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好邻居”虽然暂停驱逐了,但并没有撤销驱逐令,而是把它当成一件威摄的利剑,悬在老黄头上。如果老黄胆敢不服从,比如不肯交法庭费,他们就可以随时启动驱逐程序将老黄赶到大街上去。 老黄不愿惹事生非,也不想“赖”在“友好家庭”的房子里。他开始积极地开始找房子,想尽快地搬出去。 因为“友好邻居”已经将学校附近的大部分房子都买下来了,他不想也不能再找“友好邻居”的房子住了。但非“友好邻居”的房子不多,而且大多数离校园比较远,周围是治安欠佳的社区。他没有别的选择,也只能在那些房子里找了。 美国同学听说老黄差点被驱逐都大吃一惊,纷纷表示“友好邻居”做得太过份了。想不到一个 M大学的机构,如此对待M大学的学生。大家鼓励老黄去找法律咨询,看有没有办法解脱驱逐令的威胁。 不久,一个美国同学打听到 P市有一个机构叫做“Legal Aid”,是帮助穷人打官司的。她给了老黄电话号码,让他去联系一下。 老黄打电话过去询问,对方问老黄年收入多少?老黄靠 TA奖学金过活,一年不到一万美元,在贫困线以下。对方一听马上说,你可以来与我们的counselor 谈。最后安排老黄后天上午见counselor。 那天一早,老黄带了那些见“友好邻居”时带的材料,按照给的地址,找到了 Downtown 的一条偏僻接到的一栋老楼房。Legal Aid是在二楼。老黄进门后走到接待台前登了记,填了表,然后进里面的Waiting Room坐下来等。Waiting Room人很多,大多数是黑人,几个白人蓝领,他是唯一的亚裔。有三个counselors在里面小间咨询。他被告知咨询是免费的。 等了半个小时,老黄听到叫他的名字了。他站起身走进一间屋子,一张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四十几岁的白人,面色和蔼,中等身材,穿着一间衬衣,没有打领带,上面的两粒扣子没有扣,头发也比较凌乱。他点头和老黄打了招呼,请他坐下。 他介绍说他叫 Mark,问老黄发生了什么事,需要什么样的帮助。老黄简单地把被驱逐的事情说了一下,以及他在Dave的帮助下和“友好邻居”交涉的结果,他说“友好邻居”仍然没有撤销驱逐令,他想来咨询一下有没有可能可以取消驱逐令。 Mark 拿着他的表看了看,然后问:“你是公民吗?”,见老黄摇头,他又问:“那你带绿卡来了吗,或者你记得你绿卡A number是多少?”。老黄说:“我没有绿卡,我是F1学生签证”。Mark显得有点吃惊:“谁叫你来的?”。老黄说是M大学的朋友介绍的,说你们是为低收入的群体服务的。Mark说:“没错,我们是为低收入的民众服务的,但必须是美国公民或永久居民。因为我们是美国政府的部门,按规定我是不能为你咨询的”。 老黄有点茫然,说了声:“对不起,我不知道”,准备起身告辞。 Mark看着他那失望的神态,犹豫了一下说:“这样吧,你先回去。我到下午会有空闲一点,我抽空给Dave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给你一个建议。这表上有你的电话,我会给你打电话”。老黄道了谢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老黄一方面感到美国社会对穷人的关心,一方面感慨自己连美国的穷人都不如。不过觉得这个 Mark好像还是一个好心人,至少还愿意帮他一下。 当天没有电话,直到第二天下午, Mark才打电话来。他先表示歉意,说昨天太忙,没有时间给Dave打电话,今天才打。说和Dave谈了一个多小时,基本情况都知道了。他说他和Dave一样,都很同情老黄的处境,而且认为“友好家庭”做没有道理。这次他觉得老黄如果他出庭,出示交了钱的证据,法庭肯定会驳回“友好邻居”的起诉,更不会有驱逐令,也不用交那法庭费,因为“友好邻居”输了。但因为你老黄没有出庭,从法律上讲,没有出庭就自动输了。 理论上你可以请求法庭重新审理,因为你可以辩解说,当然也是实情,你不懂法律,以为交了钱就没有事了,所以才没有出庭。有些法官可能会考虑作为一个外国留学生,可能误解美国法律,同意重新审理,这样他会下令暂时停止驱逐程序。但有些法官可能认为法律就是法律,外国人也好,美国人也好,你没有来就是输了,会不同意重新审理。他感觉这种法官可能更多,所以有很大风险。而且即使法官同意重新审理,他下达暂停驱逐法庭令的通知需要时间送达警察局,一般至少需要 24小时,而警察局接到通知,再通知执行警官又有几个小时的滞后,在这个期间,“友好邻居”可以随时要求执行警官执行驱逐令。 Mark 接着说,现在“友好家庭”说只要你交$76,就永久撤销驱逐令,你应该考虑。你损失$76,但得到了平安。虽然你会觉得冤枉,我也觉得你不应该交这钱,但社会上很多事是没有办法的,你有时为了大局而不得不作些妥协。我看得多了,比你更冤枉的多了,常常也没有办法,只能吃点亏,避免更大的损失。Dave也是这么看的。你好好想想吧,用$76买一个安宁,还是值得的。 最后 Mark说,有问题可以找Dave, 他很关心你,真的为你好。 放下电话,老黄若有所思。钱其实不多,但他觉得憋着气,尤其想起 G先生那副咄咄逼人的嘴脸,他就很生气。不过如果硬要去法庭要求重新审理,胜算不大,风险不小。好吧,我过去也不是没有吃过亏,这次也就算再吃一次亏了,学到一个教训。不就是点钱吗,就算丢掉了。 不久他收到法庭的账单,在截至日期的前三天,他把支票寄走了,心里却是堵得慌。他去运动场跑步,一直跑到自己跑不动了才回家,洗了澡,吃点东西早早上床蒙头就睡,直到第二天早晨才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