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维 红日, 白雪, 蓝天 乘东风, 飞来报春的群雁。 从大阳升起的北京 启程, 飞翔到 宝塔山头, 落脚在 延河两岸。 。。。。。。 上工的晨钟 奏起了 理想之歌的 第一个音符。 烧荒的野火 映红了 理想诗篇的 第一行语言。 。。。。。。 这是北京大学72级中文系于1974年集体创作的《理想之歌》。 1975年春天,我和40几位高中毕业生戴着大红花,被敲锣打鼓的人群送上了解放牌开车。在汽车徐徐启动时,我清楚的看见人群中的妈妈已经是泪流满面。与我自己年少不知愁滋味相比,父母对我们对农村是非常担忧的,千叮呤万嘱咐。甚至还提到将来万一上不来,就去老家做木匠的姑父哪里学木匠手艺。因为在农村做木匠比种田轻松,也如意赚钱。我才十六七岁,什么都还不懂,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只是妈妈的眼泪,父母的叮呤,让我隐隐的感到这下农村不会像《理想之歌》里描述的那般诗情画意。 开车将我们载到了水宽公社。我们在公社待了两天,公社干部介绍了公社的情况,然后找了一个土改根子给我们做忆苦思甜报告。老贫农开始说旧社会他很穷,给地主当长工。不过那个地主对他们挺好,农忙时亲自买肉做好给他们送到田头,过节也是好肉好酒招待。春节大家回家过年,他还会给几吊钱。听得公社干部连连喊停,说不让你说这些,说说你过得苦日子。老贫农说那时比较苦,没有这没有那。不过最苦的是60,61年,没有饭吃。。。。。。。,旁边干部立即打断他﹕“让你说旧社会,49年以前的事”。最后怕老贫农再说岔,公社干部就没有让他再讲下去。 公社将每个人的户口下到不同的生产队,而人大部分时间集中在公社茶场和林场劳动。这是当年所谓的推广的株洲经验,即知青户口到队,人在场。并配有带队干部,便于集中管理,以免早期知青下放时一个人在生产队遇到问题孤立无助的情况。第一年吃国家商品粮,也享受城镇居民的计划肉和油。 第二天下午,宣布分配方案。我的户口下到石旦大队水牛田生产队,人被分到公社茶场。我们先到生产队与农民见面,我们去了生产队,四处走了走,住了两晚,然后去茶场或林场。 没有读过什么书,但书生气还是满足的。一听是茶场,脑海里闪现出电影里层层梯田式的茶山,半人高的茶树像条条绿色的长龙蜿蜒于蓝天白云之下,绿茵茵茶叶上露珠五彩缤纷。采茶姑娘唱着愉快的山歌,将鲜嫩的毛尖轻轻地摘下放入背篓里。 虽然知道现实与电影是有区别的,不过对于能去茶场还是觉得很好。这样我们一共23名知青来到了位于公社小镇5,6里远的茶场。 走进茶场,眼前所见与电影里大相径庭,茶山不是开阔平坦的小斜坡,而是几十度的陡坡。除了石头便是杂草。不到一尺高的小茶树,稀稀拉拉,时有时无地散落与山坡上,大部分被杂草掩盖了。 茶场有两座房子在半山腰上。处在上面那块平地的房子有七间房,加上中间做会议室,东西各3间作为知青的寝室。7名男生住西头两间,16位女生住余下4间。房前有一块羽毛球场大小的坪,有人在那里打过几次羽毛球。球不是飞上了这边的房顶,就是飞入了那边的草丛,或飞下了山坡。球很快就打没了,于是就没有人再打了。 西边是去县城的小路,坎上十几米是一个草棚厕所,作为女生厕所。东边沿坡往下走十几米是另外一个小平地,有一栋房子。西头是厨房,东头是一间房,一般是事务长住的。中间是堂屋,做饭的人准备择菜,称米用的。堂屋后面是两间小屋,用来存放米,厨具,和杂物。厨房后面有一间小屋,一般用来住人。房子的东侧是一个草棚猪圈和一个简易厕所。住在上面的男生上厕所要从上面的最西头,到下面的最东头,经过两栋房子去“方便”,实在是很不方便。而且要从女生寝室门口通过,可偏偏后来跑肚拉稀在男生中此起彼伏,情急之中提着裤子冲向厕所的事也时有发生,风度举止是否文雅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所谓厕所就是在茅棚里面,挖一个大坑,上面放上几根碗口大的长树干,两边稍稍削平了一点。蹲上去不但要有腿力,还要一点平衡功夫。最难的是,下雨以后“方便”。茅坑积水,粪水离架在上面的木头就一尺来高了。有句歇后语﹕“公厕里扔石头,激起公愤(粪)”。你是知道那后果而又不得不为之,而且还是自己扔的“石头”。真正发生意外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 澡堂那更是奢侈品了。我们男生就夏天就去山脚的小溪的混沌的水里洗洗,冬天就个把星期烧水在寝室里洗一次。女生就只能一年四季在寝室了洗洗了。 茶场有三四个农民场员,一个场长。他们也常常回生产队干活,农忙就更不来了。茶场是学大寨搞出来的应付领导检查用的,是不是适合种茶,能不能出茶不重要。离公社近,在进县城的路边很重要,方便领导来视察。放几个农忙场员就是维持一下。知青来了,正好放在这里来。 这里方圆两公里没有人家,当年城里居民都没有电视,短波收音机也是不能随便可买的。没有报纸,没有杂志。茶场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不过,茶场有电灯,刚开始时,晚上有人练琴,看书,下棋。 茶场的活比较轻松,主要就是砍老坎,除草松土,种玉米。砍老坎将两层茶田之间的一米到两米高的斜坡上的草除掉。因为有小树长出来,所以要用镰刀连砍带割来做。这活看上简单,但对于不会的人来说,很容易被草或有刺的藤划破手,或镰刀割破手。要贴着地面砍得干净整齐更是难。还有除草,种玉米,种菜等都要学。不几天,几乎人人“挂彩”,不是被割手, 就是手被锄把打血泡。而且还腰酸腿痛,累得不行。 干活累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最让我们受不了的是缺油少肉的生活。大家当时是十六到十八岁的年龄,正出于“跨过门槛又能吃三碗”的岁月。加上干活很累,人特别饿。第一年国家给补助,指标是﹕男生一个月48斤粮食,女生42斤。每个人4两油,一斤猪肉。加上十几块钱,买了米油肉以后还有几块钱剩下来买菜。我当时每顿吃八两,每天三顿。一个月吃72斤。其它同学吃得稍稍少些,至少也是60斤以上。女生也有不够吃的。主要的问题就是没有油,没有肉。茶场山坡陡,在房子下面坡地上,开垦了几块菜地,但因为坡度大,水土流失严重,菜长得不好。每个月回城,父母将省吃俭用留下来的肉票都买了肉,让我们好好吃两顿来营养一下长期没有肉吃的身体。 我们农闲时在茶场劳动,记工分,参加所属生产队最后的年终分配。男知青一般记9 或10分一天,女知青记7分或8分一天。因为生产队的女青年,最多就是7或8分,所以女知青就只能拿到等于对里的最高的女队员的工分。像春插,双抢的农忙时节我们就下生产队干活。那时才觉得茶场的活是多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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