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黨總統候選人Donald Trump以其直率,尖銳的口氣,大膽挑戰長期形成的“政治正確”禁區,人氣高漲,成為民意最高的共和黨候選人。即使他屢踩紅線,引來“種族歧視”,“希特勒納粹”的批評,可他民意支持不降反升,仍然大幅領先其他候選人,讓專家們眼鏡跌碎一地。成為選戰最令人關注的景象。
我第一次領教美國的“政治正確”是1993年,當時我剛來美國一年多,被推舉接手Marquette University中國學生會。在我之前,學生會基本上處於癱瘓狀態,一年都沒有任何活動。前主席也見不到人,更談不上給我留下點什麼。當時很想為大家做點事,但連通信錄都沒有,就去International Office問,是不是可以把中國學生的名字和聯繫方式給我,秘書馬上回絕了我,說那屬於隱私,不能外傳。我大惑不解,這有什麼隱私可言。我請求見主任David,一個30多歲,從歐洲來美,高大和藹的紳士。原來和他打過幾次交道,感覺他很替人着想,總願意幫助留學生。沒有想到他也一口回絕,說這是原則問題,沒有任何迴旋餘地。我說我是中國學生會主席,沒有中國學生的聯繫信息,我怎麼聯繫他們,組織活動?他說,只有一個辦法,就是他們同意把信息給你。我說,那就請你問問他們。他說,不行,我們沒有這樣的任務。一個簡單的事情既然做不成。那次真讓我想發火,最後無奈拿不到任何中國學生的信息。 我一面通過認識的中國學生提供其他學生的信息,一面只要見到不認識的亞裔學生就去問:Are you Chinese? 如果是,就介紹自己,最後得到聯繫信息。 當我還在為通信錄煩惱時,David又找到我說,4月份有一個International Day, 每個國家的留學生都可以建立一個展台,展示富有民族特色的物品。你們中國學生會每年都參加,今年希望你們再來。我乘機再提能否給我中國學生的聯繫信息,以便徵集展品,他仍然堅定地說“No”。我說那好吧,我只能問問我知道的人看他們有沒有什麼可以展示的。結果問了十幾個人,就三四個人說自己有東西勉強可以拿出來做展品,都是小東西,比如小瓷菩薩,小玉鐲等。我想這樣三四件小東西放台上也太少了點,就告訴David, 我們展品不夠,不參加International Day了。 於是那一年成了很多年來唯一一次沒有中國學生展台的International Day。這事後來還有人抱怨過,說我不應該不參加。平心而論,如果我再堅持一下,多徵集幾件展品是有可能的。雖然仍然不多,但擺半個桌子應該夠了。對很多人來說,有,不好比沒有要好。 其實前一年的International Day我捐過展品,並去展台站過台。我當時看到的情況是,除了幾個留學生來看看,美國學生來的極少。David 和他手下的人來晃一下,照幾張像就走了,然後登在學校的報紙上,作為學校多元化的一個成就。但這個活動對於中國留學生的學習與生活並無任何實際好處。當然如果David他們稍微配合一點,我是願意辦展台的,畢竟展示一些中國文化是好事。最後不辦展台,當然有對David不滿的因素。 David後來還多次找過我,為即將入學的中國新生接機和找房子。仍然說要新生同意才能給我名字,電話。但當時國際長途奇貴,學校經費有限,他沒法老打,所以變成了要我幫助新生但卻又很少新生的信息。後來我說,你把我的電話,和email給他們好了。後來有些要來的新生就直接與我email聯繫,基本上沒有David的事了。 雖然我沒有在international Day辦中國展台,但那一年我的Marquette中國學生會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籌集了前無古人的$800, 最後給下屆學生會留下$400+。通過到處打聽,組織活動,終於建立了中國學生通信錄,email網,完善了學生會的錄像帶租借程序,建立了接待新生的制度,組織了最多的學生會活動,讓大家相互認識,相互幫助,順利度過留學生活。一年以後,我辭去會長職務。但Marquette中國學生會很多年都一直堅持接新生,組織活動,相互幫助,成為學生會的優良傳統(現在是不是這樣,我不知道)。 David當時知道我們學生會的情況,很滿意我的工作,多次表揚我們中國學生會。我和David的關係一直不錯,經常交換信息。我後來慢慢理解了他的處境,David如果違反“政治正確”,有可能會位置不保。前幾年,哈佛大學校長因為說了一句:“女生的數學一般不如男生好”。結果被指責為“性別歧視”,最後被迫辭職。這事讓我想起了David, 他讓我第一次領教了什麼是美國的“政治正確”。 這次Trump大踩“政治正確”的紅線,勇氣可嘉。想看看最後結果會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