老弟是這裡的培訓師啊,應該的。說實話,我對這個小把戲流出去並不太在意。我在意的是濠江花會,那時出了內鬼,就沒得補救了。東東,你演示一下給江老弟看看。”
     一個廚師好不好看他家常豆腐做得好不好,一個培訓師好不好看他隨便一個設計勾不勾引人。從霸王敬酒來看,李鷹不愧是黃色天空裡的一頭雄鷹,家華的註冊商標——請認準這隻鷹。
     東東曼妙的跪在一個男試鍾員身後,輕輕從胯下爬到前面。男試鍾員裸着上身,兩腳傲慢的張開,將一小杯紅酒從身體中軸倒下,紅酒緩緩地經過........流入東東的口中。東東不愧是前代紅牌,伏在男人腳邊,嫩臉蹭着男人的大腿內側,仰頭帶着迷離眼神,張着紅唇輕喘着迎接甘露,這短短的紅酒流下的時間裡,東東還完成了一組不情願後掙扎着張嘴的欲拒還迎的表情。這個前戲技術,確實能給客人大男子主義的美妙感覺,桑拿是幹什麼的,做男人想要而老婆不願做的事情的。
     李鷹驕傲道:“這動作很簡單,但東東的眼神、喘息、爬行、嘴型、表情都是設計好了的。江老弟認為沒有內奸偷教案能在一天內學會嗎。”
     我搖了搖頭
     李鷹一揚手,讓男試鍾員離開。任何一個桑拿都有男試鍾員這個職業,就是免費和所有囡囡試鐘的,羨慕吧?但江磊告訴你,這是世界上男人最辛苦的職業,沒有之一。家華曾經找過幾個找不到工作的年青農民來做試鍾員,剛開始那幾個後生不相信免費可以干美女還拿工資,以為是騙子不肯來酒店;後來發現是真的,紛紛覺得自己祖墳冒了青煙;工作一周后,都恨不得挖了自己家的祖墳。做為實驗教學工具,每個囡囡都拿你做練習,那是什麼感覺?嗯,你有剛打了三次手槍,睡得正熟時被老婆叫起交公糧的感受嗎?他們每天都過着這種日子。我認識很多試鍾員都辭職了,進來時個個像摔跤的,出去後個個像吸毒的。
     我拍拍試鍾員道:“辛苦了。”轉身對李鷹說:“是有潛子,可培訓部除了你和東東,還有我,只有西蒙、果凍、翠翠三個前代師姐了,難道.......”
     東東道:“不可能,我們四姐妹都是家華老牌師姐,忠心耿耿。”
     李鷹道:“不可能,西蒙果凍翠翠能做培訓師,不僅是技術好,他們都是家華幾個股東的人。應該是有機會進培訓室的內勤人員干的。”
     我趕緊道歉道:“是我不對,來的時間晚,不知道家華的內部關係。”
     李鷹鬱悶了,猛的站起,老人頭皮鞋踢在大黑崽的小腿上:“你這是什麼跪姿,我教了你幾次,單膝着地應該大小腿應該是四十五度,你呢?你多少度?你純心趕走我的客人是吧?”
     大黑崽痛苦地流汗道:“哎呦,我改,我改。”
     我攔住發火的李鷹,揚手讓大黑崽快走,都是八零後,誰都不容易。擺明了李鷹這是在找技術被偷的出氣筒,大黑崽最好欺負了,不踢他踢誰?
     這時毛董打來電話道:“李鷹啊,你馬上去趟派 出所,還有你叫江磊下午來我家一下。”
     派出所,我惴惴不安地送李鷹出了培訓室,去派出所?家華出事了?還有衛哥讓我去他家幹什麼呢?不會是嘆茶講歷史吧?
     李鷹一臉鄭重地開車走了。
     又接到張小盛的一個電話,拜託我晚上千萬不要派白素素出來,我說神經。
     吃完特供的飲食,李鷹還沒回來,心裡還有些沒來由的擔心,走下大堂休息,正逢着李鷹回來了,正在停車,滿臉春光燦爛。
     我迎到車前,問道:“沒事吧?我一直在等你呢?”
     李鷹道:“沒事,經常去開會的。派出所真摳,午飯都不安排一個,我的特供還在五樓吧。”
     我道:“在,什麼會議啊?”
     李鷹道:“掃黃打非會議,我做為家華的代表去領獎,並做了主題發言,介紹了酒店防止賣淫嫖娼的經驗。”
     我睜大眼睛,外邊風和日麗。
     李鷹從汽車裡拿出兩塊很大的銅牌獎狀,
     “發什麼愣,幫拿一塊啊,江磊。”
     我倆舉着牌子雄赳赳地走到大堂,掛在了家華牆壁上。
     一塊牌子是東莞市共 青團 委發的,授予家華酒店精 神文明建設先進單位。一塊是東莞旅遊局和厚街鎮派出所聯合發的,授予家華酒店掃黃打非工作突出貢獻獎。
  
   毛老闆住在橫崗湖別墅群里一個叫海逸豪庭的地方,離家華倒是不算遠。走去一看,毛老闆的房子,獨門獨戶,氣勢磅礴,僅大門就寬達十米,這份張揚怎麼也無法同喝茶時那位會跟服務員微笑點頭的內斂老人聯繫在一起。開門者是一個妙齡少女,帶我走到後院,曲曲折折的小道邊竹影婆娑,這房子,配得上庭院深深深幾許的句子,而傾,遙聞深巷中犬吠,幾十步後見到毛董正彎着身子給一條大狼狗洗澡。
   那妙年女子宛然一笑道:“爸爸,江磊來了。”轉身走入書房。我心裡一驚,沒想到毛董能生出這麼漂亮的閨女。
   毛老闆站起,很有禮貌的示意我坐下,一邊給愛狗洗澡,一邊跟我談話到:“江磊啊,聽說你整天在大堂喝咖啡啊?”
   我趕緊站起道:“毛老闆,不是這樣的.......”
   毛老闆正色道:“叫衛哥。”
   我故意吞吞吐吐道:“衛哥,實在是培訓室很難插手啊?李鷹很能幹.........我..........幫不上什麼忙?”
   毛老闆對着狼狗沖了一下水,轉身對我和藹地笑笑道:“等我給黑虎洗澡後,再給你嘆茶啊。”衛哥小心翼翼幫黑虎擦幹了身子,然後從身後拿出一大罐上好的牛肉來,放到黑虎的嘴邊。黑虎汪汪兩聲,一腳踢開了牛肉罐。毛老闆道:“黑虎啊黑虎,這日本牛肉吃厭了也不要發這麼大火氣啊,爸爸馬上給你弄點海鮮泡飯來吃啊。”
   毛老闆向我招手,示意我跟他走,我們走進一間日式風格裝修的大房子,兩個很漂亮的女孩穿着和服齊身鞠躬道:“爸爸好。”我才反應過來,這年頭叫爸爸的不一定是女兒,也可能是楚妖精。毛老闆交待中間的一個女兒弄些桂魚攪碎了泡飯餵給黑虎吃。另一個女兒,馬上走過來跪着倒茶。
   毛老闆道:“江磊,嗨,李鷹這人我是知道的,工作夠拼,人品也不錯。但就心胸狹窄了點,容不得人啊,這個鼠目寸光的東西,日本為什麼先進,不僅僅是技術一個環節,還有大批圍繞性產業服務的人才,搞性文化的、性創意的、研究性心理的,是一個完善的系統。還虧着他李鷹天天研究日 本,我們花會時就要面對日 本人了,他還是只學到了點皮毛。”
   我暗驚,毛老闆的眼界就是不同,馬上道:“也不能全怪李鷹,可能江磊初來乍到,一些地方做得不到位,水平也入不了李哥的法眼。”
   毛老闆道:“江磊你不用謙虛,衛哥用人不疑。既然用你,就說明你在衛哥眼裡有可用之處。李鷹在技術細節方面確實有點東西,但在文化視野和男人心理的認識方面,他比不上你。你要發揮你的特長,江磊,李鷹上次來我家說你是空手道,我已經罵他了,你不要讓他看扁,讓衛哥失望哦。”
   我心道,激將法,表面裝出感動的神情,道:“謝謝衛哥。”
   毛老闆將拖鞋往前一甩,那個倒茶的女兒,趕忙爬到毛老闆腳邊,捏起腳來。
   毛老闆悠悠道:“江磊啊,你知道珠三角桑拿最強的地區在哪裡嗎?”
   我道:“那當然是東莞。”
   “東莞哪裡?”
   “當然是我們厚街家華。”
   毛老闆眯着眼睛,顯然對我講的我們家華很滿意,他將一隻腳踏在“女兒”臉上道:“江磊啊,除了東莞,第二是什麼地方?”
   我道:“珠海吧,聽說挺強的。”
   毛老闆點頭道:“珠三角來說,07年以前最強的確實是東莞和珠海,但現在不是了,現在時僅次於東莞的是淡水,珠海桑拿業已經淪落到二流了。你知道原因嗎?”
   我道:“衛哥是這行的行尊,我只有請教學習的份,確實不知道。”
   毛老闆道:“珠海最強大的桑拿是聚龍山莊,他的老闆很有想法,在政壇也很有實力,黑白兩道都有着衛哥自嘆不如的人脈。在他的領導下,珠海連續幾年都和東莞不相伯仲。但就這樣一個強大的桑拿,去年一次掃黃,老闆被抓,百多個囡囡被抓,多年苦心經營的事業剎那間煙消雲散。然後就被淡水取代了。”
   我道:“特 區的涉外酒店不是不抓嗎?以聚龍那位老闆的人脈應該不會被這種小事弄窗里去啊。”
   毛老闆道:“什麼是人脈?你賺錢多,想分一杯羹的人多,你就有人脈。但別忘了,這也意味着,你的對手和得罪的人也多,能量也不小,你掉井裡面去了,投下的石頭也會更多。況且特 區涉外酒店不抓是哪個法律規定的?中國的法律只規定了組織賣 淫罪要到牢裡去。他可以不抓你,也可以抓你,也可以養肥了你再抓你,無論什麼時候抓你,都是正義戰勝了邪惡。不抓我們,繁榮如東莞厚街,是社 會主義經濟建設的巨大成就;抓我們,司 法之劍如此銳利,是社 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的巨大成就。抓和不抓都是對的,都是初 級階段國家的巨大成就,你懂嗎?”
   我點點頭,又說了一句蠢話:“家華剛被評為掃黃打非先進單位。”
   毛老闆道:“這破銅爛鐵做的牌子珠海聚龍有十幾塊,這種事我見得太多了,脫了褲子上床,穿起褲子掃黃。他們叫辨證主義。況且就算買通了當地的公 檢法,如果省里要動你,G A 部要動你,你能把全世界都買通嗎,你是非法的,必須明白?”
   毛老闆舒服的叫了一聲,腳下的女兒正用中指關節用力頂着他的腳心。毛老闆道:“知道我為什麼講這些嗎?我想告訴你,別看着這一行的老闆表面風光,其實都是在走鋼絲,不得不走的鋼絲。”衛哥飄渺地望了一眼遠方,輕嘆了一口氣。
   我道:“每行背後都有自己的苦衷,我可以理解。”我心想,難道,衛哥是叫我來做心理諮詢的,如果是他的諮詢費我收不收呢?要不要給他開點維C呢?
   毛老闆道:“江磊,你知道什麼樣的場子容易被掃黃嗎?”
   我想了想道:“小場子吧,還有那些街邊的按摩店。”
   毛老闆讚許的看了我一眼道:“嚴謹的講,是交稅少的場子,還有不會引起社會不穩定的場子。家華要成為行內公認的桑拿大場,大到一被抓,整個酒店業都風聲鶴唳,無心經營,破壞社會經濟穩定的時候,我們就安全了。怎麼才能成為業內公認的大場呢?靠旅遊局的五星級牌子?那玩意和剛領的獎一樣沒用。內部花會取得好成績,整個業界才會承認。我讓你來,就是希望老弟能發揮自己的長處,為家華花會做點貢獻,也是為了衛哥的安全。”
   我站起道:“我肯定會努力的。”
   毛老闆輕抿了口茶,道:“兩個月後就要去澳門了,東莞還有一席名額,東莞預賽將在十天后舉行,長安龍濤悅、常平盛唐歡樂宮,大朗後起之秀銀泉水,還有厚街的康皇俱樂部要爭奪最後一個席位,到時李鷹和你都要去做裁判。我們在一個月後也要確定赴會的名單,和首席技師的名單。我們的老對手長安至尊金與魅力灣也不會閒着,都在厲兵秣馬。現在我給你一個任務,在一周內去這幾個場檢驗一下,把他們的技術情報收集起來。”
   我睜大了眼睛:“衛哥是說讓我做潛子?”
   衛哥道:“對。”
   我心裡暗喜道:“為什麼不讓李鷹去?”
   毛老闆道:“李鷹在這一行人頭太熟了,一進門就知道是家華的人來了,還收集個屁情報。你是新人,適合做潛子。全力考察,尤其是至尊金、魅力灣,還有大朗那個狗屁銀泉水,去年還寂寂無聞,淫泉水?聽這名字就淫 盪,聽說他們推出了一個什麼動畫片的服務,你去好好看看,鑑定一下。考察費找李鷹報銷。”
   我心裡一陣暗爽,愁眉苦臉道:“為了衛哥,我一定盡力考察。”
   捏腳的女兒道:“爸爸,你的腳髒了,是要女兒舔乾淨還是洗乾淨。”
   毛老闆道:“這次用熱水泡泡吧。”那女兒十分開心地笑了。
   毛老闆送我出去,一路上碰到十來個叫爸爸的,我道:“衛哥,你女兒可是個個漂亮啊,你這別墅改名叫大觀園算了。”
   毛老闆道:“她們都是李鷹選出來的。江老弟要是喜歡,這些女兒,隨便使用,不用客氣。”
   我趕忙辭掉了,分享老闆的女人是不成熟的表現。走到門口的花園裡,有兩個頂多十四歲的小女孩在盪鞦韆,居然也叫衛哥爸爸。這是誰家的孩子啊,怎麼不在教室里寫作業啊?我心被刺了一下,看來我還有些良心未泯,難怪我一直發不了財,算了,這就是命。
   毛老闆指着旁邊一棟更豪華的房子道:“這是一個副鎮長的宅子,裡面的女人很不錯。呵呵,會上都是公 仆,回家都喜歡女僕。你好好培養囡囡,只要還有有權有勢的男人在,這就是永遠的朝陽行業。”
  
   走出海逸豪庭,離高爾夫球場不遠的地方在搞活動。我走近一看,一群貴婦人抱着自家的狗在爬,場地上面掛着很大的牌子,叫豪庭名狗嘉年華。還有一個公司在賣狗。那些狗真他媽漂亮,都長得跟畫出來的一樣。一問價格,最便宜的一隻狐狸狗要十四萬。我悲哀的想,我一年的薪水,什麼時候能超過那條最便宜的狗啊。
   的士開到厚街高速路口時,車被堵了,一個工廠的工人堵着街道,拉着橫幅,在烈日下抗議廠子隨意打人,不發加班費,工資達不到東莞最 低標準690元。我心理平衡了,我想,他們應該想不到有十多萬的狗,我又無端的猜想我的囡囡甚至衛哥那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大多是他們家庭的寶貝。
   這就是東莞,咫尺之遙的地方,窮人忙着吃飯,富人忙着養狗,各有各的痛苦和焦慮,站在天堂看地獄,人生就像情景劇,站在地獄看天堂,為誰辛苦為誰忙。
   晚上,張小盛一個人過來了,那新余鋼鐵廠的牛主任又放了他鴿子,說現在廠子裡廉政建設,他的事情要研究研究。張小盛道:“總是這樣,男的研究研究(煙酒煙酒),女的日後再說,這是江西國企干 部的慣例了,算了,明天再送點東西去,總之要打通這個關節。你叫白素素陪陪我,我憋了這麼久,要泄泄火。”
   我道:“白素素今天例假,給你找另一個好的吧。”
   張小盛道:“那我要楚觀音。我要殺她個片甲不留。”
   五分鐘後,張小盛一臉蠟黃的從房間裡出來了。
   我問道:“丟了東西?”
   張小盛道:“丟了人。”
   我道:“怎麼了。”
   張小盛搖搖頭就是不說。
   這時,楚妖精給我發來短信道:“江磊,不好意思,沒伺候好你兄弟。但已經做了兩次了”
   我看了短信大笑。
   張小盛訕訕道:“不是國軍無能,是GF太狡猾。楚觀音實在太厲害了,沒見過這種技術水平的。”
   我道:“你不是要殺楚妖精一個片甲不留嗎?江西最快二十米?要改成江西最快二十秒了。要不要回去報仇。”
   張小盛垂頭道:“你陪我出去吃個宵夜,吃點韭菜什麼的。”
  
   家華右邊不遠處就有一個市場,我們吃着吃着東西,突然看見前面有兩個男子在搶一個女人的包,還用腳踢那個女子。那女子痛着喊救命。人來人往的夜宵市場就是沒人上去。
   我道:“張小盛,張三丰,你要不要去救人,武林高手?”
   張小盛咬了口韭菜道:“關我屁事,沒有買社保和人壽之前,不要在東 莞的夜晚行俠仗義,這是我成熟了才明白的道理。”
   那女子大叫:“救命啊,救命!”
   張小盛轉身道:“來兩塊里脊肉。”
   我笑道:“這聲音怎麼有點耳熟?”
   張小盛一頓,大叫,是白素素,丟下韭菜,飛奔過去,江西最快二十米,重現江湖。
第三十 大場潛伏
   在我趕到時,戰鬥已經結束,張小盛發揮了自己四年體育系所練就的所有本事,或者說難得一次超水平發揮了自己的本事,或者說出其不意——現如今沒有幾個小混混相信自己會在東莞親身碰到見義勇為這種古老的傳說——猝不及防間,被張小盛踢中了D部。以江西最快二十米的瞬間爆發力估算,這兩個小混混估計這輩子可以和蔡倫、鄭和、小安子湊在一起打麻將了。張小盛叼着從燒烤攤拿來的牙籤一邊站在市場裝周潤發,一邊拉起白素素道:“靠,老子汗都沒有出。”
   那兩小混混相當不專業,狠話都沒放一句,就在地上打滾。我順便踢了兩腳道:“媽的,兩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女人,要不要臉?看什麼看,要報仇是吧?明天來家華找我好了,我........叫李鷹!”
   白素素看見我,哭哭啼啼的抱着我,梨花帶雨也不說話,顯然是被嚇壞了,張小盛趕忙把我推開道:“白素素,別怕,別怕,有我張小盛在以後沒人敢欺負你。”一邊說,一邊去抱她,白素素跟張小盛不熟,使勁往我這邊靠。
   張小盛小聲嘀咕道:“靠,江磊,人是我救的。”一把站到我和白素素中間,一臉關切地摟着她道:“素素,傷在哪裡?讓我看看。”說罷就要掀素素的衣服。素素打開他的手。
   我白了張小盛一眼,有異性沒人性,她跟你很熟嗎?泡妞也要講點節奏好不好。
   白素素看了眼張小盛,又看了一眼我,道:“謝謝你們......江磊........我好怕。”
   張小盛道:“東莞就是這樣的,沒有辦法,中國的巴格達。上次我和江磊就跟二十多個地痞在這邊的一家按摩店打了一場,我把他們都打跑了——嗯——也受了點輕傷。你這樣的美女怎麼能一個人晚上走啊,太危險了。”
   我道:“要報警嗎?”
   白素素使勁搖頭,低頭道:“不要了。”
   張小盛道:“我也覺得不要了,地痞這麼多,警察根本管不過來,下次你要逛街,打電話給我好了,十個八個不在話下。”
   白素素望着我道:“不是地痞,是.......是何青!”
   我道:“什麼?”
   白素素肯定的點點頭
   我追問道:“科爾沁草原的星光?”
   白素素抽泣道:“她何必呢.......我都說過我不參加花會.......一定要下這種毒手啊。”
   我默不作聲,有三個人的地方就有政治,家華三百個囡囡的勾心鬥角我也略知一二。頂級的楚觀音擺明了跟何青勢同水火,普通的囡囡也有湖南幫、東北幫、川幫、貴州幫好多派系,面合心不合,前天還有一個湖南幫的囡囡到我這裡來拉老鄉關係要一起對付東北人,白素素好像就是川幫的老大.......中國人嘛,從最高 法 院到最低妓院估計都這樣。只是想起何青那天仙般的面龐,我打了個寒顫。
   張小盛摟起袖子道:“何青是誰,素素,帶哥哥找他去,打不死他。”
   白素素低頭不語。
   我問道:“你能確定是何青叫的人嗎?你怎麼知道?”
   白素素道:“我見過他們,他們以前都給何青開過車——不過是一個花會,我本來就比不上她紅牌,至於這樣嗎?”說着拉拉裙子,膝蓋上面一點,被男人的拳頭紅了一塊。
   我們倆趕忙叫的士送她回家華,我不想介入囡囡之間的爭鬥,一路上默不作聲了。
   白素素也不再多言,只是時不時抽泣一下。
   只有張小盛一路上義憤填膺,張牙舞爪的,又是罵何青醜八怪,嫉妒自己的素素妹妹;又是罵自己出現得晚,讓素素妹妹受苦了;還人猿泰山地錘錘自己的胸部,表明自己痛不欲生的感受。白素素受慣了男人恭維的人,也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反過來安慰張小盛。
   張小盛道:“我這人從不記仇,一般有仇當場我就報了。江磊,帶我去見見那婊子。”
   我道:“她被點鐘,飛去上海了。”
   張小盛道:“那我明天來。”
   我道:“明天她被點鐘,從上海飛香港。”
   張小盛道:“那我後天來。”
   “後天大後天她都在北京。“
   “她什麼時候有時間?”
   我道:“不知道,來家華這段時間,我就見過她一次,而且當晚就飛了日本。”

  “乾爹,我沒辦法活了.........白素素這麼好的人都容不下,要派人下黑手,那我還能活嗎.......下一個應該就是我了啊...........什麼造謠 啊!白素素就在我身邊,腿上被打得紅,不是,是青了一大塊..........不就是花會嗎?何青這麼做,乾爹你都不處 理,我們誰還能安心做事啊........嗯,對對,沒有安全感了.........什麼你會調 查?調 查什麼啊,明擺着的事,我可憐的白素素啊,哦,對了是江磊救的她,江磊可以作證.........什麼,什麼,你別掛電話啊........C泥馬的!”楚妖精圓睜着小嘴,大聲罵道。
  白素素道:“楚姐姐,濠江花會毛老闆擺明要何青撐台面的,肯定不會有什麼處理的........都是我素素命苦,家裡.........做了這個,被人欺負也沒有辦法.......我們鬥不過她,算了吧。”
  楚妖精大叫道:“你就這麼算了啊?人白打了啊,這個事情不可能完。”
   我偷偷瞄了楚妖精幾眼,心裡突然有點犯嘀咕:楚妖精和白素素一個精緻嬌嬈,一個溫柔可人,都是極品。但跟何青比,總感覺少了點光芒四射的氣場,而且這種缺少很明顯。按道理說,何青犯不着這樣對付白素素啊,何青也不像這麼沒自信的女人啊?難道是何青這麼小氣,容不得任何威脅?難道是楚妖精.......
   我搖了搖,不想理會這個事情,楚妖精摟着白素素還在大罵何青,我笑着說有點事走了,楚妖精道:“江磊,你走可以,但明天一定要主持公道啊,告倒何青這婊子!”
   白素素道:“江磊,剛才你們吃夜宵沒吃好吧,我給你做碗面,吃了再走吧。”
  
   白素素是家華的頂級,她被打了很快就驚動了家華很多人的注意,第二天李鷹和家華四娘東東、西蒙、果凍、翠翠,帶着上百個囡囡來宿舍看望她,楚妖精高興地說着是何青干的,但除了幾個四川囡囡,沒人敢接這茬。
   毛老闆來電話道:“江磊,謝謝你救了白素素啊?楚妖精說你能確定是何青干的?”
   我冷靜下頭緒道:“是我救了白素素,但我並不能確定是不是何青干的。”
   毛老闆高興道:“很好,很好,江磊,你很客觀,沒有為了楚妖精而騙我。本來啊,這些小女孩的事情我不想管,但這畢竟是我的幾大紅牌,濠江花會又近了,女孩子間鬥鬥小心眼是難免的。怎麼說了,也是我的責任,這幾個紅牌我準備派保安二十四小時監護。江磊,你就不要介入這些囡囡矛盾中了,她們的關係也很複雜,還有我不太相信是何青做的,我問過她了。”
   我道:“她否認了?如果是她做的,她肯定不承認。”從感情上,我還是傾向於是何青做的,畢竟除了她,楚妖精嫌疑最大了。
   毛老闆道:“她也沒有否認。她壓根就不回答。”
   我問:“是心虛?”
   毛老闆道:“是不屑”。
   我關了手機,很複雜地看了一眼楚妖精,她正和白素素勾肩搭背,準備上街看衣服。
  
   小時候就寫過作文《我的理想》,當時交給老師的都是胡謅的,什麼科學家啊工程師啊,是這樣昧着良心表達自己高尚的情操和為人 民 服務的嚮往,中國人的虛偽一半來自小學語文作文課堂里,其實我真實的理想是兩個:一是夢回唐朝,做一個閒散的王爺,整天遊手好閒沒事調戲一下良 家婦女;二是做個特 務,潛 伏在敵人內部,整天燈紅酒綠,一邊玩敵人的美女,一邊收集資料、
  踏入大唐盛世宮時,我知道,我夢想達成了。

踏入大唐盛世宮時,我知道,我夢想達成了。
   大唐盛世宮最大的特點是它的走廊,走廊的兩邊和牆頂上是大幅的唐代仕女圖,我看着繪圖暗暗心驚,做為偽文藝青年,前兩年曾為了太陽另一個文藝女青年,於丹青一道,下過一些狠功夫,雖然畫不會畫,但眼光練出來不少,這畫居然是廣西藝術學院丁韶光教授的手筆,雲南畫派的創始人,重彩濃墨,卻纖微畢現。轉彎處的紅燭燈籠與盡頭白玉長橋後的溫泉池騰起裊裊熱氣,營造出一種別致的氤氳。微紅光色下,幾個裸女正在溫水洗滑脂。遠處飄渺過幾聲古箏,是《高山流水》的旋律,你不由地掉入穿越時空的莫名快感里,加快了前行的步伐。突然間,長長的走廊的燈光全部熄滅,走廊和溫泉前的白玉長橋上,幾秒內幻變出上百個穿着古典裙子的“仕女”來,朝你淺淺一笑,躬身請安。唐代的仕女的服裝你見過沒有?該豐滿的地方一定會讓你看到豐滿,曾氣得宋朝的衛道士朱熹老爺子大罵:髒唐爛漢。
   一個儀態翩翩的部長,緩緩走來,笑着拉過你的手道:“老闆,歡迎走近花街。”
   “歡迎走近花街!”一群美女齊聲發出清脆整齊地樂曲。
   花街?我反應不過來了,以前沒有見過啊。我還在發呆,那一群囡囡一齊轉了個三百六十度,“仕女”的衣服都脫下了,只剩下一層白色的輕紗,裸選!傳說中的裸選!所有沒上鐘的囡囡全部集中在這窄窄的走廊和橋上,數百女子,全部僅披輕紗,任意挑選!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節省時間,震撼心理。你可以在這人肉胡同見來回穿梭,順手揩油,不要有任何負擔,但老實說,即使是我這麼厚臉皮的人,穿過時仍然會有種巨大的壓迫感,還有緊張的心跳,身邊媚眼電流,輕吟酥人,更重要的是無邊無際,歡迎臨幸,那感覺太好了。我一手拂過,滿城盡帶黃金乳。大唐的部長道:“歡樂宮所有沒上種的侍女都站在這裡了,請慢慢欣賞,有喜歡的就下手哦!”
   我左顧右盼,是要張柏姿還是鍾欣桐,還是雙飛了?我痛苦得想着,除了不能使用錄像機,在這裡,帶上一千塊錢,你就擁有陳冠希的待遇和權力。
   家華落後了,我心裡嘀咕道,家華還是原始的T台選秀,節目雖好但又好幾個缺陷:
   1、時間拉得太長,客人往往耐心不夠或一時衝動,送了花挑了囡囡後才發現有更好的,懊悔不已。而花街所有囡囡一字排開,一次性排開,可以在所有可選項里選最中意的,效率高,滿足感強,不容易後悔。
   2、視覺衝擊程度不夠,T台一次登上十幾二十個,花街頓時上來數百人,一眼望不到邊,那就是二十四寸黑白電視機和四十二寸等離子彩電效果的區別。
   3、更重要的是,花街的薄紗裸選,讓所有囡囡的優缺點都一目了然,不可能A杯作弊成C杯。而包括家華在內很多囡囡的工服里,飛機場硬塞成了黃土高坡。
   花街唯一的缺點是,容易眼花。
   我挑選了一對極品雙胞胎做雙飛,什麼?太奢侈?公款腐敗?我這是為工作獻身!知道軍統嗎!看過潛伏嗎!我容易嗎我!我吃着鮑魚在總統套房裡心想。
   家華的帝王房是歐式裝修風格,藍色落地玻璃,兩米的席夢思大床,巴洛克風格的桌椅檯燈,還有透明玻璃門後的衛生間,你可以在床上無聊的點根煙欣賞囡囡上廁所。床的頂上還是玻璃,可以滿足那些一邊做事一邊檢查的認真的有科研精神的朋友。加上紅繩、S椅等,家華的房子被李鷹聯手打造稱了簡約而不簡單的豪華炮房。
   大唐的房子完全是另外一種風格,雕花柚木的大床,處處飄者紫檀木香味的家具,古典的茶具,桌椅,紅色燈籠,還有山水畫的屏風,青花瓷的裝飾,居然還擺着張素琴。沐浴間很大,浴盆也是木製的,可以容三人同時洗澡,但居然沒有沐浴器,用大瓷缸裝滿熱水,上面飄者幾朵玫瑰和一個木瓢。值得一提的是,李鷹喜歡的紅繩、S椅這裡也都有,仍都是古色古香的樣子。是一個讓心靈去旅行的炮房。
   兩個囡囡服務很好,訓練有素,和家華比,也沒有什麼新意,東莞很難在服務上有什麼新意了。但絕對沒有任何機車的地方,管理水平很高,任何一個動作,客人不叫停,囡囡絕對不停。而且雙胞胎的感覺,甚是奇異,左看是一個人,右看還是這個人......
   半夜起來如廁,不想驚醒身邊的囡囡,輕手輕腳走到廁所,結果找不到地方,又憋着回來了,囡囡被驚醒,手忙腳亂地笑着從床底拿出個銅製的尿壺來,兩人捧着蹲在床沿。
   我想,為了整體風格,大唐連現代的廁所都不設,使用尿壺和馬桶。復古到怎一個牛字了得。
   我打發走囡囡,想給毛老闆打個電話匯報情況,猶豫了會,還是決定先給李鷹匯報了。畢竟他是我直接領導,報銷要從他那裡拿錢,而且工作上的事還是要又分寸的,畢竟我是老江湖了,不能向剛畢業的菜鳥一樣辦事。
   “黃鷹,黃鷹,我是野豬,我是野豬,野豬呼叫老鷹。”
   “老鷹收到,請講。”
   “常平1號,驗證完畢。管理到位,風格復古,出現新型選秀方式,花街。卑職恐怕會對基地產生不良影響,請指示。”
   “將詳細信息寫成絕密文檔,交給組織。”
   “接頭人是誰?接頭密碼是什麼?”
   “直接交給我或者毛老闆。”
   “毛老闆收到後,那戴老闆處,要不要給?!”
   “不用。”
   “野豬下一步做什麼?”
   “去長安,至尊金與魅力灣繼續臥底,收集對手最新技術資料。”
   “有無接頭人員?”
   “至尊金四十四號是我們的潛子。接頭密碼好好學習。”
   “然後她說天天向上?能不能給我弄顆美國手雷,關鍵時刻我可以和敵人同歸於盡。”
  …………………………………………………..
   “你真上癮了啊?你他媽好點說話,累不累啊你江磊!”李鷹掛了電話。
   “餵.......餵......中國手槍也行啊......"
  
   在魅力灣三天,我才知道,我原以為東莞很難在服務上有什麼新意的看法是何等的錯誤。這個日新月異的時代,這個日新月異的行業,發展速度超出了我的想象!難怪毛老闆總是憂心忡忡,東莞再也不是那個靠着厚街打天下的東莞了,各鎮的發展速度讓人瞋目結舌。真是三天不學習,趕不上魅力灣啊。
 第三十一 長安之星
   跨入魅力灣時,說實話有一些失望,從硬件上看,能不能到三星都要打問號?東莞是什麼地方?一個鎮的星級酒店可以超過四十家,三星級在這裡就是一個屁——偶爾可以為掃黃做點貢獻。我掃興地隨手點了個背影很清純的囡囡,轉身一看,嚇了一跳。這個囡囡張得挺有特色——有點丑。所以看背影點囡囡是不成熟的表現,真是玩鷹的被鷹啄了。
  但魅力灣的靚女部長扭着屁股說的話,讓正準備換人的我呆住了。
   “特工,你有眼光。”
   我心裡一驚,特工,我這麼快就暴露了?
   我臉紅着說:“嗯,嗯,隨便看看。”
   魅力灣部長一臉狐疑,轉着狐眼,一拍桌子道:“裝什麼裝啊?”
   我全身蜷縮了起來,在別人的地盤做特工被發現,有什麼好果子吃?能開這種店的,黑白兩道誰不熟?東莞本來就亂,趁黑夜派兩個保安找個巷子修理我一頓,報警都沒有人理?我抬頭看看窗外,估摸着自己逃跑的可行性,很快就放棄了這個計劃。有一次我見張小盛腿痛,熱情邀請他跑五十米,結果先跑了五米,還被超了五米。我心想,這裡總沒有渣滓
  洞吧,我做不了江姐頂多做浦志高好了。
   那部長笑道:“特工的服務是最好的,你真會玩,魅力灣是東莞第一家設特工的,有專用的器具,保證你有個愉快的夜晚。”
   我放鬆了面部表情:“特工?有什麼服務啊,我可是一隻來自北方的狼啊?”
   部長道:“SM啊,你不知道就點了個特工啊?”
   我一陣激動道:“剛剛點的我換貨,你這裡有多少個特工,全部叫過來我選選。”
   部長道:“十七個,有十二個已經上鍾了,剩下五個我幫你叫來。這個不錯的啊,人是不漂亮,但女主女奴都做的很好,雙向的。”
   “能做到什麼程度?”
   “基本上日本片裡有的都有,當然太血腥的沒有。”
   “美人犬有嗎?”
   “有!”
   “滴蠟有嗎?”
   “有!”
   ……………………………………..
   “有!”
   在連問了八個問題後,我腦袋發蒙了。如果這個部長所說屬實,魅力灣將成為東莞,甚至全國同行業一個標杆,東莞黃道完成就此再度完成檔次級的飛躍,甚至可以改寫中國青樓史。
   王小波就強調過,古代的中國是SM愛好者的天堂,中國的古代史,就是一部SM的歷史,魯迅說:中國只有兩個時代,一是坐穩了奴隸的時代,一是想做奴隸而不可得的時代,CCTV紅火的辨子戲裡經常有這樣的表演,美女跪在地上,捧住一主角的腳:主子爺,奴婢該死,一邊爬在地上打自己的嘴巴。這就是經典的SM表演。等級森嚴的古代社會,其實竭力維護的就是這種SM關係。很遺憾的是,在SM文化源遠流長的中國,卻沒有衍生出流程化、系統化的服務系統,不管是南京秦淮還是北京胡同,都沒有專門發展研究過這門藝術,以至於被小日本超越,這是後話。
   只有在零星的古典文獻中,能找到一些端倪:宋趙德麟《侯鯖錄》云:“宣城守呂士隆,好緣微罪杖營妓。後樂籍中得一客娼,名麗華,善歌,有聲於江南,士隆眷之。一日,復欲杖營妓,妓泣訴曰:‘某不敢避杖,但恐新到某人者,不安此耳。’士隆笑而從之。
   又如清俞樾的《右台仙館筆記》中記了這麼一件事:“乾隆間有某甲者,以縣尉至滇南,蒞任未一年而卒,無子,止一妻,一妻弟,一仆一媼。居無何,妻弟亦死,仆嫗皆散去;妻尚少艾,寄居民舍,久之無食,為人浣濯衣服以自給,十指流血,而不免饑寒。有鄰媼者,在官之媒氏也,一日過而謂之曰:‘何自苦乃爾?今有一策,可暫救饑寒,能從之乎?’婦問何策,媼曰:‘新到縣官,少年佻浮,而慕道學名,喜笞妓,笞必去衣,妓恥之,以多金求免不得,又以多金募代己者,亦無其人;若能代之到官,吾當與諸妓約,受杖一,予錢千也;伍百諸人皆受妓賂,行杖必輕,且形體是而名氏非,初不為泉下人羞也。’婦以貧失志,竟從其策。嗣後邑有妓女應到官,悉此媼為介紹而代之,縣中皂隸無不識者,皆笑其頑鈍無恥也。然婦竟積二百餘金,以其夫之喪歸葬。余謂此婦受辱雖甚,然究未失身,不得謂之不貞,不惜父母之遺體,以歸其夫之遺骸,不得謂之不義,君子哀其志,悲其過,未可重訾之也。”
   對這些古文,想必很多朋友比較鬱悶,做為南京大學古代文學落榜碩士,我做一些簡單解釋:有一無錢婦,有一有錢男,有錢男喜歡用鞭子抽女人,找不到願意被抽的妓。無錢婦為了錢讓有錢男抽,完了。附加一句,作者認為無錢婦為錢被抽,但未失貞潔,是個純粹的人,是個高尚的人,值得表揚。
   古人的道德觀十分奇怪,對此我不感興趣,但上面的古人筆記至少說明了幾個事情:一、SM源遠流長,從不缺市場。二、SM不被大眾所接受,甚至下九流的妓也恥之。三、中國確實把SM當變態處理。不是走投無路,沒幾個女人願意玩。
   頃刻間,五個特工過來了,長得都不怎麼樣,我搖了搖頭,部長道:“老闆,跟你說實話吧,這些特工可以走後門,可以.......年青漂亮的不會做這個的。你要年輕漂亮的,我叫幾個春麗過來。”
   “春麗?”
   “就是青春美麗的A牌。”
   我隨手點了個勉強及格的特工,道:“算了,我玩個新鮮。”
   十分鐘後,一個戴着犬脖,手銬腳鏈,全身皮革,屁股上插着尾巴的女人被部長牽進了我的房間。打開她的工具箱一看,電動的,遙控的,皮製的,金屬的,馬鞭,蠟燭,繩子,口塞,凡屬應有,無所不有。
   那囡囡應該有三十五六了,問為什麼幹這個,她跪叩道:“回主人的話,下崗了,要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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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報反饋到家華,引起了一場地震。李鷹迅速召開培訓部緊急會議,囡囡一片恐慌,深受日本AV影響的李鷹,準備推行SM了。
   家華四老中的果凍嘆息道:“現在囡囡的命太苦了,當年我在一線的時候,哪裡有這麼複雜啊,張開腿就是錢,還挑客人。別說SM了,ISO都沒有。愛來不來,姐姐還不愛搭理。”
   東東道:“果凍,十幾年前的事還講什麼?那時候有幾個酒店啊,現在你看看東莞,哎,張開腿就收錢的好日子早就沒有了。”
   李鷹道:“東東說得對,我這就去跟毛老闆商量,馬上推行。要知道現在的東莞,洗澡的地方比廁所還多。今天我們落後一步,明天就可能是兩步,半年後可能就沒有客人來了,不行,馬上推行。”
   我見白素素眼淚汪汪的,道:“也沒這麼誇張,魅力灣也就十七個特工,還基本屬於徐娘半老的,年青漂亮的都還不願意做。”
   李鷹一拍手道:“江磊,你入行不久不明白。這種東西一開始,馬上就是擴散。有錢賺,馬上會擴散,今天是十七個,明天就可能是二十個,過了三十個,她們就會習慣了,當年剛推出ISO時,囡囡們不也都是要死要活不適應嗎?什麼死也不舔腳趾頭,噁心會吐啊,結果了?你要我再等等,等幾周后魅力灣的春麗也加入了,我們還在磨蹭,那我們很快就沒飯吃了!”
   我道:“那也要注意一下,這個口子一開,市場是沒有問題的,但囡囡的安全怎麼保證,這一個服務可是有危險的啊.......”
   李鷹一擺手道:“別的場子囡囡能做的,我李鷹的囡囡當然也能做,在這圈子裡我從來沒有丟人過。”
   大多數囡囡都在沉默,有的是恐懼,更多的是茫然,畢竟這是個新生事物,也有幾個躍躍欲試的,楚妖精就笑道:“沒問題,不懼任何挑戰。”
   我也不再說什麼。
   果凍嘆道:“妹妹們有苦吃了。”
   離開會場,白素素在走廊等我,沖我使了幾個眼神,我疑惑着隨她去了她的專用帝王房,裡面還住着一個十二三歲的胖男孩,正趴在床上寫作業。
   我捏了捏孩子的臉,道:“你弟弟挺胖的。”
   白素素一聲不吭就脫裙子。這,這也太直接了吧?我揉揉眼睛,只見白茫茫一片好乾淨。白素素張開大腿,我的血壓猛的升高。
   白素素指着大腿上好幾小塊紅色的印記,淚眼朦朧道:“江磊,你看,兩年了,用好多煙頭燙的,還沒有消。我有個好姐妹玩SM被弄殘了。”
   “江磊,你幫幫我,幫幫我的姐妹。”
   “如果真的推行這個服務,會害殘很多囡囡的......我知道李鷹和毛老闆都不在乎........所以我求求你,不行的話,我和幾個四川的小妹,只好走了。”
   “囡囡也是人,也會痛!”白素素少有的用重語言說到。
   我不好說什麼,笑笑去摸她弟弟。那小胖子很溫順,道:“叔叔,誰欺負姐姐啊,你要幫幫她,她又漂亮又溫和,肯定受人欺負的。”
   叔叔?姐姐?我 操。
   白素素道:“江磊,如果你願意幫我,以後家華的四川囡囡都會感謝你的。”
   我看着白素素梨花帶雨,有點不好意思了,別人真把我當成在家華的靠山了,我內心明白自己只是一個家華騙飯吃的。被美女哭的腦子一熱,我道,好的,我幫你打個電話給衛哥說說。
   出了房門,也沒有多想,打電話給毛老闆,建議他緩行新服務,因為很多囡囡反對,可能會引起囡囡隊伍不穩定等等。打完電話後,我一身輕鬆,讓美女欠自己人情的感覺真爽。誰知道,這一個電話,徹底惹火了李鷹,讓我輕輕鬆鬆騙飯吃的生涯告一段落。
   第二天清晨,毛老闆被李鷹請到培訓室,他當着家華四大師姐,指着我對毛老闆道:“毛老闆,這個人我指揮不了,要不你就讓他辭職,要不你就讓我辭職!”
   我一呆道:“李兄,可能有什麼誤會吧?”
   毛老闆也道:“李鷹,也怪我,昨天就把江磊的意見說給你聽了,你沒必要這麼大的意見嗎?都是家華人,江磊提點建議也是正常的。”
   李鷹道:“毛老闆,我是你從康皇挖來的,你對我有恩,我知道,我也對你忠心耿耿,你也知道。但這個人,如果是培訓部的,有事情為什麼不先向我報告?卻直接向您報告?如果他不是培訓部的,天天在我眼前晃悠,我心煩。如果毛老闆不信任我的,派這樣個小人來監軍,我李鷹只好辜負老闆,捲鋪蓋走人。”
   毛老闆很有修養地給李鷹點了根煙,道:“李鷹,你放心,我是信任你的。濠江花會首席培訓師還等着你去拿了。我多次說過,江磊有自己的特長,他來輔助你,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李鷹冷笑道:“不敢有這樣的兄弟。他的特長,我看出來了,喝咖啡,講笑話,越級告狀,拉幫結派,明里一套,暗裡一套。”
   毛老闆看了我一眼,我站起來道:“李兄,越級上告是我的不對,昨天確實應該先和你商量一下的。但拉幫結派什麼的?你把兄弟我也看得太什麼了吧?”
   李鷹道:“要我明說嗎?你反對我的意見沒問題,你會上直說啊?你會下勾結白素素幹什麼?想用川幫,還有你的湖南幫壓我?就算囡囡都支持你,你以為你就幹得來嗎?有本事你帶隊去濠江啊!”
   我這才明白過來,我確實犯了李鷹的大忌,越級報告,在他的地盤公然反對他的政策,這些就算了,還有幾個更敏感的問題,一定讓李鷹感覺到了威脅。比如,我和白素素是什麼關係?四川幫?湖南幫?還有楚妖精?和毛老闆的關係?如果我真的控制了家華的兩大王牌白素素和楚妖精,又受到毛老闆的信任,又想搶他的位置。李鷹確實是有理由緊張的。
   我道:“李兄,我和白素素只是泛泛之交,也沒有打算拉幫結派。李兄才氣橫溢,首席培訓師的位置是誰也搶不走的。”
   李鷹臉色一白,旋即大笑道:“哈哈,你以為是我怕你搶我的位置?就憑你,一個整天在大堂喝咖啡的仙人?”
   我有點火了,道:“我在大堂喝咖啡,責任也不全在我吧?”
   李鷹道:“哦,你是說你懷才不遇,我沒有給你機會對吧?”
   我道:“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李鷹道:“那我給你機會,我明天不上班了。”
   毛老闆道:“胡鬧!”李鷹還是有點怕衛哥,停了下來,腦袋還冒着青筋。
   東東道:“李哥,歇歇火了,不值得為這種人生這麼大氣。”
   我道:“李兄高才,家華怎麼離得開你了,哎,你坐在這個位置最合適了,我不跟你吵了,我讓你,我走好了,衛哥明天給我把工資結了吧!。”
   我反正是想干點自己活的,也不怎麼在乎。
   李鷹火冒三丈的跳起道:“什麼你讓我。你讓我?好,好,我壓制你無法施展才華,你讓我坐在這個位置上.......”
   “李兄,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語言理解有問題。”
   李鷹道:“去你媽的語言理解,我知道你是中文系的,我不同你空手道,這樣吧,毛老闆。我把桑拿的A貨分一半給江磊,讓他帶,一個月後,我們比比業績,輸了的離開家華。”
   毛老闆,東東、西蒙、果凍、翠翠,還有我都呆了。
   半晌,毛老闆道:“你要決鬥?你開玩笑!”
   李鷹還在歇斯底里的狀態中,他道:“是的,輸了的,滾!”
   毛老闆對我看看,我呆了呆,覺得李鷹傻掉了,他年薪是我的十倍,長工,我,短工,混飯吃的,他居然要跟我賭,拿十塊錢和我一塊錢對賭?他傻啊!?唯一的解釋是:衝動,衝動是魔鬼。
   全場沉默了一會,我看到李鷹在抹汗。估計後悔了,但話還在嘴邊又不好改口。
   毛老闆看着我道:”江磊,你覺得呢?”
   我點點頭,又有點心裡不忍,道:“李兄,你這麼賭,你吃虧了。”
   李鷹也算硬氣,或許他根本就無視我,道:“放心,我沒有可能輸,就這樣賭。”
   毛老闆看了看天空:“以前在湘西當兵,覺得那裡的天好藍啊,那裡的人好衝啊——那裡現在好窮啊——這樣吧,你們也別輸了就走,你們都是人才,輸了的,繼續在培訓部做事,工資降一半,贏的那位,做為家華首席培訓師,帶隊參加濠江花會。如何。”
   李鷹和我都點了點頭。
   毛老闆抓住李鷹的手,望着李鷹道:“都好好干!誰是首席培訓師酒店再獎十萬。”說完後看着我道:“江磊,你要加油,還有你的情報仍然要繼續,今晚你去至尊金,會一會它們的一百零八號?”
   “一百零八號?”
   毛老闆鄭重地點頭道:“至尊金已經內定她參加濠江花會,她外號叫長安之星。”
   破車,我心道。

 第三十二 山林之爭
   深夜走在長安街,風中駐立在至尊門前,一樣的璀璨燈光,一樣的繁花似錦。
   唯一不好的是,接待我的部長出奇的冷淡,很有點店大欺客的味道。
   我說:“總統房。”
   她道:“沒有。”
   我說:“A貨。”
   她道:“都上鍾了。”
   我說:“帶我看看金魚缸。”
   她道:“沒有。”
   “秀場和花街?”
   “沒有。”
   我火了,說:“我要換部長。”
   她道:“沒有,就我一個。”
   我像忍者神龜一樣進了一個普通房,但等了會,我就不鬱悶了,走來兩個很漂亮的女的。
   我揮一揮手道:“下一批。”
   “都在上鍾。”
   我說:“那我走了。”
   她道:“不送。”
   我心道:這要在家華,早就被李鷹炒魷魚了。一股傲然之氣湧上心頭,老子偏不走。
   我指着旁邊一個還不錯的女子說,就你了。
   部長冷冷的離開。
   那女子直接上了床,張開腿道:“來吧!”
   我愣了會,這服務?辛辛苦苦幾十年,直接回到解放前了。
   我機靈一動,心道:難道暴露了,沒有理由啊,我是新人啊?
  我輕輕摟過囡囡的肩膀,道:“寶貝,陪我睡會吧,我知道,你也很辛苦。”
   囡囡睜大眼睛,迷茫地望着我,眼光里全是感動。我得意地掛着微笑,小姐欲言又止,終於開口道:“你有病吧你。”
   糾結啊!
   我重整旗鼓道:“不是,覺得你好可愛,像我鄰居家一個妹妹,就想摟着你睡會。”
   那囡囡輕笑着,吐出個虎牙道:“那我就輕鬆了,關燈睡覺就拿錢了。”
   我笑道:“沒問題,至尊金不是本來就沒有什麼服務嗎?”
   那囡囡馬上道:“誰說的,長安就我們最好了。”剛說完了,用手遮住自己的嘴巴。我已經基本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還是要驗證一下。
   我道:“哦,那是你沒有什麼服務,29號,那我投訴你了啊。”
   那囡囡很得意道:“沒事,你投訴吧。”
   我道:“我會去幾個嘻游網站投訴,讓狼友都知道至尊金29號非常機車,不要來點她。”
   囡囡急了,騰地坐起,道:“你...........那也隨便你。”
   我摟着她壞笑着道:“網上傳播很快的哦,不過沒事,你這麼漂亮,不怕沒有生意。”
   囡囡猶豫了會,開始親我耳朵,慢慢道:“我現在給你服務好嗎?你不要說出去。”
   “好啊,好啊,服務好了,我讓你部長表揚你。”
   “不要——不要跟部長說——部長不讓。”
   “為什麼,你部長還說什麼?”
   “——我們做服務吧。”
   “好啊,你們一百零八好在嗎,叫她過來雙飛。”
   “長安之星?要預約的。況且部長不會派她出來接你的。”
   “為什麼?”
   “你不是別的場子的人嗎?來偷技術的!”
  ..............................................................................................
   掩面而走,門外站着個青年男人,微胖,見我出來,笑着盯着我,道:“家華培訓部江磊,心理諮詢師,認識一下,至尊金小五,同行。”
   我尷尬一笑道:“混口飯吃。”
   小五道:“沒什麼,我理解,而且我還打算幫幫你。”
   “為什麼?”
   “所有讓李鷹不好受的事情,我都願意做。”
   “嗯?”我心裡嘀咕着。
   “你們今天早晨不是吵架了嗎?要爭濠江花會培訓師的位置。今天下午我們開了會,老闆發了話,全力支持你。”
   “為什麼?”
   “老兄,你問得太多了。”
   “你怎麼幫我。”
   “李鷹所有的培訓資料,第一時間傳給你。”
   剛要走出大堂,至尊金一個囡囡不小心撞到我,順手摸了一下我並不存在的胸,將一張小紙條塞到我襯衣口袋裡,罵了句娘,若無其事地走開了。
   我上了的士,悄悄打開紙條一看,上面寫着:轉告鷹,至尊金有人想偷你的培訓資料,幫助你的對頭,死士死。
   死士死,四十四,我看了看窗外:至尊金,為什麼要對付李鷹?可能是李鷹在這行太久,得罪的人太多,比如康皇,比如小五。二是李鷹太強大,競爭對手們覺得,我會比較好對付,幹掉李鷹,就幹掉了家華。我悲哀的想。
   但至少有兩點可以確定,家華內部有至尊金的潛子,而我和李鷹的矛盾已經暴露了。有些外部因素可以利用。
   我想了會,獲得首席培訓師就有十萬塊錢,該不該勾結外人對付李鷹呢?

  李鷹做事一向雷厲風行,在我回到家華培訓部的時候,培訓室已經分割成了兩半。
   “三十六個A貨,一人十八個,一個月後比上鍾數,名單我已經擬好了。”李鷹拿着咖啡道。
   我看了一眼名單,他居然把何青,楚妖精,白素素全部分在自己組。
   我笑了,指着這三個名字道“我要這三個,用六個跟你換。”
   李鷹道:“這是東東分的組,分組時主要考慮了囡囡自己的意願。”
   我道:“你是說楚妖精和白素素自願分在你那一組?”
   李鷹道:“對,怎麼?你沒有想到?你應該想到的。”李鷹啜了口咖啡。
   我道:“你脅迫的吧?”
   李鷹道:“沒有,絕對沒有!李鷹從不做脅迫囡囡的事。我只是告訴她們濠江花會快到了,讓她們都做好準備。”
   我怔了會,李鷹道:“很不幸,你的兩個朋友都很有眼光,一致不看好你。”
   我苦笑道:“未必這樣吧,我再去談談。”
   李鷹道:“如果你真是她們的朋友,我勸你不要用感情脅迫她們,那很卑鄙。囡囡的青春很短暫,她們失去了很多........濠江花會是每個頂級囡囡夢寐以求的機會,是雞變鳳凰的機會,囡囡自己知道怎麼獲得最大的利益,那就是跟着我李鷹。你去找她們談無非是讓她們難受一下,何必呢?”
   我藉口上廁所,還是給楚妖精打了個電話,但沒人接。
   “那就不要比了,你贏了。”我垂頭喪氣道。
   “一定要比,我答應過毛老闆給你機會的。”
   “你給我中國足球隊,自己帶着巴西足球隊,還有什麼好比的?”
   “呵呵,你也可以認輸,輸給我李鷹也不丟人。忘了告訴你了,我後來又跟毛老闆打了電話,我明確表示,如果輸了,就離開家華。當然你可以賴在這裡,只是薪水減一半而已,還有六千,等於一白領了,反正你也就一白領。我是你的話,我就留着,這年頭,臉算什麼?”
   我道:“何青不算,給我楚妖精,公平點再戰。”
   李鷹很奇怪的看着我道:“這是我的地盤,在這裡我都十年了,我的地盤我做主懂嗎?再說,這是囡囡自願跟我的,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李鷹名氣太大,人夠帥。”
   我道:“這個分組我不能接受,我會和毛老闆,何青她們再談過。你一面之辭,我無法相信。”
   李鷹淡淡的說:“好的,反正你也躥不了幾天了。”
   “你認為你一定能贏我嗎?”
   李鷹說:“當然!”
   我道:“我們必須走到現在這個地步嗎?老實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沒關係,反正我也不喜歡你。但你確實是個人才,我也沒想過要和你打對台,我只是混口飯吃的,不想太累。”
   李鷹道:“遲了,你們讀書人有句什麼話來的,床旁邊豈容他人打鼾?一片山林里,只能有一個霸主,野豬稱霸了,那老鷹吃什麼?”
   “我很欣賞你的坦率和狂妄,但我不認為你一定會贏我,野豬也有兩顆獠牙的。”
   李鷹擺擺手,意思是不想跟我中文系的扯嘴皮子,他斜着眼睛道:“我會贏,因為我很黃很暴力,你很傻很天真。”
  
   我認真分析了一下名單,按李鷹的安排戰沒有辦法打,但憑什麼我按他的安排?
   我又認真分析了一下李鷹的話,產生了些疑惑。李鷹是怎麼找到何青的?她空中飛人一個,是否不清楚這邊的情況,就被李鷹忽悠進了他的組?楚妖精白素素都投靠了他?楚妖精畢竟被我救過一命,不可能答應這麼快吧?白素素根本就不願意SM啊?一天內,他給了她們什麼好處,從心理學角度來說,一定有什麼籌碼?濠江花會!一定是這裡出了問題,濠江花會就算他擔任首席培訓師,也只能派出一個花魁來,他沒有足夠的籌碼對三個女人同時承諾的,除非欺騙。
   我頓時腦袋清楚了。
   “喂,何青啊?我是江磊........李鷹是不是承諾你參加濠江花會.......哈哈,我就料到了,你被忽悠了,這個位置你本身就是最主要的人選啊.......你知道,你知道最好。你還知道嗎?她同時還許諾了其它兩個女人.......以你的技術,李鷹還有辦法讓你提高嗎?.......你完全應該退出這樣比賽,你還需要跟別人比鍾數證明自己嗎?贏了是正常的,輸了呢,不何必呢?”
   “喂,白素素啊?我是江磊........李鷹是不是承諾你參加濠江花會.......哈哈,我就料到了,你被忽悠了,這個位置你本身就是最主要的人選啊.......你知道,你知道最好。你還知道嗎?她同時還許諾了其它兩個女人,何青跟楚妖精.......”
   “喂,楚妖精啊?........你不用不好意思,我沒有怪你.......李鷹是不是承諾你參加濠江花會.......哈哈,我就料到了,你被忽悠了,這個位置你本身就是最主要的人選啊.......你知道,你知道最好。你還知道嗎?她同時還許諾了其它兩個女人.......以你的技術,李鷹還有辦法讓你提高嗎?你對何青能必勝嗎?那他有權力或有可能提前認定你嗎?......什麼,李鷹是個王八蛋,對,他就是個王八蛋。.”
   “喂,衛哥啊?我是江磊........我想問一下是不是濠江花會提前確定了名單........那為什麼李鷹能同時向三個人承諾呢?.......”
  
   第二天早晨,情況大變,李鷹青着臉同意重新分組,按上個月的點鐘數基本平均分開。因為計算困難,我們精簡了規模,何青不再參賽,但李鷹還是搶走了楚妖精,給了我白素素。然後把七個川幫和湖南幫的A貨給我,自己選了東北幫和溫州幫業績基本相同的七個囡囡。
   下午開始在自己的培訓室,訓練我的嫡系部隊,我正在第一講《微笑面對囡囡的生活》,李鷹突然滿臉微笑地走到我面前,很不好意思地道“江磊,幫一下忙,我那裡有台新機器壞了,一個囡囡卡在裡面了。”
   我道:“我也想去幫忙啊,但沒有時間,對不起哦。”
   李鷹道:“是楚妖精卡裡面了。”
   我趕忙走過去,我的八大美女也跟了過去。一看,是家華從日本新進的一台全自動逍遙椅,楚妖精正卡在一個枷里出不來了,李鷹手下的八個囡囡正在忙着救人,都不得法。
   我不斷地去找開關,沒有找到,用蠻力救人,結果那個枷越來越緊,痛得楚妖精叫了起來。我和白素素都急得渾身是汗。忙了十來分鐘。都想拿個電鋸鋸了它得了。
   這是,一直坐着的李鷹輕巧的站起,拂了拂白襯衣的衣袖,道:“還是我來吧。”他輕輕一旋枷裡面一個突出的機關,又左右一搓,枷被打開了。
   李鷹當着眾囡囡瞟了我一眼道:“這個東西你原來不會啊,日本九三年的產品,十五年了,很落後啊?!”
   楚妖精一掌打在李鷹胸上,大罵道:“李鷹,你會打開,還讓我痛了這麼久。”
   李鷹道:“我是覺得昨天那樣分組對不起江老弟,想給他個機會英雄救美的,沒想到.......”說着搖了搖頭,還望了眼白素素,白素素和我的七位囡囡都覺得不好意思。
   李鷹你有種,在我第一次給囡囡培訓時,故意落我面子,來打擊我的威望和我這一組的信心,確實厲害。
   我道:“李兄器具達人,我自愧不如,只是不知道這麼複雜的機器,有多少客人玩得轉,是不是每次小姐被枷時,你都衝到客人的房間去,當着兩個裸體救人?”
   我笑着離開了李鷹的培訓室,心裡不是滋味,開門第一站,出師不利。我獨自走去廁所,拿出至尊金四十四號的紙條,輕輕撕掉,扔到了沖水馬桶里。
   上萬的月薪,十萬的獎金,隨手可得的美女,五星級的住宿,既然老鷹不打算給野豬留這點紅薯,那就只好搶一搶這片山林了。
  
   晚上我坐在金碧輝煌的大堂里,吃了特供,思考着下一步的培訓方案,我知道現在的生活像場夜宴,但是十面埋伏。
   這時大黑崽跑來報告,說有個很兇的女人來找我,說是我老婆。
   我道:“我沒有老婆。”
   大黑崽很得意地道:“我就知道這麼凶的女人怎麼可能是江哥的老婆,而且長的也違章。放心,我把她攔在門口了。”
   突然大黑崽橫的摔倒在地上,我被擰住了耳朵。我一看,笨笨狗跑來了。高跟鞋跺了大黑崽兩腳後,笨笨狗嚷道:“老娘想你了,你還不想我,反了你了。”抓着我就往房間跑。
   “死婆子輕點,輕點。”我忒沒面子地在五星級酒店的大堂上,被一個女子抓上了五樓。
   笨笨狗撕開一片避孕套,那套乾乾的。我問:“沒有過期吧?”
   笨笨狗道:“放心,避孕藥的有效期三年,避孕套的有效期五年。藥和套都不會過期,只是愛情就已經過期了。”
   我裝做沒有聽見,又一次沉迷於插頭插入插座的活動,來忘卻初衷是為了點亮內心那盞愛情的燈!

 第三十三 出牌
   我的牌:白素素,川幫首席,清純或假裝清純到以假亂真無人發現型,無數人能從她身上找到楊過的感覺,還不用殘廢。
   剩餘七女,各有勝場。
   朝天椒,一米六八,湘幫首席,邵陽人,就是那個大白天可以割人腳筋的邵陽。為人極為火辣,無論性格還是身材,床上還是床下。嗜辣,因此臉上時不時落點坨——唯一影響她進步的缺陷,且屢教不改。否則,花魁級人物。

琳琳坨,一米五九,湖南湘潭人,湘潭有三寶,龍牌醬油燈芯糕,坨坨妹子任你挑。琳琳坨就是坨坨妹子的優秀代表。可愛鄰家妹妹型,超人氣美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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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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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財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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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財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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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財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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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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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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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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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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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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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小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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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小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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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小說(4)】
【古典作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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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作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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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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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回國點滴(1)】
· 08回國點滴:今年的中國有哪些變
· 08回國點滴: 吃在中國
· 08回國點滴:中國人眼中的美國
· 08回國點滴:孩子和方言
【08回國點滴(2)】
· 08回國點滴:一位中學教師和一位
· 08回國點滴:回國的一些煩惱事
· 08回國點滴:如何翻譯"青草
· 08回國點滴:貼上一些今年回國所
【09回國點滴(1)】
· 09回國點滴 今年所見所聞的新鮮
· 09回國點滴 老同學們都怎麼樣了
· 09回國點滴 今年在中國最樂意看
· 09回國點滴: 在中國最能享受到
【09回國點滴(2)】
· 09回國點滴 越來越多朋友問這個
· 09回國點滴 乘車遊覽壯觀的杭州
· 09回國點滴 從國內醫療系統,想
【10回國點滴(1)】
· 10回國點滴:住在中國和住在國外
· 10回國點滴:中國的醫院,醫生和
· 10回國點滴:5萬美元價值的今昔
· 10回國點滴:老同學這一年是這樣
· 10回國點滴:今年回國的一些不同
【11回國點滴】
· 11回國點滴:國內高校教師待遇之
· 11回國點滴:和二十多年未見面的
· 11回國點滴: 高鐵,地鐵,公路
· 11回國點滴: 今年回國的新體會
【12回國點滴】
· 2012回國點滴 和哥們一起不徹底
· 2012回國點滴 簽證,機票和雜談
· 2012回國點滴 今年回國的感受,
· 2012回國點滴 iPhone手機在中國
· 2012回國點滴 今年做生意的朋友
【13回國點滴】
· 2013回國點滴 一些小小的觀察和
· 2013回國點滴 一些社會問題
· 2013回國點滴 國內買賣房屋
· 2013回國點滴 霧霾看花
【14回國點滴】
【古代作品】
· 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生死相許
· 長生殿 (41-50)
· 長生殿 (31-40)
· 長生殿 (21 -30)
· 長生殿 (11 -20)
· 長生殿 (1 -10)
【旅行 - 中國(1)】
· 在家旅遊:彩雲之南,大理洱海
【旅行 - 中國(2)】
· 夏天回國旅行,你準備好了嗎?
【旅行 - 中國(3)】
【旅行 - 美國(1)】
· 美國最古老的城市 St.Augustine(
· 新州唯一的裸體海灘 -- Sandy Ho
【旅行 - 美國(2)】
【旅行 - 美國(3)】
【旅行 - 美國(4)】
【旅行 - 美國(5)】
· 介紹一些Disney, Florida旅遊tip
【旅行 - 北京】
· 北京行(下)
· 北京行(上)
【旅行 - 加拿大】
· 加拿大旅遊實拍圖片小集
· 旅遊小記:尼加拉瀑布 Niagara F
· 旅遊小記:渥太華Ottawa
· 旅遊小記:蒙特麗爾城與聖約瑟夫
· 旅遊小記:千島湖和Boldt的城堡
【旅行 - 法國】
· 法國印象 - 2023 周邊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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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又一年】
· 2013年終祝福和2013年終數據記錄
· 2013 過年好 ( 本山 德綱 PSY Mr
· 朋友,我們走過2012年
· 2009年終祝福和2009年終數據記錄
· 2008年終祝福和2008年終數據記錄
【收藏(1)】
【飲食文化】
· 葡萄酒小百科 ZT
· 虎跑,龍井,綠茶
【海外點滴 (1)】
· 留念萬維的那些老網友
· 回國之困惑 幾多歡樂幾多愁
· 回國之困惑 孩子問題
· 回國之困惑 如何衣着
· 回國之困惑 如何稱呼
【海外點滴 (2)】
· 美國“黑”人
· 重返9。11世貿現場
· 是海外的華人變小氣了還是國人變
· 海外點滴:教書的歲月里
【海外點滴 (3)】
· 現今在美國公司打工的77,78級
· 9。11那天
· 上海,紐約的比較
· 2008年的第一場雪
· 我的錢哪去了?
【海外點滴 (4)】
· 雜談:人對物質的追求
· 一個國內的孩子將會擁有多少套房
· 幾位“叛逃”/逾期不歸者:國家一
· 幾位“叛逃”/逾期不歸者:於教授
【海外點滴 (5)】
· 拉家常,中國和美國的水果
· 嫁給中國男人的好處
【海外點滴 (6)】
· 航空公司就如此輕而易舉的從我這
· 海外點滴: 一年一度 Super Bowl
· 停止吸煙,讓空氣更清潔
· 第一次到紐約旅遊
· Chinese!!!
【海外點滴 (7)】
· 在美國吃早餐,吃好早餐
· 現在海外生長的孩子幸福嗎?
· 在美國渡過的第一個聖誕節
· 美國萬稅 紐約萬萬稅
· 在美國的印度人
· 離婚男人,也不容易
【海外點滴 (8)】
· 這樣的洋妞,如何讓中國男人去喜
· 全球暖化,原來只是夏天的故事
· 美國第44屆總統就職大會印象點滴
【海外點滴 (9)】
· 雪
· 意大利皮鞋
· 在美國有錢和沒錢的印度人
· 中國男人也應該注意的一些事項
【海外點滴 (10)】
· 紅燈前的女漢子
· 增長見識,看看這個周末上百間房
· 從美國汽車業,談到美國醫療問題
· 善良友好與傲慢邪惡的美國同事
· 感恩節,Black Friday購物
【海外點滴 (11)】
· 這BMW真能掉價
· 是該高興還是該鬱悶,那些像流水
· 在美國裝修地下室的一些注意事項
· 一個中國人到美國都想看些什麼?
· 那些讓華人家長操心的問題:學區
【海外點滴 (12)】
· 羨慕嗎?國慶長假游
· 一個會偷懶的和一個特勤勞的美國
· 美國一天一夜(上) 當陪審員的一
【海外點滴 (13)】
· 小心這樣吃罰單
· 這是坐波音飛機還是航天飛機?
· 人在美國,賺多少錢就有多少錢的
· 大牙是怎樣被消滅掉的
· 和國內來的朋友一起在國外購物,
· 美國有什麼好吃的?節日談佳餚
【海外點滴 (14)】
· 中國足球和梅西
· 坐過一次小留開的車,驚險
· 一個人離四次婚會是什麼感覺?
· 50到60歲的最大開銷
· 遇到Flash Flood一周年
· 在法國買咖啡
· 華人超市和韓國超市
· 孩子在美國上大學的一些思考
· 兩位“海歸”職場找工作遇到的尷尬
· 今天紐約街頭一小景
【理財】
· 要注意一下Roth conversion規定
· 兩個房子價格比較
· 百度,Google, Apple, Facebook,
· 識別email股票是否是Stock Spam
· 投資法寶:首先做好保護,然後才
· Stock ETF Reference Table
· 在股市崩潰中找機會
· 1929年美國經濟大蕭條的原因
· 目前經濟狀況,我們如何投資?
· 到了該買房子的時候嗎?
【社會】
· ZT: 讀懂OpenAI“政變”始末
· 他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 她是誰?(圖)
· 泡妞的男人無事,懷孕自殺的女孩
· 看一下濤哥的工資和最會賺錢總統
· 一個小小的感人故事
· 病人腎臟被切除後,才發現捐獻者
· 福布斯08中國名人榜和一年中的收
· 全美最昂貴的10大高級餐館
· 世界最長跨海橋杭州灣大橋全線貫
【散文】
· 又一秋
· 中國好聲音,究竟什麼是好聲音?
· 女人的熱情,男人的誤區
· 雪,北方的雪和南方的雪
· 又見秋葉紅
· 還記得國慶嗎? 朋友
· 朋友,你為什麼活的那麼辛苦
· 又見秋葉紅
【欣賞】
· 黃胄 . 驢
· 林徽因的39段美文 zt
· 一定要看:讓人流淚的愛 (視頻)
· 希臘神話小故事 納西塞斯
· 愛痕湖 張大千巨幅畫 (圖)
· 只有你的名字才是我的仇敵
· 前世五百年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
· Oscar和喜劇
· 風情萬千Oscar
· 貼幾張原創“艷”照給大夥情人節助
【人物】
· 葉詩文介紹
· 與徐志摩離婚後的張幼儀
· Facebook 創始人扎克伯格介紹
· 記者對王志飛,張歆藝的一段採訪
· 鋼琴詩人,傅聰
· 梁思成 林徽因
· 劉偉 中國達人2010 (視頻)
· 小柯大婚
· 小宋佳 最具發展潛力、爆發力的
· 悼念 Michael Jackson
【圖片】
· 寶貝,你有多重?
· 一組巧妙角度的照片
【奧運北京】
· OMG 這萬朵玫瑰愛的主人
· 這輩子還能再見奧運在中國?
· 劉翔,雖退尤榮。奧運,要放輕鬆
· 如果奧運會在歐美舉行,媒體可能
· 震驚! 美國游泳隊員有cancer患者
· 2008奧運照片
· 奧運短評:中國男籃
· 太讓人失望了,CCTV4與奧運會
· 答田泥鰍兄 海外華人唱"O八奧運
· 奧運:道瓊斯"最受關注Top1
【others】
· 清明思念:您在天堂好嗎?
· 幾款你也許感興趣的新車介紹
· 英國威廉王子與凱特盛大的王室婚
【李白作品】
· 李白詩全集 卷二十一 到 卷二十
· 李白詩全集 卷十一 到 卷十五
· 李白詩全集 卷六 到 卷十
· 李白詩全集 卷一 到 卷五
【新聞】
· 一組姚貝娜照片
· 來美國生孩子可能拿不到國籍了
· “還有誰是孩子的親人?” 一些募
· 全美5.1實行“真實身份法” 駕照身
· 奇聞,飛魚殺人
· 本周末紐約地鐵漲價的一些消息和
【信不信由您】
· 《時代》盤點年度十大古怪新聞
· 生日的秘密
【影評】
· 2013 第85屆奧斯卡獎提名名單
· 新版《三國》觀後感
· 推薦這部電視劇
· 也評阿凡達 (含一些花絮和電影上
· 好片《大生活》(圖)
· 個人所見<<我的團長>&g
· 就衝着“黃依依”,也要看看<&l
· 81屆奧斯卡主要提名,照片
· 電影<<畫皮>>
· 誰更像諸葛亮?
【心情(3)】
【心情(2)】
【心情(1)】
【紀念日】
【動腦子】
· 測試一下您的大腦發達程度
· 腦子急轉彎(下)
· 腦子急轉彎(中)
· 腦子急轉彎(上)
【人體藝術照片】
【什麼叫】
· 什麼叫存款準備金率? (中國)
【名人名言】
· 飛鳥集(10) 泰戈爾
· 飛鳥集(9) 泰戈爾
· 飛鳥集(8) 泰戈爾
· 飛鳥集(7) 泰戈爾
· 飛鳥集(6) 泰戈爾
· 飛鳥集(5) 泰戈爾
· 飛鳥集(4) 泰戈爾
· 飛鳥集(3) 泰戈爾
· 飛鳥集(2) 泰戈爾
· 飛鳥集(1) 泰戈爾
【評論(海外)】
· 退休住哪裡的一個重要因素
· 極左,極端民族主義是海外華人的
· 三言兩語:美國債務問題可能引發
· 讓海外華人鬱悶的事:反華,親華
· 海外華人如何看待以及中國應該如
· 由一個美國醫生想到美國對台軍售
· 朝鮮,你還是我們的朋友嗎?
· 失業,豬流感,與最近的股市反彈
· 奧巴馬第一年級的季度成績單
· AIG高官,美國的蛀蟲
【評論(國內)】
· 甲型流感,今夏我們還回國嗎?
· 從溫家寶被扔鞋想到中國面臨的一
· 對中國經濟的一些擔憂
· 嫦娥一號 (組圖)
· 回國感受: 收入和物價(續)
· 回國感受: 收入和物價
【學習園地】
· 英語閱讀 磚頭
· New Jersey 高中排名表
【生活】
· 60條令你大吃一驚的小常識
· 麻煩您了,同胞。
· 算一算,猴票漲了幾倍?
· 沒有男人會喜歡戴綠帽子,哪怕是
· 直率的代價:勸朋友一句話,卻失
· 游泳
· 在國內買房的一些體會
· 在美國郊區買房一點體會
【體育】
· 首金: 女10米氣步槍易思玲壓群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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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評張繼科和波爾這場精彩無比的
· 為孫楊鼓掌,為90後中國泳壇小將
· 退休弄點兒事搞搞兒 一不小心搞
· 中國女乒輸了 中國女子嬴了
· 中國乒乓球,真殘酷
· 人生苦難,苦難人生,寫在莫科妻
· 祝賀申雪趙宏博奪冠創歷史
· 周末小談體育
【新苑】
· 閒聊朋友家的老奶奶
· 上海世博會詳細的地圖,票價,交
· 戒咖啡
· 論不惑之年男人和年輕單身女孩的
· 2008年的一些流行詞,你知道多少
· 紐約街頭藝術家
· 女友如湯唯? 妻如湯唯??(圖)
· 七夕 2007-08-19
· 海岩的愛貓 -- 乖乖
· 網上聊天
【心情】
· 朗朗和黃河頌
【開心一刻 (1)】
· 生活萬象小笑話 從小培養
· 生活萬象小笑話 難道我看上去真
· 生活萬象小笑話 治治老婆這個毛
· 生活萬象小笑話 勸 架
· 生活萬象小笑話 不是選擇題
· 生活萬象小笑話 易碎品
· 生活萬象小笑話 長得一點都不像
· 生活萬象小笑話 小寶貝兒
· 生活萬象小笑話 媳婦是誰
· 生活萬象小笑話 我沒碰你
【開心一刻 (2)】
· 周末一笑 那得看咱能活多久了
· 周末一笑 我就是你前女友
· 周末一笑 要有一顆永不服輸的心
· 周末一笑 真羅嗦
· 周末一笑 講講魚的味道
· 周末一笑 高考分
· 周末一笑 要笑十二個小時
· 周末一笑 有人挨巴掌
· 周末一笑 再借三百塊!
· 周末一笑 後爸我給你找定了
【開心一刻 (3)】
· 落井下石好爽
· 清潔的性工作者
· 英語就這樣進步了
· 短評: 師徒那些事
【開心一刻(達人秀)】
· 生活萬象小笑話 魚為什麼不會說
· 生活萬象小笑話 你喝醉了酒,找
· 生活萬象小笑話 憨豆也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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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萬象小笑話 放下就是快樂
· 生活萬象小笑話 一個能搞定N個女
· 中國達人秀 第四季 2012-11-18
· 中國達人秀 20111225
· 中國達人秀 20111218
· 中國達人秀 2012
【開心一刻(非誠勿擾)】
· 非誠勿擾 (2012 Oct)
· 非誠勿擾 2012 (Aug) 加拿大
· 非誠勿擾 2012 (Jul)
· 非誠勿擾 2012 (May)
· 非誠勿擾 2012 (Feb)
· 20111225 非誠勿擾
· 20111224 非誠勿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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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1217 非誠勿擾
· 非誠勿擾 2012 (Jan)
【開心一刻(周立波秀)】
· 教育黃海波的最好辦法
· 20110628 壹周立波秀
· 看看周立波表演
【學習 1】
· 網上公開課:Open Yale Cour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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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 2】
【妙文轉帖 1】
· 十分鐘讓你明白人民幣升值的利害
· 老婆啊,不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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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網友評中國最牛十個漢字 認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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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不成熟的五個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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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T 貧窮地悄然離世,她才是中國
· 一枝花·不伏老
· 女畫家和狼的故事
· 趣文 -- 猜猜此文作者是誰
· 散文:再回興義憶耀邦 作者:溫
· 這輩子你還能和媽媽相處多久?
【網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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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律和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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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談(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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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是如此的美妙:這樣也能結婚
【網談(6)】
· 談談中國男人為什麼這麼丑
· 看非誠勿擾的感受
· 嫖妓和婚外戀,哪個更過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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