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三部曲 (下) 命运曲 横山县,一个中国内地的贫困县,最近出现了两件新鲜事。一件事让孩子和家长们高兴了。听说有人捐钱要造一所高级的学校,从小学到中学一体化的学校。小学生大毛是消息灵通人士。他神秘地和好友说,听说新学校还会请外国老师教外语。而大毛的同学大柱子也有另外一则消息,听说新学校还会有个红颜色跑道的体育场。 而大毛的母亲,一位护士,比大毛更高兴。她得到消息是,有人捐钱造的新人民医院。听说都是和省城里一样的先进设备。 还有消息灵通的人士说了,这小学和医院都是一个叫盟键的人捐的。听说他前妻是当地人呢。 有时,很多谣言是从消息灵通人士那里散发出来的。但这次,这不是谣言。来到这个贫困地区捐建学校,医院的正是盟键。 和梅嘉的离婚手续办的很顺利。他放弃了在美国的房产。只想让生命中不再有任何和梅嘉有关系的事出现。上百万的房子留给了梅嘉,银行共同账户的钱留给了梅嘉,他希望不沾上哪怕是一颗小小的曾经公同拥有过的尘埃,孤独地回到自己的清静世界里去。 每每夜深人静时,盟键还是会变得忧伤。想了很久很久,从雨妍到梅嘉,他得出了一个推断,她们都不爱他。不是吗,如果其中有一个是爱他的,他的命运不至于如此。 随着年龄的增长,现在的盟键开始理性化了一点。他问自己,“这世界上有喜欢过自己的人吗?” 此时此刻,他想到了红颖,似乎神灵在给他指点。他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思考过红颖。“也许,我的愚昧在于看不清谁在爱我,谁值得我去爱。结果才会有此惩罚。” 自从上次盟键和红颖见面后,红颖就辞去了公司里的职务。盟键现在甚至不知道她在哪里。 “回国,找到红颖”。盟键下定决心。他打开红颖发给他的最后一封电邮,反复地读着: “盟键,或许应该叫你盟总。今天,我向你辞去公司里的职务。多少年来,再困难的日子都熬过去了。因为,我是为你在工作,为一个我爱的人在工作。好在你我相隔千山万水,我能保持住女人的矜持,尊严。 而上次见了你,我失态了。这种失态,让我无颜面再出现在你面前,一个我深爱的人面前。 有时我在想,如果不向你表白,可能永远没有机会。而今天我才真正明白,你的爱和不爱是分明的。对于一个你不爱的我,在你面前,我连女色都不算。羞愧。 我走了。想一个人去看看大海,想一个人去做佛前的青莲。如果有缘,我们还会再见。保重。” “大海,佛。佛,大海”盟键反复地想着。他想起来了,红颖说的可能就是海上那座有名的佛山。 盟键用了近一年的时间,反复地走遍了佛山的每个角落,每个殿堂。最后,在一个卖庙里供品的小店里找到了红颖。虽然没有出家,但她已经完全是一身素装打扮。 红颖平时有空就在附近的尼姑庵里跟师傅念经求佛。之所以还没出家,那是因为她心中依然还放不下一个男人。师傅说了,哪天她放下他了,就能收她为徒。 她觉得师傅说的对,她感觉自己的心还离不开爱着的这个男人。 当盟键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惊呆了。 “红颖,跟我走吧。今天,我有资格来爱你,也很想好好地爱你。红颖,我找你很久了。” 泪水浸透了红颖的眼。不是因为盟键的话语,而是她看见了盟键不同的眼神。这种眼神,她见过。那是多多少少年之前,盟键关注雨妍的眼神。盟键从来没有如此地看过她。今天,在这不期而来的目光里,红颖解读到了盟键的爱。这一刻,她感到自己没有浪费多年的感情。 “我现在又老又丑,你却来了。。。” “是的,我要一直看你到更老更丑到来的那一天。看看究竟有多老,多丑。”盟键轻轻地抱住了红颖。“那时,一个丑老头抱着一个丑老太,负负得正。人家一看,唉,都一样丑,没有更丑的,没有最丑的。多好。” “一张很贫的嘴唇应该被罚kiss一百次。低头,看罚。”红颖笑了。很多年都没如此笑过。 “男人错了就应该受罚。来吧。谁还不犯点错呢。” 金色的夕阳下,涛涛的海风声中,这对久违的老朋友,成了情侣。 那天晚上盟键才明白,原来和一个爱他的女人渡过一夜可以是如此的释放和被释放。这一夜,他们爱的很辛苦。 回到老家,盟键把他在横山县办学校和医院的计划告诉了红颖。 “太好了,我真想在我们自己办的医院里生下我们的宝宝。”红颖笑着说。 “什么?你是说你有了?” “嗯,不知是小键还是小颖。” “我要做爸爸了。自己恭喜一个。”盟键乐坏了。“可惜,新医院还来不及建好。孩子在我们的新学校上学是没问题。” “我们搬到横山去吧。那里就是我们今后的家。”红颖说。 “好是好,可我怕现在的医疗条件还不好。。。”盟键有些担心。 “没事,全国各地,再穷的地方也都能出生小孩。看你这胆子。” “好吧,不过今后孩子用品我还是要从这里运过去。” “随你。” 他们搬到了横山。盟键买了一个靠山小院。屋后小路直通山林,他们可以天天漫步上山,享受着天然氧吧。搬进新家正好是夏天。被树木前遮后盖的小院,没有大城市那种烤肉般的炎热。有一口深水井,水是冰冰的。把西瓜往冰水中一泡,很是凉快。 “我要在山边围个院子,放养鸡,鸭。还要养两头狗狗,看家护院。”红颖规划着。 “我开再来头牛,今后牛奶也有了。”盟键开玩笑说。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养牛养牛。” “和你说着玩的,还真养呀。” “真养真养。” “看来还要雇个农工。怎么感觉像地主老财呢?哈哈。” 这日子过的舒坦了,时间就过的快。虽然牛没有进家门,后山院子里的鸡,鸭成了群。原先为了养些走地土鸡贪个鲜味,可养着养着,红颖却和鸡鸭有了感情,一只都舍不得吃。有一次狗狗没管住,被黄鼠狼叼去几只鸡,还让红颖心痛了好一阵。不过狗狗还是有功劳,不想偷吃小鸡的老鹰给敢跑了。当然,狗狗也光荣负伤,被奖励了很多巧克力糖。 还有半个月,红颖的预产期就要到了。新医院尚没建好,盟键有些担心。 “我们还是回老家生吧。我怕这里医院不够好。”盟键说。 “这里的张主任大夫也是上海医学院毕业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盟键刚想说些什么,电话铃响了起来。 “是盟键吗?” 听到这个声音,盟键心中一阵澶抖。这是梅嘉的声音。 “是我。” “我是梅嘉。我快要死了。你能来看看我吗?哪怕是最后一眼。” 盟键沉默了。 “盟键,在吗?我知道你恨我,但看在多年夫妻情份上,来见上一面吧。我求求你。” 盟键把电话挂了。 “梅嘉快不行了,想见我最后一面。”梅嘉和红颖说。 “那你去吧,快去快回。” “你真是这么想?”盟键看着妻子。 “真的。只要你快快回来就好。” “嗯,那我连夜动身。” “键,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赶在我生孩子前回来,好吗?” “一定的。”盟键拥抱着妻子,又和肚子里的孩子说了拜拜。一路心神不定的他,急忙赶在去美国的路上。多少年了,盟键努力去忘记这个人,这段痛。今天却又被命运捉弄要去见这个人,去回忆这段痛。 不知为什么,当他听梅嘉说她快死了,那些痛一下子消失了。对梅嘉那种说不出味道的感觉,也似乎淡却了。此时此刻,他更多的在想,梅嘉怎么了?在10多小时的飞行旅程里,盟键突然发现自己心底深处依然存留着许多对梅嘉的关怀。他盼望快些着赶到美国,能最后一次为梅嘉做些什么.想到自己和梅嘉夫妻一场,最后如此结局,不免满腹惆怅。 匆匆下了飞机,抓紧出了海关,盟键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出口。让他意外的是,在出口处看见了梅嘉。 “梅嘉,你不是身体不好,怎么来了?”盟键有点吃惊。梅嘉看上去很健康。 “他就是盟键。”梅嘉并没有和盟键说什么,只是告诉边上两个男人。 “你是盟键?”其中一个男人问他。 “是的。” “我是警察。你被拘留了”接下来是那一段电影里经常听到的对白。 这是盟键第一次被警察抓起来,也是第一次觉得人生如此无助。 律师告诉他,梅嘉告了他。 原来梅嘉的情人大胖子李查德早就是有妇之夫。和梅嘉不过是肉体往来。当他知道梅嘉离婚了,又得到了大房子和其他家产,他开始动起了坏脑子。这个恶魔原来就吸毒,很自然他想到的办法还是毒品。他在梅嘉的咖啡中,饮料中加了毒品。上了瘾的梅嘉渐渐地完全在李查德控制之下。为了能够得到毒品,她一点点地把包括房子在内的家产都划到了李查德名下。钱用完了,怎么办?俩人想起了盟键。他知道他在中国有很大的公司,也有不少和美国的业务来往。其中离婚财产分配上,业务在美国的报税问题上都有许多问题。尤其是留在电脑上的一些海外业务合同文件,让李查德请来的专家觉得有机可乘。所以举报后又用诱骗手段把盟键骗进美国。 面对突如其来的指控,盟键毫无防范。加上业务上的帐目,一则都是会计师操办,二来经过许多年,一些细节早已经记不起来。 梅嘉和李查德多次和他谈判,只要能得到钱,他们撤回起诉。盟键下定决心,该罚的罚,但就是坐穿牢房,一分一毫也不会给那个害他的人。 自然,他无力迅速地提供证据给予反驳。就这样,他进了牢房。 进入牢房的一霎那,他心中只有红颖。“几天了?该生了吧?”。他想呀想,想的出神。连边上几个恶魔般的大汉和他说话他都没注意到。直到其中一个家伙狠狠地拍了一下盟键的脑袋,他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关在牢房了。 看见盟键瘦瘦弱弱的样子,又是中国人,几个牢犯更来劲了。这个踢,那个揍。好一阵痛打。 盟键好久没觉得这么爽,这顿打,真爽。自己糊涂,让红颖一人在国内受苦,该打,该揍。 几个牢犯觉得差不多了,开始回到自己的床上。 这下轮到盟键了。“Hi, 你们这些家伙,谁还想继续玩玩?” 牢犯有些傻了。这人是不是被打傻了?有一个看上去是头的牢犯迎了上去:“What a Fxxx.." 话还没说完,大汉像腿一般粗的手臂已经被盟键一个擒拿手控制住。只见盟键一口真气运到之处,大汉的肩膀已经骨折。说话间,又有两恶人冲了上来,只见盟键一个闪身,左手扣住一恶汉右手,寸劲夹着真气,直灌其手臂,这条胳膊算是废了。说话间,右腿早已飞起,专点另外一恶汉膝盖,可怜这恶汉,这辈子第一次发现这大腿膝盖还能往后弯。 三个恶汉此时早不能动弹。 “Next please" 说完这句话,盟键再没被牢犯欺负过。 虽然盟键的律师把一些主要的指控给推翻了,他最后还是在牢房里待了半年。当他出来的那一刻,突然想起了读过的大仲马那本书,基督山伯爵。出牢房的感觉真是不同。 他来到了机场,等到了一张最后的机票,飞往自己的国土,自己的家园。那里有等待他的妻子和还没见过面的儿子。 这一路行程让他身体受了风寒。支撑着回到了山边的家园,只见大门紧锁。 他有些后悔,应该先和红颖联系一下。但他很怕在电话中红颖情绪失去控制。要打要骂,见了面受罚吧。可这铁将军把门,让他不知道怎么联系上红颖。突然,他想到一个办法,先去医院看看孩子出生资料。 来到破旧的县医院,他找到了一个熟人。通过熟人寻找红颖的住院和生产记录。 妇科的一个年轻女医生倒是非常热情。 “你的爱人叫红颖?红色的红。邓颖超的颖?” “是的,医生,你查到了?” “查到了,有记录。” “她们母子都平安?有没有记录谁陪她们的?” “你是红颖的爱人?” “是的。” “红颖难产,产后大出血。她,她已经过世了。孩子可能被亲戚或者孤儿院接走了。” 盟键没有要求医生再重复一次,他听的真真切切:她已经过世了。 “我不能疯掉,我不能疯掉,我要找到我们的孩子。。”这一刻盟键感到很恐惧,他真怕自己会变成一个疯子。脑子的刺激太强烈了,强烈的让一个男人都受不了。 几个月后,山脚下的屋子里,盟键围着红颖常用的围兜,像个家庭夫男般地忙碌着。他买了许多小鸡小鸭,还买了头牛。这些大大小小的家伙让他忙个不停。让他忙碌的当然还有他的最爱可爱的孩子。 山上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盟键喜欢看着雨点一颗颗地往下滴,喜欢听着雨声一阵阵地往下落。每次冷雨敲窗,他脑海里想起了一首小诗: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完) Rondo 于2011年12月29日。 一个男人三部曲 (中) 进行曲 (六) 一个男人三部曲 (中) 进行曲 (五) 一个男人三部曲 (中) 进行曲 (四) 一个男人三部曲 (中) 进行曲 (三) 一个男人三部曲 (中) 进行曲 (二) 一个男人三部曲 (中) 进行曲 (一) 一个男人三部曲 (上) 回首曲 (六) 一个男人三部曲 (上) 回首曲 (五) 一个男人三部曲 (上) 回首曲 (四) 一个男人三部曲 (上) 回首曲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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