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春天来了,也可能是看着身边的朋友一个个踏入婚姻的殿堂,陈绒开始不那么排斥相亲,甚至乐意接受任何人的安排。陈绒觉得相亲或许还是自己走向婚姻的唯一途径。一个30岁的女人,生活圈子狭小,人际交往甚少,把婚姻的希望寄托在一见钟情或者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上,那是不现实的。走在路上,回头看陈绒的都是40岁左右的男人,但她看的都是20多岁的帅小伙,这种矛盾让她深感不安。
但是同时,陈绒还是衷心地希望妈妈或者她的那些姐妹们能给自己介绍几位相亲的对象。她整天都充满热切地期望着,可是,原来古道心肠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反倒冷淡下来。几个月来,竟没有一个人来提及相亲的事。
陈绒向陆鸣凯诉苦,陆鸣凯听后哈哈大笑:“有我在,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陈绒瞪他一眼,看他笑得一脸春光灿烂,竟也开始心猿意马。陆鸣凯其实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也许他可以成为候选人之一吧,陈绒心想。
陈绒的照片是妈妈精心挑选出来的,交了20块钱后,主办方把照片放在一个小展牌上,上面标着名字、年龄、文化、职业和对对象的要求。照片是两年前照的,上面的陈绒明眸皓齿,一脸阳光,眼角也没有鱼尾纹,就连陈绒看着都喜欢。
一早陈绒就被妈妈拉到了现场,虽然是万人相亲大会,但陈绒仍然没有勇气这么直接地来推销自己。她没脸站在自己的展牌前,就混在人群里跟着到处看。陈母站在展牌那里,全然一副主考官的模样,不断有人从展牌前走过,也有人驻足观看,和她兴高采烈地交谈。相亲大会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气氛好极了。
陈绒想索性就把终身大事交给父母算了,只要他们喜欢就行,因为能让他们喜欢的,条件可能不是一般的好,自己肯定也能接受的。于是,无事一身轻的陈绒左右闲晃,在展牌前东看西看的,觉得这万人相亲大会还是有好处的,她就看到不少青年才俊。展牌上的帅哥不但人长得不赖,工作也挺好,就是年纪太小了。这情景让她想起大学毕业时的招聘大会,好单位的展位前总是人满为患,不好的单位只有干看着眼馋,这里也一样。
他不容分说地把人拖到展牌前。陈母正和几位老人在聊天,热火朝天的样子,看见陈绒来了,连忙把她介绍给别人:“喏,这就是我女儿唉!”两位老人循着声音看来,用在菜市场挑黄瓜的眼神看了半天,然后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看来,他们对这根黄瓜还是挺满意的。
陆鸣凯却破坏了这笔生意,他从陈绒身后跳出来,冲陈母说到:“阿姨,这不是有我吗?您怎么还让小绒来参加这个啊?”陈母一听倒是愣了,不知道这两个人唱的是哪一出。陆鸣凯这一搅局,陈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丹麦帅哥的中文名字叫王长生,他自报名字的时候大家都笑起来,这个名字真的挺土。王蕾也笑了,甜甜地说:“他真傻,非要跟我姓王,还要我妈给他取个中文名字,我妈哪能取多好的名字啊!”大家又笑,王长生也笑,王蕾又说:“他的名字叫卡瑞慕,大家还是不要叫他长生了。”卡瑞慕连忙纠正王蕾:“不不,大家还是叫我长生吧。这叫入乡随俗啊!”
吃饭后,唱歌的唱歌,打牌的打牌,王蕾这才有机会走到陈绒身边,和她单独聊聊。从上海那件事以后,陈绒和王蕾的关系倒是亲密了不少。她和ET的事情只有陈绒一个人清楚,可能是因为守着同一个秘密,她对陈绒也格外亲近起来。
陈绒也笑:“怎么下定决心和他离婚的?”
“我原来也以为一辈子都离不开他了,直到碰到长生。有了长生,我觉得我有了新的依靠。他给了我后盾,所以,离开盛国章也就理直气壮了。呵呵,离婚的时候,他拿钱来压我,说一分钱也不给我。我说好啊,你只要跟我离婚,我一分钱也不要你的,还倒贴你十万。他一下子就泄气了。”
“孩子呢?”陈绒更关心她那个尚在襁褓里的婴儿。
“我要了。他一门心思拿孩子来要挟我,后来我索性破罐子破摔,给他,我不要了。我不要,他反倒又担心起来了。可能是觉得带个孩子真的挺麻烦的,他就主动放弃抚养权了,把孩子给我。长生很喜欢他,五月份我和长生就要带孩子去丹麦了。”王蕾说这些的时候,一脸的幸福。
陈绒也释然,举起酒杯祝王蕾幸福,这时长生也走过来,他看着陈绒道:“你是陈绒吧?!你和王蕾一样漂亮,我很喜欢你。”王蕾和她一起大笑,长生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丝暧昧,好像在夸一件物品而不是一个女人。
“你们老外不是喜欢小眼睛,塌鼻子,大嘴巴的女人吗?我和陈绒可都不是这样的。”王蕾逗他。
“哦,宝贝,你不知道这句话吗?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眼里,你是最美丽的姑娘。”长生表达起爱意来一点也不含糊。
陈绒也渐渐喜欢起这个大胡子老外来,原来缘分也不分国界,只要有爱就行了。
聚会结束的时候,陆鸣凯来接她,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陆鸣凯很乐意当这个司机。
他的吉普车停在酒店外,这几天天气骤冷,降到了零下三度,真是春寒料峭。他缩着脖子站在车外,看到陈绒来了,很高兴,连忙迎上来。
“怎么样,好玩吗?”
“挺好玩的,我一个同学又结婚了,嫁了个老外,老外男人挺好的。”陈绒把王蕾的事跟陆鸣凯说了一遍。陆鸣凯笑着说:“你羡慕了啊,也找个老外吧?”
陈绒撇撇嘴:“找就找,还怕我找不到啊。”
“找可以,先和我结婚,然后再 离婚找老外。”
“为什么啊,我欠你的啊?”陈绒给了他一拳,他假装疼得龇牙咧嘴。
“你当然欠我的了,你欠我一段情啊!”他把情字拖得老长,一副欠扁的样子。
陈绒就这样和陆鸣凯一路“打情骂俏”。这个词是陆鸣凯的专用,在他嘴里,陈绒和他的任何一句话都是打情骂俏。
到了陈绒家楼下,陈绒下车,陆鸣凯却有些依依不舍:“这路怎么这么短啊,我恨不得这路没有尽头,咱俩一直这样走下去。”
说实话,陈绒的确被他的话打动了。这个男人,总是能随时打动她的心。陈绒有时想,自己现在是不是特别脆弱,特别容易被打动,不然怎么会被这个臭小子一次次打动呢。
他靠在车门上,看着陈绒:“小绒,再陪我一会儿吧,我明天休假。”
陈绒想了想,打了个电话回家,想征求一下陈母的意见,陈母倒是很爽快,听说和陆鸣凯在一起,忙不迭地答应了。陈绒也郁闷,难道自己真的就嫁不出去了吗?她也不怕孤男寡女,月黑风高的出点什么事。一想到这,陈绒自己笑了起来,妈妈说不定还巴不得出什么事情呢。
陆鸣凯看她一个人在那傻笑,摸摸她的额头:“丫头,没病吧?”
陈绒打落他的手,白了他一眼:“说吧,去哪里啊?”
他有些受宠若惊:“你妈真是太好了,我太崇拜她了。”
陈绒又上了陆鸣凯的车,真有点上贼船的感觉。
陆鸣凯还是把她拖到了家里,和以前一样,买了一大堆零食,守着影碟机待了一夜。现在的片子还真烂,每一部电影都少不了一大段缠绵悱恻的感情戏。陈绒和陆鸣凯都是成人,看到这些虽然不稀奇,但是孤男寡女地守在一起,又是深更半夜的,难免有些尴尬。
“听说,人到了半夜,荷尔蒙会增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坐在陈绒旁,靠得有些近,话一出口,陈绒就立刻闪到了一边。
“不知道,不要瞎想,那个狗屁荷尔蒙就不会升高了。”
他笑起来:“傻瓜,不是瞎想了荷尔蒙就升高,是荷尔蒙升高了才瞎想的,一点逻辑性也没有。”
电视上一男一女在激情拥吻,陈绒看着就觉得身边的男人也不安全起来,又自动地挪了挪位子,离他更远。
陆鸣凯明显感觉到了陈绒的举动,嗤嗤地笑起来,“又傻了吧,我要是想非礼你,你跑得掉吗?我是君子呢,你放心好了。”
陈绒坐在那里,抱着毯子,开始一心一意地看碟片。可能是故事情节触动了她的某根神经,她开始想起丁恪来,想得发慌,眼泪竟簌簌地流下来。
陆鸣凯看着她,因为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他不知该如何劝她,情急中搂了搂陈绒的肩膀,想把她拥在怀里。当然,陆鸣凯只是想表示下关心,但陈绒却拼命地挣脱。他放开她,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陈绒第一次看他这么正经,他不笑的时候,样子很严肃。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不笑了,陈绒反而安静下来。
“我也没干什么缺德事儿啊,就是拿柴火棍烤死过几只蚂蚁,跟小朋友偷过人家几个西瓜,那还是从犯。再有就是堵过我爸工厂的那个小烟囱,就再没别的了。看毛片还是被我朋友拉了去的。你说像我这么好的人现在上哪找去呀?你怎么就看我不顺眼呢!我就真的想不明白了。快从了我吧,免得我又干坏事,毁了我半辈子的英名,落个小坏蛋的恶名。”当这些话从陆鸣凯的嘴里脱口而出的时候,陈绒觉得自己又一次失败了,想丁恪的心一下子被拉了回来,扑地笑了出来,怀里的抱枕也落到了陆鸣凯的身上。
“陆鸣凯,你混蛋!你就不能有点正经的。”陈绒哭笑不得。
“你心情这么差,难道我还跟你谈那些狗屁的严肃事情吗?小绒,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过什么,不过我敢确定,你是个好女人。小绒,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陈绒听到结婚这个词的时候,确实被吓了一跳,她一直没有和陆鸣凯谈恋爱的感觉,他们的交往充其量只是朋友间比较频繁的来往。但是,陆鸣凯却提出了结婚,她愕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你也不要紧张啊,我只是说结婚,没说马上结婚。你可以慢慢考虑,慢慢寻找和我谈恋爱的感觉,直到你觉得可以和我结婚为止。”
“你等我吗?”陈绒一脸茫然地问。
“嗯,等你。除非你明确告诉我,我没希望了。”陆鸣凯坚定地说。
陈绒没有说话,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陆鸣凯用手臂环住她,围成一个安全而温暖的空间。
陈绒把陆鸣凯的求婚告诉周桐时,周桐很兴奋,她现在有点神经质,好像谁娶陈绒,她都觉得很合适,很值得庆祝。
“大姐,是不是马建国现在要娶我,你也觉得很般配啊。”陈绒觉得有些无奈。
“呸,马建国能和陆鸣凯比吗?小陆哪里不好了?我见过他几次,觉得他挺好的。”
“只要有人肯娶我,你都觉得好!”
周桐打了陈绒一拳:“我有这么虚伪吗?好就是好,我可不说假话。”
陈绒倒真的讲不出陆鸣凯哪里不好,可是,人好就是必须要结婚的理由吗?好像不成立。和他在一起,总觉得缺少点什么,至于缺少的具体内容,陈绒也是讲不出个所以然的。
自从陆鸣凯那次非正式的求婚后,陈绒和陆鸣凯的交往发生了质的变化,以前朋友间的非正式交往,开始转化为结婚前的磨合式交往。
陈绒的身影越来越多地出现在陆鸣凯的房子里。陆鸣凯把一把钥匙交到了陈绒的手里,所以有时陆鸣凯回来晚了,竟也能吃到陈绒做的饭菜。唯一遗憾的是,饭菜是留下了,女主人却走了,陆鸣凯失去了很多和陈绒共进晚餐的机会。
“怎么咱们两个人都这么忙啊,要是咱们结婚了,是不是还得这样啊?”陆鸣凯有些怨言。
“是这样吧,你忙我也忙啊。”陈绒在电话那头有些过意不去。其实有时候,陈绒是可以陪他共进晚餐的,更多的时候是她刻意放弃的,她不想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
四月中旬,南京下了一场雪。昨天还是春意盎然,一夜过来,城市又铺上了一层雪白,仿佛回到了冬季。陈绒从衣橱里翻出已经收好的羽绒服,裹在身上才温暖起来。
坐在教室里才想起陆鸣凯上个星期去广州出差了,今天回来。他临走的时候只带了一些衬衣,今天的寒流着实够他受的了。
想到这里,陈绒坐不住了,想打电话给陆鸣凯,却看见一条未读短信。是陆鸣凯的,说是中午一点到南京,陈绒看了看手表,现在才11点,到机场给陆鸣凯送衣服还是够时间的。陈绒想到这里,和组长请了个假,打了个车到陆鸣凯家,拿了衣服又往机场赶。
到机场的时候,陆鸣凯的飞机已经到了,看见陈绒抱着衣服站在机场出口等他时,陆鸣凯乐了。他没想到陈绒会来,这一下,陆鸣凯更加坚定,陈绒是爱自己的。
两个人手拉着手走出机场,陆鸣凯穿着陈绒送来的“温暖牌”羊毛衫,精神抖擞。
陆鸣凯和陈绒就在这样朦朦胧胧的情愫中谈到了结婚的具体步骤。
陆鸣凯要把陈绒带回家。那天陈绒相当紧张,从衣服、鞋子到发型和化妆都做了很精细的搭配。整理妥当后,镜子里的陈绒神采奕奕,大方得体。
陆鸣凯对陈绒今天的衣着打扮非常满意,他当然知道妈妈和姐姐的口味,陆鸣凯的第一个女朋友就是因为姐姐的挑剔,才知难而退的。
陆鸣凯家在郊区,一栋二层的小楼,绿荫环绕,别有一番情趣。对于这种依山傍水的小 别墅,陈绒一时还难以亲近,想想不久的将来自己也会入住其中,更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陆鸣凯的妈妈和姐姐陆一鸣在 客厅里接待了陈绒。陆鸣凯的妈妈退休前在省委宣传部,姐姐是市立 医院的主任医生。陈绒想着就要看到她们俩,就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陈绒是由陆鸣凯领着进去的。刚进去那会儿,陈绒觉得自己有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劲头,她不由自主地朝四周看去。那些别具一格的装饰和一套套略显华丽的家具仿佛告诉陈绒,它们的主人是个怎样挑剔和细致的人。
客厅里赫然已坐满了人,这让陈绒一下子紧张起来。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台下几千人的演讲她不怕,教室里几十双眼睛盯着她不怕,可是现在她却紧张起来了。陆鸣凯向陈绒介绍在座的每一位,都是些七大姑八大姨的。陆鸣凯显然也不知道会来这么多人,他有些尴尬,朝陈绒笑笑,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希望能减轻她的压力。
他们一进来,满屋子的人齐刷刷地盯着陈绒看,像看猴子似的,一边看还一边指手画脚。陆鸣凯的妈妈及亲戚都是宁波人,于是就用宁波话在那边交头接耳,这让陈绒愈发地郁闷。
陆鸣凯的母亲是个很精致的女人,年轻时一定挺好看。她左右打量陈绒,恨不得把陈绒的三围都用尺子量个精确,可能一边看还一边拿陈绒跟自己年轻时比呢。看完,陆太太用宁波话和女儿——陆鸣凯的姐姐陆一鸣说了几句,这几句陈绒倒是听懂了,陆太太嫌陈绒矮了点。陈绒暗想,自己163厘米的高度差不多是中国女孩的标准身高了,陆鸣凯自己也不过才175厘米,她凭什么嫌我矮。
陈绒想归想,但总不能放在脸上,她继续装傻,笑眯眯地任凭一大帮女人吹毛求疵地挑着自己的毛病。
“你是师范毕业的吧?”陆一鸣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问陈绒。
“是的,我是南师的。”
“南师也不错的,我们家一鸣和鸣凯都是南大的研究生。你和我们家鸣凯应该是一届考的吧?”陆太太也在一旁呼应。
陆一鸣脸上露着轻轻的笑,有几分轻蔑。陆鸣凯也听出了妈妈和姐姐话里的挑衅。其实陆鸣凯今天一看到一屋子的七大姑八大姨时,心里就开始犯嘀咕,要是知道母亲来这一手,他今天断定是不会让陈绒来受委屈的。
陈绒有些憋屈,她借口去洗手间,一进去就不想出去了。陆鸣凯和家人在客厅,她听见他们在小声说话。陈绒明显感觉到陆太太是不太喜欢自己的,当时就委屈得不行,眼泪都出来了。客厅里忽然又嘈杂起来,陈绒听见陆鸣凯很不耐烦地对陆太太说:“我们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这句话显然惹恼了在座的诸位,不断有人发出呵斥声。
陈绒觉得自己应该出去给陆鸣凯解一下围,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挺起胸膛走出了洗手间。
“鸣凯,我有点不舒服,你带我去休息一下吧。”陈绒大声地说,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
陆鸣凯愣了愣,看看他母亲,陆太太脸色阴沉得很,但还是点了点头。
陆鸣凯带着陈绒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在楼道拐角处,陈绒听到陆家人继续谈论着她。
“人还长得不错,就是有点显老,气质不怎么好,小家碧玉型的。”
“那怎么办呢,鸣凯喜欢,我当妈妈的也不好说什么啊!”
“还不如以前那几个,那几个倒是年轻漂亮,也不知道鸣凯是怎么想的?”
陆鸣凯当然也把这些话尽收耳里,他尴尬地朝陈绒笑笑,陈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知道陆鸣凯真心喜欢自己,可摊上这样的婆婆和姑子,再完美的婚姻也要被折腾出裂痕来。周桐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要不是婆婆一直从中作梗,她的婚姻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解体。
想到日后要跟这两个女人生活在一起,陈绒不寒而栗。她不是那种为了爱情什么都可以忍受的女人,也觉得没有必要忍辱负重为爱活着,这些都是韩国电视剧里才有的镜头。陈绒无力地说:“鸣凯,你送我回去吧,我不太舒服。”陆鸣凯的脸色有些难看,对于妈妈和姐姐今天的无礼,他既痛恨又无能为力。
姐姐陆一鸣是个近乎完美的女人,脸蛋漂亮,身材高挑,头脑聪明,从学生时期起,她就一直遥遥领先于其他人。大学毕业后被保送硕士,硕士毕业后成了一名技艺精湛的外科医生,她一个手术拿的红包都抵得上陈绒一个月的工资。这样的女人自恃清高倒也不是罪过,关键是她总拿自己和陆鸣凯身边的女人比,这就让陆鸣凯非常憋屈。
陆鸣凯自小在两个优秀女人的阴影下度过,精明强干的妈妈和聪明能干的姐姐让他倍感压力,他已不想再找第三个优秀的女强人了。在他眼里,女人就是女人,不要多漂亮多能干,太聪明太能干的女人反而会让他有一种习惯性的压迫感。和陈绒在一起时,他就没有这种感觉。陈绒温柔,善解人意,还有必要的谦逊,这是女人的美德。
回到家,陈母急不可待地询问起陈绒见面的情况,陈绒疲惫地把自己扔到床上。她厌倦了妈妈的盘问,冲着陈母喊:“麻烦你出去一下,我很累,不想谈那些破事。”
陈母一愣,但还是退出了房间,替陈绒带上门。陈父也听见了,见老伴黯然退出来,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好了,她可能心里不痛快,你也别放在心上。”陈母点点头,但心里还是很难受,本来是一腔热情等着好消息的,现在却一下子凉到了底。
看见妈妈刚才黯然的表情,陈绒也后悔自己的冲动,躺了一会,终究躺不住,还是决定起身向妈妈道歉去。
一家人这才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谈谈陈绒今天与陆家人见面的情形。陈母先询问了一下陆家的家境,比如房子在哪里,多大面积,陆家老两口是干什么的,退休工资多少,陆家兄弟几个等琐碎的事情。陈绒一一如实回答,陈家老两口一听,也有些吃惊,平时看着陆鸣凯挺朴素,不像有钱人家的孩子,现在一下子知道未来的女婿条件这么优越,老两口倒不知道是该高兴好还是不高兴好了。
陈绒看着父母的表情,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笑笑:“感觉很有压力,未来的婆婆和姑子都是女强人,感觉挺累的。”
“她们怎么说你的?对你印象好不好啊?”
“不知道,可能还行吧,鸣凯喜欢我就行了。”陈绒当然不敢跟陈母说实话,不然陈母一定会很难过。
“也是,虽然他们房子大,结婚了也不能跟他们住在一起。陆鸣凯城里那个房子虽然小点,但够你们用的了。”
陈绒点点头,结婚原来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陈绒的中途退场让陆太太和陆一鸣非常不愉快,她们当然没把过失放在自己身上,而是一味觉得这是陈绒的小家子气在作祟。
陆鸣凯当晚没有回家,他住在城里,晚上给陈绒打了两个电话,陈绒依旧是郁郁寡欢的样子。陆鸣凯觉得挺对不起她的,又过去把她哄了出来,两个人开车到紫金山。
陆鸣凯开着车满山转,转到陈绒烦了,就找了个地方停下来。
陆鸣凯把车窗摇下,两个人坐到了后座,陈绒偎依在陆鸣凯怀里,白天所受的委屈这才渐渐消退。
“我们不要管她们好不好?”陆鸣凯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陈绒摇摇头:“我也不想管,但这是不可能的事。结婚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不管哪一方面处理得不好,以后都会留下隐患。”
“呵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了?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傻乎乎的呢。”
陈绒瞪他一眼,不说话了,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山上有些凉,山风轻轻地吹着,树梢在摇晃,草丛里有虫子在鸣叫,让陈绒觉得一身的疲惫刹那间就被洗涤净了。
陆鸣凯在此时吻了陈绒。虽然他们以前也有过亲密的动作,但这一次,陈绒却真切地感到了陆鸣凯的吻里包含着炙热和温情。
她回应他的吻,吻到情不自禁的时候,陆鸣凯已经把她放倒在车后座上。
陆鸣凯摇起了车窗,陈绒有些恍惚,想反抗却又迷恋这种近乎疯狂的激情。她和陆鸣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她闻到陆鸣凯身上淡淡的清香,她深深地吸了几下,喜欢上了这种带着烟草味的清香。陆鸣凯吻着陈绒的头发、脸颊、脖子,并向她的身上挪去。他迟疑了一下,轻轻问道:“可以吗?”
陈绒抱紧了陆鸣凯,得到鼓励的陆鸣凯欢喜地抱住了她。陈绒没有想到他们的第一次竟然是在车上,她一直以为陆鸣凯是个正统的男人,甚至觉得他对性爱的感觉也肯定很正统。事后她才知道自己错了,他发挥得淋漓尽致,把她一次次带到欢乐的顶峰。
她躺在车后座上,有一瞬间她睁开眼,竟看到了蔚蓝夜幕中的漫天星星。她有一丝错觉,觉得身子也轻飘飘地跟着飞了起来,继而身体却传来触电般的快感……酣畅淋漓的宣泄后,两个人的身子都被汗湿透了。陈绒的头发粘在额头上,陆鸣凯把它们轻轻地拢好,无限爱怜地吻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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