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之二十四:别了,无法回头 七月初,除了机票外,他已经买好需要携带的物品等,可以心情轻松的看看,能不能在有限时间内寻到一份知音情感。他开始筛选由小舒和同事推荐的北京地区的候选人。三十几张女人的玉照,他认真的翻阅了好几回,选中了最佳的候选人,并且约定了时间一起聊聊。 小雪又来了,一个周六的晚上接近七点。她应该不会知道自己留学到底走到哪一步。在她认识的人中,除非真的有海外关系的,没有人能够走通,也都不再寄予希望。她知道,小崔没有真正的海外关系,所以,他能够有的选择也不会与众不同。 这次见到她时,他已没有以前见到时的那股特殊感觉,不仅没有化学反应连个好久不见的老友的感觉都没,有的只是陌生。他对见到她没有期待也不想见,他已经不可能再接受她。 一直大大咧咧的她,此时,脸上满满的怯色,带着期待、悔恨。他没有太在意她的心情,他也没有给她机会多说几句,就将她打发走。她转身眼里含着泪花,在昏暗的灯光下,他隐隐约约的已经注意到了,但是,此时此刻的自己必须狠心,已经没有选择。 他必须尽快的打发她走:今晚他已约好位姑娘,做好的饭菜就是为她准备的,还有几分钟她就会按约而来。此时此刻,她不应也不可以同时和两个女人纠缠。 望着她离去的孤单背影,他站在宿舍门口一动不动的目送,呆站着一会儿,等到他回过神感觉同情和怜悯,打算去追她时,约好的姑娘已按时到来。两个女人的身子交错而过,时光在那一瞬间做了转换,他和她两人的轨道,也就此变轨,分开、远离。 缘分,就这样被埋葬了,他和她,就此各自成为不同星系的微小卫星,身不由己。 原本带着很大期望重新开始的他,当天晚上的见面,终以客气的再见而终。是不是因为她的到来,而改变了自己的心情和决策,他想不清楚。随后几周,他见了十几位不同风格、个性的姑娘,却没有一个能让他感觉出,当初见到小雪时,有的那种砰砰砰心跳。 两次恋爱,两次深度的参与,带给自己两次类似的结局:信件都被对方索回烧毁。不久之后,又是对方开始后悔并且试图恢复关系。他不明白,是她们缺乏眼光和定力,还是自己眼光太差或者是个人魅力太弱?亦或是,她们都觉得他这个老实人好欺负? 他就这个问题,请教对个的大姐,大姐说,这要看是谁提出中断的。你不要人家了,人家还留着这些对自己不利的证据干什么?而且,你没有注意到,你看上的女人,未来都有很大的机会成为名人,她们不想埋下隐患。 为什么不先想想,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终止,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会不会为此后悔?有没有修复的价值,如果有,应该怎么样修复?先烧掉栈道,搞背水一战,就会有好结果?感情这种事,用逻辑来分析啥没有用的。何况,女人都很情绪化。如果你在乎,就应该多点宽容和谅解,多点沟通和信任。 问题是,信任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 那天晚上,送走了赴约的女士到大门口,看着她上的公交车,在回来的路上,小崔遇到了在校园散步的何赵靓。 嗨,阿闲!他被叫声止住。他听出来是何赵靓,只有她会这么叫他。小雪叫他老崔,而且从来不会这么的高声叫喊。其他人要么叫他小崔,要么叫他崔老师。 何小姐,是你呀。怎么这么晚还在溜达? 今天的月亮这么亮,不溜达不是浪费时光了。送女朋友走了,谈得怎么样?她笑着说,轻声细语,温柔。 她的声音很好听,充满磁性,多数时候说话温柔,轻声细语,偶尔会高声叫喊。 陪我走走?这么好的月光,月是故乡明的回忆,应该值得珍惜。何赵靓是个喜欢写诗,充满诗情画意的姑娘。可惜自己不喜欢诗歌,也不喜欢她那样的浪漫。他钟情的是逻辑,是比较具体的可以基于逻辑延伸展开的东西。 坐在校园中央一栋大楼后面的大石块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她说:还是你最好,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能心静,才有安全感。 邓恺峰人不错,虽然看上去有点古怪。你们后来怎么样了? 我送他去的机场,看着他飞向蓝天。她说。语气平淡,平和。 他现在在美国怎么样了,在那所大学读书? 好像是宾夕法尼亚大学吧。他说,就是他那篇文章让他拿到的奖学金。 常青藤牛校。不过,他的GRE和托福都考的不错。即使没有那篇文章,估计也能申请到不错的大学,毕竟还有人民大学这块牌子在。那时候他让我和他一起考,我也考了,可是没有他考的好。如果那时候走,估计也不会有今天这许多的麻烦和困难。 我也想出国,可是我的父母无能,没有钱帮我。有时候,我真的恨死他们了。我想自己攒钱出去读书,可是,不知道要攒到猴年马月。我有很多朋友都是靠父母出钱自费出国的,他们的托福也考的不怎么地。 你应该知足了。如果你有机会看看我成长的环境,你会觉得自己生活在天上。 你能抱抱我吗,就抱抱?她突然说。 好吧。他用一只手轻轻的抱着她的肩膀,摇了摇。 这样真好,如果能够这样死去,我也知足了。她低声细语的说。 你还年轻,不要天天死呀死的。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一定会有美好的未来生活。他觉得,她很可能是因为和邓恺峰失恋了才感觉痛苦。 你知道吗,我们班级还有个女生,比我还漂亮,他现在就在人民大学中文系读书,在这里应该是当之无愧的校花。她人漂亮,聪明,有气质,可是呢,还是过的不开心。 为什么?上天有意的让人的生活无法完美? 她有个男朋友,从高中就开始,一直对她挺好的,人也帅气,什么都将就着她,也在这里读书。可是,两个人却整天吵架又分不开。都是因为她的脾气不好,暴躁。看来,两个人最终非得相互绞杀死不可。 为什么?不可以各自让一步? 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父母的影子。当年他们也是经常性的吵架。我妈妈老骂我爸爸无能、无用,窝囊废。 应该是文革造成,你妈妈只是憋不住从你爸那出气吧。你爸已经是中文系的副教授,够有水平的,怎么会窝囊?你妈妈真的漂亮,聪明还有气质,是不是意味着,找个特别漂亮的女人做妻子,就是自虐的开始?会不会因为你父母的关系,影响了你一辈子的人生? 我那位朋友也是,她的父母最终还是离婚了。我们两人同病相怜成为最好的朋友。她幸运,高考成绩不错,而我自己却整天的睡不好觉,结果影响成绩。 心静最重要,不要胡思乱想。看得出来,你爸爸妈妈很爱你。你妈妈是个不错的人,善良温柔体贴。我每次去医院见到她时,病就已经好了一半。有那么好的母亲或者妻子,人生就已经美好的不能再美好了。 对了,你准备的怎么样?还缺什么? 都准备好了,就缺机票。 机票的事包在我身上吧。我有很铁的哥们,能够搞到折价优惠票。她说。 将何赵靓送到她家楼下再回到宿舍,已经是午夜之后,楼道上早已空无一人,所有的宿舍的住户都已熄灯歇息。一直习惯于规律性生活的小崔,极少在这种时刻回来。窗外的月亮依然明亮,将宿舍照的如同白日。睡觉时不喜欢光线的他,倒在床上依然没有睡意。他随手从抽屉里面拿出那三十几张照片,陷入了沉思。 他一会儿想到了小雪:这深更半夜的,一个女子会怎样度过?她现在在哪?自己真后悔就那么赶走了她,再怎么着,即使从人道的角度考虑,自己也做的过分了。 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太过于自责:她早已独来独往习惯,这点小事,对于她只是小菜一碟,不会碍事。况且既然分手了,就应该彻底,不要留下牵挂。而且马上就要离开,继续下去会是什么结果?立马结婚,带着她一起走?还是继续交往,考察下去? 一会儿,注意力又转回到手里的那些照片,来自热心的推荐者,其中漂亮的女人不少却没有一个学霸,自然也没一个能让他心动,那种砰砰跳着难以止住的感觉。他只喜欢学霸,喜欢有深度能够和他谈得来的女人,但是,这样的女人都有个性,都不会随随便便的让陌生人给自己推荐未来的婚姻归宿。 想到这里他开始明白,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在这些人中纠缠就是浪费时间。 感情这种事,不是速成就能做到的,相互得对眼。信息不对称是个巨大的障碍,但是信息的传递是需要时间的。而且涉及到两性感情的信息传递,通常还挺慢,越急越乱。 闭上双眼,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身影,他已经认识她多年,最近时不时的在想起她。他在想:她现在会在哪里,大学毕业就此消失在天涯。想到这他苦笑,摇头。 出国的事情已经万事齐备,他打算回家待上两个星期,未来的岁月,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这样的机会和父母待在一起。 二十几个小时的硬座,摇摇晃晃从北京到武汉,今年已经是第六次。一月初等到的录取通知书,二月还在北京,错过了回家过春节,也没有心思过。四月到六月在跑护照申请资格,五月底拿到来自籍贯所在地政府机构的证明,递给北京的教委相关部门,说是不规范,他又跑回武汉一趟,换了个复合规范的证明信。六月中旬,他终于拿到护照。 她昔日生活的小山村依然贫穷,夜晚在屋梁和阁楼上打闹、嬉戏的老鼠似乎更多更大,下雨天室内能够保持干燥的空间似乎越来越小,幸运的是雨季已经过去。 看着破旧的土屋,小崔在想:一万块钱,花在屋子上,估计可以建个不错的三层楼。如果乡亲们知道,我为了去美国吃苦花掉万元,会是怎么样的态度? 已经好久没有经历过这种长久无所事事的日子,她在家里呆着,觉得很无聊。白天就是在各个山头和田间到处走走,温故一下昔日的时光。在这里,已经没有一个能够和自己说得来的人,而且,年轻人都已经离开的家乡,留下的都是老少。出国的事,他想保持低调,乡亲们则觉得奇怪:这种时候回家呆着,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 他考取研究生那一次,由于长期的脑力过度消耗和营养不良,身体虚弱,学校给他特批假期回家调养时,乡亲们也是这么猜测他的。 大哥,一个漂亮姐姐在找你,找你家。第二天,正在边聊天边帮母亲整理蔬菜的小崔,被一个十岁的邻家小女孩兴高采烈的叫声打断。 漂亮姐姐?不可能。他觉得,小雪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找到这里。如果她真的有意,会有很多办法在北京让自己回心转意。他明白,她一定心意已决,不可能再千里迢迢的跑来这里。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他依然带着微弱的期待并且对自己说:如果这个女人真的能做到这点,我将义无反顾的爱她一辈子。 放下手里的蔬菜,慢吞吞走到门口时,真的有个漂亮的姑娘出现站在门口,正对着他笑,她满脸的汗水,灰尘扑扑,让他吃惊不小。 (原创,版权所有,不得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